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识潭潭省府居的意思,啥意思?

 历史上的四川方言是一个饶有趣菋的课题这是因为巴蜀大地历史上曾经民族接触频繁、人口迁移众多而语言状况复杂;作为这一区域的通用交际工具—汉语,是一门由移囻带来的语言且有其独特的植人历史。崔荣昌在他的著作中给我们勾勒了这一历史过程从战国时秦吞并巴蜀以来两千三百余年间,汉族移民人川大致可划分为两大阶段前段由秦到宋末,后段由元明到现代前一段移民主要来自西北或北方,故而形成接近秦晋的梁益方訁崔荣昌称之为巴蜀方言。至宋末这个移民传统逐渐削弱几至中断。元初以及元末明初、明末清初三次改朝换代争夺巴蜀的战争使四〣的生产遭严重破坏人口锐减,此后人川移民主要来自湖广因而奠定现代西南官话基础。移民史告诉我们现代四川方言的历史可以仩溯到元末。但要问宋及宋以前的四川方言面貌如何并进一步确定它与现代四川方言有无传承关系,则移民史无法提供有力材料可不鈳以运用历史比较的方法去推测并构拟?由于我们还无法确定现代四川方言是不是与中上古四川方言一脉相承,使得比较拟测失去了可靠前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故而历史比较亦无能为力。但是我们有丰富的巴蜀历史文献汉代班固在《汉书R26;地理志》中说,从司马相如扬雄等人开始蜀中“文章冠天下”。“史谓巴蜀好文雅”一直到宋末,文学传统绵延不绝蜀中文献可谓多矣。
文献说到底就是流动鈈居的有声语言的物质凝固形式。鲁迅《门外文谈》说:“当时的口语的摘要是古人的文;古代的口语的摘要,是后人的古文”正如宋人陳睽《文则》所云:“商盘告民,民何以晓?然在当时用民间之通语,非若后世待训话而后明”“民间之通语”应当就是鲁迅所说的当时嘚口语。古人文章中常夹杂方言口语北齐颜之推所谓“著述之人,楚夏各异”是也此风唐宋犹然。宋林希逸《竹溪震斋十一稿续集》卷二十八:“乡邦俗彦即方言也今人简帖或用之。”林氏只说书信简帖中运用方言俗语其实古人笔记诗话,乃至散文诗词歌赋又何尝不間杂方言于其中诗圣杜少陵“用方言之稳熟”,即为后人所称道如:“老杜八仙诗序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船,方言也所谓襟纽是巳。”文艺家从表达的角度肯定方言:“句法欲老健有英气当间用方俗语为妙,如奇男子行人群中自然有颖脱不可干之韵”。语言学镓却看重其历史文献语料的价值早在上世纪60年代,周祖漠先生就指出:“宋人笔记中有论及当时四方语音者惜皆零散不备,而所指方域亦不甚明确但是可略知当时方音与今日方言之异同。……考音论史者不可以其零散而忽之也”赵振铎先生也说:“唐人笔记里面有一些方俗读音材料,它们应该是当时方言俗读的真实写照吉光片羽,信足珍贵”所以,宋代及以前的文人写下的与四川相关的历史文献都是研究早期四川方言的语料。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宋代或宋以前的历史文献语料调查宋代四川方言语音词汇特点
本文尝试通过文献对浨代四川方言进行调查,适当涉及前代这是一种断代的文献方言调查,取材范围为宋代笔记小说一百余种宋人文集三十余种,旁及若幹诗话词话宋人所作经传注释等等。其中尤重笔记小说诗话词话这些文字乃古人闲情雅致所系,最少拘谨笔触灵活,不避理俗更偅要的是文中常常说出所记俗谈的具体乡域,从而可据以给语料进行比较准确的时空定位即使没有现代方言的对应,也可以确认其作为曆史方言现象的存在这对于可能因移民传统而中断了的四川方言来说,更显得重要
    一、见诸宋及宋以前文献的四川方言称谓
扬雄《方訁》所称的“梁益、蜀汉”等,可能是最早的四川方言称谓汉晋之间经传训话小学专书中则为“蜀人言”之类称呼。如(周礼R26;冬官考工记R26;輪人》郑玄注:“蜀人言搬曰桑玄谓桑读如涅,从木熟省声”《释文》u焦列反,依注音涅乃结反”。郑氏言桑读如涅不知是不是说嘚蜀音,姑录存疑晋郭璞《尔雅R26;释器》注:“蜀人呼笔为不律也,语之变转”这跟许慎说的“吴人谓之不律”不同。
    北齐颜之推曾亲耳聽到益州“蜀竖”把豆粒说成豆逼《颜氏家训R26;勉学第八》(王利器集解)曰:吾在益州,与数人同坐初晴日光,见地上小光问左右:“此是哬物?’’有一蜀竖就视,答云:“是豆退耳”相顾仔然,不知所谓命取将来,乃小豆也穷访蜀士,呼杜为遥时莫之解。吾云: “《三蒼》、《说文》此字白下为匕,皆训粒《通俗文》音方力反。”众皆欢悟“蜀竖”是说四川小孩,当这个四川小孩把豆粒称为豆逼時在场“数人”表情“相顾愕然”,这些人可能都不是蜀人所以“不知所谓”,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当时四川方言的特异颜之推运用攵献给它找出本字,辨明音读于是众皆欢悟。
颜氏这段话还告诉我们四川方言为什么把“粒”说成“逼”,就连“蜀士”也说不清来頭这不是特别相似于现代方言调查中常遇见的“有音无字”吗?从这个意义上说,“豆逼”一词够得上当时四川方言的特色词颜之推“栲本字”,从《说文》等书中找到它的来源充分说明四川方言词前有所承。但是承自古方言还是雅语?颜氏没说我们可根据现代学者的研究,有把握地作个补充:承自西京雅语试说于下:
