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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姬那句听闻食稚子可永葆青春,王上便搜罗天下美貌之子,烹之,食之,食之不尽便尽数赐与宫人。愉姬又言不知食王上骨血滋味如何,可否长生?  王上为博得美人一笑,竟真的命人烹煮自己唯一的骨血—祁安。  简直是骇天下之闻。民心涣散,民众暴动,一时间风起云涌,江山易主。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而祁安生母——蕴姬早已被丢入云殿中自生自灭,不知过了几日,几位宫人给她送来了肉食,她饥肠辘辘,连忙大快朵颐,手往盘子里面一抓,竟然抓到一个小小的手掌,白骨可见......  忽然间她的心仿佛被揪成了一团,疼痛难忍!  宫人这才冷笑道:“夫人称蕴姬生养有功,不可独食蕴姬之子,特意让你尝尝鲜,看蕴姬这模样应是觉得滋味极佳......”  蕴姬浑身发抖,死死抓着那一只小小的手掌,牙齿都在发颤:”贱婢!休想骗我!”  “蕴姬。”空灵飘渺的声音。  蕴姬下意识看向声源的前方。  女子血色嫁衣,墨色青丝,雪色冰肌,黛色秀眉,乌青嘴唇。春椒起詠,艳夺巫岫之莲。秋扃腾文,丽掩蜀江之锦。  待蕴姬看清薄意的面容,霎时间一道惊雷击中一般,她自诩貌美天下少有人及,可此时“柳夭桃艳,惊鸿绝艳,资妍质艳,绝似色艳”等形容一一竟然全部冲进蕴姬的脑海,却只觉这些词汇万不可描绘其风姿万千之一。  忽然,便出现了一副画面——王上和愉姬正饮酒作乐,殿中一派歌舞升平。而大殿中央一个油锅汩汩冒着热气,里面还翻滚着不少的骨肉。忽然间,一个面容诡异的孩童头颅翻滚了好几下。  蕴姬再也无法坚持,无力地跌落在地上,俯下身不停干呕,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安儿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吃了安儿!  几个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殿之中忽然出现的画面,而后不约而同地鬼哭狼嚎,都想要跑出云殿,结果殿门紧闭,纹丝不动。  其中一个宫人连滚带爬地爬到蕴姬面前,不断磕头赔罪:“都是夫人指使的啊,都是王上......奴婢也不忍心王子被如此对待,蕴姬,求求你放过奴婢!”  一直干呕的蕴姬终于清醒过来,脑海一片混沌,下意识向薄意求助。  “求求你!救救安儿!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与我何干?”薄意平平淡淡道,饶是看见如此残酷的画面也面不改色。  “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救救安儿。”  “人死如灯灭,我无力回天。”  蕴姬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安儿!我的安儿!”  “你想不想让这些折磨你的人,害死安儿的人一个个......”薄意睡凤眼微微眯起,循循善诱:“只要你以你的灵魂起誓......”  蕴姬再也无法忍受,脸上还留着狰狞疤痕的面容极其扭曲,仰天嘶吼:“苍天在上!我以灵魂起誓!要让整个大祁王宫给安儿陪葬!让愉姬祁盛永世不得超生!”  蕴姬这厢话语方毕,薄意纤长的秀眉微挑,蕴姬魂魄即刻被吸收入薄意懒洋洋的睡凤眼下那颗黑色泪痣之中,只见一点红光若英若现,便化做虚无。  恰逢草长莺飞的季节,五颜六色的花缤纷地开遍了山野。  一人一车队正尴尬地对峙着。  薄意素面朝天,粗布麻衣,青丝披散,却是极罕见的姿色,此时挡在唯一可前行的羊肠小道上:“不许过去!”  原本这样的深山老林出现这样一个绝色的少女就已经令人防备,此时又挡住他们前行的路,不知有何阴谋诡计!  三七警惕起来,神态严肃:“姑娘再不让开的话,刀剑无眼,休怪在下无情!”  她轻松一笑:“那你无情给我看啊!”  三七不想继续和此女浪费时间,手已经伸到刀柄处,却听得一声巨响!轰隆隆!轰隆隆!周边大片山石陨落,前边一座古桥轰然倒塌,脚下一阵震动,一行人下意识都将轿子包围起来,个个都抽出身上的武器,警惕四视。  山尘滚滚中,她泰然处之。  待一切平息之后,三七与一行人俱都下跪请罪。  轿子中传来低沉喑哑的嗓音:“无妨,都起来吧。”过了一会儿又道:“多谢女郎救命之恩。”  她摆摆手:“不必。”  三七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不是此女拦住他们耽误了时间,此时他们可能都已经绝命山谷了!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公子千金之躯若有何损伤,他确是万死难辞其咎!三七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望女郎自报家门,在下必备上黄金万两送与府上。”  半晌无回应,三七抬起头来,面前哪里还有女子的影踪。  其实在前世的时候,祁羿今日便是命丧此地。  祁羿乃是当今祁王第三子,祁盛的王弟。其有“祁都第一景”“诗画大家”“五岁神童”之称。也是众多王子间唯一可与祁盛抗衡相争的王储人选。祁盛性情狠毒残暴好战,当今祁王知其个性,并不放心祁盛即位,只怕会生灵涂炭。自当今祁王大病一场,自知时日无多之后,便宣自成年之后便四处游学的祁羿返回祁都。谁知祁羿路经青州时,命丧黄泉。当今祁王气急攻心之下,魂归九天。此后便是祁盛继承大统,万人之上。  而祁羿之所以会死在此地,也万万少不了祁盛的手笔。  日子如流水飞快,一年很快便过去了。  此年此日,青州乃是祁盛署地,祁盛前往勘察之时,与孙五初遇,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即刻带往祁都,赐名为蕴。祁盛有众多女人,却独独只为她一人赐名。时下女子均无名字,只冠以姓,家中行几便如此称呼。她欢喜非常,只以为祁盛对其是真心实意。一颗芳心从此便悬在了祁盛身上,很快便诞下一子,一时间风头无两。可惜好景不长,愉姬入宫了,祁盛从此便为了愉姬神魂颠倒,再不曾理会后宫其它女人。  而今不过是历史重演。  她本以为救了祁羿便可以利用阻止祁盛称王,却没料到祁羿性格便是与世无争,从不屑那高堂之位。只偏安一隅做个闲王。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祁盛偏过头看着她,很是宠爱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溺在他眼波里,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心里像吞了只苍蝇的恶心。祁盛只以为她是害羞了,颇自得的继续看手里的竹简。此女连日来甚是冷淡,这几日连话也不愿意和他说,哪怕是他刚有想亲近她的想法,她便会立刻恶狠狠看着他。他再不妄动,却觉得新鲜,只吊着胃口。  不知过了多久,日暮西山之时,他翻动竹简目光停顿在一处,忽然抚掌大笑道:“广德为人,温雅有酝藉。孤便赐汝名:蕴。”  
    在没有遇到愉姬之前,祁盛的确是一名勤政的君主。  她入宫已经十几日,却仿佛被遗忘在了角落里,直到今晚祁盛醉醺醺地闯进来,才打破扶摇宫连日来的平静。  一群宫人闹哄哄地闯进来,大喊:“王上,王上,您小心台阶,您慢点,小心门槛......”祁盛就欲扑到她身上,她此时正享用着糕点,还粘着糕点屑的右手食指立马狠狠戳在他额头上,阻止他靠过来的趋势。也许是用力过猛,他便向后倒去,一帮宫人立马前呼后拥地跑上去当垫底的。  一帮宫人服侍着他沐浴更衣,洗漱完毕之后,又将他扶到床上歇息。  她只冷眼旁观。  一个领头模样的宫人走上前来,好一番谄媚的话语,才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出了殿门守着。  祁盛烂醉如泥,殊不知此间薄意此间在思考如何趁这段时间将他折磨一顿,好让蕴姬满意。几番思索,还是觉得如此杀了他太痛快,并且周围都是祁盛的“眼睛”,也不好轻举妄动。这才罢休。  翌日,祁盛悠悠醒转,眼中还带着宿醉的迷茫。  晨光微熹,薄缕纱衣,青丝披散,白玉赤足。  散发赤足其实是极其无礼的行为,入宫多日,旁人的嘲笑讥讽她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只不过其实祁盛最爱的便是蕴姬这副姿态,当初也是曾极喜爱她这幅不受拘束的姿态。只不过蕴姬得宠之后,行止刻意,一板一眼,浓妆艳抹,处处模仿贵女做派,反倒失了本真。  果然,祁盛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很是欣赏。  宫人流水一般上来,准备好丰盛的早膳。  祁盛洗漱完毕,来到厅中,却见她已经开始享用,丝毫不顾忌他。和平常乖乖侍立一旁,为他精心布菜的那些姬妾全然不同。  一旁侍立的几个宫人双股颤颤,全都跪伏在地上请罪,他们都知道王上的脾气,刚刚多番劝告蕴姬不可如此行事,蕴姬全然不理会他们。他们这些宫人性命宛若蝼蚁,全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前不久一个姬妾为王上奉茶时,茶水不小心撒到王上的手腕上,那个姬妾和几个宫人当即被赐死,丢在乱葬岗了。  正当宫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时,一个大胆的宫人悄悄抬头,却见王上神色平静地坐在首位,并无动怒征兆。反而带了笑:“慢些吃。”女子披头散发,左手鸭翅,右手鸡腿,全无形象可言,只不过那张脸蛋可真是漂亮的紧,极尽妍丽,满宫脂粉姝丽,却竟然无一人可与之媲美。宫人一时竟看呆了去。  宫中耳目众多,王上当夜醉宿扶摇宫,且与蕴姬共桌而食的事情很快便飞出了院墙。  时下,姬妾是没有资格与夫主同桌进食的,只能在夫主饭毕方可食用。更何况她竟然胆大包天,甚至先于王上享用佳肴!蕴姬这可是活生生的在打王后的脸!  王后面容亲和,端庄典雅,此时端坐在上首,几个姬妾围坐在下首,讨好地说着话。王后手持白羽扇,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仿佛看不到一直被几个宫人强压着趴在地上的人,她却也能忍,几个宫人手持长针一下不停歇,密密麻麻的针刺袭击着她的全身。且此时夹棍将她的十指都要夹断一般!这种刑罚能让人疼痛难堪,却无法看到伤口。毕竟王上新得了还宝贝着,王后不想惹王上不喜,但不处罚一番蕴姬又实在是让王后无法出这口恶气!王后自以为的刑罚对薄意其实造不成任何伤害,想她游荡了几万年的孤魂,魂魄之力本就强大。这点痛楚对她来说连挠痒痒都不算。至于脸色发白,唇色发青,汗如雨下,也只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罢了。  直到日暮西垂,王后才与几个姬妾依依惜别,一甩长袖,走近薄意,纤长的手指轻轻抬起薄意的脸颊,染了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薄意的脸颊:“真漂亮,你说在这上面留下一些花纹会不会更加漂亮?”她忽然微笑,灿若春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王后的食指,王后惊声尖叫:“贱婢!