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玄幻的小说 记得相貌不记得名字字 但记得一些剧情

秋风萧瑟,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雷云山巅,一个黑衣青年负手而立,微眯着眼睛,任由逆来的狂风吹拂着,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

  艳红的鲜血,顺着他身上无数的伤口不停的滴落,染红了地面。

  这些鲜血淋漓的创伤,有着几道致命的痕迹,血迹早已干涸多时,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是强弩之末——

  此时他还能迎风而立,已经是个奇迹。

  青年脸色潮红了一刹,身子微微颤抖,接连吐出几口鲜血,原本早已干涸的地面,又添了几分生机。

  “封宇,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妖族本不该存于世间,你若不死,人间难安,三族难安!”

  “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身上流着妖族的血脉,今日,雷云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交出幽冥神锏,留你个全尸!”

  “对,交出神锏!”

  一阵阵喧嚣、怒骂从身后传来,封宇却仿佛听不见一般,身躯一如既往的笔直,脸上有着几分陶醉的神色。

  渐渐的,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身子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在他的身侧,一把玄异的黑白长锏闪着黯淡光芒,深深的沉入地面,支撑着他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躯。

  片刻之后,他原本平静如水的眸中,终于闪过些微黯淡。

  封宇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脸上有着不甘的神色,半晌,他终于缓缓的转过身,看似快速的一转,却仿佛过了千年之久,山巅之上的景象,顿时尽收眼底。

  在入眼所及的方圆百丈内,堆积着无数鲜血淋漓的残肢断体,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这些早已失去生机的死物,密密麻麻的躺倒整片山巅,刺眼的血红,将山巅染映得犹如死亡地狱。

  “已经杀了这么多吗?”

  看着眼前的景象,封宇平静的笑了笑,又看向远处黑压压一片的人群,虽然已是油尽灯枯、山穷水尽,但他眼中的傲意依然直冲云霄、一往无前!

  “不愧是邪妖,被我们人、魔、仙三族追杀了数年,非但没有溃败,气势反倒更加强盛,当真不简单。”

  “没有气脉,单靠体魄,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居然能达到堪比天斗者的地步,真是难以想象。”

  “邪妖封宇,名不虚传,你的天赋太过耀眼,若是不除掉你,世间恐怕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你的九幽纳戒里还有不少妖族的人吧,将他们也都放出来吧,今日,没有一人可以逃得出去。”

  封宇直视着站在几十米开外的人群,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有着不屑的味道。

  他原本就连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些人若是在刚才就直接冲上来,恐怕早已将他斩杀。

  没人愿意当那只出头鸟。

  手中想抓着利益不放,牙口却又要咬着小命不松,贪婪而软弱,即便是人多如麻,也不过一盘散沙罢了。

  如此心性,居然还妄想染指幽冥神锏!

  世间唯一的神兵,又岂是你们这种人可以拥有的!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山巅,封宇眼中流露着一丝悲凉,但这股情绪,在碰到人群中那些带着嘲讽和狰狞的目光时,又突然冰冷了起来。

  若是上天再给我十年,纵是敌人再多上十倍百倍,那又有何惧!

  要便宜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了!

  “邪妖,老夫这一生很少服人,但你是个例外,即便你已是个将死之人,老夫也想说一声,佩服!”

  “人生在世,能够走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没白活了!”

  人们自然都发现了眼前的青年其实早已命悬一线,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果死的是你的敌人,你心中的这股善意恐怕更会无限扩大。


柳西西再度看向屋顶那古色古香的横梁结构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她真的穿越了!!!

她原本是个英美文学专业的本科生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翻译公司混了一年多因为受不了沉重的工作压力辞职回家接活单做当起soho一族来。虽然钱赚得不多但好歹能够养活自己还有一点富余。闲暇时也不爱出门除了看电视就是上网看小说回贴。一句话时下最时髦的宅女是也。本以为小说中已经烂俗的穿越是绝对不会成为现实的谁知她居然狗屎运到亲身经历了一番。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根据周围晃动的几个女人的穿着来看这个时代是在清朝!!!她居然也会当上清穿女。早两年前就不再看清穿文的她怎么能忍受这种打击?

天可怜见她既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也对考古学毫无研究古文水平只是还可以化学物理学得一塌糊涂作为专业的英美文学大多数已经还给老师了还算是一项长处的英语在这个时代有什么用啊?难道要她跟清朝的传教士拽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英语吗?老天爷现在莎士比亚搞不好还没死呢!

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她也不敢开口学人家穿越者说那句名言:“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哎呀我失忆了……”那样她一定会呕死的。

不过幸好很快她就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因为她现在的身体还是个一岁多一点的小女娃估计就算会说话也说不了几个词音也不会太准这让她在醒来听到周围的人那跟现代普通话不太一样的口音后就一直担心自己会漏馅的心安定了许多。而且据说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因为落水受惊才昏迷不醒的那她现在稍微呆一些不说话也很正常。等到弄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周围的人是谁、又曾经生了什么事以后再好好考虑以后的生活吧。

话虽如此但一直呆呆地躺着实在很无聊她只好把心思都放在房门口那两个女仆的交谈上。那两人一个是正做着针线活的少*妇别人似乎都叫她“二嫫”根据柳西西的猜测可能是乳母(柳西西狂汗:一岁多的小孩应该断奶了吧?但愿不再需要她来喂);另一个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长得瘦瘦小小性子倒是挺活泼不过有点绕舌因为柳西西几乎整天都能听见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说着东家长、西家短、“哎呀小妞妞醒了”或是“马三哥今天多吃了一个饼”什么的。现在也是虽然二嫫总叫她别吵着“小妞妞”(柳西西语:这是指我吗?)她还是忍不住要开口顶多只是压低了声音。而让她如此兴奋的话题恰好就是造成现在一旁偷听的那个“小妞妞”大病一场的原因。

她此刻压低了声音凑近二嫫一副神秘的样子:“东厢今儿一大早吵了一个早上呢又摔花瓶又砸椅子什么的还大哭大喊的十有八九是疯了。”

二嫫冷笑一声:“可不是疯了么?她做下这样坏事被抓住了还有脸闹但凡有点儿眼力劲的人都不会这么干。我倒情愿三奶奶早点把她赶出去呢。”

“听说三奶奶回了三爷要撵她出去只是三爷不话。她天天这样吵别人家都听见了。昨儿对门的香儿就悄悄问我呢。”

听她这样说二嫫马上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跟外人嚼舌头?!仔细你的皮!”

“我哪敢啊就是香儿的娘那天过来借豆油听到东厢那边闹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就告诉了她。香儿听说来找我问罢了。”

“就算这样也不行这是什么好事儿?她问你你就该堵回去。这还好是我如果让三奶奶知道你在外头混说当心她连你舌根都拔掉看你还多不多嘴。”

“什么呀你胡说。”那小丫头不依缩回头撇撇嘴“三奶奶怎会这样做顶多骂几句罢了。她老人家素来最是怜下的那样和气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东厢那个爬到她头上。”

“你懂什么?上头的人哪个是易相与的?”二嫫只是冷笑“这回也是东厢的糊涂以为除掉端哥儿和小妞妞就能独占三爷把三奶奶踩在脚底了?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一个丫头能做妾就算祖上烧高香了还妄想跟正房奶奶做对她以为三爷会站在她那边吗?也不想想端哥儿和小妞妞都是三爷的骨肉出了事心疼还来不及怎会偏帮她这个凶手?”

“可不是么?听说当初是三奶奶做主扶她上来做妾的不然她哪有这么风光她本来不也跟我一样是个侍候人的丫头么?三奶奶待她这样好她却恩将仇报定是早就疯魔了。”

二嫫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低头做着针钱。那小丫头见她不答话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说起旁的事来:“不知端哥儿怎么样了三奶奶天天在那边房里三爷也一办完差回来就去守着他们都只是晚上来一回可小妞妞还是呆呆地不哭不闹也不出声又不理人这可怎么处?”

“小孩子受了惊过两日定了神就好了。端哥儿可病得不清呢如今已是十月天奉天比京里冷得多那池塘的水可冰大人都受不住的何况端哥儿还不到六岁。”

她说完拿起剪子剪掉线头又把针线活拿起来对着光线看。小丫头瞧着一脸的羡慕:“二嫫你针线做得真好什么时候我也能做出这样鲜亮的活计呀你教教我吧。”

“行啊。”二嫫头也不抬“只要你把嚼舌头的功夫都用来练针线再得几年包你就能比我强。”说罢抬头往门外喊:“小梅小梅过来。”

不多一会儿就来了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二嫫把针线活递给她:“这是给端哥儿做的肚兜我在上头绣了百福字你给他带上也算是祈个福。”那丫头答应了一声拿了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停下回头对小丫头说:“小桃没事儿别老顾着说嘴三奶奶让我叫你去厨房呢今儿我要给哥儿熬药没空帮忙。你去把柴砍了。”说罢就走了。

那小桃听了整个人泄了气转头想对二嫫说什么见二嫫只是斜着眼睛睨她只好耷拉着头出去了。

柳西西只是在一旁听着有些困就闭了眼睛养神。二嫫转过身来瞧她见她闭着眼还以为她睡了上来替她掖掖被角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就想起自己远在京城府里的两个孩子自己夫妻二人丢下他们给公婆跟着三爷一家到这奉天来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二丫头刚出生就离了娘现在只怕跟小妞妞差不多大了。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却不想柳西西睁了眼圆圆的大眼只看着她。她瞧着有趣脸上也带了笑意道:“原来你不是睡着了呀你这小妞妞。”说罢把被子盖松些也只跟孩子对着眼睛瞧:“你也算是大命了多亏你哥哥死命举高你不让你沾一点水若不是这样你一个人被丢进那冰冷的池水里去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呢你哥哥却病得不清。他这样疼爱你、爱护你你长大了可以好好对他呀嗯?”