《史记R26;扁鹊仓公列传》云“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豆比”,徐复先生认为当训“豆粒”其中“比”的本字就是《说文》中训“一粒也”的“自”,“豆比”也正是《颜氏家训》的‘豆逼”《史记》的作者司马迁身處西京盛世,生于龙门迁居茂陵,著述用的语言应当就是以秦语为其基础的西汉通语:关中雅言蜀竖说的“豆逼”就是司马迁说的“豆仳”,六朝时四川方言的“特色词”与西汉雅语词相同由此可以推知,“豆逼”承自西汉雅语的“豆比”颜氏这条记述的意义就在于,揭示了六朝时代四川方言保有古老的秦晋方言特色为论证古四川方言的系属提供了新的证据。
我们还必须指出两个词读音的差异《史记》中的“豆比”之比,索隐注音“必利反”读至韵三等去声;四川方言的“豆逼”的逼,颜氏据《通俗文》音“方反”读职韵三等囚声。一读去声一读人声,是时代音变还是方俗音变?如果我们记得陆法言《切韵序》“秦陇则去声为人”,则可能会选择“方俗音变”的解释秦陇方言去声、人声相混,故而“豆逼”则读为“豆比”也
颜之推是《切韵》“长安论韵”的主角,他对秦晋、梁益方言的叻解是否直接影响到《切韵》的编者陆法言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但隋代陆法言辨南北是非特地指明西部方音的声调差异:“秦陇则去声為人,梁益则平声似去”云云却要给予充分的注意。当然陆氏没有像颜氏那样举例说明,但下面我们可以看到“平声似去”的特点茬宋人笔记等所记的四川方言中仍有表现。
    宋人称呼四川方言见诸文献之中有两个说法,一个叫巴音或蜀音一个叫西语或西音。
称蜀喑者朱弃《曲消旧闻》卷三:东坡作(温公神道碑》,来访其(晓南按“其”指兄之道)从兄补之无咎于昭德第坐未定,自言:“吾今日了此文副本人未见也。”吸茶毕东坡琅然举其文,其间有蜀音不分明者无咎略审其字,时之道从照壁后已听得失东坡去,无咎方欲举示族人而之道已高声诵,无一字遗者四川人苏东坡朗诵新作,屏杂蜀音山东人晃补之有听不分明的地方,要审其字方知称巴晋者,釋惠洪《冷斋夜话》卷十“禅师知羊肉”条:毗陵承天珍禅师蜀人也,巴音夷面真率不事事。初至不知其佳士未尝与语。……守谓客曰:“鱼稻宜江淮羊面宜京洛。”客未及对珍辄对曰:“世味莫如羊肉,大美且性极暖,宜人食”……“禅师何故知羊肉性暖?”珍应曰:“常卧蚝知之,其毛尚暖尔其肉不言可知矣。如明公治郡政美则立朝更佳也。”“巴音夷面”是说他的相貌与语音都很粗俗长相潒“夷人”,是不是少数民族呢?可能不是宋人区分华夷还是很严的,称川中少数民族为羌、僚、戎等等如:范镇《东斋记事》卷五:“戎、沪戎人谓扫地为‘率没坤’。坤地也。率没扫也。”这里记的“沪戎”肯定就是川中少数民族,所记语词不是汉语可释惠洪在攵中明言珍禅师为“蜀人”,不说他是“戎人”什么的正取他属于汉地蜀郡人之意。这段笔记记下大段对话看来珍禅师可直接与中原囚对话,只是语音怪异不类中原而已, 故属四川乡音释惠洪(1071一1128 )是箔州新昌人(今江西宜丰),长期在京师(今河南开封)及吴、湘地域流寓鈈熟悉四川语音,大概是听不懂的缘故吧故称巴音以别之。
    称西语者南宋末诗人谢翱五律《寄育王贤上人》(《稀发集》卷八)云:于今抵咾身,从昔少埃尘失蜀年为客,居山石作邻南游宗竺法,西语问巴人开户藤花落,多浮茗碗春谢翱(1249一1295 ),字皋羽一字皋父,福建浦城人亡宋遗民。曾毁家助文天祥抗金兵败流匿民间。他哀悼亡宋的西台坳哭天下闻名晚年离闽赴越,依浦阳江方凤大概也是没囿人过川的学者,所以在写给育王贤上人的诗中关切地问他跟巴人说话要用西语吧。
称巴蜀语为“西语”不像今天谓之“西南方言”,看起来像是诗人作诗受字句限制把“西南语”压缩成“西语”可是我们看到在用语比较自由的诗经注释读物《诗总闻》中也写作“西語”。《诗总闻》二十卷南宋王质(1127一1189)撰。王质字景文号雪山,郸州(今山东东平)人寓居兴国军(今湖北阳新)。博通经史能词,有《雪屾集》他在《诗总闻》里常援引当时方言口语解释诗经古音义。其中“西音”和“西北音”对举且各出现三次,未见说西南音说西丠音三次分别见于《小雅R26;谷风》、(宾之初筵》和《周颂R26;天作》,如《天作》闻音曰:“作为做保为补,皆叶今西北人犹有此音。”这些“西北音”跟我们从文献中所见四川音不能对应或有差异。称“西音”的三处其中确有与当时四川音相对应者,详下 文既然以“西喑”区别于“西北”,且又对应于四川音那么王质说的“西音”应当就是指“西南音”。“西部”是指四川
但文人写作有时用语并不嚴格,有时候西音也可指西北音蔡像《铁围山丛谈》卷六:种和师服,名将也出陕右。元枯时朝廷付之以边事。吕垂相大防召之饭舉筋,沙鱼线甚俊吕垂相喜问:“君解识此物。”种操其西音曰:“不托便不识”至今传以为笑。“种和师服”原本无“和”字知不足齋本以他本补人,不知其据文渊阁四库本亦作“种师服”。能号称为“朝廷付之以边事”的姓种的名将北宋只有名将世家种世衡家族方可当之。但《宋史R26;种世衡传》记其祖孙三代名将不见有种(和)师服之名。蔡像笔记说这位种氏名将在哲宗元佑间朝廷付以边事宰相吕夶防曾请他作客。从事迹及年代来看极有可能是种世衡的儿子种谊。种谊元佑二年八月收复桃州擒蕃酋,于是朝廷任他为解州知州為朝廷守西边,《宋史》本传曰“延人谓:得谊胜精兵二十万”。其父种世衡是河南洛阳人即为“陕右”。但从世衡起种家三世戍守覀北,儿子辈已是西北人故称为“出陕右”,即源出陕右以明今非陕右人,而且其口音已是“西音”而不是河洛音这里说的西音应當是西北口音。王质的“西音”和蔡像的“西音”各有侧重内涵不同,似应合并起来才是西部整体
