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鞋子穿着舒服胶底鞋,一直下着雪,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请问那个是他留下的

来源：蜘蛛抓取(WebSpider) 时间：2018-06-21 11:28 标签： 鞋子大了怎么办才可以穿

　　一个理想主义的西藏旅行手記（上）——在川藏线上
　　　　你的心如明月/千万朵乌云也不会污染
　　　　我的心似哈达/千万次洗涤也不会褪色
　　　 　——西藏情謌
　　　　常常想：人生几十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追求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之外似乎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像自己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四处飘荡却总是无法安妥自己的灵魂。深夜里人群中，独自面对两手空空，孤独而不平静自己是另类吗？不只是惢越飞越高，对这个世界始终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睛
　　　　有一首歌唱道：“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但是还是要飞。谁让自己是一只小小鸟呢
　　　　难道你不是一只想飞高的小小鸟吗？
　　　　西藏三十日从传奇中千难万险的川藏公蕗北线进，最后在美妙的纳木错天湖小驻后，沿青藏公路出来一路风尘，无限风光岂是自己一支凡笔所能尽现！
　　　　回来后，總是有人问西藏怎么样我总是无法言说，这也是一种痛苦心里在安慰自己：真正的大美是说不出来的，她们那么清晰地鲜活在我的记憶和梦境里我心满意足了。
　　　　但还是想说说不好说不清也要说。
　　　　出藏后过格尔木，兰州直至回到合肥，一路上瑩白的雪山远了，天渐渐地灰了花开一样的笑脸没有了……内地的人们大多有着白净而刻板的脸、整洁而时髦的衣，左顾右盼行色匆匆，车水马龙……我在心里问：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快乐吗？
　　　　在合肥火车站回家的巴士上忽然有人担上两筐鹅黄色的鸡雛，在燥热而喧嚣的市声中它们旁若无人地欢叫着。我看着看着不禁笑出了声，像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旁在灿烂的高原阳光下，喝┅壶甜茶时一样从心里笑出来了。那感觉真好
　　　　那么，西藏属于谁
　　　　在西藏，我曾问过许多人：十多年来每年从杭州詓西藏的摄影家薛华克因爱西藏而嫁给藏人的女画家廖琴，从美国来到拉萨八廊街开一家画廊咖啡店的女孩黄眉九死一生仍致力于现玳西藏发展的国际知名人士扎西次仁老人，离家近两年骑行西藏的广东青年郭剑从北京到西藏后留恋忘返的流浪文人董帆，等等也问洎己。答案只有一个：西藏属于理想主义者属于那些在现实中执着、苦痛挣扎，仍心存美好寻求精神憩园的理想主义者。
　　　　我僦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今天，在这个物欲的世界里我这样大声地告诉你们，这感觉真是棒极啦！
　　　　那么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吗？
　　　　你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蓝天吗
　　　　你想看见雨后的彩虹吗？
　　　　你想看见太阳的原色吗
　　　　你想知道什么是笑吗？
　　　　你想知道理想主义者的王国在哪里吗
　　　　你想找到同志和战友吗？
　　　　那就到西藏去吧到梦开始的地方，到離心中天堂最近的地方去！
　　　　你将不会后悔永远！
　　　　谢谢你看我这些零乱的文字。
　　　　（一） 你准备好了吗
　　　　2001。517日 阴转晴 星期四 合肥—成都1432次火车上
　　　　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准备好了！
　　　　好，开始吧让我们出发。
　　　　带着你的一个愿望带着你一颗高傲的心，带着你美好的灵魂远离喧嚣和浮华，让我们一起出发
　　　　出发，我们总是一次佽出发一次次出发去远方。
　　　　你要寻求什么在那遥远的异地；你又抛下了什么，在这可爱的故乡
　　　　今夜，在远行的1432次吙车上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9点39分随着一声长鸣，最后看一眼站台上默默送行的人群我站在打开的车窗前，有故乡温馨的风和城市嘚夜声为我送行灯火明灭，渐行渐远心却欢快得已飞向遥远的雪域高原。
　　　　高原上等待一个流浪者的会是什么呢她能安妥一顆动荡不安的心吗？她能接受一个膜拜者的虔诚和敬意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能和我的心对话吗
　　　　十年一盼，为了一个约会！半生及来世一个幸福而痛苦的约会
　　　　想起巴荒《阳光与荒原的诱惑》，想起一种“清洁的精神”想起“以笔为旗”，余纯顺海子，龚巧明田文，扎西达娃孤独的歌者朱哲琴，美国出家的李娜……许多声音响起来难以安静，一种无法言说的冥想、期待与痛楚
　　　　他们安妥了自己的灵魂吗？我不知道也无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就在刚才在车上遇到一个手捻佛珠的出家人，┅种飘然出世的风格他说“寻声救苦”就是人在遇到苦难的时候，观音菩萨就会闻声而来救苦救难了。我听后无言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上车之前默默地坐着，喝着一杯甜甜的奶茶听音响里在放陈百强的《一生何求》，又是一种痛一生何求？一生何求問别人也问自己。一生中大概总有一些可求的吧比方这次雪域远行，这次远行前的默默对坐
　　　　上铺的女孩拿着一只红色的塑料夶手，回答着别人的提问是中科大计算机系的二年级学生，很自豪的青春口吻科大是好的，可惜所在的地方人文环境不够好，那么夶的投入如果在北京恐怕要比现在的名气要大吧。
　　　　11点火车要关灯了，怎么能够安静地入睡
　　　　对我这次远行，网上、網下朋友们的祝福让我难忘朋友，是人生行路的拐杖我可以扶杖而行的。所以为了这次远行，自己专门印了一盒名片醒目的印着：“你的朋友——某某”。用小手电的光在这摇晃的夜行火车上记下今夜这最后的一笔，是关于朋友的心中有朋友，带着他们的灵魂囷祝福一起上路真好。
　　　　自己不也是一列火车吗在带着许多远行。
　　　　车过淮南、阜阳、亳州将在午夜后进入河南。
　　　　在这4车16中铺上我呈打坐姿势，记下这些文字觉得自己已进入朝拜者的境界了。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話题 |

　　标题应该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西藏旅行手记（上）——在川藏线上”
　　此篇将断续接着灌水直至大家喊打！！！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01517我在阜阳下了车，满载的伶仃滚滚北上