柳西西这才知道原来她之所以能穿越是因为那位小“哥哥”英勇护妹的缘故。前世她是独生女总羡慕人家有哥哥想不到穿越以后她也有哥哥了。

她对于现在的新身份倒是挺能接受呢。

二嫫一边说些闲话一边轻拍着她哄她入睡。也许是久了没享受到这种待遇柳西西不一会儿就觉得困了眼皮子耷拉下来不一会儿就迷糊起来。二嫫只觉得小妞妞越来越正常也不怎么呆了想来很快就会好起来心里极高兴手里倒还是照拍不误。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小妞妞今天怎么样了?”声音刚落下就有一个穿着石青旗袍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原来是小妞妞和端哥儿的亲娘佟氏。二嫫连忙起身请安回话道:“已经好多了原还有些呆如今也懂得看人了想来过两天就好了刚刚才哄她睡着了呢。”佟氏叹口气道:“阿弥陀佛没事就好。”二嫫又问:“三奶奶才从哥儿房里来么?他今天怎么样?”佟氏知她也当过儿子的乳母对两个孩子都是真心疼爱的便答道:“吃了药已经退烧了。大夫说不妨事我才放心过来瞧瞧。”说得连二嫫也开始念起佛来。

佟氏看过小女儿又问了二嫫今日杂事等满意了才在屋子正中的椅子坐下道:“方才见了你做给端哥儿的肚兜了难为你有心方才给他穿上他就好多了想必是你诚心感动了上苍也未可知。”二嫫忙说道:“这个是折煞奴婢了这分明是哥儿有福气上天也保佑他那个肚兜不过是凑巧罢了。奴婢没什么见识只是听说那百福字的花样儿吉利才想着做给哥儿试试。那里有那样大的本事让老天爷也受感动?”

佟氏心情也许是极好脸上一直是笑咪咪的:“你何必这样谨小慎微?当初端哥儿小的时候我要侍候他奶奶一天到晚都不得功夫理他他的事不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如今你又奶了他妹妹你放心我两个孩子都会感你的恩德以后必会孝敬你。”

这话却有些意味不明慌得二嫫忙摆手:“三奶奶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奴婢是府里家生子一辈子都是他他拉家的奴才能侍候两位小主子是奴婢福气就算没有奴婢也有别人奶他们。如今主子们待奴婢这样客气是奴婢几世修到的福份哪还敢奢望以后。奶奶再别说这样的话奴婢可当不起。”

佟氏笑着道:“你怕什么一家人何必这样小心。难道我还拿你当外人不成?几句玩笑话慌得你这样快别再‘奴婢’‘奴婢’的了。”二嫫只是听着知道当不得真。

接着两人双扯了几句别的闲话。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小梅的声音:“三奶奶端哥儿醒了。”佟氏闻言一喜也顾不上别的只叫二嫫看好小妞妞就忙着赶到儿子房间去了。

她一走二嫫就松了一大口气这才觉得双腿有些软慢慢地踱到小妞妞床前一屁股坐在床踏上喃喃自语道:“和气人啊……”

她只怔怔地瞧着床帐子呆没看到床上的小妞妞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也在怔怔地瞧着她。

柳西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庭还挺复杂的。( )刚才出现的母亲她眯着眼偷偷瞧了一眼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长相端正秀丽表面看来脾气也不错但从刚才那番主仆对话来看却是个挺有心计的女人。还没见面的父亲似乎是在衙门之类的地方工作的古代公务员在兄弟中排行第三。这是个尴尬的排行通常老大和老么受到的关注比较多。父母有一子一女那个小哥哥比自己大四五岁似乎对妹妹不错。家里的仆人不少光她看到的就有两个丫环和两兄妹共用的一个乳母。还有的就是那个“东厢”里的妾了。

二嫫了一阵呆待清醒过来天色已经晚了。外头传来一阵阵饭香。她连忙起身检查一下小妞妞见没什么事就到厨房里帮忙去了。

柳西西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房门外传来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以及杯碗相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二嫫就捧着一碗米糊进来喂小妞妞。柳西西早就饿了倒吃了大半碗下去二嫫看了十分欢喜又喂她喝了两口水待收了碗具又抱她起来出房门去了。

柳西西只觉得周围昏昏暗暗地似乎走过一条走廊忽地前头出现了明亮的灯光接着进了一扇门迎面来了一个丫环正是日间见过的小梅。

小梅见是二嫫问道:“你怎么来了?”二嫫说:“方才小妞妞吃了大半碗米糊呢可见是好了因此带过来给三奶奶瞧瞧。”佟氏在里间听了笑道:“可是巧了刚才端哥儿就闹着要见妹妹呢你就抱了她过来。”床上的男孩子更是高兴虽然还是病弱却向二嫫怀里的妹妹伸出了手叫着“妹妹、妹妹”。佟氏便命二嫫把孩子抱过去放在床边让他仔细看小妞妞。

端哥儿用自己的小手握住妹妹的小小手摇晃着哄她。柳西西只觉得这个小孩虎头虎脑的虽然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几道伤痕仍然很可爱就忍不住笑起来。端哥儿更高兴了只抓着妹妹的手摇个不停。

佟氏劝他道:“才醒了两个时辰刚才又吃过药不如睡下吧好让药散出来。”端哥儿有些不愿她只好温言相劝:“额娘就让妹妹在这里陪你你们俩睡一处好不好?”端哥儿这才肯了。二嫫觉得有些不妥在旁劝佟氏说:“万一过了病气就糟了。小妞妞到底年纪小要是再病了可麻烦。”佟氏心疼儿子只道儿子病已好了不妨事二嫫只好作罢。

因为端哥儿坚持要看着妹妹睡着了他才睡可他明明困了还是硬撑柳西西有些不忍就闭了眼睛假装睡着他才睡了。佟氏坐在床边上看着这一对小儿女只觉得十分满足。把屋内灯火熄了大半只留一支蜡烛把人都支出去自己坐在外间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柳西西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还有一把男声在轻声劝解。她头脑清醒过来也不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外间的人说话。

外间这家的男主人张保正在劝慰妻子佟氏。刚才夫妻俩因为对小妾的处置问题有了分歧妻子说不过他就哭了起来倒让他手足无措了。

佟氏呜咽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定是在想这回只是意外不是她做的是我借机要对付她。想必她就是这样对你说的。可你也不想想端哥儿和小妞妞都是我亲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我吓得魂都没了哪还有闲心无端去寻她的不是。况且她做下这事不光是我一个人看见了二嫫也是亲眼见到的。她是府里的老人了难道你还信不过她?当时还有哈大人家的阿山阿海两个他们就在附近因为听了二嫫叫喊才跑过来下水救人的。你也去问问他们当时在水边的是不是就她一个人?”

张保听她这样说也迟疑起来。他素来宠爱那个妾她在他跟前也一向是和顺知礼、温婉体贴的他原本听见妻子说起这事就不大相信又听了爱妾哭诉说孩子只是失脚跌下去的她原好意要拿树枝拉孩子起来却被大房当是恶人十分冤枉云云。他就只觉得是妻子在生事因而有些不耐烦。但现在听妻子的说法当时还有别人看见先不说乳娘是京中的家里世代执役的可信人光是阿山阿海两个少年他只见过一二回平时和哈家也没来往。若他们都出来作证可见事情有八九分真。难道真是爱妾不怀好意又欺骗了他?