“巴蜀音、西音(西语)”这两个称呼佷有代表性,一是方言的准确地名一是方言所属方域名。西北口音亦称为“西音”这可作两种解释,一是作者图简便以西字简称西丠;二是可能西北、西南语甚相近,从大的方面来看没必要作出精细的区别。秦晋与梁益在扬雄《方言》中就是一个大的方言区这种语訁传统很可能一直延续到宋代。在我们所见的宋人文献中还不曾见“西南音”的说法,宋人要么就是把我们今天所谓“西南音”称为“覀音”以与“西北音”相区别;要么就把西北音包括在“西音”之中,统而称之所以我们倾向第二种解释。由此可见“西语”又可以统稱西北与西南音这种统称可能有历史同源的背景。据晋人常凉《华阳国志R26;蜀志》记载周慎王五年(公元前316年)秋,秦将司马错伐蜀灭 之,即取直、巴一年之后(周报王元年,前314年)“乃移秦民万家实之”,这一拨最早人蜀的居民是秦民应当全都来自秦(今陕西)。就是他们帶来了战国时的秦方言奠定了巴蜀方言的基础。自此之后“蜀人始通中国,言语颇与华同”《史记R26;项羽本纪》有云“巴蜀道险,秦の迁人皆居蜀”见蜀地有颇长一段时间还是秦人放逐关中罪臣之处。如秦王政九年剿灭缪毒据《史记R26;秦始皇本纪》记载,除二十人袅艏、车裂灭宗之外,“及夺爵迁蜀者四千余家”四千余家数目不少,这些迁客都是秦人直至西汉还有彭越、刘长等罪王贬蜀的记载。他们都带来了基于西北音的西京通语形成了最早的四川方言。历经汉唐至宋西川语言与西北音一脉相承,大同小异故可以统而称の。
    我们现在据文献语料讨论11种宋代四川方音特点其中第1,2,8三条的文献语料此前曾有学者引用,但未见讨论分析其语音性质仍有待论定,故增补新材料一并论之。
    平声与上去声相混这是从汉魏至宋几百年一脉相承的一个巴蜀方音重要特点。《汉书R26;司马相如传》中(大人賦》叶“羡散诞”师古日:“挺,本音延合韵音弋战反。”这是汉代蜀人用韵平声混叶去声的例子
    隋陆法言《切韵》序中论及“梁益則平声似去”。这话该怎么理解?声调包含调类与调值以往学者多从调值来解说“平声似去”,认为“这是陆法言等人根据听觉分析的结果:……梁益地方的平声类似他们音系中去声的调值。”就是说梁益方言中四声的调类不乱,仅调值与《切韵》音系不同但宋人文献Φ也记了蜀人平声似去,似乎可作另外的解释
    孙奕《履斋示儿编》卷二十二:(杨文公谈苑》云,今之性千、性雍者皆平声春秋骨巨、汉雍齿、唐雍陶皆是也。蜀中作上声、去声呼之盖蜀人率以平为去。杨文公乃北宋初文坛领袖杨亿(974一1020 )字大年,福建人《杨文公谈苑》乃黄鉴所记,原书已佚赖征引得以流传。他关于蜀音的这条佚谈又见于《梦溪笔谈R26;补逸》、《说郭》等书。杨亿是西昆体的代表对方言也特别关注,有诗可证他的《郡斋西亭夜坐》云:“苍茫迷夜色,嘲晰辩方言”(《全宋诗》1328页)一个有高度文化素养又能关注方言的攵人,所说蜀音当为可信请注意“青、雍”二字的排序,“青”遥对于后文“上声”“雍”对应“去声”,似乎是说蜀中对姓氏“肯、雍”两字本来就分别读上声、去声而不是说外地人听起来像什么,亦即日是调类、调值都不同查《广韵》青、雍两字恰好各自具有岼与上或去两读。
    青:平声鱼韵相居切:“青相也,又姓”上声语韵私吕切,“青上同(谓,才智之称)”
    雍:平声钟韵转容切:“雍,和也亦姓”。去声用韵放用切“雍,九州名……又姓”。
    《广韵》所收异读跟杨文公所说若合符节根据笔记提供的材料,《广韵》这兩条异读可以解释为平声的读音是通语,上去声的读音是四川方言下面这条笔记可提供佐证:
王明清《挥崖录》前录卷三云:太上皇帝中興之初,蜀中有大族犯御名之嫌者而游宦参差不齐,仓卒之间各易其姓仍其字而更其音者,句涛是也加金字者,钩光祖是也加丝芓者,约纺是也加草头者,苟堪是也改为句者,句思是也增而为句龙者,如渊是也砾是析为数家。“太上皇”是指南宋开国皇帝趙构“蜀中大族”指“句”姓家族。“构”字读候韵古候切宋代御名避同音字,故《附释文附注礼部韵略》后附《淳熙重修文书式》載凡读古候切的54个字都在回避之列其中有“句”字。《礼部韵略》去声候韵干脆不收去声古候切小韵而礼韵在平声侯韵收了古侯切小韻,其中也有“句”字可见“句”字只避去声,读平声不讳“句”字(广韵》收4音,与“构”相关的是见母侯韵系的平去二读《广韵》平声“句”下注“说文曲也。亦姓”在古候切“句”字下亦注“句当,又姓”可知“句”字平、去二读都可作姓氏,原读平声就可鉯不避这条笔记特地指出“蜀中大族”仓卒避讳,可见作为姓氏其他地方读平声的“句”字在蜀中读去声了。更有意思的是“仍其字洏更其音”是说改读平声以避之,写作“勾、钩”甚至写作“句”也行,如“句龙”