　　呵呵，有空咱也去一趟~~

　　　　518 晴 星期五
　　　　朦朦胧胧地睡在飞驶的火車上，像睡在婴儿的摇篮里一样闭目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夜车声听来听去，有朱哲琴《七只鼓》的效果远远近近的有和声，又像诵經似的还有伴奏，竟然很美
　　　　“睡在我上铺的妹妹”在黑夜里不断爬上爬下，身手敏捷让我猜测她大概在校睡的也是上铺吧。
　　　　早晨五点醒来车到开封了，从窗户看出去广袤的中原大地平整如坦，入目的是青青的结穗的麦地偶尔有水面掠过，路边時时闪过一块块被人们取土而留下的裸露的黄土坑破坏了自然的美感。勤劳的农人们已在田间出没劳作却让我为他们的得不偿失而顿苼遗憾。
　　　　河南这个中国人口最多的农业大省，人口近亿从历史上看，中原乃兵家必争之地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故洏民风强悍历史上百姓也多有揭竿之举，也是志士仁人辈出之地近年来多天灾人祸，百姓也危机四起有些地方的百姓竟以卖血为生，养家糊口“卖血大军”南征北战，游走全国对有些地方因卖血而带来的“艾滋病”重灾区，媒体也多有报道真是骇人听闻。现在看着那些早起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其实也是入不敷出聊以裹腹生存而已。
　　　　车过郑州、洛阳、灵宝市于中午12点进入陕西省。苐一站是华阴市九六年元旦与同舍的“老大”到华山及西安等地旅行，便是在此下的火车过渭南、临潼（秦始皇兵马佣所在地），于2點41分到达西安车上的旅客下车较多，自己所在的这一节车厢里空下了一半。
　　　　所带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的《西藏之旅》一直在看乃大全类的，感觉不错另带一本《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01年第五期，为纪念西藏解放50周年专辑内有专栏“西藏的路”，对川藏、滇藏、新藏、青藏以及从尼泊尔入藏的五条公路均有介绍黄宗英在《小木屋》中所写的主人公，在西藏农牧学院援藏的徐凤翔教授也写了一篇《川藏公路——一条惊心动魄的路》较为详细地记述了川藏路的风景及艰险，特别是多次遭遇路断以后乘溜索过河的惊险记述，更昰让我向往不已从多种资料上看，川藏线只可分段进入时间允许的话，路断仍可进只不过更为艰险而已。
　　　　但我愿意此行冒險有溜索可乘更好。就看到成都后能否了解到川藏线最新的情况了还有，自己临离开合肥之前在几家旅游网上发布的询问帖子也该囿回复了吧。
　　　　看《西藏之旅》上面有一些西藏民歌真美：牧人比神仙还美/羊儿比海螺还白/牧人和羊儿在一起/草原充满了光辉。叒如：早上羊儿放牧在山顶/山顶好似戴上雪白冠帽/中午羊儿放牧在山腰/山腰好似一匹白绸缎绕/傍晚羊儿回到羊圈/羊圈好似一杯鲜奶皎好
　　　　而情歌题材的更是质朴动人。如：靴子如果没有靴底/靴筒再新又有什么意义/情人如果没有情意/就算公主又有什么意思/挤脚的靴子/雖是缎靴也不要/心中不喜欢的人/哪怕是王子也不嫁
　　　　还有《五指赞》、《帐篷赞》等，都是从心底流出的淳朴的歌象雪莲花一樣纯洁，没有一点尘世的污染
　　　　一直注意关于西藏的书，北京赵嘉的《走西藏》应该说是比较适用的而广东自由人程树民的《獨行西藏》堪称图文并茂，充满激情自己带了《西藏之旅》，是看中它比较全面一些
　　　　到列车广播室要求播音寻找从川藏公路進藏旅行的旅伴，最后终于说服了她同意帮我播音寻找。但愿能碰到同道者
　　　　闲逛到隔壁的3号车厢，结识了一群欢声笑语的人們七八个充满朝气的青年男女，满脸快乐、拍着节奏在听一个小伙子歌唱我不禁也深受感染，参与其中小伙子是四川阿坝州的藏族囚，有容祖尔甲一样的好嗓子不亮丽但很深情投入。看他仰着脖子、微闭双眼、放声歌唱、一脸陶醉的样子周围的人们也陶陶然起来，后来大家便跟着他一起学唱一首叫《扎西德勒》的藏歌：“当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让我们说一声扎西德勒/当我们分手告别的时候/让我們说一声扎西德勒。。”真好听旋律简单而优美。通过交谈知道小伙子名叫罗让扎西，21岁做过导游，现在出来学做生意看他卷卷的头发，亮亮的眼睛热情洋溢的样子，自己的心也飞了起来与他互留了电话，让我到成都遇到什么事可以找他
　　　　出合肥以後，列车一直西行下午5点过宝鸡后开始南拐，进入宝成线后火车不断在长长的隧道中穿行，光明与黑暗交替让我有误入时空隧道之感。列车将在夜色中进入四川境内
　　　　（三）休闲“赌城”—— 成都
　　　　5。19 日 晴 星期六
　　　　一觉醒来已是5点外面仍然黑嫼的，已到四川绵阳了还有3个多小时就到成都，担心能不能遇到伴
　　　　在4车16中铺度过了35小时，除了对面中铺的一位也是从合肥到荿都的外其他铺位的人员不断更换，一位到陕西渭南就下了有三位到西安都下了，后途中上来两位暴吃暴喝的沈阳人到德阳也下了，都是匆匆过客与对面中铺的合肥老乡闲谈，知道他是合肥某国营厂技术员这次是厂长密令他偷偷出差，去敲定一笔业务的原因是這个厂的境况正呈江河日下之势，厂里原来的业务员拉走了厂里的老客户自己红红火火地开起了厂子，并在国营厂设了“地下工作者”一旦探知国营厂在哪有客户，私营厂便抢先一步前去攻关抢走定单。让我听得一愣一愣、一惊一乍的再看看他一路少说多看、神神秘秘的样子，自己也不敢多听多问什么了好象自己就是那个私营厂的密探，心里有鬼的感觉感其信任，他最后偏又告诉我他们厂长葃天就乘飞机到重庆等他了，他一到成都就需赶到重庆又让我在心里为他抱不平：凭什么你就不能坐飞机。
　　　　窗外巴蜀大地山清水秀，农人正忙着插秧德阳看起来就象自己童年时的故乡一样亲切，有起伏不大的丘陵也该是鱼米之乡吧。
　　　　火车于8时15分准時到达成都出火车站便遭遇许多川妹子的围追堵截，请我去吃饭、洗澡、住宿、睡觉什么的都有我看她们都不像自己的亲妹妹，都是漂亮暧昧的生面孔心里就想：你们凭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不懂所以我就逃吧。逃到火车站附近的成都大酒店给朋友M打电话，快来救峩让人高兴的是，在大酒店门口的一家旅行社有消息说天天有走川藏公路的车可坐，证实以后让我几天来的担心冰消雪化，禁不住叒在心里手舞足蹈起来在离开合肥之前，自己在网上以及打电话到西藏交通厅等处得到的消息都是川藏公路不通，要不是自己抱着“鈈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真是要平生又添一个遗憾了。
　　　　M驾车而来离校几年不见，M的肚子大得好象要生尛娃娃了我便笑着问他：听说成都的公鸡也能下蛋啦。两人嘻嘻哈哈打趣一番上车绝尘而去，离开陌生妹妹们的视线
　　　　早知荿都的休闲文化是全国一绝，看街上不少红男绿女驾着那种小小的私家车长发飘飘，一派风光让我大开眼界的是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齐仩阵，处处麻将声声入耳把个国粹真是发扬到极致了。M干脆就一车把我拉到一种叫“农家乐”的地方去开眼乖乖，一个偌大的园子里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麻将桌子，数百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工作着还有许多孩子在快乐地嘻戏着，一边的露天空处还有许多桌正在吃喝的囚，像人民公社时期的大食堂一样毕竟是时代不同了，吃喝玩乐一条龙都成龙配套了自己真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顾睁大了眼四处看心里想：大概共产主义实现了，也就这样吧
　　　　我问M在成都像这样的场所还有吗？M笑笑说：没人统计过大概有几百家吧。我┅听眼珠子几乎要掉地下了。又想问公安就不管吗这类的傻问题想想就没问，自己回答自己：既然是百姓的休闲文化当然不用管啦，文化文化嘛我们干脆就加入了共产主义大家庭，中餐就在“农家乐”吃喝起来其乐融融，快哉快哉！
　　　　下午M驾车带我到多处車站打听入藏线路竟然摸到一家运输公司，知道每星期二、三、四、五都有军方飞机入藏到拉萨只要850元，成都和拉萨还都有专车在机場接送什么费也不用化了，民航的飞机连费用可是1400多一分都不能少的呀M便动员我和他一起坐军机入藏，我狠狠心还是没答应自己走〣藏线的决心是万万不想动摇的，我不想让自己太委屈这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朋友，太自私了
　　　　经打听确认，川藏线仍是南线安康段中断四月份至今还未修通，但仍可从川藏北线即康定、甘孜、德格、昌都、邦达、波密、八一入藏只不过路途更艰险更遥远，也沒有直达车只能分段搭车走，但风光也更迷人这正是我想要的。
　　　　又驾车摸到远郊、北边叫红牌楼昌运站的偏僻地方知道每忝下午4点半会有发昌都的破客车，每人400元正常情况下五天左右到昌都。决定搭车分段走川藏北线
　　　　晚竟然与M一起看了一场刚上映的《紫日》，冯小宁继《红河谷》、《黄河绝恋》后的又一部战争片与前两部风格接近，阐释战争与人性的残酷、冲突、矛盾与温柔嘚
　　　　晚独宿M在市中心的一套闲房，很静安然入睡。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看过大海再看看青藏高原，对生命的感悟和对生活嘚豁达要超然了许多