佟氏见他有所迟疑强压下心中的酸意继续道:“我知道你素来觉得我是故意打压她为难她才不信我的话可我因为生端哥儿时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生了小妞妞后更是卧床半年之久你身边没人侍候我也不快活因她是从小在你身边侍候的长得还算讨喜你也有几分意思才做主替她开了脸想着你有了人服侍我也好多个臂膀。这两年我自问从没亏待过她吃穿用度都和我一样。若我是那容不得人的怎会让她来侍候你?我知道别家大妇折磨小妾是常事但我是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么?”说罢又低头抹泪。

张保想起新婚时夫妻恩爱又想到近年对她多有冷落心里未免有愧又递上帕子帮她擦脸。

佟氏哭了一阵又继续说道:“我原是好意哪知她不是个安份人虽在你跟前一副贤惠样背地里却总爱闹。常常要这个要那个的家里又不是那么富裕你在衙门里任一个小小的主事能得多少饷银?总不过是靠家里接济。我因她是你跟前的得意人儿不好委屈了她让你面上不好看自己也不做新衣裳先把出银子来给她置装她还嫌料子不够名贵。我也没放在心上。”

张保果然见到妻子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从京里带来的旧衣又想起爱妾常有新衣穿便有些觉得她不懂事。

佟氏继续说道:“上次她说有两个亲戚想进家里当差我没应你就恼了。可你没见到那两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劳力哪里找不到事做还要她一个女人家不避嫌地招进家来?况且我看他们相貌都好瓜田李下容易出事。她自小在咱们家从没听过有什么亲戚因此我不答应。我小心翼翼怕招祸你却只是信她。”说罢又抹泪。

张保并不知这事来由只是那小妾说有两个穷亲戚年老可怜想接济一下帮他们找个差事。他素来有些菩萨心肠在朋友中是有名的老好人因此不喜妻子不怜贫惜弱。如果妻子说的是真的那两个男子的来历就有些可疑。况且小妾从前在京中时就爱与家里小厮说笑。他一但起了疑心倒觉得头上帽子颜色不好看起来。

佟氏说了一大堆话才让丈夫的心意动摇了连忙接着说:“她自那日后整天在我面前抱怨你不在家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难听。还说我是个病秧子侍候不了你你不过是看在一双儿女份上才容我在家若没了孩子你早休了我扶她做大了。”说到后头已是泣不成声。

张保听了果然大怒:“这话过分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生病也是为了替我开枝散叶累的你再不好我都不会抬举她一个丫头上来。她说这话就是不知本份了。”

佟氏再加把火:“她一向是你的心头肉我还能说什么?只求能好好拉扯大两个孩子就罢了。谁知她这样歹毒既对两个孩子下毒手!她平日从不理会端哥儿和小妞妞那日忽然要带他们去玩我不放心悄悄和二嫫跟在后头谁知她竟然把孩子推进水里还拿了根长树枝打他们不让端哥儿上岸来我瞧着脚都软了幸好二嫫机警叫人才救起孩子。素日看你面上她要对我怎样我都能忍可这回她要害我的骨肉你叫我怎么能放过她?”

张保已是信了只觉得往日爱妾的温柔都是假的背地里居然这样歹毒甚至连妇道也守不好。这时里间的儿子正好嘟囔了两句梦话他走进里间看着一双可爱的小儿女想到差一点就失去他们也不禁一阵后怕。

他走回妻子身边温言劝止了她的泪道:“素日是我不察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是我对不住你。那个女人差点害了我们的孩儿的确不能留了。你找人送她到衙门里去吧我自会去打招呼必不饶她的。”

佟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想起往日丈夫一向疼爱那小贱人现在虽然同意除掉她要是过后反悔必会埋怨自己因此道:“你是真心如此想才好。其实我也知道你心疼她哭了这一场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孩子也没有真出什么事若是你实在舍不得她就关她在家里罢只不许她出房间让她好生反省。只要她真心悔过还让她侍候你。”

张保不悦:“难道我就离不得她了?笑话!她做了错事自然要受罚。而且两个孩子都大病一场怎么能说是没真出事。这事我说了算你不必多言!”说罢真出门去叫人跟着去了东厢。

柳西西在里间只听到外头有个女人哭喊还有几个男人厉声喝止她再就是老爹生气地说话说她不守妇道又心肠歹毒竟要让他断子绝孙他绝不能轻饶。接着让人堵了她的嘴亲自送到衙门去了。

声音渐渐远去柳西西眼角看到佟氏轻轻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一言不身上渐渐感到一股冷意侵来。

再过了十来天柳西西已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小哥哥也痊愈了全家都十分高兴。某日午后小睡时她听见小桃悄悄对二嫫说东厢里的那位前几日在衙门里挨了板子当晚就死了。当天傍晚佟氏就召集家人吩咐再不许提起那个人。

佟氏让丈夫知道了自己的委屈又贤惠地帮小妾说情但张保坚持要送往日爱妾见官后来那女子被打死了张保虽有些不舍到底是心中恨意强些因此叹了两日气仍丢开手了。因那日妻子一番哭诉他觉得近年的确亏待了妻想到她在京里时就受婆母闲气为了照顾自己抛却京中繁华来这天寒地冻的奉天陪夫婿受苦勉强生下孩子落下一身病还为自己纳妾受了妾的闲气也不出声。连孩子被人害了她还替害人的小妾说情。这样贤妻到哪里找去?正应该好生对她才是。因此对妻子越温柔体贴两人感情迅回热平日有大小事体都有商有量真真是相敬如宾。

柳西西因为一穿越不久就看到佟氏的手段心里觉得真是厉害就更加谨慎小心。二嫫自小喂养她兄妹二人跟两孩子都十分亲近。佟氏觉得不安平日对二嫫就有些不顺眼。柳西西觉得二嫫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不忍见她受难因此虽然并未疏远她但一但见到佟氏出现就扮作粘人的样子亲近佟氏。佟氏果然十分欢喜觉得果然是亲骨肉到底跟生母亲近。她心一定下来加上最近与丈夫甚是融洽看着人人都顺眼慢慢地也对二嫫和气许多。

一岁小女孩的日子真的很无聊所以小桃的八卦就成了消遣的好东西顺带打听情报柳西西每日都会仔细听。

从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中她大概知道了现在是康熙二十年的秋天这个家庭是他他拉氏的一支属正红旗家中世代都是军伍中人祖父有一等伯爵衔父亲兄弟四人都是正房所出父亲行三因为是早产从小身体不好进不了军队只好转去读书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原在户部当个小主事。几年前年轻有为又出了名英俊潇洒的(小桃语)上书房大臣陈良本上书皇帝建议京旗回屯关外。奉天府尹奉旨主持这件事又找了两个八旗勋贵帮着压场面一堆旗人就被赶着到了关外闹得鸡飞狗跳。父亲和几个同僚被外派到奉天协助办事为表决心全都把家眷带来上任了。这个身体的前身就是在奉天出世的。

虽然暂时只能打听到这些皮毛但柳西西已经很满意了相信有小桃在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会越来越多的。

话说这家所在的街上多是在衙门里办差的小官小吏的家。在街东头有一户男主人名叫富查却不是姓富察氏的正正是奉天城里的铁帽子亲王郑亲王的庶子。因为生母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被郑亲王酒后拉上了床事后也不得宠爱因此在亲王府里不受人待见母子俩二十多年前就被郑亲王福晋给赶出来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后来那富查在府衙寻了个差事才得以在这条街上安了家。过了几年又娶妻生子如今已有了两个儿子大的十三小的也有十一岁了非常调皮跟同一条街上住的少年小孩们到处胡闹。几天前小儿子爬树失脚跌了下来当时就昏死过去几天都不醒请了大夫来也是束手无策家里哭哭啼啼地都要准备后事了谁知前两天那孩子突然醒过来只是忘了前事全家只要他还活着只有欢喜的。但这毕竟是件奇事不但整条街上的人家都听说了连大半个奉天城的人都有所耳闻甚至传得奉天府尹都知道了也对富查说他儿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这种奇事八卦小桃怎么可能错过?本来东厢那位是极好的谈资但因为女主人下令不许说小桃早就被憋得慌正遇上这件事她就三天两头地抓着人聊天还天天去寻她的好友兼同好香儿借口买葱要蒜什么的跑到外面去打听。托她的福如今连“只有一岁零两个月”的柳西西都对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富查的小儿子醒来后改了口味不肯吃以前最爱的大蒜的事都知道了。

刚刚听说这件事时柳西西有个奇怪的念头:这小男孩莫不是被穿越了吧?不过后来她又觉得世上哪有那么多穿越就没再这样想了。

虽然她不这样想但随着小桃越来越多的小道消息传来那富查的小儿子是穿越的迹象就越来越明朗。不但口味大变连性格行事爱好都变了。不爱爬树了爱捣鼓小明想要用沙子烧玻璃差点没烧掉他家房子直到听家人说现在玻璃已经有了外面店铺里就有卖才作罢(柳西西语:玻璃这个时候已经普及了吗?)。后来又要去酿葡萄酒做出来的东西比醋还酸又丢到一边去。某日忽然爱起诗词歌赋来扬言要成为一代才子但因为毛笔字写得太难看又常常写白字(柳西西插花:是简体字吧?)没两天也丢开了。过得几日听说城外有火器营就要去看还在一帮半大小子中扬言说他一定能做出开天辟地前所未有的新式火器来。但那火器营是禁地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半大小子进去?他老子富查大骂了他一顿他才安静下来但仍不死心还在自己屋里折腾些不知哪里找来的东西还从卖鞭炮的老张头那里弄了些火药自己瞎摆弄结果连爆了两回窗子都炸没了他居然也没伤着倒是把家人吓得半死。他那祖母亲自哭着求他他才答应不再摆弄火药了。