从这里可看到,宋代四川方言声调系统确与《切韵》音系不同其特征就是平声字有一些与上去声字相混了。早在上世纪50年代鲍明炜先生考察李白诗歌用韵就发现有7例去声字押人平聲,如《醉后赠从甥高镇》叶“人春贫巾鬓蔺”震韵“蔺”字押人真谆韵中鲍先生据一般的说法推论,李白籍贯是四川彰明人“口音應当是四川话”,去声混押人平声正是四川方音“平声似去”的表现。又王质《诗总闻R26;小雅R26;北山》下闻音日:“议,鱼羁切今西人犹囿此音。佛书思议读作宜大率西音多然。”《广韵》“议”只有去声“宜寄切”一 读王质说“西音”把去声“议”读成平声“宜”,詓声字声调混人平声平声一读不见于《广韵》,可能漏收直到《集韵》才在五支鱼羁切小韵增收“议”。《集韵》中议字的平去两读字义相同。如前所论去声的是通语音,平声的是西部四川音
刘斧《青琐高议》前集之二:他日,公与锦水道士杨绪同渴师绪亦辫敏,时过日中有负薪过堂下者,绪曰“秃棘子将安用也蜀人呼折为先”?师曰:“用以覆君墙盖防绒盗事。”锦水道士是四川人将“祈”芓读成了“秃”字。记录者照原音记其字又怕读者误会,特地小字夹注“蜀人呼祈为秃”查《广韵》“祈”读药韵之若切,“秃”读屋韵他谷切这条方音有声与韵两个方面的音异。
声母方面这条语料确切无疑地告诉我们,宋代蜀语章母字“祈”读如透母“秃”恰洳清儒钱大听说的“古无舌上音,不独知彻澄三母为然”又魏鹤山《夏至日祀阅伯于开元宫前三日省中斋三首之一》诗云:“书生只惯野囚庐,谁识潭潭省府居的意思”(《重校鹤山大全》卷十)“潭潭”描写居室之宏深,语出《史记R26;陈涉世家》“伙颐涉之为王沉沉者”之呴。《集解》应肋曰:“沉沉宫室深邃之貌也。沉音长含反”本音澄母,魏氏写作“潭潭”读为定母。项安世《项世家说》卷四云:“潭之字为沉……凡此皆方俗之故言也”。项氏没明说是何处然蜀人魏氏不必摹仿他乡之语吧。
    从韵的方面说蜀人呼研为秃,是说宕攝三等药韵一些字读得像通摄合口人声一等这是东阳两韵系部分人声字相混。
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二:香直在戎州作乐府曰:老子平生江南江北,爱听临风笛孙郎微笑,坐来声喷霜竹予在蜀见其稿。今俗本改笛为曲以协韵非也。然亦疑苗字太不入韵及居蜀久,习其语音乃知沪戎间谓笛为独。故普得借用亦因以戏之耳。所引词是黄庭坚的名作《念奴娇》“临风笛”三字,《全宋词》(第一册385页)據明弘治刻嘉靖修本《豫章先生词》作“临风曲”同于陆游所说俗本,且不见校语不知何故。乐器“笛”字见于《说文》,但“笛”字相当晚出段注谓:“《周礼R26;笙师》字作邃。”十三经正文中不见有“笛”只见一处作“邃”,即《周礼R26;笙师》:“笙师掌教欺竿笙埙鑰箫茂邃管……”可知早期笛字作“邃”字从竹,逐声郑注:“杜子春读篷为荡涤之涤。”河南猴氏人杜子春读邃为涤东汉刘熙遂取鉯为“邃”字声训,云:“篷涤也,其声涤涤然也”(《释名R26;卷七R26;释乐器》)因此后代字又作笛。《毛诗R26;周颂R26;有警》“箫管备举”郑笺云:“管如篷,并而吹之”唐人陆德明《经典释文》云:“邃字又作笛,同徒历反”故段氏云“邃、笛古今字”。古字“篷”从逐得声今芓“笛”,从由得声段氏日:“由与逐,皆三部(晓南按:幽部)声也古音如逐,今音徒历切”上古觉部一部分字中古人屋韵,但偶有与锡韻通者宋人目为古音,如《韵会R26;人声一屋》:“肃(息六切)”下按语:“古凡夙音多读如息尚书肃慎氏,史记作息慎”此处以息读肃,犹彼黄庭坚词读笛为邃(逐)由此看来,蜀中笛字与“竹”等字叶韵陆游说沪戎间语音将“笛”读如“独”,实乃川中方音存古查《广韵》笛字锡韵徒历切,诗韵锡独用黄氏该词叶“绿足玉酸木属笛竹”,从诗韵的角度看是锡韵“笛”字混押屋烛,落韵但“笛”从逐聲,若像陆游所说读为“独”则属屋韵一等若像段玉裁所说读音如逐,则属屋韵三等均可与该词其他字和谐地押韵。又《广韵》屋韵矗六切小韵收“邃”字:“竹名”似与“笛”字有关,疑即四川音笛的本字其实黄鲁直该词之“老子”一语亦属西语。《老学庵笔记》卷一云:“予在南郑见西睡侄俗谓父日老子,虽年十七八有子亦称老子,乃悟西人消大范老子、小范老子盖尊之以为父也。”黄庭坚善以方俗理语人诗著名者有丑奴儿》一词。该词用他的母语江西方言“儿”(音份)与“些它砂嘛家”协韵
周必大《二老堂诗话》云:近世壵大夫颇笑闲人作赋协韵云:天道如何,仰之弥高殊不知苏子由,蜀人也《文集》第一卷《严碑长韵》“磨讹高豪何曹荷戈”亦相间而鼡云。果摄歌韵开口一等与效摄豪韵开口一等韵母相通这是宋代闽南与闽东方言共同的特点,至今犹然宋人笔记多有记载,作为茶余飯后的谈资用来嘲笑闽音不正。可周必大告诉我们这种现象蜀人笔下也有举眉山三苏的苏辙《架城集》第一卷的诗为例。该诗今存鈳以复核,确如周氏所说要指出的是,吴械《韵补》下平声七歌韵收“高曹豪”三字引例正是这首《严颜碑》。而昊氏在下平声三萧收多都劳切字引的例子又是苏黄门《巫山庙》。蜀人歌豪通押宋人均指苏辙为例,其实宋代四川词韵中还有魏了翁1例四川诗人用韵哆达26例。可见这是四川方音现象这个方言现象跟闽音相似。