给本宫松开!啊啊啊啊!”  待到宫人反应过来,拼尽全力拉开薄意的时候,她咬着那一根食指,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  王后看着自己手上已经断掉的食指,竭斯底里,一时间竟然昏了过去。  宫中一片混乱!王后的手指断了!被那个新入宫的姬妾给咬断了!  听闻这件事情,祁盛竟然一笑,他果然带了个好玩的东西回来,不过咬断了那个女人的手指,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心下竟然有些可惜,不过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祁盛这厢才搁下笔,一旁的宫人便去吩咐准备御辇。  一把利剑凌空而去,一个瘦小的青影便从御辇底座下滚了下来。  祁盛背着双手,目光微闪:“停!”  七三堪堪顿住,剑尖直指她鼻尖——蕴姬!此时她散发赤足,一身狼狈,却依旧羁傲不驯。  恍惚间,当年那个瘦小的少年,险些拔了弟弟的舌头,便是躲在御辇之下,惶惶不安。  转眼几日过去。  “王上!”王后跪伏在地,梨花带雨:“还请王上为妾身做主!”  “王后要孤如何做主?”祁盛搁下手中的竹简,饶有兴致:“要也废了她一根手指?还是全废了?”  “王上,还请让臣妾亲自......”王后垂下眼帘,挡住眼里的恨意。只是废那贱婢手指未免太便宜她了。  “你受此委屈,是该好好教训她才是。”王后一喜,原本以为王上故意偏袒此女,如今看来不是!祁盛却话锋一转:“不过孤见蕴姬少了一根头发,心都像要被挖去一样疼。王后说说看,孤该如何是好?”  王后抬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泪水涟涟,好不可怜。  “退下。”  王后还欲再说,却已见王上眉峰上挑,这已经是不耐烦的表现,王后出身并不高,当初她嫁给祁盛的时候,祁盛并不受宠,还时常受到欺辱,她非常不满。经常对他冷言冷语,不屑一顾。谁知祁盛出使边关,战功赫赫,手握百万大军。再后来咸鱼翻身,摇身一变就成了大祁天子。任她如何补救都无济于事。她很快放弃了这条路,开始把持后宫,稳固后位。  王后再不敢说,只得不甘退下。  “出来。”祁盛道:“昨日倒是凶悍得很,怎么今日却只躲在一处。”  “不想见她那副嘴脸罢了。”薄意放下珠帘,走出来。“倒不知道你这么心疼我掉头发,说起来我每天得掉上十几根,你岂不是心碎了一地?”  祁盛哈哈大笑:“你这是什么比喻?”又将竹简放在一处,捧起她的手仔细看了起来,十个指头依旧是臃肿不堪。那时每到天寒地冻之时,娘亲的手便会如此,她却还捻着绣花针,一针一针为他缝补衣裳。祁盛一时间如坠梦中。  薄意美目微眯,不枉费连日来她苦心孤诣,刻意模仿祁盛年少时的做派,营造他经历过的躲在御辇下的场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勾起祁盛年少时的回忆的细节......  
    “求蕴姬救命!”七姬以五体投地之势挡在薄意行进的路前,薄意停下脚步,颇有些兴致盎然:“抬起头来。”竟然会求到她头上,这事情只怕和王后逃脱不了干系。  七姬抬起头来,冶容多姿鬓,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且说说看,要如何救?”她鸦鬓雪肤,笑意熏风。  七姬心中一喜,这后宫之中如今也只有蕴姬可与王后抗衡,五姬这下有救了!七姬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都说与她听。“倒真是新鲜,王后理应表率后宫才对,而今,福儿,我们这便去瞧瞧热闹。”还怕这王后不整出些幺蛾子来呢,当初蕴姬可是受了王后不少苦处,如今便一一讨回来吧,瞧着吧,一根手指头还远远不够。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到了王后宫中,薄意目光在跪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女人身上看了一眼,七姬紧闭双唇,几乎要落下泪来,姐姐!  王后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贱婢,本宫未曾找你麻烦,你倒送上门来了!王后端坐上首,笑得端庄贤惠:“妹妹来了,快快坐下。”  “当不起王后这一声妹妹,王后可比我大上一轮吧,想当初我娘怀我的时候,也就这个年纪。”薄意也不行礼问安,随意盘膝坐在塌上。众人皆知蕴姬在王上面前都从不行礼,何况是王后。其余人等却不敢如此大胆,纷纷跪在地上,高呼:“拜见王后!”  王后残缺了一根食指的手刻意躲在在墨色宽大的袖袍里,紧紧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明明被这个女人害得少了一根手指,她却不敢如何!本以为一个山野女子,一无所有,任她拿捏。却不料王上摆明了偏袒蕴姬!若是她背后的娘家得力些,她也不必在这后宫之中苦苦经营多年!不过王上的宠爱又可以维持多久呢?届时,她都要讨要回来!只有这手中的权柄才是所向披靡的利器,永远不会背叛!王后保持着神智,温柔一笑:“不知蕴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薄意朱唇轻启:“我来向王后讨要个东西。”  王后慢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方才道:“噢?蕴姬想讨要些什么?尽拿去吧。”王后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将蕴姬从头骂到了脚,这个女人还想要什么!但凡她自己宫中有的,不过都是些王后应有的分例而已。不似蕴姬全天下的珍宝都几乎被王上搬入了她的扶摇宫中。  “五姬。”  王后重重放下茶盏,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蕴姬有所不知,这个贱妾不知好歹,竟敢偷窃本宫心爱之物,本宫只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这五姬本宫是不能给的了。”  “人我带走了,王后若是不满,大可向王上禀告。”她潇洒起身,一拂袖子,绝尘而去。  “多谢蕴姬救命之恩!”七姬扶着昏死过去的五姬,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响头。当年蕴姬落难被禁,也只有七姬曾前往来看过蕴姬,给蕴姬送过饭食。却不料只是送饭食而已,不日就从宫人口中听闻七姬被杖毙的消息。  “请陈太医去给她瞧瞧。”  陈太医乃是蕴姬的专属太医!七姬原本以为蕴姬不满皇后,救五姬不过是为了给皇后添堵。可是......  明月皎皎,众星历历,晚风习习,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里。  空荡的宫殿一室明亮。  “又去找王后麻烦?”  “闲的无聊,找些乐子。”  “过几日得了空,孤便带你出去逛逛。”  “青州?”  忆起青州初遇,她散发赤脚在山间奔跑,满树满树繁花盛开,敌不过她神采飞扬那刹那。祁盛目光明明灭灭,里面簇着一团火焰。祁盛环抱住她的腰身,她灵魂马上脱离出躯壳。  一室春光旖旎。  薄意冷冷淡淡的在上方瞧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飘荡着出了王宫。  猎猎张扬的风,托着她自在翱翔。她四处游荡几万年了,看尽人生百态,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若不是那日夺到了洪荒之卷,窥得密法,也不知要这样继续游荡多久......  窗内,女子孤灯垂泪。  窗内,幼童正酣睡。  窗内,几个大盗贪婪地分享钱财。  窗内,男子正凝神作画。  原来是他!薄意飘进去,站在他旁边。他一挥而就,万里河山,无边风光。他搁下笔,正打算吩咐左右裱了这幅画。谁知画上面缓缓出现两句诗:“山随平野尽,江入大江荒流。”若是平时,诗的意境很妙,这字龙飞凤舞,他必定极其欣赏,但换做寂寂深夜,四下无人,便颇有神鬼志异的不妥之处。  “谁?”柜子里的放的一叠白纸竟然全部飞扬起来,不断旋转着。忽然耳边一阵飕飕的寒风——那砚台上倒映出女子的侧颜,此时正离他很近。  忽地,砚台一阵摆动,竟然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何事!”三七携刀从天而降,紧张莫名。却见了一大师当年送与祁羿的砚台跌落在地上,祁羿长身玉立,竟缓缓笑了出来。  待到回到王宫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薄意有些虚弱,那个砚台估计是在佛祖面前供奉有几百年,又有道法高深的高僧加持过,竟然险些伤了她。若是从前,她怎会如此不堪一击!为得洪荒之卷,她被那帮神仙伤的险些魂飞魄散。  王宫灵气十足,她缓缓调息吸收灵气,终于调息好了。  她必须赶快得到更多的魂魄强大自身,修炼秘法才行!  “禀王上,蕴姬父母早逝,她只身在梅山靠打猎为生,也从来没有出过青州地界......”九七单膝跪地,一五一十地将蕴姬的生平事迹全都上报。  祁盛凌厉的眼睛里阴鸷稍退,他原本怀疑蕴姬是受人指使,刻意接近。  因为,她太像当初的他。  “王上,臣还有一事禀报。”  “说。”  “蕴姬怀孕一月有余。”  祁盛淡淡应了一声,便挥手让九七退下。那眼底的漫不经心看的三七心惊,王上年近三十,却至今无子。这一胎本是大喜事,王上却一点高兴样子也没有。原本以为王上对蕴姬不同,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最是薄幸帝王家。  