现在富查每日在衙门里无心办差只担心家里小儿子又惹了什么祸连连出错府尹大人也为之侧目。张保回家吃饭时常常提起富查在衙门里闹的笑话逗得佟氏笑个不停。

又过得两日小桃又有了新八卦。原来那富查家的小儿子见家里只是小康要去做生意赚钱。他那嘴像是用蜜灌过似的哄得老太太合不拢嘴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他跑到大街上去找大店家可奉天城里数得上的商号背后都有大靠山怎么会理会他一个小小的王府弃子之子?他见不成功又跑到城外去要到城效山上挖人参药材去卖一夜没回去惊动了父亲带了人亲自来押他回家。直到被骂了一顿那小子才知道旗人不许经商而且关外不许挖参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再说那座小山常有人来人往是别人踏春游玩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参?富查被吓出了一身虚汗觉得这小子差点给家里惹来大祸就禁了他的足。又对老母劝了半天要她别再惯着小孙子。倒是富查的大儿子平日就比弟弟懂些事因近日弟弟突然出了那么多风头心里有些不快见他受了训斥高兴得在朋友当中笑话他这些事就传得整条街上的人家都知道了。

富查刚在衙门里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忽然觉同僚都对他一副同情的模样抓住两个好友细问才知道自家小儿子的丑事传得全城都知道了顿时气炸了。他素来是个要强的小时在王府里就不愿做小伏低因此不讨人喜欢。离开王府以后他立心要出人头地好给王府的人瞧瞧。他本领并不算出众熬了这许多年才有了一点成绩在同僚中还算受人尊敬。这次小儿子闹的笑话让他多年积起的好名声化为乌有。想到说不定王府那边已经知道了背地里一定在嘲笑他就受不住差也不办了向上级告了假回家恨恨打了小儿子一顿又在家人中选了一个可靠的丫环要她天天跟着小儿子不许他再胡闹。

接下来的两个月富查家再没出过新八卦小桃也把注意力转到街尾的老马家的四儿子和回屯旗人带来的汉人佃户王二家的新寡妇之间的绯闻去了。因为小桃小梅都是未出嫁的小姑娘说这些闲话未免有碍闺誉二嫫板起脸教训小桃一顿。但这种事有如大禹治水用堵怎么成呢?虽然小梅素来正经乖乖听话不理会这种事但小桃还是找到了新的聊天对象:上门来做新冬衣的裁缝刘婆子。有时二嫫不在小妞妞房里时小桃就抓着刘婆子借口这房间门口对着前庭正好借光做活两人就唧唧咕咕起来让无聊的柳西西听个正着大叹女人的八卦能力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一样弓虽。

眼看着冬衣将近完成小桃舍不得刘婆子走正唉声叹气时突然传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富查家的穿越小子闹出一件真正的大事来了。

原来富查吩咐去守着小儿子的丫环名叫玉珠一向是服侍富查夫人的为人十分老实可靠。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夫人做主把她许给衙门里一个狱吏的儿子两人早就认识彼此都郎有情妾有意只等过了年就办喜事。

那穿越的小儿子不过才十一岁人人都觉得稳妥的玉珠去看着他最适合不过。谁知那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色胆包天看上了玉珠。不但对人家动手动脚吃豆腐还说些什么日后飞黄腾达、必让她吃香喝辣的混话来。那玉珠本是老实人才得主人信任去照看儿子听到这些话怎么不生气直接到女主人面前告状去了。但在场的老太太心疼孙子不肯信小孙子小小年纪就这样乱来骂了她一顿。那小子知道了越胆大起来当着别的仆人的面就对玉珠说身边有这样漂亮的女人他决不会放过能来人世一遭自然要创一番事业打下一个大大的后宫叫玉珠乖乖从了他日后定有好日子过。那玉珠哪里听过这种话哭着跑了。在场的仆人背地里说闲话叫街坊都知道了纷纷感叹富查好好一个正经人居然养出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混账儿子来。

谁知还有更混账的事在后头。等那玉珠的未婚夫两天后听见传言找上门来问事由才知道那玉珠丫头竟然死了。原来那小儿子晚上趁玉珠不备闯进她房里想坏她清白嘴里只说会让老太太做主纳她为妾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要剥人家大姑娘的衣服。玉珠被他逼得羞愧难当深以为耻哭着把他打出门去半夜里就上了吊。她未婚夫知道噩耗当即哭死过去回家和老父告到府尹大人跟前要他做主。

富查只觉得晴天霹雳觉得儿子自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从前只是顽皮现在居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什么也不说狠狠打了小儿子一顿老母和妻子来拦他他也埋怨她们惯坏了儿子让他闯下大祸。

他夫人虽然心疼儿子但玉珠一向是她心爱的丫头如今横死心里也有不舍也不明白儿子怎么变得这般厉害。后来娘家一个积年的老家人来跟她说了一番话她顿时醒悟过来命人去请了几位有名的道士看是不是有鬼怪附在小儿子身上要不就是中了邪。

道士来作法那天小桃因有活要做出不得门便用三支糖葫芦贿赂邻居家的小厮让他去看热闹回来说给她听。那小厮在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半天才挤到前头看到人家院里的情形。那几个道士果然有点道行不一会儿那富查家的小儿子就迷糊起来说起了混话。说什么女人都是嘴里说不要心里千肯万肯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一展男儿雄风谁知她会寻死真是傻子;说什么别人穿来都是被女人追着跑多少公主千金格格都倒贴怎么轮到他就这样倒霉;什么别人都能财为什么他就要受窝囊气他不服他也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为王为帝。

说到后来已经很不象话连做法的道士都捏了一把冷汗。富查恨不得当时就死了这混小子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听见方才又被人挤开了门门外的街坊邻居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可完了。虽然来不及但他还是带着两个人把门关上又哄走围墙上看热闹的顽童。等到法事做完他小儿子已经昏昏沉沉地他连忙叫人送回房去又招呼几个道士吃了酒饭才送他们走。回到房里见老母对着小孙子哭泣妻子却坐在一边脸色不定大儿子只在房门口坐着擦鼻涕。他心里乱乱地叹息一声回院里坐在石阶上只是呆。

这件事再次闹得整条街沸沸扬扬。府尹大人体恤富查家中有事也特许他不必到衙门办差了。他家门整日紧闭除了每隔两日有人出门买菜完全不与人往来。

张保回家跟夫人说起这事也感叹不已:“富查老兄在衙门里做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却没生养个好儿子。如今这事一出恐怕他的差事也泡汤了。”佟氏十分诧异:“不能吧?府尹大人只是让他回家处理家事并没有辞了他啊。”张保却只摇头:“你哪里知道这其中凶险。那日做法事时富查小儿子说的话有半条街的人都知道了那可都是诛心之言啊。万一上头得知怪罪下来府尹大人说不定会受牵连哪所以早早让富查回家去以后也不会要他回来。你看平日里跟富查交好的几家可有人到他家去慰问?”佟氏叹服:“爷真是火眼金睛妾身就看不出这些门道来。既然如此妾身就吩咐下去不许下面人跟他家人来往。”张保欣然同意。

最受这条禁令影响的就是小桃。她虽然从邻居小厮那里打听到了当日的情形但后续也很重要她心里怎么不好奇?但事关重大二嫫又看紧了她连找香儿都不能只好留在屋里一边做活一边自顾自地yy。

柳西西知道其中细节已是几天后了还是刘婆子上门来给几件冬衣作最后修改时跟小桃闲聊她才知道的。她没有为这位穿越同伴可惜只觉得他太不小心可能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在起点看了几本穿越yy种马书就以为是世间真理一来到这个时代也不弄清楚情况就照着yy书的做法来起先只是闹笑话还罢了后来生搬硬套书中的情节居然弄出人命来了虽然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但想必他也受了教训了吧?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都不是会乖乖赞成三妻四妾的先别说自家老娘不声不响就干掉了一个小妾那玉珠已经有了正经姻缘怎么可能会愿意嫁一个小屁孩做小?可见尽信yy种马书会害死人的啊!