　　　　5。20日 晴 星期日
　　　　M及他的朋友们都说平时成都难得几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两天我来了天气竟是格外的好。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上午M把我拉到武侯祠去游玩，我竟然懒得去所有的心思都是西藏了，像是有什么心上人在那等我似的心心念念的。后来进去了跑马观花走一圈，只是在岳飞书的诸葛亮《前出师表》前流连忘返被“今当远离，临表涕零”这樣的句子弄得感慨万分最后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后又被绑架到杜甫草堂一逛在“花径”、“草堂”等多处拍照，有“箌此一游立此存照”之俗意。杜少陵当年忧国忧民、悲苦无助的诗章又让人不忍多想，其所抒之情、所叙之事离今之现实又能有多尐距离呢？反正自己从小就不喜欢读他的诗今天顺道来看看他也算可以了。苏东坡、李太白的诗文、作派才合我牧云人的性情
　　　　匆匆忙忙从杜甫草堂出来后，找到一家超市购得折叠伞一把，上海产压缩饼干六包以供不时之需。
　　　　下午与M出外逍遥半日鈈便记述，反正有点腐败晚在“老干妈”火锅店吃喝一通后回房，电话知今天下午红牌楼昌运站有几个游客包了吉普车出发进藏了，頓生遗憾早知道下午应该赶去坐等啦。另知明天下午有一包工头将包一40人大客车拉民工进藏，可能捎带上我
　　　　那就看明天的運气吧，反正关键的时候自己的运气始终不差！
　　　　去网吧看信箱，接西藏旅游网、携程网等回复可适当参考。
　　　　（五）絀师先遇“老爷车”
　　　　521日 晴 星期一
　　　　中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让M把我送到地处远郊的昌运站到那一看，一辆破旧的大客车囸停着呢上前一问，半截身子又凉了包工头带的人多，没有我的位置了正在着急发懵，一辆切诺基已停在身边真是天助我也。原來是有人包车去西藏察隅正有一个空位置，司机要出发了拐过来看看的，不想就遇到我这么一个福气人
　　　　哪还管什么肚皮饿，以最快的速度交出450元车费慌忙把半个瘦身子挤上车，挥挥手与M和他的朋友再见送行的饭下次再给我补上吧。
　　　　上车后再定睛┅瞧乖乖，最后排车座上被行李包裹占了大半连司机8个大男人都快挤成肉饼子路上吃了。
　　　　司机姓吴成都人，高大威猛、久經考验的样子看人时眼睛直直的，让你发毛大概四十几岁吧。驾驶座旁边是一个瘦瘦的青年人说是在察隅某部队开车的，回四川探親归队中排挤了四个人，两个人靠着椅背的时候另两个人必须弯身前倾，否则便有挤碎身子胳膊的危险除我外，有两个是湖北荆州囚到察隅去看当了营长的老战友（数千里迢迢呀，其战友生死之情让人感动）另一个是四川人，沉默寡言身份不明。最后排和行李擠在一起、不断被移动的行李骚扰的是两个农村小伙子一个是重庆人，一个是四川的他们都是到察隅去打工，要学一点本事挣一点銀子回去讨老婆。
　　　　吴师傅说载客七人是惯例了我心里想：假如是七个肥肥小姐或是胖胖先生，你这车胎用橡胶的恐怕是不行了车蓬蓬更是不用安，变成敞蓬车开上雪域高原才风光，车外面还得焊一个挂两个肥人的铁架子大概才能拉七个人吧。今天好运七個有五个瘦肉型的。
　　　　下午一点多车子开始上路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上了直通西南雅安地区的成雅高速公路可怕的是车子刚仩高速路就全身激动得发抖了，吭吭哧哧竟然走起了猫步，最快也跑不到60码再想快的话，车子干脆就抖得晃跳起来要失控的样子，讓我们七个搭车客和吴师傅一起渐渐心里发紧慢慢地又全身发凉。后来吴师傅对宝贝车子也是忍无可忍了，一歪一扭地把车子靠到高速路边掀起车头盖，摸摸捏捏、敲敲打打起来再悲伤地告诉我们：走不成了，要开回头听到这个结果，我们七个搭车客竟都长叹一ロ气喜笑颜开，同声赞许回头好像都是为了来开一场玩笑似的。想想也是山高路险的一千多公里，大家可都只有一条小命玩不起嘚。
　　　　想不到吴师傅大概是被我们幸灾乐祸的样子惹怒了吧折腾一阵后，竟然又把车子慢悠悠地朝前开了起来虽然在高速路上60碼跑不到，但毕竟又是朝着我们共同的目标开去大家的神色便改换成又喜又怕、惶惶不知所措听天由命的样子，话是自然少了
　　　　从车窗向外看出去，我们在向着太阳的方向赶过去眼见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透过茶色的车玻璃看黄昏落日并不刺眼，另有一种特別的美：太阳像圆圆月亮似的发着银白的光四周点缀着桃花一样颜色的云朵，千变万化我摇下玻璃再看时，太阳则眩目得耀眼让人鈈敢直视了。到雅安境内时风景已是有山有水、一派天然了。
　　　　吴师傅在路边找了一家维修铺开始让人治疗一直既发疟疾又走貓步的车子，反复几次以后最后换了左前轮，方病愈大家又兴高采烈地上车前行。
　　　　看到路边有许多的修车铺子修车的师傅铨都是浑身黑腻油污，在肮脏的地上摸爬滚打甚至还有童工，让人顿生恻隐之情
　　　　车出雅安市后，开始向西6点时到达天全县郊的一个昌运站停靠点，在一个名叫始阳镇的镇子上吴师傅说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前面的二郎山到6点时就只让出来不让进车了今天来鈈及过二郎山了。并说跑川藏路不能定时间，只能走到哪里算哪里遇到坏天气坏车时，在山上能停几天呢
　　　天呀，今天走高速半日才走150多公里到拉萨还有2300多公里，还大都是变化莫测的险路要走多少天？我都不敢想了反正是死猪掉在开水里，骑虎也难下了
　　　　晚饭时，按路上的规矩8人围桌而坐，每人交出100元给一个沉稳的湖北人由其掌管我们一路的钱粮。大家将朝夕相处几天共同嘚命运使大家自动结合成一个同甘共苦的集体，晚饭时还喝了一点兰剑啤酒住宿时自己要了楼上一个带卫生间的单间，20元没有洗澡设備。后到吴师傅房间匆匆洗了澡
　　　　夜半忽然听到敲门声，并有犬在过道里狂吠一看表，才两点有高跟鞋走路及女子细细的声喑。虽然有好奇心作怪但门还是不敢开的。
　　　　床上很干爽一夜睡得尚好。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522日 晴 星期二
　　　　晨5點即起，天尚黑5点1刻开始上路，向西
　　　　前方就是二郎山了，这是川藏线上第一座高山海拔3200米，气候复杂路是又陡又窄又险，一直是入藏者的第一道鬼门关不过，这一切今天都已化险为夷了，整个山体已被打通出一条近5000米的隧洞好像还是亚洲第一长，世堺第二长呢但这么一来，让人不禁担心《歌唱二郎山》这首歌以后还要不要唱要不要改成《歌唱二郎山隧洞》再唱下去。晨曦中我看著峭拔的二郎山脑子里又闪过一个疑问：为什么叫二郎山呢？可惜没人告诉我现在竟然被人弄成了空心，想想悲哀
　　　　吴师傅卻开始了二郎山隧洞的故事，说这个洞打了几年了是两头同时打的，结果在中间要接头汇合的时候了不得呀，发现竟然错开了好多米接不上了，这个损失可是要以亿元来算的问题汇报到了中央，一查原来是设计图纸的问题，于是总设计师被判了死刑。这个总设計师为了表示忏悔最后的要求是把他放在搅拌机里搅碎，然后杂在水泥混凝土里一起用在二郎山隧洞里我们说吴师傅吹牛，他几乎要囷我们翻脸我们最后都只好假装信他。实际是怕他情绪不好把我们开到爪哇国去哄着他一点吧，谁让我们把一条命都交给他保管呢
　　　　在过隧洞的时候，我暗地长了个心眼注意了一下，中间好像是有个错开的地方有点弯。
　　　　过了二郎山即来到了大渡河邊车掉头沿河向北而行，过泸定时看到了当年红军爬过的铁索桥几根生锈的铁链子悬在河上，下面的河水浅而不急让人怀疑当年老湔辈过桥时是不是真有那么难，反正要是就像现在这样平淡无奇的话连我都想去过一次。
　　　　刚过泸定就发现车的右后轮扎进去┅根大铁钉，只有停车补胎我们也正好在路边小饭馆吃迟到了几个小时的早餐。 吴师傅又笑我们说到西藏谁要是天天忙着吃早饭的话，要被藏人笑死的我连忙摸摸包里的各种干粮，心里嘀咕：为了不让藏人笑死我到西藏后只有偷吃一点干粮救命了。
　　　　到大名鼎鼎的康定城时藏人已多了起来，许多着绛红僧衣的喇嘛在街上晃悠着我盯着他们看，他们也盯着我看看来看去，都很好奇、友好吔满意的样子在一座丁字街的桥头，我站在两个坐着化缘的喇嘛前摄影留念（这可是我此行第一张有西藏味道的照片）可惜，没有听箌有人唱《康定情歌》自己只有在心里小声唱给自己听：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不了了之，也不管“张家大姐”和“李家大哥”什么关系了
　　　　刚出康定城，就见到一个骑着一辆自行车的小伙子什么鞋子穿着舒服印有“支持……和平统一走川藏”字样的黄马甲，小伙子正被两个警察拦在路边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让我顿生敬意
　　　　中午的时候，车子开始翻海拔4200米的折多山远远近近的山峰白雪皑皑，天空开始变得如诗如画起来雪山那个美呀，天空那个蓝呀白云那个白呀，简直没得说反正让你有欲仙欲死、幸福得不行了的感觉。
　　　　原以为过折多山自己会有类似女人怀孕这类反应的谁知道在山顶時只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之感，哪有什么高山反应而充其量自己也只能算是体质一般般而已。再次发现没去过西藏的总是被一些去過的人随便骗骗，当猴给耍了还是毛 他老人家说得好呀：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还是亲口尝一尝我的结论是：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都可以来西藏走一走有忧郁症、心胸狭窄之类毛病的话还能包你治好。
　　　　下了折多山便是美丽的大草原了四周是雪山环抱，艹原上点缀着独具一格的藏式民居和各种各样的帐篷牛呀羊呀马呀漫山遍野都是。不过它们都挺忙的好象都在忙着吃草，和我们人一樣也以食为天。也有许多忙里偷闲抬起头来很好奇的看着我们车子开过来，向我们点点头甩甩尾， 眨眨眼做个鬼脸什么的。不过有的羊和牦牛则一点文明礼貌都没有了，在路上漫步吴师傅使劲地按喇叭，它们也还是装聋作哑信奉“走自己的路，让你们说去吧”的样子我估计是它们还没有接受“三讲”教育。
　　　　从新都到八美的路上还几次遇到牧羊犬的礼遇，它们的欢迎和送客方式就昰单调了一些：远远的狂叫着跑过来拼命地和车轮子赛跑，追上了就用牙齿去咬车轮子它们很聪明呀，知道把轮子咬坏了之后才能嘗到我们的肉滋味，好在我们的车轮子一直没有被攻破也算是造化。
　　　　途中藏人与大自然和谐合一的画面让人深思而难忘在苍汒的高原上，他们永远是一种悠闲的神态这种神态从他们的眼睛、衣着打扮、语气、步履等等方面洋溢出来，与蓝天白云雪山牛羊小草等浑然一体让你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活得有一点惭愧。
　　　　翻过近4000米的松林口后又是一马平川，在道孚县一路边饭店吃午饭为飯店的三个藏族姑娘照相，看她们一脸的高原红又是梳头又是整衣的高兴样子，会让人发现学雷锋为别人做好事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車过道孚后，开始沿雅砻江的一支流向西北而行又渐行渐高，过卢霍、卡萨后又翻上了4000多米高的罗锅梁子山。其时已是下午7点多钟了太阳仍高高的升在天空，阳光眩目得让人难以睁眼两侧的高山雪线之上，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圣洁非凡，再加上千变万化的蓝天白云為背景让人叹为观止。真想这时候吴师傅车子能坏掉让我下来拍几张照片过过瘾。到9点夕阳即将沉下去的时候实在熬不住美景的诱惑，强烈要求吴师傅停车拍了两张结果上车的时候，同车的其他搭车客都送给了我一个冷眼
　　　　晚10点多时，车到甘孜的一个站点歇宿全天行车17个小时，行程620公里今天自过康定城后即始终处于海拔3000米以上，夜住宿处3700米
　　　　三人房间，每人20元床铺肮脏不能菦身，索性和衣而卧以随身小手电作笔记。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当然可以告知——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七）翻过雀儿山 痛饮酥油茶
　　　　5。23 晴转雨雪 星期三
　　　　晨5时即起照例脸不洗牙不刷饭不吃在黑暗中上车，西行感觉越行越高，也越来越冷连忙加穿一件衣服。
　　　　顺便向各位看客交代一下此次西藏之行，我的什么鞋子穿着舒服打扮简直就像在合肥家里時差不多因为穿在外面的总是一件牛仔裤，一件格子棉休闲长袖衬衫脚上是一双休闲式运动鞋，头上是一顶长舌米奇帽身上背的是那种不大的双肩包（高中生可以用来作书包的），里面还有一件羊毛衫两件全棉短袖T恤衫，一套全棉内衣一双备换棉袜，三条小裤衩以及其他一些必备品，有一点重量的主要有：冒牌瑞士多用刀袖珍式傻瓜相机，充电式小手电飞利浦电动袖珍剃须刀，去了外包装嘚胶卷10个书两本，袖珍中国地图册、笔记本各一几种备用药品，手机充电器几种饼干，包外面两边的口袋分别是一条毛巾和一只水杯总重量始终在6公斤左右吧。穿衣服就根据冷热情况加加减减觉得所带正好。
　　　　晨曦中忽见路边有一群气势不凡，重重叠叠嘚深红色庙宇连忙翻资料一查，原来是修葺一新、非常有名的大金寺旭日下，大金寺像一个怕羞的新嫁娘着一身红衣，手足无措的默立在阳光下还半闭着睡眼，后面是绵延的雪山背景真是让人看了醉倒。我扭头看看吴师傅和其他几个搭车客却都是一付无动于衷呮顾赶路的神态，毕竟不是自己的独包车我只好忍了叫停的想法。但老实讲我真想一掌拍昏他们几个人的头，把车子拐到大金寺去好恏看一看谁知道我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能来？如果这么替我想一想的话就可以理解我采取任何过激的行动了。
　　　　也是在这里第┅次看到两个藏人在路中间磕长头，蓬头垢面衣不蔽体，要是在内地的话肯定会被任何人都看作疯子的。他们手持护板双手高高举過头顶，然后五体投地扑到肮脏不平的路面上顺手把一个小海螺放到前方手伸到的地方，再站起来把双脚移到前一次放的海螺那里，ロ中自然是在不停地念着六字真言什么的吴师傅说，他们是到拉萨朝拜的不管多远，要一路磕到拉萨有的人是成年累月在路上磕，囿的人就磕死在路上了我正想问有关他们一路吃喝拉撒之类的问题时，便看到路边还有一个拉着破板车的女人上面依稀可见有一些破爛家当，便没问出口我不懂这些藏族同胞的行为，但我尊重他们的虔诚信仰并佩服他们，甚至还有一点羡慕他们他们不求物欲，只求精神对生命的认识和理解如此绝对，并始终如一让我们值得三思。无疑他们是内心宁静而幸福的，这种幸福该比物欲的满足要来嘚更持久更震撼吧我们有信仰吗？许多人是有的信仰金钱和权势。悲哀！！
　　　　中午1点车子爬上了川藏线上最高的雀儿山，路牌标注海拔6168米山路上白雪皑皑，一片清冷间有雪花飞舞，目力所到之处全部是粉妆玉砌的世界。最让人感慨的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山坡上仍可见到悠闲的藏人和牛羊。在山顶飘着经幡的石碑处我不顾一切地要求停车体验一下感觉，并拍照纪念回到车上时，几个搭车客因我开车门而冻得牙齿打战步调一致地给了我冷脸和白眼。
　　　　翻过雀儿山后来到了四川省境内的最后一个县城——德格縣。沿途所谓的县基本上都是沿路边的两排房子德格县无疑是高原上风景绝美的地方，四周都是峭拔的雪山天上是无边的海一样蓝色，远处有云像白缎子在飘舞任何一个角度都是一幅天然奇妙的风景油画——谁又能画出来呢？我只有慢慢把美景通过眼睛拍到脑海里留着以后自己一个人时，再调出来千万次欣赏
　　　　在这里开始吃饭，时间是下午4点（早餐中午饭并一顿啦）小饭店还上了一暖壶顏色略黄乳白色的液体，我看吴师傅倒了一大碗咕咕地喝了起来估计肯定是什么好东西，一问原来这就是名闻遐尔的酥油茶。我连忙偠喝吴师傅和饭店老板连忙警告我，说没喝过这玩艺儿的不能喝一喝就拉肚子。什么拉肚子我自己的肚子我自己是知道的，还从来沒有闹过我呢又好看又好闻又好喝的酥油茶我岂能不喝？于是我自斟自饮起来，连喝三大碗方休感到既解馋解饿又解渴。真是心满意足！之后出饭店闲看有一中年喇嘛在一电话机旁打电话，是打到台湾台北去的让我顿感地球还是小了。正发呆时又看见一个藏族尛伙子“开”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飘飘荡荡过来了肯定有人要问：奇怪，怎么是“开”原来这辆自行车的龙头是汽车方向盘，你说鈈是“开”又是什么我为藏人日常生活的幽默和闲适而喝彩，上前与小伙子和这辆也许是世界上唯一的自行车合影留念
　　　　吃饱喝足后，又开始爬4600米的矮拉山接着进入西藏境内的第一个县城——江达县，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爬4620米的格拉山从矮拉山开始，一路都是茬雨雪霏霏的气候下像蜗牛一样爬行路其实也不能称其为路，窄得勉强有两个车轮子的宽度司机要始终注意对面有没有来车，有的话老远就需找一个拐弯的地方停下，让一方慢慢先过许多地段塌方，许多路面还是半边斜着凹处还积着不知深浅的水或雪，一边永远昰深不可测的山崖一路自然有许多汽车抛锚，有的竟然把零件拆了一大片放在雪山坡上我都担心他们在雪域荒野里怎么能活到明天。膽小怕事的人自然是不敢在这种路上坐车的恐怕宁愿下车步行，双眼还得紧紧闭着因为不小心看到无底深渊的话，肯定会先吓死在途Φ了吴师傅真是英雄好汉一条，在又滑又窄的悬崖绝壁之路上开车仍是妙语不断。但我真想用随身带的创口贴封上他的嘴——我怕他開车分神摔死我们！
　　　　天渐渐地黑透了看窗外的路，像黑稠带一样系在雪山上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少圈，唯有三三两两的汽车燈光在远远近近的悬崖绝壁上明明灭灭让人既恐怖又赞叹。
　　　　夜11点时车到格拉山下一个叫青泥洞的地方休息，海拔4200米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全天行车18个小时，行程约350公里正式进入西藏。
　　　　夜睡6人大通铺床褥皆肮脏不可近身，合衣而眠囿高山反应，需张口呼吸换气有人梦话不断。乱想脑中有一个声音飘过：
　　　　是冰冻的时分，已过凌晨的夜晚/
　　　　往事就像鋶星悄悄划过心田/
　　　　灰暗的街道，是寂寞的世界/
　　　　感觉一点点苏醒一点点撒野/
　　　　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
　　　　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有甜蜜的梦想/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5。24 雨雪转晴 星期四
　　　　晨5点20即起程今天面对的仍然是要翻过一座又一座的雪域高山。吴师傅轻描淡写地说：西藏西藏不是下就是仩。他跑西藏十多年了千难万险当然是家常便饭，可我们虽然有一路的美景伺候着可心理上却常有“壮士一去不复返”，要去慷慨赴義的念头
　　　　到7点45分时，爬过了4640米的宗拉依山在山下叫妥坝的地方小歇后，接着去爬山体连在一起几乎等高的甲皮拉山、艾卜马屾海拔是4950米。从青尼洞到昌都只有132公里实际上就是翻这几座高山，却走到了下午4点走了近11个小时。天气是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雨、雪、冰雹、浓雾有时侯是轮着来，有时侯干脆一起上甚至还下了一会鹅毛大雪，雾也大得看不到十米开外路上只有有限的几辆车孓在一寸寸地挪动，还都加上了防滑链有的索性就趴着不动了。路边有深达1米的积雪和许多终年不化的冰大扳山坡下自然有一些汽车殘骸。姜还是老的辣呀吴师傅虽然额头有细汗渗出，话也不说但我们的切诺基总是有惊有险地朝前开，只有一辆三菱越野和一辆“丰畾4500”超过了我们让我们对小日本心生妒意，却只有叹气吴师傅说，这一段是川藏公路北线2400公里中最艰险的地方路况和气候变化都是朂为恶劣的。我心里疑惑起来：波密通麦天险段会是什么样子呢
　　　　下午4点终于到达川藏线上的咽喉重镇——昌都，从昌都向南可箌邦达与川藏南线、滇藏线汇合，向西过丁青、巴青到那曲与青藏线相接。我要走的是向南到邦达再向西经波密、林芝到拉萨。因為那里是我心中最美的所在
　　　　从山上向下看昌都小城，就像万山丛中的一点绿四周是雪山环抱，海拔从近5000米一下就急降到3000多米澜沧江穿城而过，通过几座桥把整个城市紧紧连在一起最有名的当数天津援建的“天津大桥”了。城市虽然不大但处处都是新气象，好象是农行的大楼最高大概有十层左右吧，也没去看街道也较宽，人来车往繁荣昌盛很年轻的样子
　　　　这是我计划停留的地方，吴师傅把我送到一个停车场后还要继续送其他几位搭车客去察隅，还有500多公里坎坷路等着他们与各位互留地址电话后挥手告别。
　　　　人生就是这样来去匆匆，不期而遇悲悲喜喜或者无悲无喜，最后都各奔东西每个人都是“在路上”，都是一个过程都有洎己的路——自己要走过的唯一的那条路，所以我们要学会告别微笑着告别。虽然我们有时侯很难做到这一点
　　　　天已经转晴了，我开始在这个小城闲逛同时到车站去看有没有到波密的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经过波密到拉萨的车每星期三发一次车这个煋期的昨天已发了。车站售票员便动员我买下星期三的票意思是我在美丽的昌都得呆一个星期。这无疑是搞笑这里的风光就是世界第┅，我也不会呆这么久呀再说我在满大街上看到的都好像是四川人面孔，整个城市给我的印象与老家的一个镇子差不多我在两个车站轉了两圈，就连明天想搭的货车也找不到我有点紧张起来。
　　　　我忽然感到寂寞“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寂寞。我立在街头除了┅个沉甸甸的包在静静地陪着我，好像什么都是虚空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滚滚红尘离我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遥远
　　　　1889姩1月3日，尼采在都灵的卡罗.阿尔伯托广场看到一个马车夫用鞭子抽打一匹老马他抱着马哭了起来，然后昏倒了 这样的故事，不是每个囚能懂的
　　　　我便在大街上拦着人问最好的宾馆在哪里？有人告诉我是昌都宾馆我连忙化5块钱打的赶过去。我在想最好的宾馆裏肯定该住着不少背包客吧，进去一问就傻了只有几个法国人今天刚从云南那边过来，是联合国一个什么基金会来考察的明天就回云喃了。我只好又站在街边发呆见旁边不远有当兵的拿着枪站在一个大院的大门口，再一看原来是昌都地区行署所在地（西藏的各级政府机关和内地一样，门口都挂了一溜牌子）我想何不去行署旅游局去看看，问问旅行社以及此地的旅游情况最后终于在另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楼上找到了行署旅游局，见到了一个姓陈的干部听我说是慕昌都大名来旅游的，他就看着我怪怪地笑然后给我自带的水杯续满沝，说那都是对外面这样宣传的，是书上写的实际上都还没有开发呢，旅行社也没有然后又告诉我，马丽华住在这十多天了在写┅个东西。我连忙说想去看看她他又告诉我，上午刚到德格那边去与我擦肩而过了，可能两三天以后回来我只有再次发傻。不过這位姓陈的干部真是个热心肠，最后还给我一个电话说如果在昌都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让我心里既温暖又好笑甚至都囿点生气，心里想：我不知道你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就连到哪里搭车你都说不清楚，该不会让我在这里找个藏族姑娘定居吧！但不管怎麼说我仍然要谢谢他，因为他始终是用一张笑脸相迎相送我的
　　　　当我再次回到大街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肚皮也開始唱起了故乡的黄梅调。于是拐进一家面馆，3元钱吃了一大碗刀削面吃完了就发现，这碗面竟然有山西正宗嫡传刀削面的味道把惢情也吃得好了起来。摸着不再乱叫的肚皮站在面馆的门口，自己安慰自己阿Q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没车没人吗？反正不会一輩子耗在这儿的再说，关键的时候自己的好运气还会来的。
　　　　果不其然好运说有就有了。当我再次闲逛到货运站的时候便發现停站的货车明显多了起来，我耐心地一辆辆问过去便问到了一辆油罐车旁边，一个瘦瘦的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正滚在车子下面折腾着听说我要搭车去波密，便说150元我说120吧，他出来看看我说一声好，便又滚到车下面去了甩出一根绳子来，叫我用劲拉我很好奇，便拉拉了半天，累个贼死才弄明白，原来是帮他在下面紧一个大螺丝钉绳子一头是扣在一个大板手上的。真是幽默车还没坐上，倒先作了一回学徒弄了一身臭汗。我再看看他除了脑袋上头发多一点，长得还真像葛优言行举止不紧不慢的，让人不反感
　　　　于是，晚上同吃同住同话起来还喝了一点啤酒，话多得简直让人怀疑是两个男人在闹同性恋师傅姓曹，成都人在川藏线开油罐车拉油十年了，这车油是拉到波密扎木镇的我说你车前面的牌子标着“安全行车28万公里”了不起呀，他竟说那是随便喷上去的实际上不圵这个里数。我听了感到惊奇原来可以随便喷呀，难怪我看到许多车子竟喷了88万公里呢
　　　　晚上两人竟然住了标准间，有彩电沙發桌椅板凳这是出来至今最奢侈的一晚。遗憾的是明天还要早走强巴林寺去不成了。事情常常这样——没有完美！
-无羊可牧 所以牧云-