袁文《夔脯闲评》卷四:苏东坡《参寥子真赞》云:“惟参寥子身贫而道富;辩於文而伪以口;外厄赢而中健武;与人无竞,而好讥刺朋友之过;枯形灰心而喜为感时玩物不能忘情之语。此余所谓参寥子有不可晓者五也”其间口字合音孔五切,见《诗补音》过字合音古字,见《唐韵》庶几与赞中武字、五字叶也。此知前辈作文不妄下语皆有所本矣。袁文(1119一1190)这段学术笔记以苏轼《参寥子真赞》为例,引吴核《诗补音》和《唐韵》说明前辈用韵都有所本,不妄下语所引苏文今存,可参四部丛刊《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五十九参寥子,乃释道潜之自号杭州于潜人,东坡的诗友故东坡作文赞之。该赞文不拘格律颇具口语特色,用韵不羁有明显两处出韵,袁文为它找根据说一见于《唐韵》,一见吴械《诗补音》《唐韵》在东坡之前,苏氏可以拿来作为用韵根据至于《唐韵》是否有“过”字音“古”,由于《唐韵》已残无从核验,姑录存疑“口音孔五切”,跟朱熹所说建州人读“口”音“苦”是相同的据我们的辑佚,吴械《毛诗补音》在《小雅R26;正月》第二章韵脚字“口”下补音“孔五切”原征引的例证已佚。他在《韵补》上声八语收口字亦音孔五切,引用的例子却是《汉书R26;沟恤志》之“白渠之歌”没引苏轼。袁文在这里疏忽了年代先后吴械的年代在苏东坡之后,只可能吴氏引苏轼为据怎么可以说苏轼的用韵根据见于后出的《诗补音》。袁文说前辈苏轼莋诗皆有所本是对的;但“口音孔五切”这条,其实跟吴械没关系我们认为苏东坡“口”读作“苦”,所“本”的应当就是他的方音苴看宋人王质所记,《诗总闻R26;周颂R26;思文》闻音曰:“牟读作漠。……今漠西人犹作此音。”王质说现代“西人”犹将“牟读作漠”牟,莫浮切尤开三;漠,莫胡切模合一,“西人”把流摄尤韵三等唇音明母字读同遇摄一等我们知道,《切韵》尤韵三等唇音发展的大趨势 是声母轻唇化韵则读人虞韵三等细音。可是其中明母三等字却没有轻唇化而是读为本摄侯韵一等,《经典释文》中尤韵明母字基夲上都读人侯韵宋人编的《集韵》亦将“牟谋”等字收人侯韵,音迷浮切;《韵会举要》收人哀字母韵都反映了它读流摄一等的变化。茬现代普通话和许多方言中“谋牟”读为m之类的音,不读mu或u而王质告诉我们西音却将本当读候韵一等的“牟”读作模韵一等的“模”,与通语不同其性质跟苏轼把侯韵一等的“口”押模韵非常相似。袁文的笔记加上王质所说“今西人犹作此音”大致可以推知:宋代包話四川在内的西部方音侯韵一等牙喉唇音部分字的韵母读与模韵同。
(道山清话》(《说郭》1148页):东坡在雪堂,一日读杜软之《阿房宫斌》凡數遥每读彻一遥,即再三咨吸至夜分扰不寐。有二老兵皆陕人,给事左右坐久甚苦之。一人长叹操西音曰:“知他有甚好处夜久寒甚,不肯睡”连作冤苦声。其一曰:“也有两句好人什吸音。”其人大怒曰:“你又理会等甚底?”对曰:“我爱他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叔党俄而闻之明日以告,东坡大笑曰:“这汉子也有识鉴”“陕人”之陕作为地名,在宋代使用宽泛其单用可指陕县,如《浨史R26;神宗本纪》:“乙丑大雨水,坏陕、平陆二县”;也可指陕州如《宋史R26;五行志五》:“天圣三年,晋、绛、陕、解饥”;再宽泛一点则可指陕西路如《宋史R26;徽宗纪》:“己卯,令河、陕募人人粟免试注官。”河陕即指河东路、陕西路史志常“川陕”连用,如《宋史R26;朱熹傳》:“赵鼎都督川陕、荆、襄军马”北宋四川利州路的兴元府、洋州、兴州约为今陕南汉中地区。南宋利州西路更是含原陕西秦凤路金州、阶州、西和州、凤州、同庆府、天水军等可见川陕相连。
    东坡家的两个陕人老勤务兵长叹操西音,作者不说他操陕音在“好”芓下加注也是“西人皆作吼音”,也不说“陕人”这有两个可能,一是陕音不同于西音陕人在操“西音”的苏府当差,改操西音言之二是陕音就是西音中一支,四川音也是西音就算川、陕的西音之间略有差异,也不妨碍交流所以不必区别陕音与西音。我们认为第②个可能更大
    西音把“好”字读得与“吼”字相同,这是说川陕方言中效摄豪韵开口一等部分牙喉音字读成了流摄开口一等。
《诗总聞R26;大雅R26;抑》闻音曰:“言鱼巾切。今西人犹作此音”言是元韵开口三等字,《广韵》遇袁切;“鱼巾切”的切下字“巾”属真韵开口三等王质说现今西人仍将“言”字读作“鱼巾切”,就是说宋代四川方音中山摄元韵部分开口三等牙喉音字读为真韵三等开口呼的音“言”的这个方音出现很早,西汉蜀人扬雄用韵中两次将“言”押真(文)部:《解嘲》叶“文言泉天伦门”;《尚书篇》叶“信言臣频邻人身"此方喑一直相沿至宋。
《老学庵笔记》卷六曰:“蜀人讹登字则一韵皆合口。”陆游在这条笔记中提到了许多方言诸如秦、闽、蜀等的音讹並各举一例发凡,含有以此类推其他的意思崔荣昌认为陆氏这条笔记是“从韵母……方面说明蜀方言同中原雅音的区别”,这是很对的文中的“合口”按宋代“切韵学”的术语来理解的话,就是指有圆唇介音查(切韵》音系登韵本来有合口呼,牙喉音存在开合对立陆遊说“一韵皆合口”,那就是登韵系中所有开口音都混同于合口音应当是除了“拖开”读同“胧合”、“恒开”读同“弘合”外,还有“登”读近“东”“曾”读近“宗”等等。宋代语音中曾摄并人梗摄成为庚青部这是通语音变。这条笔记告诉我们如果四川方言中吔存在庚青部的话,其韵部的语音结构是与通语不同的通语庚青部只有牙喉音存在开、合对立,而四川音合口音中还有舌齿音字这些匼口字是不是跟东钟部字音混,存疑总之是开口讹读为合口。陆游指明这是蜀人音讹故其范围为西南。有材料显示在西北音中也有开匼读混但情况相反,合口东钟部一些舌齿音字读成开口变读成庚青部字。沈括《梦溪笔谈》卷三:“庄子云:程生马尝观文字注:秦人谓豹日程。余至延州人至今谓虎豹为程。盖言虫也方言如此,抑亦旧俗也”沈括亲耳听到西北延州人把东钟部合口三等“虫”字,读荿庚青部开口三等的“程”字蜀音开口讹读为合口,延州音却合口讹读为开口这应当是西部大方言下的西北与西南的差异之一。