第二天一大早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晴天。阳光洒在地面上照得人人身上心上都暖和起来了。过了晌午佟氏命人抱了儿子女儿到前院好好享受一下初冬的暖阳。端哥儿听见门外孩子们的嘻闹声心就有点痒但他刚病愈不久佟氏怎么肯让他出门胡闹?他只好乖乖待在母亲身边。因见妹妹在乳母怀里阳光晒得小脸粉红粉红的眼睛眯眯分外可爱便闹着要抱妹妹。二嫫被他缠到怕了见佟氏笑眯眯地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小妞妞轻轻放到他手上叮嘱道:“千万抱稳了摔着了可不是玩的。”端哥儿抱着妹妹心满意足一个劲儿地点头。他虽然过年才满六岁但力气不小把小妹抱得稳稳当当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唬得二嫫跟在后头看得死紧。

柳西西虽有些怕他小孩儿未必抱得稳自己但抬头见到他一脸坚毅又抱得自己稳稳当当地心也柔软起来。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分外觉得可爱忍不住咧开嘴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端哥儿哪里想到“妹妹”是在吃自己豆腐?只当是她在亲近自己喜得见牙不见眼特特抱到母亲面前显摆佟氏也开心不已捏了他的脸几把端哥儿不依抱着妹妹跑远了惹得母亲大笑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家大小正和乐融融时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似乎是哪里来的兵马。众人都在奇怪佟氏沉吟片刻就命一个办事老到的家人也是二嫫的丈夫长福到街上打听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长福就来回话原来是郑亲王亲自带了大儿子上富查家去了。佟氏让他再去打听又吩咐二嫫和小梅看好儿子女儿不要晒得太久说罢就回屋里去了。

端哥儿没了母亲管束更高兴了抱着妹妹去看树、看花最后甚至来到大门口抱着妹妹指着街上的行人瞧。有几个往日与他要好的孩子经过招呼他一起去富家门口看大马他十分想去但二嫫拉紧了他他又抱着妹妹十分犹豫。那几个孩子见他这样就一哄走了。

端哥儿见朋友都走了心里更是痒得不行。只听见不远处的富家大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走出两个穿着华贵的人来。街上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还有几个孩童想偷偷上前摸一摸那明显跟常见的马匹大不相同的高头大马。端哥儿小孩子心性哪里忍得住?趁二嫫也在探头探脑地瞧手上松了就趁机跑到街上去。二嫫连忙跟在后头。

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面相威严的老人另一个是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到马跟前骑上去。后面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捆着一个少年出门来要往街上停的一辆马车上拖。那正是富查的小儿子他不停地挣扎嘴里叫骂不已。富查跟着出了门闭着嘴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他母亲和妻子在后面哭哭啼啼老人家几乎要抢上去拉小孙子却被媳妇扯住于是大骂:“难道他不是你的骨肉你就这样狠心?”她儿媳哭着道:“媳妇如何不心疼只是那不是我的孩儿而是赶走孩儿魂魄、占了他身体的恶鬼若是容他作恶下去我可怜的孩儿又如何能升?早早舍了他也好让我的骨肉早日解脱。”说罢哭得更狠了几乎站不住。那老人也悲从心来婆媳俩哭成一团。

那马上的中年男子是郑亲王的长子听着她们哭哭啼啼早不耐烦了招呼了手下快把他小侄子搬上车也不理会庶弟跟父亲一同骑马走了。

他手下的人正搬着人也不知那小子哪来的力气竟被他一脚踢倒一个人逃出众人的掌握窜到人群里去了一帮人连忙跑去拉他回来。也许是危机关头人的潜力特大那十一岁的孩子竟然撞倒了好几个大人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嘴里嘶喊着:“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要听你们的我不服!你们不过是无权无势的落魄亲王凭什么在我面前耍威风?凭什么别人都能飞黄腾达我就只能送死?我不服!我不服!上天让我穿越到这个时代就是让我创一番事业来的!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等我以后了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要报复!我会报复!!!”他喊叫着正好逃到端哥儿跟前。端哥儿看着他那张狰狞得变了形的脸吓得动都动不了。二嫫也只是吓得呆柳西西被他可怕的样子吓到瞪大了眼睛只是盯着他看。

富查几步冲上前来狠狠刮了小儿子一巴掌喝道:“畜牲!还敢胡言乱语!还不给我闭嘴!”说罢亲自扯过那几个男人手里的绳子把小儿子捆起来又脱下身上的褂子团成一团要堵住他的嘴。他小儿子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等醒过来时看到自己被困住一双眼睛直把怒火喷向父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你***居然敢打老子我x你娘!!!”一听这话他的老祖母两眼一番昏死过去富查老婆忙叫人抬她回家。富查已是气得青筋直冒一把塞住了他的嘴。旁边几个人按住他都阻不了他挣扎。后来一个人一个掌刀劈在他后颈才让他昏过去了。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车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见热闹没了渐渐散去。端哥儿还没喘过气来只是站着呆。二嫫只觉得脚软。幸好柳西西觉得端哥儿的手有些不稳叫出声来二嫫才醒悟连忙把孩子抱过去。这时旁边抢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才现是她男人。长福一把抱起端哥儿埋怨妻子:“你怎么不看紧些这两个小祖宗被吓到了你回去又要挨骂。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安生日子你怎么这样大意。”二嫫也不说话跟着丈夫回家去了。

柳西西攀着二嫫的脖子回头看只见那富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街中央脸色阴阴地显出一份苍老来。

端哥儿这次受惊不轻佟氏狠狠骂了二嫫一顿连小梅也挨了几板子。幸好端哥儿只是害怕并不曾引病症不久就想起小妹妹也受了惊硬求了小梅带他去看小妞妞见她没事才罢。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好歹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主动到父母跟前认错。张保与佟氏见他这样懂事也很欣慰只是象征性地罚他写了一篇字也没责怪他但他自己知错就改了往日贪玩的性子认真读起书来。父母虽然高兴却又担心他年纪小、累坏了身子每天只是叫他多休息、多吃饭。

过了个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作准备这件事就渐渐不再被人提起。只有跟着张保到衙门去的一个年轻的家人长贵在小桃的新鞋子和点心的攻势下透露了他在衙门里从别家下人那里听到的消息。郑亲王往京里上了折子请罪又把那富查的小儿子关在王府里没两天就传出消息来说是死了尸体还给了富查还给了一笔银子。富查带着全家离开了奉天不知去向听说是去了宁古塔。往日认识他的人听说这事都唏嘘不已。

那天柳西西的确有点被吓到回想起来大概是那个穿越小子说的“后宫”、“成王成帝”之类的话闯的祸而且因为他性格爱好与前身相差太大引起家人疑心连母亲都觉得是恶鬼附在儿子身上不愿救他。这件事给柳西西提了个醒。虽然自己穿的是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没什么性格可言但如果日后说话做事太出格难免会引来祸患。她穿越前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性格一向温和内向也不怎么爱出门只是窝在家中当宅女。因此成为不自由的古代女子倒不是太难过的事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不过难得穿越一次要她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大学毕业生乖乖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又未免有些不平衡。她是好好走在路上时遇上车祸突然就穿过来的根本就没有死的心理准备也就不会有“又多了一条命、能活着就好”的想法。她也希望在新生后能做些前世不能做的事挽回一些前世的遗憾。而且她在起点晋江也泡了几年看的穿越小说不少真的能不利用一下后世的知识吗?她觉得有点理解富查家小子的郁闷了。

如果要利用一下后世的知识那有什么是她能利用的呢?

先这是清朝唐诗宋词就不能用了清朝以后的诗词她记住的不多就连《红楼梦》里的诗她也只记得几句。至于晚清民国期间的诗词多是诗人觉得国家沉沦有感而背景与此时的社会环境非常不一致。而著名的毛泽东诗词除非她是傻了不然怎么敢拿出来?万一被人说是造反她岂不是落到跟富小子一样的下场?而且这年头诗人才女可不是一两道诗就能造就的。就算一时能震住人过后没有好作品也会穿帮。

总之抄袭“前人”诗词恐怕是不行了。

接着是小明。玻璃已经有了而且还相当普遍。火药火器也有了而且就算没有她一个小女孩也不可能有机会在这方面出头。酿酒?这不是富小子弄过的么?失败了而她也不知道怎么酿。钟表?拜托清朝已经有西洋钟表了好不好?再说她除了知道钟表要用齿轮其他的一概不知。以前看的穿越书不少主角们个个身怀绝技可轮到她就只有两眼一摸黑。她不擅长理科也对科学杂志不感兴趣。飞机大炮轮船她是造不出来了也许日后有了灵感还会造些小东西吧?

然后是历史知识。不少清穿女都是凭着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在九龙夺嫡过程中呼风唤雨、左右逢缘的。她可以吗?摇摇头柳西西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清朝历史的达者。她只知道最后做皇帝的是四四太子两次被废掉八八和九九都没好下场十三早死十四守陵。皇子们几个有名有姓的老婆太子的是石氏四四是乌喇那拉氏、钮祜禄氏和李氏八八是郭络罗氏、十四是完颜氏除此之外就不记得了。其中的具体史实她说不上来生的年代更是记不清。而且这点知识还是从清穿文中来的。清穿文到底不是历史里面写的未必就准绝不能拿来当历史教科书用。况且她都有两年没看清穿文了。而且柳西西对那帮数字军团不大感兴趣。看书是一回事现实中谁愿意跟一大帮女人争男人啊而且说不定还会被那男人连累呢。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老老实实不出头的好。她不能跟那些历史专业出身的清穿女比。

唉为什么当初不多看看清朝历史呢?哪怕是多看些清穿文也比她现在两眼一摸黑强啊!