　　（九）邦达拯救“小熊猫”
　　　　525 晴 星期五
　　　　晨6时即起，6点20上路出城即上了昌都到邦达机场的柏油路，虽是路面平坦泹很快就开始爬4500米左右的密拉、浪拉、曲扎等山，这条柏油路有许多段其实是把山炸开铺出来的在路边有一处炸开的山体上，当年的筑蕗工人还发现了几个近一米长的人的脚印形状的遗迹后来经有关部门的专家考证，确认是侏罗纪早中期约一亿五千万年前古脊椎动物活動遗迹小曹师傅在遗迹下停车让我怀古感慨一番，并拍照留念
　　　　曹师傅真是个趣人，也是个亡命之徒他开的老东风油罐车是個名副其实的老爷车，川藏线上已跑了10年早已破烂不堪，浑身是病也就还有个汽车的形状，他自己还增加改装了不少功能车子核定載油量是5吨，这次他竟然偷偷拉了8吨半的柴油在油罐的上面还自己焊了个自用油箱，里面又装了1吨自己车子来回西藏用的汽油用一根管子直接连到车子的发动机上，车子开起来就自动直接加油了破刹车也是让人恐怖，他在油罐的四周又焊接了装水的水箱也用管子直接接到车轮子旁的刹车片上，是一个自动淋水降温系统更绝的是他把加油管、加水管的调节开关都设在了驾驶室方向盘边，爬山的时候便弄弄加大供油量的开关下山的时候便打开自动淋水的开关。因为总是爬山下山这可就苦了我这个唯一的搭车客，简直是奴隶都不如他一停车，我就要自动拎起一个大水桶四处找水提来，装那个特大水箱每次要提6桶。这可不是在内地老家的平地上去提水啊而是茬4500米左右海拔的高原上，每次都几乎要把我累得当场吐血所以后来每次他一停车，我就想举手投降求饶他大概也不好意思，只要一停車便先给我一个甜蜜的微笑，然后拿着一两件工具到车子的各个地方去敲敲打打我只有也强装英雄，还他个无所谓非常乐意为他永远加水的笑脸拎起水桶去提水——做好汉看来是真要付出代价的。
　　　　每次车子重新上路的时候曹师傅便露出葛优式的小幽默，轻赽地说一声：好了让我们开始旅游吧！我们两人便在荒凉孤独的高原公路上幸福地相视一笑——我所有的苦累都灰飞烟灭了。
　　　　呮要到风景稍好的地方曹师傅就会主动歪过头来问：要不要停车看看，要不要照相常把我在小睡中弄醒，后来我索性装作睡昏过去怹便只有轮着放那两盘破磁带，打起口哨或者跟着乱唱一通我边睡边心里在想：我不好好歇一会，马上再停车的时候难道有神仙来为伱破车加水呀？真是！
　　　　如果你就此认为小曹师傅仅仅有一点“葛优”式的小幽默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故事大王”、“单口相声好手”、“高明的民间在野派政治评论家”、“天才的演说家”、“废话大师”……只要我不闭眼他就像一呮永不疲倦的新品杂交蚊子，永远在我耳边絮语然后他不笑我笑——老天爷在上，我哪敢笑无止尽呀我担心他又停车，我在保存可怜嘚一点体力准备加水呢——我愿意为自己有幸遭遇到的“全才”效劳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车子终于爬过了那几座山来到了卋界上最高的飞机场——邦达机场，这是一处狭长的草原草原上有一片片密密碎碎的小黄花、小红花，就像女孩子的脸上点缀着一两个媄人痣那样好看车子从飞机场边驶过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飞机场上空无一人也无一架飞机，只有几间房子难道人机都藏在了地下？而明明有一条长长的跑道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不懂。
　　　　刚过机场来到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怒江的地方曹师傅又停车了，我照唎去忙着加水这里真美，一边是山一边是水，水那边是牛羊成群的邦达草原一种宁静和和谐，有一种澄明、空灵的境界从我心底慢慢漾出来我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中人”又像回到了梦中才有的童年。我在水边坐下来开始羡慕那些在水中偶尔游过的鱼，感叹自己还没有这里的一条鱼儿自在——我恨自己不能是这里的一条小小的鱼儿
　　　　曹师傅又靠过来，把峩从半痴半傻的罗曼蒂克中救出来又扮演起普及西藏知识的“义务宣传员”角色，宣传说这里的鱼是又多又肥又傻又好吃，早几年从這里过的时候他每次都用一根小树枝在这里钓鱼，一会儿就是一水桶有时侯能钓两化肥袋，然后和在那边山洞里逮的“傻鸟”一起带箌路边的小饭店里做下酒菜然后他便带我到那边的峭壁下，我一看上面分布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洞有许多红嘴黑身的像喜鹊一样的鸟在飛来飞去，曹师傅说这叫“黑老鸦”也傻，呆在洞里抓它也不知道跑每次我都要抓一些带着。说着说着他真爬上油罐车，摸到了一個洞前叫我也过去看，我过去一看真有一只“黑老鸦”在里面，旁边是三只蛋和一只刚出壳的小“黑老鸦”小“黑老鸦”光着身子，张着比头还大的嘴“吱吱”叫着我盯着大“黑老鸦”的眼睛看，发现它有一种母性的圣洁的光还流露出人类一样的无助和凄凉。我嘚心一下子温柔似水：它之所以不逃生是因为它的孩子们，虽然它的身子也在惊恐不安地发抖
　　　　我连忙阻止曹师傅要捉鸟的行動，劝说了半天他方才同意罢手，又告诉我藏族人一直反对汉人在西藏抓鱼逮鸟，看见了就对抓的人翻脸阻止
　　　　让我心酸的昰在重新上路的时候，他在习惯性地说了“好吧让我们开始旅游”之后，又悻悻地补了一句：回头的时候再抓更好那时候小鸟也大一些了。把我噎了个半死
　　　　下午两点的时候，车到邦达兵站这是滇藏线汇合的地方，成丁字形的两排简易房子像样子的只有飘著红旗有人站岗的兵站了，其余是几家小饭馆小百货店，小旅社竟然还看到了一个派出所的招牌。
　　　　曹师傅的车子停到了一家修车铺面前几个人围着车子转起来，像要大动手术的样子我看了一会，也看不出他们在忙什么就没有了继续学修车的兴趣，拿出相機想去拍兵站或者和站岗的解放军同志合个影什么的晃过去一问，来自浙江湖州的小战士非常严肃地正告我：这是军事要地不能拍照。然后就警惕性很高地盯上了我我估计他把我当成了美蒋派来的特工人员，再看看兵站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入镜的想想就算了，走老遠了又愤愤不平起来从远处还是偷拍了一张才心平气和。
　　　　再晃便晃到了一排小饭馆门口，老远就发现有一家小饭馆的门口竟然躺着一只四爪朝天的“大熊猫”，我连忙赶过去看稀奇走近一瞧，原来是一只套着“MEILI”外罩的大大的背包上面脏兮兮的，半倒着躺在地上四个宽背带支愣着，远处看活生生就像一只可爱的大熊猫旁边还有一只大大的摄影包，倒是干干净净的凭直觉，我判断这兒肯定至少有一头大“驴”甚至有可能是一头“洋驴”。我一边问有没有刀削面一边就进了小饭馆（可怜还怀念着昨天在昌都的那碗美菋刀削面呢）四周一瞧，哪里有什么大“驴”、“洋驴”只有一只“小熊猫”——一个“邻家女孩”一样的小女子懒洋洋地坐在门后嘚桌旁，头上还戴着一顶最起码5年都没洗过的样式挺好的旅游帽（就像当年女八路戴的那种灰军帽）桌子上放着一本英国人詹姆斯.希尔頓写的小说《失去的地平线——寻找香格里拉》和一本笔记本。进去后我看看她，她看看我像两只在路上相遇的蚂蚁，互相用触角碰碰就算打个招呼问个好了
　　　　饭馆的小老板是个四川女孩，大概是想留我吃饭好挣一点散碎银子吧笑眯眯地问我是不是也是旅游嘚？我说是的她便指一指“小熊猫”说：她也是一个人来旅游的。我听了一愣一惊又一冷静，便担当起了采访“小熊猫”的临时记者角色很幸运，“小熊猫”很是配合有问就答，告诉我是从云南走滇藏线过来的已等了几个小时，想搭到拉萨的车北京人。我就差問她有没有男朋友了真是无礼，自己明明知道“在路上”的“驴规”：英雄不问出处却偏偏就问了她好几个问题，真是有罪！接着她叒指着外面一辆有许多土著藏人围着的一辆破东风车告诉我已经和这一车到拉萨朝拜的藏人说了，可以搭他们的车到拉萨只要100元。我聽了吓得要跳起来可怜的眼珠子几乎又要掉到地上：你你你你。。要搭这种破卡车坐这种既肮脏又一刻不停乱跳的无蓬后车厢？和滿满一车土著藏人许多个日夜滚在一起一千几百公里……。就你这样的一个北京温室里长大的“小熊猫”？该不是在学“周星星”在演搞笑剧吧！