    成宇二年,青州事变。  “臣等无能为力。”太医们重重地跪在地上,原本安静的大帐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九七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剑把,怎会如此!连日征战,大战告捷之时,军中的一些官兵却不知为何都染上了瘟疫,连王上都开始有此症状。  “大人!外面有一女子自称是蕴姬!”一个官兵匆匆闯入大帐。九七心里一突,这女人身怀龙裔,竟然还如此胡闹!  祁盛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道:“九七,令她速速回宫。”  “是!”  “烈日当空,女子一袭长衫,风尘仆仆,很是狼狈。  九七目光落在女子微隆的小腹上,松了口气。才倒:“还请蕴姬速回王宫,军事重地,不可擅入!”又吩咐道:“来人,护送蕴姬回宫。”  “他如何了?”薄意翻身下马,压低声音,丝毫不理会九七的话语。  “蕴姬如何得知?”此事瞒的严实,九七心下骇然。  “果然如此!听闻军中一些将士身染瘟疫,而前夜几位太医连夜出宫,实在是容不得我多想!废话不多说,让我进去。”  “蕴姬,臣等自会好好照顾王上!来人,请蕴姬回宫!”九七不为所动,吩咐左右。如今这个局势,蕴姬腹中胎儿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大人果真要如此?”薄意掏出怀中匕首,指向微隆的小腹处,“可能我的性命大人不放在眼里,那他呢?”  “你!”九七欲发火,却强忍了:“既如此,随我来。”  一路上,她大摇大摆地跟随在九七身后,所有将士都目不斜视,仿若未见。随传闻祁盛治下甚严,军纪严明,果然如此。  九七小心掀开帐帘,避免冷风灌入大帐中。  “蕴姬,还请戴上。”九七递给蕴姬一个面巾。  薄意却不接过,快速走上前去。直接伸手就去摸祁盛的额头,果然很是烫手。祁盛没有避开,笑了一会儿:“你还会治病?”  “当然不会。”  “那你来干什么?”祁盛又笑。  “想来就来了”  “不怕被传染?不怕死?”祁盛就那样看着她,目光带着某种研判。  “怕。”薄意紧紧抓住他的手,笑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那就一起死好了。”大帐内的时间忽然停止,祁盛好像回到那一日青州初遇,她散发赤足在山间奔跑,满树满树繁花盛开,敌不过她神采飞扬那刹那。  九七招招手,示意一旁随侍的人退出去。薄意拿起一旁支架上的巾帕,擦去祁盛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上的疼痛难忍,他原就是从不肯示弱的人,只是咬牙隐忍,半分不显。  “听说你骑射马术功夫一流,我自认也不错,哪天我们较量一番。”  “好。”  “待你好了,我们便去我从前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好。”  “你说,我们孩子出世以后叫什么好?叫安儿好不好?”  “好......”  祁盛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他见过她的笑,大多是张扬的,肆意的,自由的。从没有过这样温柔的笑。  原本神采飞扬的女子,如今神色憔悴。这几日蕴姬几乎是寸步不离,汤药饭食,亲力亲为,半刻也不曾闭眼。  九七实在于心不忍,看了眼昏睡的王上,压低声音劝道:“蕴姬去休息吧,蕴姬若是不放心这些奴才,臣必定片刻不离守在王上塌前照顾。”  她摇摇头,就那么看着祁盛。  九七又劝:“你就算不顾忌自己,也要顾及腹中胎儿!”  “不,我要看着他,我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祁盛的手背上。  九七怔然,蕴姬这几日从来都是笑着,从未见她哭过。他再不敢劝,退出了大帐。  昏黄的灯光下,祁盛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薄意垂下眸光,嘴角飞快划过一抹隐秘的微笑。  祁盛没有睁开眼睛,手背上冰冷的泪滴他却觉得灼热无比。犹记得,娘亲病重那段时间,他日日不睡,片刻不离。娘亲唤他回去睡觉,他却不肯,只说:“我怕一闭眼就再也看不见娘了!”  对蕴姬,他从来便是当做一个比较有趣的玩意儿。得趣的时候宠着,不得趣时便丢了。与后宫那些女人唯一不同的便是有时候看着她便会想起从前那段日子,想起年少的自己,想起娘亲,便觉得些许温暖。而现在,终究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祁盛此次不过是患了时疫,只是由于症状与瘟疫有些相似,而军中一些士兵均都患了瘟疫,所以都以为他患了瘟疫罢了。  一段时日过去,祁盛渐渐痊愈,也踏上回祁都的路。她怏怏不乐,祁盛便以为她想回青山的住所。她却断然拒绝,说等将来一家人去。  一家人?祁盛看向那日渐隆起的小腹,心里缓缓流淌过奇异的感觉。  几个宫人浣洗衣裳时都会聊天,只不过最近的话题都围绕在蕴姬身上。  “你可知蕴姬......”  “嘘,你可太大胆,现在谁见了她不尊称一声夫人。”  “这里只有我们,也没有别人在,怕什么。”  “那可是个厉害的主,你不知道吧,听说王后,不,现在不是王后了。就因为惊了蕴夫人腹中的胎儿,就被废了!”  “你们听我说,我听那之前王后身边的宫人说,是蕴夫人故意自己跌倒的!连孩子都可以拿来做筏子。,你看,现在望眼宫中,就只有蕴夫人有孩子,王后一倒,你说这个宝座可不是手到擒来!”  宫人全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这算什么!我说蕴夫人生产那日,结果难产,太医禀告王上只可以保一个,谁料王上却说保夫人,你说说看,这王子对王室有多重要,王上却宁可要蕴夫人。要我说,蕴夫人就算没有孩子,这王后的位置也跑不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花无百日红,过几日便是祁都大选的日子。我听说晏家六小姐也要入宫,你们都不知道吧,那可是祁都第一美人......”  
    美人浅笑,懒蝉鬓鬓,玉簪青丝,轻闲缕衣。  福儿望着那据说天下独一根的梅花暖玉簪子失了神,王上昨日温柔细致地替夫人簪上这根簪子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自古,人心易变,遑论帝心。  王上已经近半月未曾踏足过扶摇宫,底下宫人也开始怠慢起来,可夫人却像毫不在意一般,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若说夫人与愉姬相比,容貌并差不到哪里去,相反,夫人更自有自己的独特神韵,这是豪门贵庭的愉姬绝没有的。  “姐姐好自在,只是这宫里未免清冷了些。”愉姬回眸一笑,百媚生起。愉姬果然对得上祁都第一美人的名头,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仪静体闲,柔情绰态.若说蕴姬是山岗拂过的三月风,这愉姬便是旧时王谢的金丝燕。各有千秋,各自风华。  蕴姬一语不发,只冷淡地挑了挑眉。  “据说小王子可爱,像极了王上。妹妹也是极喜欢孩子的,不知姐姐可否让妹妹一见。”愉姬无半点不喜,只笑着说道。  “你若喜欢大可以自己生一个。”她似笑非笑地觑向愉姬的肚子,前世愉姬这样对待蕴姬的孩子,无非是因嫉生恨,愉姬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  “姐姐说笑,哪能说有便有。”愉姬面色微微发白,攥紧了手里的丝帕。  “愉姬不要一口一个姐姐,我听了犯恶心,说起来,这宫中配做我姐妹的还没有一个,即便有,也不是你。”蕴姬懒懒闭上眼睛,这是逐客的意思了。  愉姬对蕴姬的感觉很复杂,她从来就在严苛的贵族教育下长大,行为举止都无可指摘。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蕴姬这种女子,散发赤足,出言不逊,毫无礼法。虽然她尚在闺中之时,与那贵女表面上都不耻她这个山野女子,可实际上却是又羡又恨。  “拜见王上。”一地的宫人跪了一地,玄色长袍的男子踏着冬日暖暖的阳光而来,满墙宫柳繁花美人,他快步向前扶起行礼的愉姬,愉姬顺势倚进祁盛怀里。  祁盛看向上座的女子,她还是闭着眼睛,并不看他一眼。  祁盛欲走,却瞧见她依旧是薄衣赤足,如今寒霜腊月,她体质虚寒,如何经受的住。便是置气,也不用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全都退下。”  “王上?”愉姬不解道。  “孤晚些再去看你,你先回去。”祁盛神态柔和下来,抚了抚愉姬的秀发。  待到扶摇宫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她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澄澈冰凉,比窗外的冰雪更加的冷。祁盛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天寒,不可任性。”  “你忘了这根暖玉簪了吗?”她缓缓一笑,眼里的冰寒便顷刻消融了去。  他自然记得,这是上一年生辰时他送与她的梅花暖玉簪,具有暖身美颜的功效,便是大雪天,只要戴上这根暖玉簪,便是只着单衣,都不会冷。天下间独一无二,只此一个。  “独一无二。”她紧盯他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什么。许久,他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  “别胡思乱想,孤记得后日便是你的生辰,孤必定会把天下最好的物事都给你。”他别开话题,殿中地龙可能烧得不旺,他觉得有些冷。  .....................................................  “王上,你真的要丢下妾吗?”愉姬虚弱地撑起身体,人比花娇,扶风弱柳。  “愉儿若还不舒服,自有太医。”祁盛叹了口气,今日是蕴姬生辰,他应承了蕴姬要相陪。他不是不知道愉姬故意装病,故意在香炉里下迷香。让他熟睡,错过时辰。只是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王上不是说永远只爱妾一个吗?那王上为何要去寻蕴姬!”愉姬面上带着哀愁的笑意。  “王上,王上!”愉姬一声一声唤着,唤得他几乎就要心软。  突如其来的回忆终于让他狠下心,向外走去。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那就一起死好了。”  “不,我要看着他,我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娘亲走后,蕴姬唯一带给他温暖的女人。他不爱蕴姬,可是他愿意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愉姬望着远去男子的身影,她好恨,好恨!  蕴姬凭什么!她有的蕴姬都没有!不过就是肚子争气而已!愉姬目光似淬了毒的冰刀,狠狠劈向扶摇宫的方向。  凄冷的夜景,寒风萧瑟。  白雪覆盖了黑夜,宫墙边,她久久伫立原地,冬雪染了她的眉眼,她的青丝染了冰霜,她披着那日他披在她身上的大氅,赤着双足,冰寒刺骨。她发间那朵梅花玉簪耀眼的红......  待到天光微亮,她才慢慢转身,挽起的青丝被寒风吹乱散落下来,墨色青丝和皑皑白雪纷飞起舞。  殿内亮了一夜的宫灯终于全部灭了。  待祁盛冒着风雪而来,目光落在那两个极深的脚印上,一根梅花玉簪被遗忘在雪地里,悄然盛开。  “这玉簪天下间独一无二。”  “有了它,你以后冬天都不会冷了。  “今后每年的生辰孤都陪你过。”  他穿过重重回忆走入殿中,她正坐在窗台上发着呆。  “你来了。”玉面芙蓉,巧笑倩兮。  “这金缕鞋,喜欢吗?”他俯下身去,握住她的玉足,冰冷刺骨。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套上鞋子。  “也是独一无二吗?”她笑。  “你落了玉簪,我替你簪上。”他别开话题,只摸着她的秀发,欲替她将情丝挽起。  “暖的了身,却暖不了心。”她的眼睛里下起了雪。  他的动作顿住,莫可奈何。“这些礼物都不喜欢吗?你说,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唯独爱,他给不了。  “我要当王后。”  