再来是唱歌跳舞。这就更不能了。前世她五音不全小时候虽练过舞蹈但已有十几年没碰过了。而且她既然决定不去跟数字皇子们搅和还唱什么歌跳什么舞呀?再说现代的歌舞未必合清朝人的意。清穿文中女主唱的情呀爱的总能引起帅哥们爱慕不已但在一个小丫头说说别人绯闻八卦都不行的年代唱那些歌一定会被打成牛鬼蛇神的。

那还有什么呢?数学知识?现代会计制度?企业管理?可这些都不是她擅长的就算可以借用也精不了很快就会泄底。而她比较擅长的就是英语但正象以前担心的那样跟“现在”西方所讲的古典英语肯定有所不同。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莎士比亚这时已经死了不过也只死了几十年而已。

柳西西胡思乱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她并不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优势顶多是见识广阔一些。许多后世的知识她因为没有深入了解所以用不了。而且等她长大到可以利用这些知识的年纪已经是许多年后了到时恐怕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她不免有些泄气低落了好一阵子。

二嫫自从端哥儿交给佟氏亲自抚育后就只负责照看小妞妞外加厨房的一些琐事。她见小妞妞这两日不大精神有些担心便想着法儿的逗她又教她说话。原来这个身体的前身一岁多还没学会说话佟氏担心她开口太迟听别人说找个爱说话的人在跟前可以引孩子早些开口偏偏二嫫是个少话的因此买了个绕舌的小桃回来。但小桃说话都是背着小妞妞说结果任务还是落到二嫫身上。这日她哄了小妞妞半天惹得柳西西不耐烦了就跟着说了“嫫、嫫”两声喜得二嫫什么似的忙忙抱了她去给佟氏报喜。

佟氏知道小女儿会叫人了起初十分欢喜。但一听说女儿叫的是二嫫心里有些酸加上自从儿子在街上受惊她就有些怨恨二嫫照看不周于是脸上收起喜意淡淡地道:“总算开口了。别人家的女儿一岁就会说话了偏小妞妞现在才开口叫我愁得不行。我本来叫小桃去侍候她就是想让她早些学话偏偏你总是压着小桃不让她说话小妞妞才这样迟开口。不过这总是喜事我就不怪你了。”二嫫知道主人是有意挑刺不敢回话低了头不再开口。佟氏见她伏低气也顺了些抱过女儿哄着要她叫额娘。

柳西西不忍见二嫫受责备模模糊糊地“娘”了几声后终于叫出一声清晰的“额娘”来。佟氏听了大喜又哄着要她多叫等听她叫了几声又教她说“阿玛”打定主意晚上要给丈夫个惊喜。结果一个下午就在“额娘”、“阿玛”和“哥哥”声中度过。

晚饭前张保回家来听到女儿喊自己“阿玛”果然十分高兴抱着女儿亲个不停。用过饭他还抱着女儿带着儿子去书房说笑不一会儿佟氏也过来了一家人商量着要给小妞妞起闺名。

张保说:“端哥儿的大名是端宁是人品端正的意思。我们家‘宁’字辈的孩子按规矩起名用字都应与性情人品相关。小妞妞也是‘宁’字辈的要找一个与品德相关的字才好。”

佟氏便问:“我记得你大哥的长女名字是芳宁长子叫庆宁小儿子叫顺宁;二哥的儿子叫诚宁倒还罢了其他几个字多与性情品德不相关啊。”

张保笑答道:“其实大侄女那个名字原本应是‘方宁’才对取人品方正的意思原本以为是个男孩儿所以起了这个名谁知生出来是个女儿只好改成同音的‘芳’字女子品德也讲究如兰芷芬芳因此并不算很离了格。大哥的二女儿只比我们小妞妞大两岁名字就是‘婉宁’;二哥的小女儿只有一岁大上次来信时提到已经起了个名字叫‘媛宁’都是女子美好之意。三个侄女的名字俱是额娘亲自起的。至于男孩儿按规矩却都是由各自的生父起我大哥二哥都是军伍中人不爱读书他们能起这样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听说也是翻烂了几本书又请教了别人才想到的。”

佟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提起家里的事她难免有些黯然。张保见妻子难过连忙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日后回京升了职额娘又见了孙子孙女心里自然欢喜的怎里还会给你我脸色看?”

原来这张保出生时难产几乎害得生母丢了性命母亲对他一直不太喜欢。他又是排行第三刚出生半年母亲再次怀孕于是全副精神都放在小儿子身上自然就忽略了他。他身体不好练不好武艺无法象其他兄弟那样立下军功为家族增光因此在家中一直立场尴尬。本来象他这样的八旗子弟也多说不定家人就以为他是个白吃饭的闲人了。他为了争一口气下功夫读了几年书考了个举人因为满人考科举的不多出身显贵之家的就更少了殿试时颇引人眼球搬了个二甲进士回家。他本以为家人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满人家庭还是军功第一他虽有了官职但位卑职小也没什么光明前途在父母跟前还是不如其他兄弟得宠反而因为他身为满人不是凭荫任官却去考科举让父兄在亲戚朋友受了些闲话。父亲哈尔齐出于联络勋贵以为援助之意帮他订了康熙帝的舅舅佟国维的同族兄弟一个没通过选秀的女儿为妻就是佟氏。佟氏虽是由父亲正室养在身边却是庶出生母是个汉官的女儿。佟氏自小是在生母身边养大直到十一岁生母过世才由嫡母认养。张保的母亲原来给三儿子看好了一桩婚事是她娘家伊尔根觉罗氏的远房侄女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丈夫不甘不愿地放弃了本来的打算。但她一直对三儿子的婚事不满从佟氏入门起就对她十分不喜又嫌弃她是个读书识字的反衬得婆母妯娌村又嫌弃她不如其他媳妇伶俐讨喜一边整日指使她做事一边还挑三拣四。佟氏娘家自从几年前从山东巡抚任上期满就一直没谋到好差事在京中势力大不如前只能依附族兄她父兄不愿意帮她出头得罪亲家她只好忍气吞声。后来她生了儿子本以为会好过些谁知境况也没什么改善未免心灰意冷。张保被外派奉天她不想再待在那个压抑的府里才跟着丈夫上任的。这时候说起京中府里的旧事未免有些伤感。张保愧疚妻子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心里只有柔情万种想尽办法要让她欢喜起来却把儿子丢在一边。

佟氏见他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就转移话题:“话说远了。你说咱们女儿该用哪个字好?方才你挑了几个字出来有‘淑’字有‘贤’字有‘悦’字有‘嫣’字也有‘珏’字都是适合女子用的你说哪个好?”

张保摸摸只有一点点的小山羊胡想了想说:“用‘淑’字吧愿她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贤淑的女子宜室宜家。”

佟氏笑道:“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宜宁’呢?那就再适宜不过了。”

张保只是摇头:“‘宜宁’的含义虽好却有些男孩气。这是我们的长女应当稳重些我希望她象她母亲一样温柔贤淑做个纤纤淑女。因此‘淑宁’比较好。若日后又生了女儿再用‘宜宁’这个名字吧。”

佟氏红了脸:“夫君谬赞倒叫妾身不好意思了。”

“你又讲起规矩来。我们夫妻二人何必这么彬彬有礼地说话倒不象是一家人了。”

“亏你还是进士出身读书人文雅些也是应该的若我说话随便一些你又要说我该象个夫人的样子才是怎么能学泼妇讲话呢是也不是?”佟氏反驳了回去拿了帕子掩着嘴角笑一转眼冷不防看见儿子在一旁坐着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又看见丈夫怀里的女儿也是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不好意思只好赖起丈夫来:“都是夫君招的却叫我当着儿女与你调笑。我都没脸见他们了。”说罢握了脸万分娇羞。

张保看她这付娇态心中一动但儿女还在跟前多有不便他只是笑着睨了妻子一眼也不说话。佟氏被他这一眼看得连耳根都红了连忙转过头去道:“‘淑宁’这个名字也好听就依夫君的意思吧。”说罢叫了二嫫来抱起已经昏昏欲睡的儿子自己抱了女儿送回房去然后找了把梳子抿抿头整整衣服才慢慢走回房。至于夫妻俩之后又做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柳西西知道以后自己的名字就是淑宁了。刚一听到这名字时真是万分黑线。幸好她不姓郭络罗氏也没有两个好姐妹一个叫尔淳一个叫沅淇不然真是呕死了。虽然自己叫淑宁日后也有很大机会参加选秀但绝不会走上那位小主的道路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心里霍然开朗。穿越了名字啊身份啊都不重要重点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为什么总要特地想着用前世的东西来影响现在的自己呢?不管有没有利用那些未来的东西她本身的灵魂就来自未来她的想法、她的性格都是在现代生活中养成的受现代影响极深。这样其实已经是在利用未来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刻意去想怎么利用现代知识呢?剽窃“后人”诗词或是用未来的科技为自己谋利顺便推动社会的展或是利用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影响政局所有的这些都与自己的性格南辕北辙。为什么一定要按照穿越套路来改变自己呢?她不想成为才女不想成为明家不想赚一大堆钱然后为了保住它们而绞尽脑汁更不想卷进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她想要的大概是衣食不缺有空闲时间学点琴棋书画陶冶情操做点感兴趣的小手工看看书吃吃美食闲了出门看看风景有三两手帕至交偶尔可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八八卦……天啊这样的生活实在太完美了!!!