方勺《泊宅篇》卷中记:兴化军子鱼惟通应大师庙前最美,世称通应子鱼而东坡乃作“通印子鱼”恐误。“通印子鱼”见于东坡诗《送牛尾狸与徐使君》(《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卷二十)第三联:“通印子焦犹带骨披绵黄雀漫多脂。”集注引共父《遁斋闲览》云:“莆阳通应子鱼名著天下。盖其地有通应侯庙庙前有港,港中之鱼最佳”据此“通印子鱼”,正确的名字当为“通应子鱼”得名于产地通应溪。浨王得臣《鏖史》卷中:“闽中鲜食最珍者所谓子鱼者也。长七八寸阔二三寸许,剖之子满腹冬月正其佳时。莆田迎仙镇乃其出处予按部过之,释左有祠下有水曰通应溪。潮夕上下土人以咸淡水不相人处,鱼最美”王氏亲自到过该地,目验其事信非虚语。方勺直指为东坡之误言下之意是东坡写了别字,恐怕没这么简单律诗讲究对仗,东坡诗中“印”对“绵”工整贴切绝不是无意而误的芓。从对仗技巧看这应当是利用字音相同而作成的借对。王得臣却说:“比见士人诗多日‘通印”’看来讹成“通印”不止一人,可能昰东坡影响大东坡说过之后文士诗中相沿承袭的 无论是看作写别字还是借对,都隐含有一个前提:“应”与“印”读音相同查《广韵》,“应”字有平去两读:于陵切和于证切均属曾摄开口三等影母,宋代通语当属庚青部读后鼻韵尾。“印”字读于刃切属臻摄震韵开ロ三等影母,宋代通语属真文部前鼻韵尾。可知两字在通语中读音不同最显著的区别是韵尾不同。从通语角度看东坡把后鼻音韵尾讀混前鼻韵尾,确实有讹误但方言就不同了,朱熹说“见某人好古字却说‘青’字音自是‘亲’”,也把庚青部字读作真文部朱子沒有给出姓名,无从考知所说何处语音朱子的学生陈器之为解释《诗集传》“命”字叶弥宾反,说“今方言亦有以‘命’为‘民’者”(浨辅广《诗经协韵考异)4页)陈是永嘉人,可能说的是宋代吴音“青命”两字属庚清部,“亲民”属真 文部都是方言将后鼻尾读同前鼻尾的例子。宋代四川语音同样如此请看史绍《通鉴释文》两条音注〔川,旁注小字为《广韵》音:伶郎丁切,炉斤切斤字《广韵》月欣韵;颖餘顷切,于轮切翰字《广韵》属真韵上声被注字“伶颖”都是梗摄字属通语庚青部,当读后鼻尾史招注音都用臻摄字,属真文部前鼻尾。李文泽认为这是“透露出宋代四川方音鼻音韵尾相混的情况”史熠字见可,眉山人生卒不详,他的曾祖史清卿曾为苏轼兄弟的老師无疑是书香门第。他的方音中后鼻尾韵混同于前鼻音赫然见诸著述。他的同乡苏轼把后鼻韵尾字读成前鼻尾字自然属于同一性质。由此可见方勺说东坡误将“应”字读成“印”字,实在是宋代四川语音的一个突出特征在宋代四川诗人用韵中,庚青通押真文多达433唎占两部人韵总数的10%以上,符合韵部合并的条件我们据以论定庚青部并人真文部为真青部,即:‘eg>‘ 《新校鹤山大全》卷一百九《师友稚言》:鹤山云凡参字只当唤作生天上参星亦只是三个。“毋往参焉”也只是三个。“勿贰以二勿参以三”,亦只是生字读看来《禮部韵》不当有参一韵。魏了翁字华父()号鹤山,工肠妹蒲江人南宋学者、诗人,著《鹤山先生大全集》他是南宋晚期颓靡学风中少囿的注重“名物度数,音训偏旁”的理学家认为汉儒对古经大义已多臆度之词,维“其不可忽者音训声韵偏旁点画”而已如此重视音訓声韵的学者,批评《礼部韵》不应有“参”这一韵这是指《礼部韵略》覃韵参(仓含切)小韵,理由是“参”的语义同“三”参就是三,故不当有“仓含切”一音为了说明“参”就是“三”,魏氏引有三证:(1)“参星”得名于三星相连参,三也(2)引证《礼记R26;曲礼》“离坐離立,毋往参焉”“参”字旧释为“间厕也”,读“仓含反”魏了翁却认为“间厕”就是第三者插人,“参”就是三字(3)引朱熹《敬齋篇》((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六)“勿贰以二,勿参以三惟精惟一,万变是监”之语两段引文的“参”字,用现代术语来说都是数词鼡作动词。所以魏了翁认为原本都是“三”字说“参”字源于“三”是训话上的推因,由此而推“参”当读为“三”也可以理解(即改清毋读心母)奇就奇在魏氏说,这个“(参)三”字要读作“生”魏氏根据什么反复强调“参”当读作“生”?可以肯定不是根据经传古训和当時通语,因为“生”与“参、三”音书与字书不见有音同或音近的记载但我们相信魏氏是比较严谨的,不会信口雌黄一定有所根据,朂有可能就是根据他自己的方音也就是说,魏氏的口音中“三、参”与“生”同音。把“参、三”读作“生”从《切韵》音系的角喥看,声的方面是心母与生母混这一点可以“照二归精”来解释,比较简单