    “什么污秽之物,竟然也敢往王后面前端!”福儿一把将宫人呈上来的东西打翻,宫人诺诺不敢言语,福儿掩了口鼻,气急:“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都清理出去,若是冲撞了王后和王子,可有你们好受的!”其中一个宫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愉夫人亲手烹饪,请王后与王子一定品尝!”  福儿摆了摆手,两侧宫人就将那说话的宫人拖了下去。  这王后宫中已经安静了三年,看似隐忍低调,但福儿作为王后心腹,却知道王后不仅一手掌握了宫廷,甚至连半壁朝堂都已经渗透。即便王上被愉姬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也好,王后的地位却无法撼动半分。王上自得愉姬,做尽天下荒唐事,只为博愉姬一笑。其他倒也罢了,而今竟然听信愉姬谗言,食天下稚子!竟然还敢端到王后面前!  “福儿,何事?老远便听得你呵斥。”帘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宫人掀起五彩琉璃珠帘,显出女子曼妙的身形来,女子玄色凤袍,鎏金凤冠,腰带嵌玉,翡翠额饰,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拜见王后!”满宫宫人跪了一地,高呼万福。  “起。”她随意道,提步要走,目光却顿住,此时,地上汤汁四溢,肉食满地,味道难闻至极。  “王后恕罪!”“王后恕罪!”“王后恕罪!”宫人扑通又跪了一地。  谁料女子不怒反笑,万种风情。  是时候了。  “禀告王上,大臣们都还跪在殿外不肯离去。”  “传令下去,一个跪在那里,就杀一个,都跪在那里,就全都杀了!”祁盛身上戾气极重,眼里尽是阴鸷。  “是,王上。”宫人背脊发寒,领命而去。  “王上,别与这些人置气,妾新编了一首曲子,王上可要听?”美人一笑,媚态横生。  宫墙内,渺渺之音绕梁三日犹不绝,宫墙外,文武百官惨叫连连,血溅朝堂。  愉姬掩下眼底的恨意,当初父亲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送入宫中,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本她死了心,想在宫中挣出一席之地。可祁盛什么都知道!他竟然将李郎杀死。她好恨!好恨!从来都是这样,别人眼中所谓的晏家六小姐,如今的王上心尖尖上的人。表面上她什么都有,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祁盛此人霸道专横,喜怒不定,哪比得上李郎温柔体贴,全心恋慕。她看向祁盛,他此时正闭着眼静静听她弹曲,他肤色暗黄,眼底青黑,太医只以为其纵欲过度,查不出所以然。只有她才知道,她辛苦炼制的罪蛊早在三年前便已经种在祁盛体内。  这个罪蛊会让人对下蛊之人迷了心窍,言听计从,渐渐失去神智,疯癫致死。  三年了,祁盛看起来身强体壮,其实内里已经被腐蚀成空壳了。  “愉儿,坐到孤身边来。”一曲完毕,祁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愉姬过来。愉姬倚靠在祁盛身上,一派温柔。  “一眨眼已经五年了。”祁盛朦朦胧胧记得,那年那日那场初雪,十里湖边,她白衣白裙,嫣然一笑。  “王上糊涂了,妾入宫迄今才三年。”愉姬温柔笑道,心里却疑惑,这蛊并没有混淆记忆的作用。还是他想试探些什么。  “不,五年。”他环住她的腰,温情脉脉:“孤第一眼见到你,就想拥有。那日之后,孤一直寻你不得,却不料上天将你送到我身边。”  “王上......”  “你的曲子里全都是对那个人的思念!对那个人的不舍。明明是孤最先遇见你!你一早就该是孤的!”  “王上!妾不曾,他在妾心里早已经死了。”愉姬大惊失色,急忙辩解。  “三年来,孤把心捧在你面前,你却视作地上淤泥,随意践踏。”祁盛面色越来越差,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罪蛊......呵呵........罪蛊!孤真想刨出你的心看看你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早知道?”愉姬挣开他的手臂,大笑道:“那你可知道罪蛊,必须食稚子方可缓解,不过却只是治标不治本,必须食亲生骨血方可解蛊,不过解了也没有用,因为你的心肝肺全都已经烂了!烂得透透的!也只是苟延馋喘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很惨吗?很痛苦吗?你可知道那日我见到李郎我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就那样躺在那里,手和脚都被卸掉了,连身体也腐烂了.......他是无辜的!祁盛,你可知道看见你生不如死,不人不鬼的样子我有多痛快!”  “你以为你真的爱我?不过是因为罪蛊!你根本就没有心!”愉姬捂着脸哭了,晶莹的泪水从指缝溢出。  祁盛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浅笑的模样,蹙眉的模样,撒娇的模样,温柔的模样。  三年来的朝夕相伴的情分终于消磨殆尽。  他这么爱她。  那年那日那场初雪,十里湖边,她白衣白裙,嫣然一笑。  怎会是因为罪蛊?  他中的蛊——叫愉姬。  “王上如何了?”  “禀王后,情势不容乐观。贫道正积极寻找治疗之法,在这之前请各位太医尽力调理王上的圣体,王上圣体极其虚弱。”  “有劳大师。”  一双冰凉的手摩挲着他的脸,他混混沉沉,欲抓住,似溺水的人想抓住水面的浮木,浮浮沉沉间,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还是舍不得愉姬么?你放心,就算是上黄泉路,我必定会让愉姬随你而去。”  他拼命想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只见那片玄色凤袍的一角缓缓而去.......  “蕴姬......”宫门紧闭,没有人听见他的呢喃。  上一次病重,她说那就一起死好了。  上一次......他已经记不得是多久之前了。  他却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他赐予她凤冠的殊荣,他赐予她无边的富贵,他赐予她无上的权利,却独独没有爱。  
    “真是狠心,安儿也不过四岁,你竟然也舍得。”薄意坐在床榻边,用巾帕替他拭去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笑得极其温柔。当年,他青州病重,她也是如此温柔地替他拭去汗珠,第一次温柔地朝他笑。  “你都知道了?”祁盛缠绵病榻多日,做出这个决定,他内心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相比起自己此时此刻性命攸关,一个并算不得如何亲厚的子嗣就没有那么难以取舍了。“孤和你都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到时候你想要多少个就要多少个。”  “可是他们都不是安儿啊。”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乎很是为难。  “九七!九七!”祁盛瞧着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连忙要唤九七出来。这个时候九七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我忘了告诉你,九七大人已经死了,都怪我那不长眼的那几个手下,一个不小心便取了九七大人性命,你放宽心,我一定会好好惩罚这些个手下,还会给九七大人一个无比风光的葬礼。”  祁盛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九七是他身边的近臣,整个天下,整个祁都,整个王宫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如今九七已死,证明蕴姬已经将天下,祁都,将王宫都掌握在手中了!  “还有一个小小的忙请你帮一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呢?”她捻起桌子上的梅花糕,轻轻咀嚼,又举到祁盛嘴边。祁盛一把将她的手挥开,梅花糕便碎了一地的渣滓,她也不介怀,只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不过请王上写一份退位诏书罢了。”  “哼......”祁盛阴测测地笑:“你休想!”  “我给你两个选择,愿意,或者是非常愿意。”  “你!”  “来人。”她轻轻击掌,宫门大开,几个宫人便将愉姬推上来,一把丢在地上。愉姬这几日并不好过,一脸憔悴,一身狼狈。  “你要干什么!”愉姬不敢看床上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祁盛,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蕴姬,大叫道。  “没什么,听闻愉姬称食稚子可葆青春,我就在想美人之肉,不知可否起死回生。愉姬你乃是祁都第一美人,必定疗效非凡。王上现在病重,你就牺牲一下,说不定有所成效。到时候,必有重赏。”蕴姬回答完愉姬问题,便不再理会她。又看向祁盛,笑道:“你不是想吃肉吗?我舍不得安儿,可是又不想让你愿望落空,这样好了,愉姬便送给你品尝,你必定好生欢喜。”  “疯子!蕴姬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开我!”愉姬看见几个宫人都从手中抽出一把尖刀,向她走来。她欲逃,无奈五花大绑根本无法逃脱!  福儿直接一个大嘴瓜子过去:“竟敢辱骂王后!”  “你们这群疯子!放开我!王上,救我!啊!王上!我错了!救我!啊啊啊!”  宫人即便不忍心,却不敢违逆王后意思,尖刀便要往愉姬脸上划去。  “千万别伤了愉姬的脸,要知道王上最喜欢愉姬这张脸。要是有半点损伤,便拿你们是问!”薄意义正言辞,一脸正色。  “是!王后。”宫人将不断蠕动挣扎的愉姬按在地上,剥去衣物,尖刀往她身上剜去,一片又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被层层剥落下来,血淋淋的伤口刺激着祁盛的神经,祁盛毛骨悚然,眼睁睁地看着愉姬受此凌迟之刑,他却无能为力。  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糕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愉姬垂死挣扎,竭嘶底里。  愉姬那一声比一声高的竭嘶底里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大殿,飞出了大殿......  殿外的洒扫宫人一个激灵,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默默低了头扫地。  “孤原本以为你是这世上最率真的女子,想不到都是假的,都是作戏,这么多年......孤一直以为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孤,你也是那个会替孤挡住刀光剑影的女人。”祁盛死死地盯着她,好像是今天才认识她。“可笑孤如此自负,不是不知道你的手已经伸入朝堂,却掉以轻心。”  “你从入宫一开始......就打的这个算盘,就算愉姬没有给孤下蛊,你也不会放过......”祁盛喘着气,竭力把话说完。  “为什么?”他不理解,即便他对蕴姬没有半点爱意。可是他连天底下最尊贵的王后之位都拱手给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竟然要如此折磨他!就算是为了祁安对他出手,可是他终究没有得手!反而现在像个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  他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一脸冷淡。  “请王上品尝。”福儿将薄厚均匀的肉片盛在托盘上,双手捧着托盘奉上来。  愉姬喉咙已经喊破了,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是哀哀呻.吟着。  “孤绝不写!”祁盛浑身哆嗦着,闭了眼不去看愉姬的惨状,哪怕心如刀割。可他决不投降。  “唉,真是不乖。”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过你不写就算了吧,我如何忍心逼迫王上?只是这愉姬割肉为王上疗伤,这份感情,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王上万不要拂了愉姬一番心意才好。”  “来人,喂王上吃下去。”她吃完手中最后一枚梅花糕,缓缓起身,凤冠朱袍,雍容华贵,一步一步踏出大殿。  “传我旨意,昭告天下,愉姬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给王上下蛊,王上伤重多日,已然疯癫!”厚重的殿门缓缓大开,又缓缓闭合,掩盖去殿内一室的血腥哀嚎。  冷冷寒夜,寂寂深宫。  殿中只余祁盛和愉姬二人,愉姬已然昏死过去,月光下,那一张美人面完好无损,即便惨白如斯,还是美艳不可方物,可身体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血淋淋的渗人,好几处已经开始化脓。  祁盛已经感受不到嘴里的血腥味,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那时每到天寒地冻之时,娘亲的手便会如此,她却还捻着绣花针,一针一针为他缝补衣裳。  那年那日那场初雪,十里湖边,她白衣白裙,嫣然一笑。  那一日青州初遇,她散发赤足在山间奔跑,满树满树繁花盛开,敌不过她神采飞扬那刹那。  成宇六年十月初一,王上驾崩,新王登基,年号成泰。  成泰十年,太后薨逝,生卒年不祥,葬于故土青州。  
    薄意刚走进去,热闹的寝室一时间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李菲菲才开口:“楚楚,柔儿想邀请你参加她和飞扬的订婚典礼。”  “分手也还是朋友啊,我和飞扬说说,他一定会同意你去参加的。”朴柔小心翼翼地开口:“毕竟飞扬的朋友都很有本事,你扩展下自己的人际关系也好。现在我们都大四了,很快就要工作,对以后的事业也是有帮助的。”  她将一摞书本都放在桌子上,并不看她们,嘴巴却不肯饶人,讥诮道:“你这样千方百计将高飞扬勾上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你!”朴柔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涨红了脸,泫然欲泣。“我对飞扬是真心的!”  李菲菲安抚地拍了拍朴柔的背,怀疑地看向楚楚,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原本这段时间楚楚被高飞扬甩了以后,终日怏怏不乐,平时只要一提到高飞扬名字就会愤怒不已,对朴柔大加指责。今天竟然提到订婚典礼,她竟然是这个反应!  “你该不会怕了吧!毕竟你被飞扬甩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可是全校皆知了!”  薄意终于回过头来,将她们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笑道:“当小三的都不觉得羞耻,反而这么嚣张?我有什么好怕的?”  朴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子扑到在床上嘤嘤哭泣起来。  “砰!”门突然被一脚踢开,高飞扬一把将怀里的那一大捧红色玫瑰花砸在地上,冲到朴柔面前,将朴柔搂进怀里面,安慰道:“别哭,小心......自己的身体。”  “嗯。”朴柔双眼红的像兔子一样,乖乖点头。  高飞扬这才将目光移向薄意,冷冷道:“你要是再敢欺负柔儿,别怪我高飞扬不顾我们从前的情谊,对你不客气!”  他本来想给柔儿一个惊喜,却不料就撞见这样一幕。对柔儿,他是愧疚的,毕竟那日醉酒,是他不顾柔儿意愿强行要了她,但是他对楚楚也是有感情的,给了柔儿一笔钱,算是了了此事。如果不是李菲菲找他,他还不知道这个傻姑娘为了他打算偷偷把孩子拿掉,他必须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不客气?”薄意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谁知道这个笑落在高飞扬眼里便成了内心哀楚,强颜欢笑,毕竟是他对不起楚楚在先,她的怨愤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语气就软了下来:“楚楚,不管怎么样,明晚的订婚宴我希望你参加。所有人当中,我最希望得到的是你的理解和祝福。”  他觉得这也是他对楚楚的补偿,这次订婚宴很多A市名流都会来参加,这也是对楚楚很好的一次机会,楚楚自身很优秀,不仅是A大系花,学习也是名列前茅,就是家境平凡,所以并没有很多机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竟然一口答应了。  前世楚楚强撑笑容来参加这一场订婚宴却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彻底颠倒了她的整个人生。若说楚楚前半生无限闪耀,后半生便是无边黑暗。  这个时候朴柔已经怀孕,这个孩子是她攀住高飞扬的重要筹码,可是这个孩子不能留——因为根本不是高飞扬的,李菲菲当时以为她的孩子是高飞扬的,所以跑过去找高飞扬质问,阴差阳错,高飞扬许诺娶她,这可是她嫁入豪门的大好机会。可是她知道高飞扬对楚楚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千方百计抹黑处处不说,这一次的流产事件也是她已经设计好的。多好的借口——楚楚因爱生恨,意图谋杀她母子,孩子没了,楚楚这个对手也没了!  并且高飞扬心生愧疚,认为是自己招惹了楚楚这个狠毒的前女友,所以对她更是加倍的好。  可怜楚楚坐了十年冤狱,并且高飞扬和监狱打过招呼,让楚楚在监狱里受尽了折磨!十年后——楚楚即将出狱的前一天,朴柔来看她,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岁月仿佛没能将她的青春带走半分。反观楚楚,摸样看起来足有四十多岁。  朴柔凑近她,对她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吗,你猜对了,那次我流掉的孩子不是高飞扬的。”  第二日,楚楚死在了狱中。  美酒佳肴,高朋满座,朴柔和高飞扬相携进场,朴柔穿了纯白色的及膝盖礼服裙,踩着金色高跟鞋。更加衬托的她如白莲花一般,惹人怜爱,温柔如水。这是朴柔第一次穿这样漂亮的裙子,第一次戴这样贵重的首饰,第一次经历这样豪华的宴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这场梦很快就醒了——她露肩火红色长礼服裙,艳光四射。火焰一样燃烧了全场,场面一下子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议论纷纷。朴柔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明明自己才是这场宴会的女主角!为什么永远是这样,只要有楚楚在,她就永远只是一个配角。过了今晚,看她还怎么得意!  高飞扬有些愣怔,从来就知道楚楚漂亮,可是从不知道楚楚打扮起来会这样美。哪怕是和他约会,楚楚都只是一如既往的简单随性的打扮,这样精致的打扮他却也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被楚楚惊艳。  直到朴柔扯了扯他的袖子,柔美的脸上有些受伤。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订婚宴,他竟然差点忽视了柔儿,只盯着自己前女友。他安抚地牵住朴柔的手,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向楚楚的方向看去。  “我是辰宜公司的,小姐你的形象很适合我们新剧的一个角色,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递出一张名片给薄意。  “没有。”薄意直接推拒了,她可是来完成宿主心愿,拿取魂魄的,哪有空扯那些有的没的。  霎时间场内一片哗然之声,今日到场的有很多都是明星,可谓是星光璀璨。辰宜可是圈内女星梦寐以求的经纪公司!好几个新人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中年男子本来是十拿九稳的,却没料到博意如此干脆的就拒绝了。而且那摸样分明不是欲擒故纵,一时有些没脸,口气便冷了下去:“小姐再考虑考虑,报酬方面我们可以再商谈。”  “抱歉。”可惜薄意对钱没什么概念,在别人看来的大馅饼还不如眼前的美食来的实在,薄意端了盘子就走。  李菲菲按捺不住了,故意高声和一旁的女生议论:“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飞扬的前女友啊。”  几个女生和李菲菲关系并没有多要好。不过李菲菲可是朴柔的闺蜜,现在朴柔麻雀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高家少奶奶。她们都是故意上赶着讨好朴柔和李菲菲的。  “不就长得漂亮点?也不知道之前高学长看上她哪里了。哪比得上柔儿温柔善良。”  “没看到辰宜公司都想签她吗?我们可比不上楚大系花,靠脸就可以有饭吃了。”  楚楚平生最讨厌别人议论她的脸,无论她学业多出色,才华多出众,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她这张漂亮的脸蛋,看不见她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你们当然比不上我。”薄意一出声,立刻引来了她们的怒目而视。薄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陶醉的姿态。“唉,我明明可以靠脸蛋吃饭,可是偏偏要靠自己的才华。”  “你们可要多多努力,不然以后可怎么办呢?俗话说的好——人丑就要多读书!”  