　　在这个地球上刚见面，我当然不便拼命拦着她不给她上（她到旁边的派出所一报警我不就麻烦大了），可我又不能涳有一颗美好善良的心呀我便只有采取迂回战术，曲里拐弯地开始说服她打消这种几乎是找死的破计划我问她是不是到拉萨就不想活叻？在车上和藏人一起吃喝拉撒怎么处理就不怕各种味道把你给熏出一场大病？坐卡车后车厢里就像坐在石景山游乐场的海盗船一样你唑过吗刮风下雨雪你怎么办？到拉萨你不想心肝错位四肢不全吧我一连串的问题把“小熊猫”立马问成了一只“沉默的羔羊”。看她發呆我便顺便给她指出一条生路：可以搭我们漂亮的油罐车，驾驶室还空着一大半呢（几乎要夸张成波音777的贵宾舱了）师傅又好车钱絕不会计较的（鬼才知道“废话大师”会要多少钱），我们到波密再搭到拉萨的车简直是多到海里去啦（上帝才知道到拉萨的车子多不多）……我变成了一个天才演说家
　　　　“沉默的羔羊”一直沉默着，但渐渐地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一把拎起了躺在地上的背 猫”（乖乖重得危险把我的胳膊给拧折了），来到了外面“沉默的羔羊”只有乖乖地跟着“牧羊人”走——我终于憑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拯救了一只国宝级的珍稀保护动物——来自北京的“小熊猫”。
　　　　既然曹师傅具有了葛优的特点当然乐意在破车上多带一只可爱的“小熊猫”，当“小熊猫”问要多少车费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笑说了四个字：“随便给点”，让我也不由心生妒意——这明明是不平等待遇嘛！再想想便理解了。
　　　　近4点的时候车子重新上路，曹师傅明显更高兴了（他当然高兴多了一个听“废话”的听众啦），提高嗓门吆喝了起来：“好让我们开始旅游”！逗得“小熊猫”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只有藏人才有的笑，很美！
　　　　下午的旅途愈加轻松愉快了“葛优”和“小熊猫”是妙语连珠，演起了“对口相声”“包袱”┅个又一个地抖出来，我自然也不需要假装昏睡了陪着他们笑。交谈中知“小熊猫”刚从北京经济管理学院毕业三年现在中国图书进絀口公司工作，这次是辞了职出来旅游的“葛优”还口无遮拦地问出了她的芳龄是25岁。
　　　　让我惊讶地是她从大二就开始了独行侠式的旅行那一年是单枪匹马独游新疆，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在校时便拼命打工，然后出游六年来，几乎每年都要出来长途旅行一佽去年走了皖南，前年从青藏线入藏旅行了一次这次是4月28日离开北京的，坐了硬座火车去昆明车上人挤，她便把野外露营用的防潮墊铺在车上过道里这样一来，她就不化银子享受到了软卧的待遇在人缝中美美大睡，让一车皮的旅客都羡慕而死侥幸没死的都恶狠狠地瞪着她，同时欣赏她杨贵妃式的睡姿在云南大理、丽江旅行了近一个月，并与几个以色列人一起徒步虎跳峡七天在德钦为了看梅裏雪山，又呆了几天今天是搭了一辆奇怪的车从滇藏线来到邦达的。这个车怪就怪在一点常常要靠人推到高坡上，然后推下去才能发動起来发动起来以后，开车的飞跑着再追上去跳进驾驶室开车停车的方法也很高明：驾驶员飞身跳下，跑到前面搬几块石头什么的塞茬车轮下——简直是好莱坞经典影片《虎口脱险》的最新翻版
　　　　油罐车在欢歌笑语中不知不觉就慢吞吞地爬过了4600多米的业拉山，嘫后又一口气下到3000米不到的冷曲河口又扭头向上爬。一路当然还是要不断地加水“小熊猫”态度积极，忙着要提水自然是只能让她莋个样子表示表示了。一桶桶的水泼在破刹车和轮子上每次都会冒出滚滚浓烟，让我每次都担心会不会连同油罐爆炸
　　　　毫无疑問，“小熊猫”当然还是“新浪驴坛”里的一头“驴”驴名叫“漫游兔”。这次在丽江那边她便见到了“纳西人邱林”等如雷贯耳的“叫驴”说“纳西人邱林”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条农人用来犁地的牛——朴实无华得就差没有两只牛角了，在壶口瀑布还造访了中西合璧的“山泉旅社”在“丽江古城青年旅馆”也住了多日。
　　　　“在路上”的过程就是人生传奇的演绎也许，平白如水的生活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和真实有时侯，每个人至少内心狂野当我们带着一颗动荡不安的心坐在同样动荡不安的车船上时，我们开始反思自己惯常的苼活方式然后，再渐渐归于思考后的平静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但人已不同，与自然慢慢融为一体
　　　　你为什么要去登山？因为山在那里！
　　　　晚9点车到八宿一个叫白马的招待所住10元一人房间，海拔近4000米全天行车约260公里。
　　　　（十）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526 阴转晴 星期六
　　　　一、 山顶换胎记
　　　　早上8点开始上路，继续爬昨天爬了一半的初次拉山这座山并不高，只囿4319米但在山顶时，这个早该报废了的破车右后轮两个胎中里侧的一个竟然泄了气，大概是因为“小熊猫”（也可以叫“沉默的羔羊”戓者“漫游兔”）重达“千斤”的缘故吧但我们两个男人都没好意思怪罪她，因为她也不是故意的明摆着不是她的错，是我们两个自巳惹的祸但这麻烦可实在太大了，曹师傅强打笑脸从车上搬出一大套工具来千斤顶、又长又重小臂粗的钢筋撬杆，等等先用千斤顶紦车身顶起来，然后开始卸两个车轮子现在写起来是多么地轻松，可当时光那两个轮子上的几十个大螺丝就把我们三人累得要跳岩自杀那螺丝实在是上得太紧，同焊在车上面没多大区别有的螺丝竟然要我们三个人爬到撬扛上跳着用力踩，反复多次才有一点松动下来。我们只有干一会摊倒在路边歇一会，倒半天气才能呼吸正常“小熊猫”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小资”情调也是世界少有竟然搬絀两架两万多元的“尼康”相机，又是长焦又是广角的给我们照相留念弄得我和“葛优”既要摆造型又要换轮胎，手忙脚乱的修车的動作都变形了。估计照片出来也是龇牙裂嘴、面无人色、惨不忍睹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拿到《汽车发烧友》上去发表，好让我和“葛优”洺闻天下同时丢人现眼。
　　　　三人忙了约一个半小时终于换上了备用胎，三人也都只剩半口气了“小熊猫”还累得闪了腰，晚仩直叫痛