现在的自己还不满两岁想要学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从头开始计划。就算是不学其他的穿越女就算是不跟数字军团谈情说爱她依然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至于未来的婚姻还远着呢暂时不去想它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吧从今日开始我就好好当他他拉?淑宁吧!”

这样想着她心情也松快起来高高兴兴地期待着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的到来。

满族的新年繁琐处也不亚于汉人的新年而且自清兵入关后两个民族互相杂居风俗也渐渐趋同而在奉天这个满人的大本营倒还保留了一些旧时风俗。

自从秋天过后城里各家各户都在腌制大白菜贮存萝卜采买各种过冬食品还要准备红纸做窗花和福字女孩子和小媳妇们都连夜赶制送人用的荷包。

张保家不但要准备这些还要烦恼送回京城家中的年礼。往年送得不算丰厚京里也知道奉天苦寒倒没什么但今年因奉天特制的精酒在关内打响了名声卖得极好京中就有传言说回屯的旗人了财。前两个月京中伯爵府来信话里话外就有抱怨他们藏富的意思说家中人口多花费大他们一个小家通共才几口人奉天又富有还向家里要钱。张保与佟氏都是在兄弟妯娌中要强的人商量了半日决定今年宁可自家节俭些也要办一份体面的年礼送回京去。以往都是派长福和小听差马三儿送礼回京今年怎么也要再添一个人。

佟氏见这段时间淑宁好像突然开了窍说话走路都会了虽然年纪还小但性子乖巧不哭不闹加上儿子也大了不必像从前那么费心照料就决定亲自抚养女儿趁着送年礼的机会把二嫫打回京去还嘱咐她在家多呆些时日不必着急回来。二嫫虽然知道佟氏不待见自己但有机会回京与儿女团聚总是好事心里仍是将佟氏感激到十分。她见佟氏烦恼准备年礼的事便使出浑身解数出主意令佟氏十分满意。两主仆有商有量就定了要送十二只风鸡、十二只风羊再加十二坛奉天精酒。佟氏还嫌不足还要备送婆婆妯娌们的礼。再说两个月前的信其实主要是为了报喜。张保的小弟容保十五岁时就当上了御前侍卫在皇帝跟前挺得圣宠刚满二十就派了外任到天津大营去了一直耽误到年中才成了亲这次新年是新婚后头一次回京过节。佟氏除了给家里的年礼还要备一份贺礼另送小叔夫妻。她与二嫫商量半日才决定要订做两套玻璃器皿再请银匠打几盒精制的银锞子遂叫了玻璃匠与银匠家的婆子来家商量要什么花色。

淑宁(以后就这样叫了)学了半日走路小胳膊小腿也累了小桃就抱了她到堂屋去。正巧几个匠人婆子都拿了花样出来给佟氏挑众人正眼花缭乱呢。淑宁也有兴趣瞧就伸手叫额娘。佟氏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指着花样给她瞧。

淑宁看到一旁已事先挑出来的花样是一套大小十来幅五蝠连云的全套玻璃碗碟茶具花样还有一套是万字不尽的花样虽然好看但有些俗。淑宁知道这新父母在家里不太得宠想着要帮他们一把也兴致勃勃地帮着挑起来。佟氏只道她是小孩子心性贪玩而已并不在意只是低头看那花样。

淑宁现一幅缠枝莲的图还算雅致而且莲花有多子多福的含义送新婚夫妇刚好而且样式清新年轻人会更喜欢就指着那幅图样嘴里喊着“那个、那个”。一旁的婆子笑着开口道:“府上的小姐真真好眼光莲花寓意多子多福缠枝又有连绵不尽的意思真是大吉大利。这和往日的缠枝花样不同是南边儿新出的花样我侄儿昨天从江南回来亲自带来的连京里也未必有呢。”

佟氏果然觉得好就拿它换了万字花样嘱咐婆子交待她家的玻璃匠五蝠连云的花样烧全套的碗碟缠枝莲花就烧整套的茶具都要赶在腊月初十前就要完工。那婆子忙着应了带了花样告辞。

接着银匠老婆上前来递了花样却都是大小不等的各式元宝铜钱的花样太过单调了就有一两样蝙蝠或是桔子样式的也算常见。那银匠老婆见佟氏脸色不豫连忙说道:“这都是常用的样式若奶奶有想打的式样尽管吩咐俺们当家的定能做出来。俺们当家的原在山东出了名的手艺好是祖传四代的本事。”

佟氏也没什么主意瞧了二嫫一眼。二嫫犹豫了一下说:“元宝铜钱总是要做的多做些桔子式样的也好。”淑宁在一旁听了眼珠子一转扮作小孩状拍着手说:“桔子、桔子、果果、瓜瓜……”二嫫灵光一闪忙道:“小妞妞说得好既有了桔子自然要做些梨子、李子之类的大吉大利嘛再来做些瓜果蔬菜不是又新鲜又有丰收满载的意思吗?”佟氏点头:“这主意好也难为你能想到这些。”二嫫摆手道:“这是小妞妞的主意奴婢不过帮她说出来罢了。”佟氏笑了转头对那银匠老婆说:“就这样吧小元宝小铜钱都打三十个瓜果蔬菜也打三十个另外再拣那新鲜的十二种花卉式样各打一双银簪都要细细地做好了我是要送京里的。”那女人忙应了也约好是腊月初十前交货。

这些事交待完了佟氏又让人叫了木匠来专做送礼的盒子盒面雕饰与漆色还有里衬用的面料都细细叮嘱一番。然后就叫上二嫫检查最近家里做的各式荷包把其中做得最好的挑了十二个另外包起只等盒子做好了再放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还得准备送张保衙门里上司同僚的年礼还要收拾别人送的礼真是怎一个忙字了得。佟氏没功夫照看儿女就每天把淑宁抱到端宁房间让孩子们在一处玩耍叫小桃呆在旁边边做针线活边照看。她自己带着二嫫与小梅还有长福马三儿天天忙里忙外。张保也要把衙门里的事务作个结尾有两天甚至连晚饭都来不及回家吃。就连家里赶车的老五头都天天赶着拉年货。

好容易到了腊月初十玻璃器皿和银锞子都做好了佟氏亲自带人先把器皿装了盒用细白绵花塞住空隙再用绸缎包袱包好盒子。再来又叫丫头用上好红丝线缚住银锞子打出花结来十二个一盒地装了两盒小元宝、两盒小铜钱、两盒瓜果蔬菜再装了两大盒银簪子。所有盒子全部捆好连同先前准备好的用麻布包好的十个上好绸缎再加上风羊风鸡和酒满满装了三大车。第二天一早就让长福二嫫和马三儿三人带着张保前一晚上才写好的信赶着往京里去了。

送年礼的事告一段落但家里也因此花费了一大笔钱过年只好节俭些。此前已做过一次冬衣有些还没穿过佟氏就打算不再做新的了。过年的制令食品数量也比往年少做了一半连炮仗都只准备了必要的份量。佟氏没了二嫫在身边参赞每日里都要独自绞尽脑汁想着过年时的菜式又要节省又要体面愁得她连晚上都睡不好倒叫张保心疼不已。

除夕一天天地接近了家人们忙着清扫庭院张贴对联、挂笺、窗花和福字佟氏带着小梅小桃忙着蒸年糕、做点心。张保终于放了年假也亲自往门上贴红挂旗。放眼望出门外街上各家各户都贴了各色挂旗有的人家还在门前绑杆子预备放炮仗。

长福带着马三儿在腊月二十七赶回了奉天。年礼送到了老爷太太都觉得很体面亲自回了信赏了几个荷包带回来还有给孙子孙女们的压岁钱。张保与佟氏看了信都松了一口气。再看四弟夫妇的回礼原来新进门的弟媳本是斯文的大家闺秀出身嫁人之后一直觉得婆家用具物件都俗气见了未曾某面的兄嫂送的茶具和饰品花样清雅又听说他们是读书人就觉得与她同一路亲自回了一份礼却是几幅绣品还有几本上造的新书。虽都是好东西到底没什么用处。佟氏叹了口气自将东西收起不提。

到了除夕当日佟氏一大早起来带着女孩子们做血肠、包饺子。张保无所事事就留在书房里给儿子女儿仔细讲过年的规矩该怎么拜祖宗从前在京里时如何如何。他说得慢又无趣两个孩子都听得打起磕睡来。

天一黑全家都点起灯来前院的杆子挂着红灯笼是不许熄灭的佟氏特地交待了老五头要时刻留心续蜡烛。长福早带人在前院摆好了供桌只等到了时辰就要拜祭祖宗。

一家人团团围着桌子坐下吃些过节的食物。淑宁年纪小张保便亲自抱着她。淑宁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奇怪怎么没有北方人过年必备的饺子?