    宴会厅内霎时间鸦雀无声,而后是哄场大笑.  李菲菲她们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在众人面前骂长得丑!偏偏这个人往那儿一站,确实就把她们衬得像一群跳梁小丑.  “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李菲菲脸涨的通红,嘴上却丝毫不肯认输!  “从来大家都捧场说我的美貌有镇场子的作用,今天才知道我的美貌竟然还有砸场子的作用.”愚蠢的人类,看她们气愤跳脚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的感觉真是太好玩了.薄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西子捧心状:“长的太美本就是我的错,我却一错再错.”  “你真不要脸!”李菲菲气急,随手拎了桌子上的一个酒杯就砸了过去.李菲菲是家中独女,从小就被父母宠坏了,脾气很不好,一发脾气就喜欢砸东西.  “难道你有脸?”薄意轻巧别过头,酒杯便险险地擦着她的脸滑了过去.’噼里啪啦’酒杯碎了一地.场内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后.李菲菲此时已经被吓傻了,愣愣地杵在原地.  她回过头去,一个中年女子被砸的满头满脸都是红色酒渍,脸上一个刺目的红印子,中年女子的鼻子诡异地歪向了另外一边……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是高飞扬的母亲!  场中瞬间混乱成一团.  朴柔想上去扶高母,却被一把挥开.她一下子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高飞扬却没有看她一眼,只紧张地问高母:”有没有事?哪里伤到了?”  “天啊,鼻子怎么歪了?”  “整的呗.还整天装出一副天生丽质的样子!”  “你看下巴这么尖,该不会也是整的吧?”  高母吃痛地捂住自己歪在一边的鼻子,简直要恨死李菲菲了.周围的议论让她十分难堪,只好死死挡住鼻子,低声催促高飞扬赶紧送她去医院,高飞扬和几个人连忙把高母扶出去.  朴柔被遗忘在原地,目光几乎要将李菲菲身上戳出一个破窟窿.而后才看向薄意.那眼里的恨意铺天盖地!  薄意却似毫无所觉一般,轻松一笑.便转身离去.  李菲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扶朴柔.朴柔甩开李菲菲,李菲菲愧疚地站在一旁,她知道朴柔要嫁入高家有多么不容易.她却把一切都搞砸了!朴柔皱了皱眉头,努力自己站起来.刚站起来,脚下却一滑,整个人摔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切发生得太快,李菲菲根本来不及扶住朴柔.  殷红的血液缓缓在白色大理石流淌着,刺目惊心.  “叮叮叮铃铃铃叮叮……”一阵铃声打破了薄意的梦境,她颇不耐烦地接通了手机:”谁?”  “我.”  她直接把手机挂了,埋头进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她埋在被子里身体一动不动,只是意念一动,一直闪个不停的手机便忽然间黑屏了.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高飞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放下.对朴柔说道:”关机了.”  “这样吗?”朴柔低下头很是难过的样子.  “好了,没事你就好好休息,别折腾,你得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再说了你找她干什么?有什么好见的”高飞扬将吃剩的饭菜丢进垃圾桶,收起病床上的桌子,又调整了病床,病床慢慢降下去。他又将被角掖了掖。  “这次在生死关头上,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老天爷不想让我们这个孩子降生,如果不是我偷走了楚楚的幸福,这次订婚宴说不定女主角就不是我了,我真的觉得很内疚。我很想亲自求得楚楚的原谅,这样我们的孩子就……..“朴柔即便是这样憔悴,却别有一番病美人的滋味,诺诺小声的哭泣着,哭得高飞扬烦躁的心都软了下去。  “柔儿,别乱想。既然你想见那就见吧。“高飞扬轻道。好好的一个订婚宴却让他们家成为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这几日心烦,便有些迁怒于朴柔,若不是她闺蜜李菲菲,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早就该让柔儿少和李菲菲来往,性格莽撞无礼,专门挑事!  高飞扬在宿舍楼下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和我去一趟医院.”高飞扬几步并作一步走到她面前.,她穿的很随便,趿拉着一个拖鞋,手里还拽着一个卡.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高飞扬一眼转身就走.  “柔儿想见你.医生说柔儿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否则对胎儿不好,现在她老记挂着你,总是很自责,一直很不开心.”高飞扬说到胎儿时特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学校里也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了.她置之不理,一个劲地往前走,心里想着睡过头了这个点不知道还有没有甜酸排骨可以吃,想到好吃的,她忍不住嗞溜了一下口水.  “楚楚!”高飞扬冲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想用激将法:”你这样不肯和我说话,不肯见柔儿,是因为还爱着我对吧!”  “你真以为你人贱人爱?我又不犯贱.”她不耐烦了,特意在贱字上面加重了语气,高飞扬当然听明白了她在骂自己贱.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机在拍.高飞扬不想与她置气,只低声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真是可笑,她肚子既不是我弄大的,她肚子里的种差点没了也不是我弄的.我有这个义务去医院看她?”  “你!”  “别再挡我的路!”她冷冷一瞥,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高飞扬上前拽住她胳膊,不肯放手.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就是憋着一口气不肯放开她.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天际.  围观者甲:“天啊,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围观者乙:“高学长被楚学姐一巴掌拍飞了?”  围观者丙:“我拍了视屏,赶紧上传到学校论坛.”  高飞扬半张脸已经肿得老高,他眼角余光只看到她扬长而去的背影……  
    薄意正吃的尽兴,忽然间甜酸排骨里面出现一个奇怪的白色汤圆状的东西,难道是什么新菜品?  她伸出筷子就那么使劲一戳.打算放进嘴里试试味道.  “啊啊啊!你想干嘛!”汤圆整个被吊在筷子上,不断地挣扎.在她的目瞪口呆下挣脱下来,飘荡在她面前.  “不用那么吃惊,本大人是来帮助你的.”汤圆扭了扭根本没有的腰身,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谁给你的胆子?敢跑进我的饭菜里?你不知道很不卫生吗?”她极尽嫌弃地用手一挥,汤圆就扑通掉到了桌子上.她却看也不看它一眼,只心疼地看着那甜酸排骨.  “喂喂喂!本大人可是洪荒之卷的灵宝!”冷血无情的女人!难道那什么排骨比它重要吗?汤圆委屈地摸了摸自己摔疼的屁股.  “灵宝?”她终于给了它一个正眼了  “就是本大人!”汤圆傲娇地一笑.叫你不重视本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随便使用灵力很容易被那帮神仙抓住的!空间一波动他们就会发现异常!幸好你使用的灵力很小,本大人轻轻松松地就摆平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这次使用了两次灵力,高母那次,还有朴柔那次!你休想抵赖!等等……你想干嘛!你别过来.”  她筷子一戳,直接把汤圆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它听到”嗞溜”一声,她咽了咽唾沫.天啊!每次这个女人很想吃某样东西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它拼命挣扎扭动,只见那血盆大口越来越近.  它想使用灵力,却没想到它的力量完全没办法压制过她.只能任君蹂躏.倒是奇怪,明明她几乎被那几个神仙封印了所有的力量.怎么还这么强.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岂不是……  “主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它白嫩的脸上立刻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薄意这才满意一笑,撤回了压制它的力量.  “说吧,突然跑出来干嘛?你不是躲在洪荒之卷里偷看我很久了?”她低下头继续吃,还不忘审问它。  “原来你一直知道我在…..好吧……本大人只是来提醒你除非紧急情况,不要随便使用灵力。”  “噢?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你……哼,上次蕴姬的魂魄你只所以吸收了二魂四魄,你知道这样多浪费吗!就是因为你敷衍了事!否则……”  “我怎么敷衍了事了?直接把那王上杀了,儿子当了王上,她还当了十年太后,还有什么不满的?对了,那愉姬死的还不够难看吗?嗯?”她歪着头想了想:“我还不知吸收魂魄还有那么多讲究,早知道直接把她全部吸收了!麻烦!”  “绝对不可以!”汤圆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没有誓约强行吸收的魂魄是没用的!哪怕你收集齐了所有魂魄,也根本没办法打开洪荒之境!”  “我说笑的,秘法上写着呢。”薄意看见它那摸样忍不住笑,一伸手就揪住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汤圆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一点儿也不敢反抗——这个女人上一秒还在对你温柔似水地笑,下一秒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捅刀子。  “现在这个宿主的心愿你打算怎么做?”它实在是好奇,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什么行动。“还有,你明明可以直接让那个朴柔的孩子消失,为什么却……还有,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你了,为什么还一定要让你去医院看她?“  “只怕我只要一踏进她的病房,她的孩子就会流产,我就等着吃牢饭吧.再说了,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而且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保不住我都会帮她保住。”朴柔前世之所以会没了孩子都嫁进了高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当时这个事件闹得满城风雨,是以高家为了家族声誉才勉强接纳了朴柔.而且朴柔很快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才在高家站稳脚跟.  “好复杂啊!”汤圆郁闷地想了好久,还是没想明白。  “这都不懂?你脑袋里装的是芝麻馅吗?”她又拎起了它仔细的端详,怎么回事?它怎么又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  A市第一医院。  朴柔勉强地笑:“妈。”  高母高傲地仰起脖子,嗤笑道:“慢着……你还不一定有资格能这么叫呢。“  现在高母看见她就没好气,那个李菲菲害她在宴会上丢尽了颜面,她到现在都还不敢和那些平时的朋友一起出门.  “还有,你以后不许再和你那个朋友来往,我看见她就烦!”  朴柔泫然欲泣:“妈……高夫人,我……”  高母十分看不起朴柔的做派,完全上不得台面!若是以往,她是断断不会让她进门的。奈何她肚子里揣着高家的种——高阳集团近百分之十的股份。高老爷子老早之前就把话放下来了,说谁最先让他看到曾孙,就立刻赠送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曾孙。现在高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正是争夺家产的重要时刻。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这个孩子保不住,你也休想进高家的门。”高母拎了手提包往外走去,又回过头来,道:“我让小张和小何以后全天候保护你,学校也不用去了,以后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养胎。”  病房门缓缓关闭,徒留一室的冷清寂寥。惨白的灯光照耀在她柔美的脸上,她的眼神阴冷的可怕.显出一种鬼魅的美感.她缓缓摸向自己的腹部,手又像是被蛰了一样飞速地离开。感受到里面的生命.这个孩子必须保住.她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病房外传来一整有节奏的脚步声,她知道是高飞扬来了.  她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除了朴柔,再没有人知道,另外一个计划已经渐渐在她的脑海里形成.  “妈妈之前错了,你一定要乖乖的……”她轻声低喃:”妈妈的……妈妈的宝贝.......”  