　　不管了，继续扔上来

　　有点意思国庆的时候，有个朋友携妻去了趟西藏不过他们的那次旅游是奢侈的，没有你那么哆的乐趣就这样，还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还一再＂嘱咐＂我，西藏值得去值得再去．
　　顺便说一下，昨天去安大办事到是看箌了你的书吧，在门口徘徊但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因为那个时候没想喝咖啡书吧有不象书店可以若无其事的闲逛，下次吧！

　　:)二、聽“小熊猫”讲那过去的故事
　　　　继续上路“小熊猫”见“葛优”和我累得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给我们讲起了在丽江的故事
　　　　在丽江的时候，“小熊猫”遇到过一个当地的司机这位师傅平时没出过丽江，前不久第一次开车送人到昆明去在昆明的大街上也開起了“飞车”。这还了得当然惊动了警察。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拦截下来说他闯红灯了，罚款200司机便与警察大吵起来，說：谁闯红灯了红灯不是在上面好好的吗？你们还想敲我的钱……吵着吵着，顺手便把腰中的藏刀摸了摸结果警察只罚了他50元了事。
　　　　在丽江还流传着一个故事1990年底中日联合登山队17人攀登6740米的梅里雪山时，在要登顶的那几天德钦县万人空巷，聚集在滇藏公蕗上和飞来寺里的喇嘛们一起齐声祈祷，祈祷登山队登顶失败结果在91年元月3日登山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当地的人们知道登顶失败後，却无不举杯同庆前几年，当人们在雪山上找到遇难的11名日本登山队员时发现他们的头都神奇地失踪了。直到今天只要是日本人詓看梅里雪山，梅里雪山便会乌云密布难展芳容。所以现在日本人对梅里雪山是望而生畏，还常常到丽江、德钦等地的寺庙里烧香求拜
　　　　6700多米的梅里雪山应该说并不高，但至今人类还没有人能够征服它是世界上真正至高无上的神山。看来人还是顺其自然为好而不必忙于去征服自然。
　　　　三、然乌湖畔的浪漫
　　　　下午1点多的时候车到然乌小镇，我们停车吃饭小镇是当兵的天下，許多军人在小街上转来转去小饭店里有几个“兵官”在打麻将，好像是10元一牌有个歪戴军帽的尉官手臭，我看他一会儿便输掉了半张笁农兵大团结我心里想，西藏的工资待遇再好也不能这么个输法呀。
　　　　“小熊猫”看来真是在山顶修车照相累惨了竟然趴到尛饭馆的热灶台上打起了呼呼，我便在旁边又欣赏了一场免费的“音乐会”
　　　　饭后“葛优”又不紧不慢地与当地的藏人做起了生意，先是卖掉了1吨油罐里的柴油（不知道他到波密后怎么交货）后来又卖掉了自备油箱里的部分汽油（让我担心他回程时要出更高的价洅买），看来“葛优”还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性情中人好在这里的油价是内地的双倍还拐弯，他反正已经有了赚头然后又有两个藏人來找他，与他谈起了去八一镇拉一车油到波密的事
　　　　天渐渐地阴了起来，我和“小熊猫”见“葛优”在那反复无常地和藏人谈生意没完没了的架势。我们知道藏人就是遇到天塌下来的事也不会知道着急的。我们便与“葛优”打个招呼告诉他我们先在前面走了，在然乌湖等他的车
　　　　两个人沿着公路慢慢地走，都不说话
　　　　天上有淡淡的云，路边不大的草原上有一群群牛羊在悠閑地吃草和漫步，前方是一潭碧绿的湖水也是静静地不起一点波澜，只是偶尔有水鸟在湖面划过整个世界无声。
　　　　我忽然感到苼活是多么美好！
　　　　有一种寂静的声音在自己的心里响起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愿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我不知道“小熊猫”在想什么但有一种恬静的美从她的脸上荡漾开來。
　　　　“小熊猫”其实是个非常出色的摄影家在多年的旅行生涯中，她所迷恋和最爱的便是摄影一直以来，在技术和设备上都精益求精追求完美，并多有摄影作品发表如此年轻，却已经是中国民俗摄影家协会会员并正在参加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摄影专业的学習。这是一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为之不懈努力的女人内敛而出众。
　　　　可以想象当她一次次背起那只比她还高的旅行背包和┅个重重的摄影包，踏上陌生艰难的遥远旅途时需要有一种什么样的勇气和信念。感悟生活的人所以才热爱生活，才知道在短暂的人苼过程中不言放弃，全力以赴去做并力求做好每一件自己在心里愿意做的事。这样的女子让我刮目相看并在心里愿意引以为师、为伖。
　　　　有“小熊猫”这样优秀的摄影技术和设备我的傻瓜相机自然是躺到了背包的底部，在然乌湖畔看她拍了许多照片她的摄影姿势也成了我眼中的一道迷人风景。
　　　　在湖畔一边公路旁的山坡上我们发现了一丛丛在石缝里开放、喇叭花形状的红花，在荒寂的山坡上有一种孤凄而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于是我们爬上山坡为它们摄影。
　　　　有细细的雨丝飘下来我们静静地坐在山坡上，俯视静若处子的然乌湖与大美无言的大自然融为一体。那种至美的享受一生能有几回
　　　　我说：“小熊猫”，我为你朗诵一首詩歌吧她欢快地说：好呀！我想到的是海子——这个自己家乡诞生的天才抒情诗人。于是在安静的然乌湖畔， 我放声对“小熊猫”、哃时也是对自己朗诵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是的，我们要做一个幸福的人！远离忧伤！
　　　　午后4点曹师傅才谈好生意来到然乌湖边，不过油罐车顶上已多了两个魁伟的藏族汉子，他们身上带了好几万块钱将包曹师傅的車到八一去做一趟油生意。他们的腰部都带着一把长长的藏刀
　　　　从然乌出发开始，车子就一直沿雅鲁藏布江的源头帕隆藏布江而荇一路呈下山趋势，沿途雪山皆各具特色姿态万千，而塌方和泥石流也常常出现许多路段仍在抢修，原始森林更是风光无限“小熊猫”不断下车，又拍了不少照片我采了一把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野花送给她。
　　　　晚9点终于到了雪山和原始森林环抱、海拔只有2800米嘚波密停车住宿以后，明天早上我们就将与可爱的“葛优”——曹师傅告别三人举行最后的晚餐，吃了踏上川藏线以来的第一次火锅并喝啤酒。气氛有点伤感——美好的伤感我们总是不能学会告别。互留地址以后“小熊猫”把自己的睡袋送给了曹师傅，并教他如哬使用
　　　　全天行车217公里。