吃过饭食张保抱着女儿带着妻子儿子在坑上坐着说笑。不一会儿淑宁就觉得有些掌不住抬头看到对面端哥儿也是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磕睡。张保笑了:“这是饭气攻心的缘故快带他到院子里走走只怕就好了。”佟氏到底心疼儿子说道:“晚上还要守夜不如让他先睡一觉吧。”张保觉得有理便放下女儿抱了他上坑佟氏又替儿子脱了外头大衣服再盖上一床小被看着他睡了。张保回头见小女儿也是睁不开眼笑着把她抱到儿子旁边让她也睡一觉。

淑宁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头“轰”的一声接着便是“噼呖啪啦”的爆炸声音吓了一跳登时清醒过来。

原来是子时到了府衙里点燃了报时烟花全城得了信都烧起烟花鞭炮来。佟氏连忙叫醒儿女急急给他们穿上衣服整理头就带了他们到前院拜祖宗。先是张保带着端宁拜接着佟氏带了淑宁跟着拜了。等一套规矩做完了才叫人抬出一口锅放到桌子上锅里的饺子正在水面翻滚。原来这时候才吃饺子。

还不等起筷子佟氏给了张保一个眼色张保会意忙端正坐好了摸摸下巴的小胡子扬声问道:“小日子起来了吗?”端宁淑宁都笑了佟氏忍住笑回话道:“起来了。”夫妻俩笑成一团张保笑道:“我今儿也当一回家主了。”好容易笑完张保一把抱起端宁把他放到门边的柜子上说:“儿子蹦几下。”端宁前两年都做过如何不晓得?便笑嘻嘻地蹦了三下不肯要父亲抱自己溜下地来。全家这才围到桌边等着吃饺子。

一家人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和乐融融的气氛连淑宁也受到了感染。她自穿越过来总觉得和现在的新父母隔了一层佟氏心计深又重儿轻女张保人才平庸花心耳根子软她本是有些看不惯的。但今晚坐着她觉最近佟氏劳累了许多想到她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幸福才用心计而张保虽然有种种缺点对自己倒是真心疼爱。可爱的小哥哥也带给淑宁不少快乐的时光人心肉长淑宁渐渐地接受了新的父母家人也渐渐融入了这个新的身份。

一家四口正高高兴兴地吃着饺子突然“磕”的一声张保全身一僵停下了筷子。原来他是吃到了饺子里包的小铜钱佟氏忙倒茶给他嗽口道;“恭喜夫君来年必有大福。”张保原吓了一跳见是铜钱也十分欢喜听了这话忙回答道:“夫人同喜。”又问哪些饺子是有“馅”的佟氏指出特地做出记号的几个张保挟了小心喂了儿子让他把铜钱吐出来交给佟氏帮儿子放进衣兜然后又另挟一个喂女儿。

待吃得八分饱张保拿起酒杯对佟氏说道:“这一年辛苦夫人了。”佟氏也拿起酒杯回敬:“夫君也辛苦了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张保摇头:“我敬你自有我的道理。自我们成亲我知道你在家受了许多委屈你为了我着想把难过的事都埋在心底不说出来。我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你也硬撑着跟来了我心里其实是十分感激的。”

他突然提起旧事佟氏听得红了眼呜咽着回答说:“大节下的说这些做什么。”

张保继续道:“如今有感而你就让我说罢。”说罢喝了酒也劝佟氏喝了又再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举着酒对佟氏说:“我这人耳根子软容易听信别人的话我原也知道。翠蕊那丫头我小时候看着她还好素来与她亲近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那时也不知怎的一时糊涂收了房还当她是个好人叫你吃了许多亏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如今总算雨过天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这都是我的不是这杯酒就当是我向夫人陪罪从此再不会那样了。”

佟氏原本听头一句话时脸色有些白听到后头已是忍不住掉下泪来连忙接过杯子微微侧了脸抿了一口酒。等她回过脸来已把泪痕都擦净了强忍着露出个笑脸来对张保说:“都过去了日后再不许提起。”

张保连连点头也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了又从碗里舀了两个饺子添到佟氏碗里去劝她多吃点。佟氏笑着应了见端宁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也从自己碗里舀了两只递过去给他端宁有了吃的也不再想刚才父母是在说什么只管埋头大吃。

吃完了饺子一家人又再说些闲话天边已经开始白。张保抱起睡着的儿子把他送回房去佟氏交待几个走得歪歪扭扭的家人收拾东西自己也抱了女儿回房。淑宁耷拉着眼皮着模模糊糊看到她抱着自己走过东厢门外的长廊时慢慢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佟氏把头转向东厢的方向看了许久。等到淑宁以为她就要在那里生根时才听到她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贱人你以为真能抢走他的心么?他现在又是我的了。”说罢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淑宁看着后面东厢越来越远的门打了个冷噤。

到第二天初一全家都早早地爬起身来。

小桃小梅早给端宁淑宁换好了新衣裳梳好头又给他们带上吉祥如意金项圈带着他们往堂屋里去了。堂屋里早已摆好桌椅和垫子两兄妹依照别人指示给父母磕头拜年。

淑宁这是穿越后头一次给人磕头(之前是被人抱着跪牌位不算)现以前那些琼瑶编的清装剧都是胡说八道她还以为满族人行礼真是要把手帕往后一甩蹲下去就行呢原来不是幸好有专人指导不然可是出丑了。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虽然要给人下跪让淑宁很不爽而且想到以后带要经常跪就更郁闷了但行完礼后能从父母手里拿到压岁钱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惜这钱刚到手就让小桃丫头收了过去。淑宁一脸郁闷等到佟氏给她在手腕上系了个银晃晃的小桔子她才高兴了些。但转过身她心里却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装小孩久了她连心理都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吗?

张保抱了淑宁牵着端宁的手带他们来到桌上吃早饭。桌上摆了四五个碟子还有几碗羊奶看着很丰盛。淑宁只认得其中一种是萨其玛一种是年糕别的都不认得。张保一样一样地挟到她跟前轻声问:“这是什么呀?”不等淑宁回话就把答案说出来了倒让她认识了好几样点心。佟氏在一旁照看儿子不停地叫他慢点儿吃。到后来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今天必要出去玩我也不拦你但你好歹慢慢吃了别噎着才好。”端宁傻笑了一阵果然吃得慢点。张保笑佟氏是个“无事忙”:“男孩子家你操这心干嘛?”

果然还不等端宁吃完就有别家的孩子来叫他出门。他坐不住了拿了两块点心就跑佟氏在后面只叫他走慢些。淑宁有点想出门瞧瞧穿过来那么久只出过一回门还是在家门口遇上个疯子古代的风光可是一眼都没见过。但佟氏何等精明?看到小女儿脸上也跃跃欲试马上就说:“小妞妞年纪太小了不能去!”让淑宁好生失望。

佟氏回座继续吃早饭心里却暗暗称奇:“怎么才这几个月功夫女儿就变得聪明起来居然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她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朝女儿多看了几眼倒吓得淑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难不成自己太夸张了?还是低调点好。

佟氏只盯了女儿几眼就把注意力放回丈夫身上。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她一脸愧疚地说:“妾身无能只备得这几碟点心实在太寒酸了。”张保闻言放下筷子笑道:“这如何能怪得夫人?家中又不富裕为年礼的事想必花了不少银子我心里知道家里的难处。何况这已经很好了我们一家四口人能吃得了多少?”佟氏仍然觉得过意不去:“虽说如此但大过年的只有这几样点心到底不好看若家里知道了只怕要怪我不会持家呢。”张保笑笑:“谁管他们怎么想。”

他素来注重家里的看法今日这样说倒叫佟氏诧异不已但她察言观色见他似乎不想再说这件事就转而谈起了年后给端宁请西席的事。

端宁今年已经6岁了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认字虽然不算太差但也算不上好。张保公事繁忙这两年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指导他功课佟氏又溺爱儿子未免有所放纵因此几个月前张保问起端宁学业才现儿子已经落下了许多功课。最近端宁经过几番磨难懂事了些又勤奋起来。张保担心年后无人督促儿子又会回复散漫就跟妻子谈起要请一位正式的西席来教他。

佟氏担心请的先生太严会让儿子吃苦想要寻一位脾气好的。张保不同意道:“脾气太好如何压制得了他?还是请一位严师好。我托了衙门里的同僚帮我寻人有一位周府丞替我介绍了一位丁先生是本地的举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世居奉天学问还好人品也方正。过了年我就上门拜访若合适就请他来了。”

佟氏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争论只想着待先生上门时请先生对儿子好点就是了。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虽说学问重要但我们这样的家世还得多请一位师傅教授端哥儿骑射功夫才是。不然日后回了京阿玛定要说我们重文轻武有负家风了。”

张保冷笑一声:“回京?谁知道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呢?”这话让佟氏一惊。

张保又继续说道:“一家子都舞刀弄枪的多两个读书人有什么要紧?阿玛总说要振兴家业难不成靠刀枪就能振兴了?兄弟们都舍不得京中繁华不想到边疆受苦可在京里哪里有什么军功可挣?到底还是要在朝堂上争气!”

他这番话大异平常佟氏不敢接口递了碗羊奶给他。张保默默喝下也拿了碗喂女儿。

过了一会儿早饭吃完了佟氏叫人收拾了碗碟陪着丈夫到书房去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才稍稍试探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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