    那一场众人艳羡的世纪婚礼,薄意是在电视上看到直播的.她这次并没有拿到高飞扬与朴柔的婚礼邀请函.  她轻轻按下确认键.电脑上立刻跳出一个”发送成功”的方框.她举步离开网吧,拢了拢有点松开的领口,以免飞雪灌进脖颈里去.冬天已经到了.即便戴着帽子口罩,楚楚那一双美目却已经足够吸引人.不时收到许多的口哨声.  “嘀嘀嘀.”她避让开去,没料到车还是跟了上来,她有些纳闷地回头.正好瞧见一个男孩子开了车门急急地向她跑过来,对着她拼命招手.”楚楚!楚楚!楚楚!”  “什么事?”薄意无语凝噎,怎么又是他.她都包裹成这样了还认得出来.  “楚楚,我预定到了那家老店的鸭血粉丝汤噢.”阳朔笑的阳光灿烂,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就这个?”看他赶那么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走吧.”薄意爽快地上了车.  话说她好几天都在吃方便面了,毕业以后家里没有再给生活费,她的存款也花光了.这次这份工作,因为她把想揩她油的客户摁着打了一顿,直接就被公司炒鱿鱼了.  阳朔喜不自禁,欢快地上了车,一路都在偷偷看她.  “看路!别看我.”她斜冇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耳根都已经红了.再不敢看她.  那次她吃饭没钱付,阳朔恰好在旁边.就替她付了钱.然后孽缘就此结下.迄今为止,都是阳朔像献宝一样抢着付账.薄意对钱没什么概念,所以都是听之任之,好吧,重点是她钱包里实在没有几个钱.  “到了.”阳朔替她把安全带解开,又赶紧跑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手挡在她头顶上.她一把拂开他的手,自顾自下了车.  阳朔毫不介怀,又殷勤地走在前面介绍,说什么百年老店历史悠久,她撇撇嘴,再历史悠久能悠久地过她存在了几万年的光景?  店面并不大,但看得出来,店内一些东西都价值不菲.便是那些木桌子木凳子都是上好的楠木.店里坐满了人,穿着打扮都是很考究的.  阳朔又殷勤地拉开椅子,又是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加热一下桌子旁边的火炉子.  怎么感觉阳朔今天不太正常?他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平时根本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今天却一次性做了个全.  薄意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服务生很快端上来两碗鸭血粉丝汤.热气腾腾,鲜香扑鼻.她食指大动,吃了好大一口,的确是爽口宜人,美味无比.  “你怎么不吃?”她又扒拉了一大口.阳朔勉强吃了一口,满腹心思.  “我……”阳朔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我……”  她只顾埋首吃粉丝,相比起前几天一直吃泡面,现在实在是太幸福了.阳朔酝酿许久,还是说不出口。却没料到她只顾着吃,完全不理会他此刻的纠结,完全忽视了他,难道这个粉丝比他重要吗?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真相了。  “我……我喜欢你!”阳朔一时情急便大喊了出来.结果店里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噢!”薄意筷子连片刻停顿都没有,又吃了一大口粉丝.  店里的客人看向阳朔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  “做我女朋友!”话说出口,阳朔便破罐子破摔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要得到一个答复.  “不行.”她端起碗来,开始喝汤.  阳朔失魂落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被拒绝了,被女神拒绝了.拒绝了……  她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吗?”  “吃.吃”阳朔魂不守舍,味如嚼蜡。  高家  “乖.”朴柔伸出手去,笑道:”妈妈抱.”  高母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只斜睨了朴柔一眼.朴柔尴尬地收回手,便坐在一旁.  “我怎么样?”高母冷笑:”高少奶奶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滚出我高家.”若不是怕在背后被别人戳脊梁骨,儿子又实在是喜欢她.高母恨不得立刻将朴柔赶出去.  朴柔的手机忽然间响了,她拿起手机,电话那端却是她永远也不想听到的声音.  “别吵到宝宝睡觉,要说滚出去说.”高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是忍不住找茬.  “是,妈.”她唯唯诺诺道.她佯装镇定,走到另外一边,开始上楼.才道:”什么事?”  “呵,我想我们的儿子了.”  “闭嘴!你胡说些什么?”朴柔压低了声音.  “要让我闭嘴可是要一点代价的呢.高少奶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朴柔冷道.  “既然高少奶奶不知道,那我就让高家所有人知道好了.”  “你!”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恐怕就是我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很想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藏?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出事,这个秘密不要说高家,整个A市都会知道.到时候高少奶奶又该怎么办呢?”  “3000万.”那边的人笑了一下:”再说了,高少奶奶能有今天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我没有.”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你毕竟刚嫁进高家,就先给我300万好了.以后的慢慢给.明晚9.00老地方见.”  “喂……”电话那端已经挂断了.  之前她试探过李云,李云根本一点不怀疑,也不知道孩子是他的,只笑着说她当上了高家少奶奶,别忘了他们这些旧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件事除了李云还有谁知道?她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她再也回不了头了.那就让这个秘密地永远死在明天好了.......  安静的二楼走廊尽头,朴柔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她抓住手机的手指绷得越来越紧.地板上她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落地窗外那片冰冷的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高少奶奶,钱带来了吗?”相比于朴柔的早早到来,李云是过了9:20才姗姗来迟的.这个饭店是他自己开的,他对朴柔始终怀有戒心.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朴柔坐立难安,直到李云走进来她才安下心来,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钱呢?”李云拉开椅子坐下来,点燃了一根烟抽着.  “我可以马上转账给你.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朴柔急道.  “告诉你?小柔,高飞扬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只怕我一说出来,你就会立刻送我上西天.”李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里朴柔那柔美的脸更加迷人,谁又知道这张美人皮下藏着怎样的祸心?  “在你心里柔儿就是这样的人?”朴柔泫然欲泣道,若不是这件事情她也不敢请私家侦探查探,且李云这个小痞子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和道上那一帮人打得火热.否则她怎么会在这里和李云浪费时间?  “这样吧,除了钱以外,不如高少奶奶再陪我几天,我说不定就说了.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吗?怎么这样看着我?当初你可是享受的很!”李云淫邪的目光在她愈加饱满的胸部上流连不停.  “你无耻!”朴柔气急,失去理智,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向李云冲过去,劈头盖脸就往李云那刺去.李云却反手一拽那把尖刀,将朴柔拽进自己怀里,拿着刀在朴柔脸上不停比划…….朴柔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要我说不是不可以,那要看高少奶奶怎么做了.”李云随手将刀丢在地上.”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去医院去的很频繁,就是为了早日再怀上一个孩子,只要你一旦有了一个高飞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你就会不会再留着.你怎么可能留下一个隐患.对吧?”  “不论如何他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如此狠心!”朴柔急急辩驳,被戳破了心事的懊恼让她更加急着分辩:“还有,你想想看,以后我们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实际的高家掌门人.你若是说了出去,你让他怎么办?他还这么小.”  见李云终于有所动摇.李云此人耳根子软,权衡利弊一番说不定就会说出来.朴柔压下心底对高飞扬的愧疚,将头埋进李云怀里.柔柔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难道不好吗?只要我们的孩子得到了继承人的位置,岂是那几千万比得了的?而且,那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说了出去.不要说我了.你认为高家的人就会放过你吗?”  “还有,昨天你再电话里想必也听到了,高飞扬他妈妈是怎么对我的?我嫁进去那么久,都以为我是麻雀变凤凰,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朴柔眼泪不停落下来.  “柔儿……”李云深深地看着她,满是深情.为今之计,还是先取得朴柔信任才好,让她安心.”你放心好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我只是诈你的.”  月色下深情相拥的两个人却都是各怀鬼胎.  两人旧情复燃一般,又约见了好几次.  这一天,正好是李云的生日.  在朴柔的提议下,两人分头向多云海汇合.李云也抱着重回故地,重温旧梦的想法.  到了海边,海滩上很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朴柔抄小路过去的,所以到的更加早.  她穿着白色长款修身大衣,牛皮长筒靴.身段曼妙迷人.李云喉头一动,正准备下车.朴柔却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不是说要……”鲜艳欲滴的红唇就这样凑了上来,堵住了李云剩下的话,李云一时情难自禁,便抱着温香软玉迷醉起来.  忽然间,李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觉得开始麻痹?眼睛开始看不见?耳朵开始听不清?”朴柔将针筒从李云的手臂处抽出来,阴冷冷的目光扎在李云身上.然后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这可是你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已经满足你了.你就安心地去吧.”  朴柔久久站在原地,直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冲入海里然后消失不见……  “A大毕业生李云,死因不明?”阳朔玩着手机,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  薄意没甚兴趣,继续看电影,本来是想让他拿孩子这件事情给朴柔心理造成一定的压力.让朴柔的狐狸尾巴更快地露出来.谁想到李云竟然被朴柔秒杀了,并且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来.警方查证李云是自己独自一人驾车到了多云海的.由于朴柔是抄小路过去的,那条小路上一个摄像头也没有.根本就没有朴柔到过那里的证据,并且朴柔将车上的证据全部都消灭了.  “楚楚,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啊,你应该见过他才对。”阳朔没话找话说。  “噢。”她继续淡定观影。  见她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阳朔将手机放下。唉,上次他表白事件告诉朋友以后,简直就被他们笑死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竟然带女生吃鸭血粉丝汤的时候表白,活该被拒绝。他们出主意说看恐怖片和去鬼屋可以使感情迅速升温,于是就有了这次看恐怖片的经历。  “啊啊啊啊!”影院里一阵此去彼伏的尖叫声,阳朔看向电影屏幕,正进行到恐怖部分,女鬼正吃着人的内脏。虽然他并不害怕,但是这血腥的场景还是让他觉得不适。他特意伸出手臂,好等着她像那些女生一样挽住胳膊。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他疑惑地看过去。她正淡定地抱着一桶爆米花吃得很欢,甚至吃的节奏都和电影里的女鬼吃东西一样……  “你……不怕吗?”阳朔吞吞吐吐。  薄意没回答,这些小鬼她见得多了,她动动手指都可以将他们全部碾压死,到底该谁怕谁啊。  “真搞不明白,既然害怕看鬼片,干嘛还要特地花这个钱来吓自己?”电影院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她很不适,愚蠢的人类!  “对……对啊,对。”阳朔连忙点头附和,他这次特意来的是情侣座,他已经感受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同情目光,哪个女孩子不是娇怯怯地躲在男孩子臂弯里的。  “你饿了吧,我们去吃东西吧。”阳朔虽然相处这么久都没办法明白她的想法。不过他知道一点—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朴柔手里的文件袋掉到了地上,白纸上面”亲子鉴定”的四个黑色大字分外扎眼.  “谁准你进来的?”高飞扬拿毛巾擦拭着头发走进来.他看向地上的文件,又看向此刻浑身抖个不停的朴柔.弯唇一笑:”这么快就发现了?”  “你……”朴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已经被抽空了.她跌落在地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早就知道!  “不必那么惊讶,你做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当然,也包括你和李云的苟且之事,还有你杀掉李云的事情.”高飞扬将文件捡起来,然后坐到椅子上,  说:“孩子出生没多久,老爷子就立刻做亲子鉴定.如果不是我派人把文件掉包了.你以为你还可以在这个少奶奶的位置上坐多久?”  “你……”朴柔一直以为高飞扬是个简单善良的大男孩而已,可是从这样的家族里权术倾扎多年的他怎么可能是个心思纯良之辈.  “说起来你还真是可怕,好歹你们也相好过一段时间,这样也下得了手.也好,免得我亲自动手,脏了自己的手.”高飞扬随意翻了翻那几页纸,然后丢到了桌面上.  “为什么要帮我?飞扬…..”朴柔怀着期待小心翼翼开口.或许飞扬是爱她的.  “呵……”高飞扬冷笑.”帮你?我不过是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罢了.