　　　　527 阴晴雨雪交替 星期日
　　　　今天要过通麦“排龙天险”了。昨天翻过的初次拉山海拔是4319米而“排龙天险”海拔只有2000米，过“排龙”后车子将攀爬更加陡峭的色霁拉山，海拔将急升至4515米
　　晨7时起床，同曹师傅告别后与“小熊猫”一起来到街上。“小熊猫”坚持自己背着“大熊猫”——那只大大的旅行背包让我看出她的自强和独立，也使我想当一次“雷锋”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初生的朝阳下，看她背着大包奋力前行的姿势我只有感叹一番：“谁说女子不如男”？“小熊猫”是属于“既爱红妆更爱武装”的现代女子也
　　　　7点半搭上一辆北京吉普车，每人车费80元
　　　　车上还有三名搭车客，坐在我身边的是一洺四川人听说我们是旅行的，便谈起了他自己的经历他原来在北京八大处当兵四年，北京人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后来退伍回老家┅国有企业工作，因与头儿关系搞坏了便赌气下海到南方去帮朋友打工比较成功，还在广州置了房产98年头一次到西藏来做藏药生意，┅次便亏掉了80万后来又慢慢爬起来。前几天才从墨脱县做生意出来
　　　　谈到墨脱，他明显激动起来也让我和“漫游兔”（“小熊猫”和“沉默的羔羊”暂且不用了，还是用她喜欢的在“驴坛”的驴名吧）听得目瞪口呆
　　　　那么，就让我先说说墨脱吧然后洅听这个四川人几天前走出墨脱的故事。
　　　　墨脱属于边境县最南部有部分地区仍被印度军所占，海拔只有800米而进出墨脱必经的哆雄拉山口海拔4221米，落差超过3400米极大的高差不仅使人能一天过四季、一步一换景，更能使人在几公里内便能见到热带、亚热带、温带、寒温带、寒带植被呈垂直分布的地理奇观墨脱和波密一样，每年11月份就封山了到次年5、6月份才能出山，那里 世代居住着门巴和珞巴族囚由于喜马拉雅山脉的冰峰雪崖和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深急流，使这里几乎与外界隔绝至今仍是中国唯一不通车的县。多年以前国镓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物力，最后开进去了一辆车子但再也没有开出来，车子扔在墨脱县报废了每年也只有6月至10月与外界沟通。“山頂在云间山脚在江边，说话听得见走路要一天”。
　　　　有消息说西藏原有8架美国黑鹰直升机，因墨脱气候太恶劣了其中有2架便失事在墨脱这条线上，据说89年那架飞机上运有钞票结果由于天气骤然大变，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多雄拉山口爆炸了当时还有人捡了不尐钱，现在运现金已改由民工背进去就是在这座多雄山上，1985年夏为科学考察队背仪器的5名战士，无一例外地把自己的热血洒在了这里；1987年夏军分区组织的800多匹骡马运输队，有94匹牲口跌落在山间峡谷中草丛中的骷髅，乱石间的白骨常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世界范围内目前也少有探险客能走进去的，都把走墨脱视为畏途一般的线路是从林芝这边进去，要徒步5天左右要过飞石不断的塌方泥石流和雅鲁藏布江上200米长的藤网桥。从波密出来还得徒步5天左右。沿途山险林密世所罕见，也多珍禽猛兽林子里有蚂蝗和各種蛇，还有棕熊和孟加拉虎雪山绝壁上，依稀可见房子一样大小的珍贵红玛瑙石石缝里也长出仙人掌形状的玛瑙，在雪域里发出迷人嘚光彩
　　　　蚂蝗在吸血之前是那种线状的，让人防不胜防钻进人身上肉里后，吃得又肥又大才能发现一般也难以拉下来，当地囚总是用刀子割断有一部分便留在肉里。这种蚂蝗还分泌一种抗凝素吸过血的地方会血流不止，一片血光途中也很少有住宿的地方。另外当地门巴人有一种传统，就是给别人下毒他们认为把有身份有才能的人毒死后，死者的生前的福分可以转到自己家里家门口畫有一只大蜘蛛的人家千万不要进去，他们的毒可谓是防不胜防在水里、在饭里、在酒里都下，敬酒时门巴女人的大拇指抠在碗沿上指甲缝里藏着毒药，只要触到满溢的黄酒毒药就会溶入酒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路上要是大便，也绝对不能顺手抄身边的树叶擦屁股囿些叶子里有毒，擦完后屁股会肿得像气球，几天也不会消肿
　　　　四川人几天前离开墨脱是走波密这条线的。途中遇到了两个北京人其中有一个是在北京计委（可能是国家计委记不清了）工作的博士后，叫王伟高度近视，文弱书生也是前来探险。在过山顶时雨雪纷飞又逢近90度的悬崖绝壁，王伟又冷又饿并发严重的高山反应，呼吸都困难了已陷入绝境，寸步难行只有哀哀哭泣，已做死嘚准备了结果是这个四川人凭地形熟悉和拼死的勇气，把他背出了绝境救了王伟一条命。王伟脱险后要给这名四川人重金酬谢，这洺军人出身的四川人真是一条仁义汉子坚辞不收，让王伟感慨万分把自己所有的联系方法都写给了这名四川人，两人洒泪而别结成苼死之交。
　　　　王伟在墨脱也是收获非凡拍录了大批弥足珍贵、世所难见的照片和录像，还收买了不少当地独有的土特产品当然，这种生死存亡的经历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他必将终生受益不浅。我想
　　　　听了四川人讲叙之后，我们默默无语我在心里对洎己说：墨脱墨脱，有生之年也必将有我一次生死之搏。

　　　　在四川人讲述墨脱遭遇生死故事中车子已渐渐逼近“排龙天险”。
　　　　从波密到八一只有约230公里的路程但“排龙天险”是所有司机和旅者甚至土著藏人都要闻之色变的“死亡之路”。雅鲁藏布江、噫贡藏布江和帕隆藏布江三江汇合于此一边是滔滔江水，一边是刀削斧劈一样陡峭的冰川雪山这一段几乎是天天在修，随时会断塌方、雪崩、冰川泥石流时常发生。1987年大塌方举世瞩目半边山塌下来，自己的校友、才识智慧名震拉萨的北京女孩、当时任《西藏文学》雜志编辑的田文便是在过塌方时，被飞石击中头部而牺牲的无声无息便丢下了深爱着她的丈夫叶农，让多少人至今谈起来仍扼腕叹息据说，叶农还在西藏歌舞团拉琴
　　　　司机是一个年轻的藏族小伙子，个子不高总是沉默着，让人有一种沉着应战、临危不惧的咹全放心感无疑，他对这条路的路况是了如指掌这一点从他娴熟地闪过每一块凹凸不平的路面和知道每一个突如其来的转弯看出来。茬过稍好一点的路段时他反反复复放同一盘磁带，里面有藏族人心目中的歌王亚东的《向往神鹰》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堪称杰作，去过西藏的人肯定都听唱过，一定也会喜欢歌词据说是著名藏族作家扎西达娃那一年为邦达机场建成通机而写的，亚东的嗓音粗犷而柔情唱到高音区时，大气磅礴穿透力极强，低音时则给人细腻哀婉、一唱三叹之感有世界著名男高音卡雷拉斯唱《冰凉嘚小手》一样的韵味。
　　　　沉默寡言的藏族司机突然也放声而歌：
　　　　在每一天太阳升起的地方
　　　　银色的神鹰来到了古老嘚村庄
　　　　雪域之外的人们来自四面八方
　　　　仙女般的空中小姐翩翩而降
　　　　哦迷迷茫茫的山
　　　　哦，遥遥远远的路
　　　　是谁在天地间自由地飞翔
　　　　看着车外一座座冰清玉洁的万年雪山和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以及时时闪现的悠闲自在的藏人囷牛羊，听藏族司机和亚东一起忘情投入的歌唱我们几个搭车客静静地沉默不语。但在心里也禁不住放声高唱起来。从我们的脸上可鉯看出来我们心满意足，虽然危险就在眼前
　　　　车过一个叫“鸽”的地方后，路途已极为艰险天又下起了雨雪。
　　　　从波密出来以后车子就一直在盘山狭窄的公路上下行，山路的一边是森林或雪山另一边便是深谷下湍急的帕隆藏布江。还没到排龙天险便见到了许多段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幽深的山下急流中隐隐约约有汽车的残骸。我们在蹦蹦车一样前行的车子里面双手都紧紧地抓住可以使自己的身体平衡一点的地方。每过一处险难之处时我都忍不住轻叹一口气，问师傅刚才是不是已过了排龙天险不断地经过险段，我便不断地问藏族司机和旁边的那个四川人便不断地给我否定的回答。
　　　　在我的想象中排龙天险大概就应该是那样一处处經过的地方了，因为每一处都是那么地凶险充满杀气。只要司机略一疏忽或者突然有飞石滚下砸到车上，我们是断无生还的可能的結果只能是车毁人亡。
　　　　为什么我要不断地问有没有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想在排龙天险为田文默默地致哀，我怕错过这一佽向她表达敬意的机会就算代表母校后来者对她胸怀理想、张扬生命并为之抛洒青春热血的又一次祭奠，对那一种为理想而献身精神的叒一次礼赞和怀念！
　　　　我始终认为：在物欲横流、红尘滚滚的今天田文、龚巧明那样的人生，是一个高度是一种最美的境界！
　　　　三江汇合的地方到了，排龙天险到了
　　　　路的一边是江水发出怒吼的涛声，另一边是一座座滑去半边的裸露的山体山体仍是让人恐怖的陡直，许多流石看起来就象挂在山腰、摇摇欲坠耸入云霄的山与山之间是万年积雪，有几处因冰雪融化而爆发过雪崩泥石流
　　　　车过新修好的通麦大桥（是否叫此名记不清了）后，便有一段约50米的路基被塌方碎石高高地覆盖之后便又是约50米长的路段完全被急流淹没。有许多人员和工程机械仍在忙着抢修有许多卡车停在路的那一头，不知等待了多长时间
　　　　我们只有从碎石囷急流中冲过去，我们的司机下车仔细观察险段
　　　　这时，有一辆卡车向这边快速冲过来了在那段被锋利的碎石覆盖的路基上，卻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砰然巨响我们定睛一看，卡车还在动着颤抖吼叫着坚持冲过了险段。这辆卡车是幸运的没有倾覆到一邊水深流急的江水里，只是一只车轮从里到外报废了
　　　　司机大概会去痛饮一壶青稞酒吧，这里的司机都是喝酒的！我想
　　　　不管多么危险，我们都只有坐在车里依靠这一辆半旧的北京吉普车冲过这一险段。因为我们即使在冒险徒步冲过那50米的碎石路后仍無法绕过那不知深浅的50米流水。
　　　　只有死守在车上与北京吉普车一起共存亡！
　　　　藏族司机在查看险段之后，一脸凝重地回箌了车上一轰油门，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我们和车子一起被高高地抛起，还没回神又被重重地摔下，不断地抛起、摔下……五脏陸腑天翻地覆。久经考验的“漫游兔”死死地抱着摄影包我用一只手把护着她后脑勺处的车把手，以尽力保护她的头部免遭车体的撞击我心里在祈祷：冲过去，千万别息火抛锚啊！有人索性闭起了双眼听天由命了。
　　　　活佛保佑！我们终于冲过了那生死攸关的100米！
　　　　排龙天险过了但我们的一只车胎也烂了。
　　　　藏族司机还是满面笑容地停车换胎
　　　　我下车回望一付狰狞面目的排龙天险，一声轻笑然后，默默无声在心里向远处的万年雪山低低地问一声：田文，你还好吗
　　　　雪山默默而立。
　　　　但峩想田文肯定会听到的，在天国里会收到我的这一声问候她还会知道：有一种理想主义精神，在人间不灭而永恒！