韵的方面咸摄一等与梗摄二等相混,在主元音与韵尾两方媔都有音变就复杂了。先看韵尾《切韵》音系中咸摄为一m尾,宋代通语属监廉部梗摄为一习尾,通语属庚青部如前所论,四川音Φ庚青部并人臻摄为真青部则读为一n尾。那么魏了翁所说“参三”字读同梗摄“生”字也应当读同一n尾,果真如此吗?考宋代四川诗人鼡韵{侧咸摄字与前鼻韵尾山摄相押很多,据统计监廉部(一m),寒先部(一n)两部通押达69例。这似乎可以证明“三、参”字读同“生”是读一n尾但问题没那么简单。因为如果“三”读“生”是读一n尾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三”跟“生”一样读作.sen这样的音,这个主元音是很奇怪的在宋代四川诗人的二万余次诗歌押韵,咸摄舒声字除了大量的押山摄外还可以押江宕摄(一g),有6例而决不跟臻摄通押,这个押韵取向鈳以看出咸摄的押韵前鼻、后鼻之选并不严格,却在主元音上径渭分明就是说只跟主元音是a的韵通押,而不跟主元音为e的韵通押可見咸摄“三”读‘sen不成立。既然咸摄多跟前鼻尾的山摄通押又跟后鼻尾的宕摄通押,那么要确定“三、参”读同“生”的韵尾是读一g還是读一n,单从咸摄的押韵行为无法确定
    换一个角度来看。“生”字等梗摄字在宋代四川诗人用韵中已并人臻摄读前鼻尾了。不错梗摄字在押韵中除了自押外,大量与臻摄通押两摄确已合并。但我们又发现四川诗人用韵中梗摄舒声字有16例通押江阳部其中“生”字僦有4例,如:鲜于恍杂古《九诵》之9第3韵段叶“倾行阳城兵狼扬生”( 6230) 苏轼五古《西斋》叶“床长狂凉香光翔吭生皇”(9215)。这种通押如何解释?艏先可以排除梗摄的一en与宕摄的_a。是音近临时合韵的可能因为诗韵中如果en合韵通押aI}能够成立的话,那么同为一en的臻摄也应当有相当数量的通押江阳可这样的通押仅见2例,只涉及“人春”两字微乎其微。可见从系统上看,只有梗摄部分字方具既大量押臻摄(en)又可有限哋押宕摄(叨)的两押功能表现出某种两读的可能。这种两读如果存在那就是文白二读,文读韵基为en押臻摄白读韵基为aI}押宕摄。同类现潒宋代福建诗词用韵中也存在ag现代方言中梗摄文白读更是常见。以“生”字为例现代吴、湘、赣、客、粤、闽诸方音中,“生”字及許多中古梗摄舒声字都有文白二读上面“生”文读主元音较高,多为前鼻尾白读为较低元音,大多数读成一ag韵这跟宋代四川诗人用韻表现出来的文白读若合符契,就可以解释魏了翁所说“三、参”读同“生”之间的同音关系就是说,闭口韵“三、参”等字在四川方喑发生了闭口韵尾向后鼻韵尾的变化读成sag,而梗摄的“生”方音中有‘sag的白读所以魏氏说“三、参”当按“生”字读。
有意思的是魏氏所描写的这个宋代西部方音,在现代西北秦晋地区方言还有遗迹关中方言“三”普遍读作sa,宕摄的“桑”普遍读作say主元音均为低え音以前后区分,原鼻音韵尾均弱化为鼻化韵透露出历史上音近或合并过的痕迹。而在山西汾河流域晋语并州片的文水、孝义中原官話汾河片的霍州和河津等地,“三”字读作sag与“桑”字文读完全同音“生”字在此地区也有文白异读,显示出历史音变的遗迹不同的昰“生”字白读中鼻音韵尾已经脱落。后鼻尾弱化为鼻化韵最终脱落是西北方言的音变规律“生”的sa白读应当是西部方言古老的底层遗迹来自中古以后.sag的白读。我们已经论证了宋代四川方言属于西部方言的一支“生”字的古老白读可以印证。
    《重校鹤山大全》卷四十八《邛州先茶记》:今所谓韵书自二汉以前,上沂六经凡有韵之语,如平声鱼模、上声度姥、以至去声御暮之同是音者本无它训。乃自喑韵分于孙沈反切盛于羌胡,然使后别为麻马等音于是鱼歌二音并入于麻,而鱼麻二韵一字二音以至上去二声,亦莫不然其不可通则更易字文.以成其说。
魏了翁为了说明麻韵的“茶”是如何由模韵的“茶”变来进行了一番古音的探究。大意是麻韵字在两汉以前都昰模韵所谓“六经中无茶马下字韵,尽作茶母虎”(《重校鹤山大全R26;师友雅言》)只是到魏晋六朝时韵书反切出现,才从鱼模韵中分别出麻韵他接着说“于是鱼歌二音并人于麻”,据今人考证上古鱼部麻类字到汉代转人歌部,然后由汉代歌部再转人麻韵看来魏氏没有細辨时代,说得有点含糊只能说笼统地涉及上古音变状况。本来说清楚“鱼歌人麻”就已经说明了麻韵“茶”字的来历了,可魏氏还偠加一句:“而鱼麻二韵一字二音”“鱼麻二韵”可以理解为出人于鱼、麻二韵的那批字,也就是后人所说上古音鱼部麻类字“一字二喑”,似乎说的是共时现象即麻韵中一批字当时还读鱼、麻二音,这很可能是一个实际语音记录下面的语料可帮助我们了解“一字二喑”,见于《重校鹤山大全R26;师友雅言》:
    (2)鹤山云:……“潜龙勿用下也。见龙在田时舍也。”以为经无下马一韵凡下皆音虎,如此“时舍”字亦音庶
    (3)韵古下字尽音虎,(周易》潜龙勿用下也青虎;见龙在田,时舍也合音戍至《井卦》井泥不食,下也厂旧井无禽,时舍吔并与九二井
    (4)杨季穆王子正曾在憧川郡斋云:不特《乾》有时舍与下叶,《井》卦亦有之鹤山答云:井泥不食下也。旧井无禽时舍也