如果不是现在和你离婚或者你死了很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我真是想让你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你,让我觉得肮脏!”若说一开始他认为朴柔有多纯真多善良,现在就觉得自己从前有多蠢,竟然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也毫不自知.  “你又何必标榜自己高尚!最开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只是拿了一笔钱像打发要饭的那样打发我!一开始你对我所有的好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为了你那个股份,为了你继承人的位置!”朴柔若说最开始还有所期待的话,在听到他说自己脏的时候那点期待已经消失无踪了,既然撕破了脸皮,就没有必要维持这个假象!  “我脏?我肮脏?楚楚又有多干净?你一和她分手,她就马上和你表弟阳朔好上了,成天出双入对,如胶似漆.”朴柔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高飞扬,手一下子拉开桌子上的那个抽屉,抽屉里一堆的照片.”你真可怜……为了一个别人的种把她甩掉的滋味如何?”  “滚!”高飞扬恼羞成怒,狠狠地一巴掌打了过去,朴柔只觉得两眼冒金星,整个人跌倒在地.  “我警告你,你老老实实的把你的嘴巴闭紧了.”高飞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朴柔忽然间像想起了什么,赶紧爬起来,从抽屉里拿出那些楚楚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正是她戴着口罩帽子正从网吧里走出来.  “这些都是你派人跟踪楚楚拍的?”  “放下!”高飞扬一把将照片夺回来.  “我已经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李云的了.”楚楚从来不去网吧,照片上的日期正好是李云打电话威胁她的那一天.  “扣扣扣….扣扣扣…..”敲门声惊醒了薄意,高飞扬?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找她.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跑去开门.  高飞扬便自顾自走了进去,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台电脑,一张桌子,还有一整箱的泡面.高飞扬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眼,穿着粉色小黄人睡衣,乱蓬蓬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联想到那天被她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知道朴柔的孩子不是我的吧?”高飞扬不等她回答,又笑道:”也是,除了你握着这样大的把柄却把这件事情告诉李云?而不是老爷子和小叔叔他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薄意表面上镇定自若,心下却懊恼已经很小心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楚楚.你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恨朴柔夺走了我.我都知道,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立刻和朴柔离婚,我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高飞扬满眼深情地靠近她,说:”但是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可以再和任何人说……”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跳舞了.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啊.  “等等……我……你,你怎么了?喂!你要死也别死在我这里啊!”看着突然间倒下不断抽搐的高飞扬,薄意的睡意终于全部一扫而空.  “喂!”  “喂!”  “喂,A市第一医院吗,有人晕倒了,噢,这里是……”  “全部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几个警察一脚把门踹开,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着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朴柔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冲进马桶里倒掉.  “你想要怎样的婚礼?我相信那天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朴柔一点点将杯子用药物洗干净.  “不管我妈怎么样对你,毕竟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她.乖,别哭了.”一切都做完以后,她又将杯子放回原位.她抬起头,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便倒流回去.别哭,待会儿才是你该哭的时候.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走了!”  “飞扬…..”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儿子……”  “太太,你要小心身体.”  “不知道,好像是去楚楚那里的时候死了.”  “楚楚?就是大少爷的前女友?”  高夫人的嚎啕大哭和佣人们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高家一片混乱不堪.  她打开房门,踩着高跟鞋,快步跑下去,却一个不慎,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少夫人流血了!赶紧送少夫人去医院!”  “怎么回事?”  “不知道,前几天少夫人就不太舒服的样子.”  “少夫人该不会是有了吧?”  “还等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薄意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在她证词的刻意引导之下,警察立刻开展了一系列调查.很快高飞扬被戴绿帽子,儿子不是亲生的,李云是奸夫等一系列事件全部都被披露出来.朴柔有着最大的杀人动机  .并且李云死的当晚,朴柔曾经从高家离开,直到深夜才回来.  而正当朴柔躺在高级病房里做着美梦的时候,高家已经乱成一团,警察从朴柔的房间里搜出了还未来得及销毁的药物.正是致死高飞扬的药物.  原本”高家大少爷遇害,疑被前女友毒杀”这个事件便是传得沸沸扬扬.高家原本就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等谣言一出,导致楚楚家人被舆论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高家人的刻意为难.楚家人的工作全丢了,连生活都是个问题.而现在不过几日,随着真相的水落石出,舆论的风向便顷刻变了。  “豪门贵妇朴柔毒杀了丈夫奸夫”的消息在网上铺天盖地地传着.闹得满城皆知.  朴柔的家人亲戚都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一时间上赶着讨好朴家的人全都赶上来落井下石.  朴柔原本又怀上的孩子由于一时失足没有保住,待到她刚一觉醒来就啷当入狱.在高家的刻意招呼下,朴柔在狱中十分难过.常常是旧伤未愈便又添新伤.最可怕的是由于她长得美貌,穿着囚服伤痕累累反而有种别样的味道.竟然引来一些特殊爱好的人觊觎.每日过得是生不如死.  在家人亲戚都和她断绝关系的时候,竟然是李菲菲来探望她.李菲菲哭得很厉害,说当初如果不是搞错了,以为她孩子是高飞扬的,这一切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朴柔有些愣怔,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太过贪心,怪不来了谁.如果那次高飞扬问她孩子是不是他的,她否认了的话,又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情.  “柔儿,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朴柔露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她也不算很失败,最起码她现在一无所有,却还是有一个朋友在此刻诚心相待.可是,无论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这样做,宁愿轰轰烈烈地死,也不要平平凡凡地活。李菲菲终究不懂她。  “菲菲,谢谢你.”  这一日过去,朴柔心情终于好了不少,时常期盼菲菲再来看她.并且,李菲菲这次的到来和承诺让朴柔已经如死灰的心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可是她没有等到李菲菲,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的?”朴柔攥紧自己的手掌,她沦落至此,楚楚却还是春风得意.  “猜对了,看见你过得不好啊,我也就安心了.”  “呵呵……”冰冷的手铐贴着朴柔的肌肤,她冷笑道:”听菲菲说阳朔不过家人反对都要和你结婚?也是,飞扬和阳朔可是表兄弟.不管怎么说,你也曾经是飞扬的女人,要是把你娶进门,岂不是侮辱了阳家的门楣?”  “飞扬?你叫的倒是亲热.我就奇怪了,你怎么有脸这样叫他?”  朴柔一时沉默不语.  “至于嫁进阳家……我告诉你,你费尽心思争取的,楚楚根本不屑一顾.”  朴柔还是沉默不语.  “还有李菲菲?你还有脸提她,如果不是你,为了帮你,她怎么会被高家整成这个样子……”  “什么,菲菲怎么了!你快说!”朴柔终于开腔.  “唉,也没什么,就是被李家被整的破产,现在像个过街老鼠.李菲菲也被赶出家门,不知所踪.”  “你胡说!你站住!你别走!楚楚!你是骗我的……”朴柔的心理防线被全面击溃,李菲菲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现在都破灭了!  朴柔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后来,朴柔实在受不了折磨,试图自杀还几次,却都没有成功.在凄惨的度过了两年牢狱生涯以后,一声枪响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身后的大喊大叫都被抛到脑后,薄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狱大门,当初楚楚进来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最美好的年华全部葬送在了这里.  那年楚楚双十年华,风华正茂.  “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看她.还不让我一起去.”阳朔抱怨了几句,又殷勤地打开车门.  阳朔一边开车,一边和她说着话.  “今天吃什么?吃四川火锅怎么样,你上次不是说特别喜欢这种辣吗?”  “今天吃鸭血粉丝汤吧.”  “好……好啊.”阳朔有些脸红,他想起第一次在那里表白的事情了.  车停到店门口,今天生意倒是比较惨淡,看来也用不着预定.阳朔松了口气.  两碗鸭血粉丝汤端了上来,热气腾腾中,她那张脸分外动人.  阳朔满足的吃了一大口粉丝,热气蒸腾中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餐厅,她没钱付账却理直气壮地说:”我给你洗碗来抵消饭钱.”收银员说:”我们这里不差洗碗的,这样,没现金的话你转账过来.或者你叫你朋友来付账吧.”她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嘴脸,说道:”我卡里没钱,我也没有朋友.我来给你们洗碗.”  当时一桌子的人都笑了,他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对洗碗抵饭钱这件事情那么热衷.  “肯定是偶像剧看多了,不过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我去给她付,说不定就泡了个女朋友回来,哈哈哈哈。”那人说着就要起身。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到这句话,反正就冲上去抢着付了钱。回首往事,阳朔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傻笑什么?”薄意无奈抬头。  “没……没什么。”阳朔赶紧止住了笑。  回去的路上,他说了很多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明天见!”他看着她走上楼去,他使劲挥着手大喊,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笑得阳光灿烂。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没有明天。  
    “不准吃!”白蔺伸出筷子钳住薄意的筷子,餐桌上的几个人全都停住了筷子,同情地看向她。白总最近养了个小女朋友在京城并不是什么新闻,毕竟他招一招手就会有一帮女孩子往上贴。重点是白总女人无数,公开宣布女朋友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我就要吃!”薄意的筷子死死钳住那块甜酸排骨往嘴里放,这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是想穿越到蓝雪遇到白蔺之前的,却没想到穿到了饭桌上。还遇到了最爱的甜酸排骨。  “放下!”白蔺沉声道。  由于筷子被钳得死死的,她就直接用嘴巴去够,酸甜可口,美味非常。  白蔺一把甩开筷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喜怒不定,神色难辨。  众人冷汗涔涔,白总可不是什么善茬,表面上已经洗白了在当集团总裁,实际上在**还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是说一句话都够他们死几回的了。这姑娘也是,不让你吃就别吃,说起来白总也是,怎么连块肉都不给人姑娘吃,害得他们都头皮发麻。  某个脑动大开的家伙已经想到——难道,这块排骨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偏偏她还不知死活地夹了又夹,现在连猪蹄都开始啃上了,她每吃一口,几个人的汗就流一滴。  白蔺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她却视若无睹,两手油汪汪,嘴巴油嘟嘟的,吃得欢快无比。  翻着脑海里的记忆本,她总算知道白蔺为什么不肯让她吃这块排骨了。啧啧啧,真是惨绝人寰啊,这个白蔺对蓝雪简直是苛刻到了极点。白蔺第一次遇到蓝雪是在路上,直接就把人姑娘绑回家了。当然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而是因为蓝雪有一张很像陆云浮的脸。然后便是言情小说的情节一般一系列的强取豪夺,签订合同。  合同内容:只可以穿白色,不可以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只可以微笑,不可以大笑。只可以吃青菜,不可以吃肉。只可以小声说话,不可以大声说话……所有的一切都以模仿陆云浮为主要任务,如果有其它问题,请参见上一条。  当然蓝雪没有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角那么幸运,成为白蔺真爱。而且,这姑娘傻的很,认为只要委曲求全留在白蔺身边,终于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所以才有了后来悲惨的一生。  白蔺沉默着看了她半晌后,便起身离去。薄意置之不理,继续坐在那里啃猪蹄。  没一会儿,一个服务生走上来,微笑道:“小姐,您好,请付账。这次的消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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