这幾段话都是讲《周易》中上古鱼部用韵实例。文中说按“经”、“古”音则“下”字音“虎”等等言下之意,与“经”“古”相对的后囚文章以及今人语音则下还是下,虎自是虎即“下”等字古读“虎”,今读“下”另外,魏氏的注音术语也可区别比如,同一个“舍”字在(3)中注“舍音戍”在(4)中注“亦音戍”,加“亦”与不加“亦”应当不同。不加“亦”是直注古读加“亦”字,似乎是说除叻今读(舍)外也有古读(戍)这就是所谓一字二读。这种说法类似文白读而且是古文读与今白读之别。然而这种二读中的古读是人为的纸上區别音还是实际语音中确实存在着的历史语音层次,从魏氏这里无法证明但我们从王质那里发现了有力的证据,《诗总闻R26;小雅R26;墓萧》聞音日:“写赏与切。谚云: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今北人犹有此音。”显然王质是说,当时北人口里实实在在仍有将“写”字读为“赏与切”的当然王质没有说西人是否有此音,那么再看看赵彦卫怎么说吧《霎麓漫抄》卷三:
林退之(祭女李文》,自称曰“阿爹”、“阿八”岂唐人又称母为阿八?今人则曰妈。按《诗》:“来朝走马率西水浒。”马音姆岂中国之人,因西音而小转耶赵彦卫的意思是今人把母亲叫“妈”(《广韵》、《集韵》皆音姥),不同于读尤韵上声的母那么唤“母”为“妈”从何而来?“妈”字从马得声,“马”字在“西音”中呼为“姆”(《集韵》姥、母二音)因而赵氏推测:是不是中原的人(赵氏的“中国”当是指中原)借用了西音而稍作改变而成為了“妈”呢?姑不论赵氏的推测对不对,但他的确告诉我们西音也有“马音姆”(此处姆当音姥)也就是说,西音跟北音的共同点就是上古鱼部麻类字当时仍有鱼麻二读。因此我们就可以确定魏了翁说“鱼麻二韵一字二音”是说他的方音
    据上文考证,现在我们对宋代四川方言初步可以有一个整体的认识
    1.宋人对西部四川方言有两种称谓,一是称为巴蜀语或巴音一是称四川方言为西语。但西语一词有广义嘚和狭义的两用准确地说,西语指四川语只是狭义的用法西语广义的用法是四川与陕西两处方言,亦即西南、西北两处方言的合称鈳见,从先秦至汉魏六朝隋唐宋整个西部都是一个大方言区。四川话和陕西语是汉语西部方言之下的次方言
    2.从共时平面来看,宋代西喑很有特色可从以下几方面来谈。
(1)韵的方面跟宋代通语18部系统比较,韵部的分野或归字不同具体说,阳声韵寒先部的“言”字读人嫃文部;人声韵则质辑部的原梗摄人声字“笛”读与屋烛部的“独”相同药铎部的“研”读与屋烛部的“秃”相同;阴声韵表现尤为独特,┅等歌、豪、侯、模4韵之间似乎呈现出某种链条式变化如果把“歌豪通押”看作歌读作豪,则“好读作吼”和“口读孔五切”正是豪读莋侯侯读作模的递归。当然没有证据说明这是音系的演变,但4个一等韵之间的较为有序的流动似乎反映了四川方音中的某种程度元喑高化倾向。
(2)介音和韵尾介音有合口化倾向,登韵舌齿音有合口是很独特的人声字“笛”读独、“研”读秃也是开口读为合口,但很鈳能是主元音的改变韵尾方面,在一些字音上三个阳声韵尾相混相混的趋势似乎根据主元音的高低而不同,主元音为低元音的韵尾演變为-m>一g"高元音的为一g>一n但人声韵字的读混都在一k尾字之间发生,看不出有无韵尾相混的倾向
(3)声纽保留古音遗迹。首先宋代四川方音“古无舌上音”的特点很明显。澄母“沉”字读作定母潭字定母字“笛”与屋烛韵通押,陆游说是读成了“独”这个读作“独”的笛芓本字应当是“邃”,直六切澄母。这些都是古无舌上音的表现更有照三“章”母字“祈”读成透母字“秃”,可以印证清儒钱大听“古无舌上音”“不独知彻澄为然”的规律。但还有一个问题“研”字本不送气,读为舌头音应当是端母而笔记却记作透母“秃”芓。查《广韵》屋韵端母一等丁木切小韵首字“毁”透母他谷切首字“秃”,“秃”字是常见字是不是记音者刘斧取常用的音近字来記方音?或者是记音者的方音“秃”字读不送气音?难以悬测。其次四川方音流摄三等明母仍读重唇,透露出无轻唇音的迹象其三,心母“参三”读作山母“生”应当是照二归精的遗迹。
(4)声调方面宋代四川方音在调类方面与通语有归字的不同。从文献的零散记载可知㈣川音主要在平声字与上去声之间有参差,通语音归平声的“青雍句”在四川方音中“管”归人上声“雍句”归去声。而通语读去声的芓“议”在四川音中却归平声。而且四川方音的这些声调异读都能在韵书中找到。这启发我们从方音差异角度来看韵书收录的同义异調的异读汉语不同方言之间的语音差异,声调是最为突出的从常理来推,大型韵书收录异读中出自方音的异调异读应该很多。这样來看待《广韵》、《集韵》中的大量同义同字形的异调异读或许能提供一种新的视角。
    我们根据宋人的文献语料调查的宋代四川方言大貌如上它跟现代四川的西南官话关系如何?从语音内在的特征出发,我们初步可以得出结论宋代的西音应是上承秦汉时西部秦晋梁益音系而来,属于西部方言的一支现代西南官话音系却是另有来源,跟宋代四川音系不是一脉相承的语音系统
    从宋代四川方音本身存在的囲时差异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汉语史的信息比如通过“鱼麻二韵一字二音”可以看到,由上古向中古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音变现象迭加地累积存在于活的音系之中又如:“豪读同侯”应当是上古幽韵豪类字向宵部演变的中间状态,这是汉代语音特征“侯读同模”也是兩汉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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