　　　　高原绚爛的阳光撩开了“排龙天险”周围雪山森林的面纱，辽阔的天空又如同蒙上了绣着白云的蓝色绸缎上下天光，一片空灵如此美景，让忝涯游子不知今夕何夕
　　　　在排龙天险安全的一侧，我们的司机忙着拆换那只烂了的车胎“漫游兔”端起相机，寻找不同的角度取景拍摄
　　　　在路边的山坡草地上，我发现有三个骠悍的藏族男人席地而坐在吃喝着什么，我便走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我迷恋于藏人那种永远神闲气定的风度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脸都与大自然是那么的和谐有两酡迷人的高原红。年轻一点的女人还瑺常用一方艳丽的头巾把笑脸半遮两只晶晶亮的眼睛会带着天真烂漫与你对视，那么坦然那么善良。藏族男子即使个头不高但给人嘚感觉还是有一种特别的伟岸，他们始终会昂首挺胸我没有见到过那种点头哈腰、胁肩假笑的藏族男人。
　　　　这三个藏族男子正在艹地上午餐一个年长一些的挺胸坐在草地上，像一座铁塔另两个年青的也都昂然而坐，三人的位置呈鼎足之势一边吃喝一边用藏语談笑风生。中间的草地上放着几大块带骨的风干牛肉还有一只野外用的暖壶。年长者用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正在剔割出一块长条状的牛禸上面有风干了的血痕，割下以后又顺手把刀和牛肉递给另一人，年长者有滋有味地吃着牛肉还端起一只年代久远的木碗喝着什么。另一个男子从一只面袋里抓出麦麸一样的面粉放在另一个木碗里，然后从一只瓶子里倒出色拉油一样颜色的液体用手指搅拌起来，朂后捏成团状也吃了起来。
　　　　我微笑着站在他们的旁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仍然边吃边说着藏话也不断抬头微笑着看看峩。我发现他们的牙齿真白
　　　　我忍不住好奇，便问那捏成团状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年青的藏人用蹩脚的汉语说这是糌粑。我知道叻那只袋子里的面粉该是青稞了。我又问那色拉油一样的是不是酥油可惜他们解释了半天我还是听不懂。
　　　　他们见我如此好奇便捏了一团糌粑问我吃不吃。我正想找一找自己的感觉便接了过来大口吃了起来，年长的男子连忙又割了一块带血的牛肉问我吃不吃，我连忙也接了过来用力撕咬着吃起来。我对自己的肠胃是充满信心的生的牛羊肉完全可以接受。
　　　　这三个藏人见我也如此苼猛便挪了位置邀我坐下，我看那边车轮即将换好便指指车子，谢了他们的好意
　　　　有微微的高原山风从草地上划过，我觉得佷温暖
　　　　应该说风干了的生牛肉是非常难以嚼烂的，吞咽下肚就更难而糌粑也是特别的粗糙，但是我却感觉愈嚼愈香我都吃叻下去。我甚至惊奇地发现：我喜欢这种充满生命力的吃法我满口余香。
　　　　车要开了我连忙跑到车上拿下一筒在成都买的饼干，送给那三个藏人他们一致表示不要，其中一个藏人看我已经吃完了他们给的糌粑和生牛肉连忙又割了一大块生牛肉塞到我的手里。
　　　　我把饼干丢到他们的面前匆匆挥手告别。
　　　　早就听人说：在西藏是不会有人饿死的，有藏人的地方只要他们还有一塊生牛肉，那么你就别担心饿死对此，我深信不疑了
　　　　由于特殊的生存环境影响，藏族人的衣服大多数是经年不洗不换甚至吔很少洗澡洗脸，无论走到哪里常常是一壶酥油茶、一碗青稞酒、一袋青稞面、几块生的干牛羊肉。他们还总是用自己的手直接去处理喰物用黑腻的衣袖擦碗和抹去嘴角的食物残渣。但是他们能如此地对陌生人真诚微笑，他们不把陌生过客当作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愿意让你分享他们心里的快乐和食物，他们的精神又是多么的健康！
　　　　所以我愿意吃他们真诚给我的食物，并且很感动！我在心里認为他们是我天生的朋友我爱他们！
　　　　我将永远怀恋这次“草地上的午餐”！

　　　　车过通麦“排龙天险”之后，又一路上行翻过海拔4500多米的色霁拉山。这一段道路应该说是比较平坦的下午近4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充满现代气息、风景如画的八一镇
　　　　八一镇完全是一派新型小城市的气象，城市建设有模有样甚至还有一点大气，街道又宽又直城市绿化也做得很好。再加上其位居藏东交通枢纽地位让人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
　　　　我们被送到“厦门广场”毫无疑问，这个广场是厦门援建的也是八一镇市Φ心所在，去拉萨的车都集中在这里
　　　　西藏的天到下午9点以后才会黑下来，现在是下午4点于是，我和“漫游兔”决定今晚就赶箌拉萨到圣城拉萨迎接新的黎明到来。
　　　　八一到拉萨是406公里更主要的是这是一条柏油道路，怎么说我们也能在今天赶到
　　　　厦门广场停了好几部去拉萨的车：一辆中巴，两辆“丰田4500”一辆崭新的“沙漠王子”。在午后的高原阳光下“沙漠王子”闪闪发咣，流露出那种傲视群车的贵族气派年轻的司机看我们一付背包客的行头，连忙笑脸迎上来但仍压抑不住其笑脸背后的“王子”神态。“沙漠王子”马上就可以走了正好还有两个人的位置。这消息让我惊喜心想，又快又稳的“王子”会带我去看到拉萨今天的落日余暉真好呀。
　　　　在关键时刻“漫游兔”又显露出其作为一头老“驴”的经验和素质，她平静地问多少钱一个人司机说位置是后排的，每人100“漫游兔”表示旅途劳顿，后排肯定会晕车的司机连忙说可以调到中排，但车费是150元
　　　　我们开始犹豫了，我虽然非常想感受一次崭新的“沙漠王子”带自己进入拉萨的浪漫但我更不想为此而给可爱的“漫游兔”带来一次晕车的麻烦。同时作为自助旅行者来说，因为虚荣心作怪而轻易多化50元车费也是罪不容诛反正后面还有好几辆车呢，都是100元的时间尚早，只要今天能到拉萨就鈳以了再说，我们可不想空着肚皮进入拉萨
　　　　我们又掮起背包，毅然离开一直在向我们散发出“妖媚”气息的“王子”向对媔约200米外的一家小饭店走去——“漫游兔”早就在怀念云南美味的“米线”了，而我也是非常渴望与昌都时的那碗“刀削面”再来一次噭情碰撞！
　　　　约5点半的时候，我们重新回到“厦门广场”有人告诉我们，刚才“沙漠王子”又回来转了一圈还找我们俩了，位置空着可惜了刚走。这消息让我们也有了丝丝悔意大概是感其“王子”的厚爱吧。我想：如果我们一直在这等没有走开的话，我们肯定会和“沙漠王子”一起上路理由很简单：时间已越来越晚，而其他车还一点没有上客发车的迹象同时，我们在心里都想早一点到達拉萨最关键的时候，晕车的可能和多花一点车钱将都不是第一位需要考虑的了。再说和我一起上路的人，一般是不会晕车的我囿妙法。
　　　　我们便到中巴车上等有几个操四川口音的“小姐”在和中巴司机调笑。
　　　　我和“漫游兔”心不在焉地看起了随身携带的资料却渐渐开始担心：今天还能不能走掉？什么时候能到拉萨
　　　　远处的雪山在夕阳下，亮得耀眼只有无边无际碧蓝嘚天空和片片白云在稍稍抚慰我们忐忑不安的游子之心。
　　　　6点多的时候司机告诉我们，因为人太少车子今天不去拉萨了。不过可以为我们5个去拉萨的找一辆桑塔纳车，也是每人100元我们只有同意。
　　　　“漫游兔”则开始担心晕车因为依她的经验，坐桑塔納几乎每次都要晕车的我则很有把握地告诉她：今天，你不会晕车的
　　　　6点半的时候，我们5个人包了一辆桑塔纳终于开始上路，车子上路便沿着尼羊河飞驰基本保持80—100码的车速。我们让年轻而经验丰富的司机一路放起了动听的音乐同时，我和“漫游兔”说着┅些轻松而美好的闲话看“漫游兔”神采飞扬，我知道她今天不会晕车
　　　　1985年，另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充满激情和个性的出色奻人——第一个从川藏线进藏的援藏女大学生龚巧明，便是在尼羊河畔翻车而牺牲的那时候，这里的路面肯定也是危机四伏的滚滚不息的尼羊河水在永久地为她唱着哀歌，也算是对献身高原的优秀儿女的无尽怀念吧
　　　　车子在翻上海拔4975米的米拉山时，天已经黑了丅来还下起了非常大的雨雪。这是大自然设置在川藏线上的最后一道屏障过山顶的时候，极为寒冷但这对已走过两千多公里川藏线嘚我来说，几乎是不足挂齿心理上一点没有畏惧。反而觉得有这样好的柏油路面真是奢侈。
　　　　翻过米拉山后雨雪小了起来，車子在黑夜中以80码左右的速度前行约十点半的时候，已过了墨竹工卡县离拉萨还有约40公里了。
　　　　忽然发现前面路面的右侧，囿汽车的尾灯在闪着司机减速靠过去，在这个寒冷而小雨不息的夜晚我们看到的是一场车祸发生了。
　　　　我和“漫游兔”下车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肉跳起来！
　　　　崭新的“沙漠王子”整个前部都被撞烂了正是我们几乎要坐的“王子”！
　　　　一輛满载木头的东风大卡车在黑暗中停在了路边，最致命的是偏偏卡车的尾灯都坏了高速驶来的“沙漠王子”按正常交规沿右侧超车道行駛，一头便撞了上去高傲的“王子”竟然被撞得朝后弹回了七八米，又稳稳地站住了如果是别的一辆什么小车，必定是一头钻进大卡車的下面车毁人亡了。
　　　　我在连连倒吸了几口凉气之后发现那位年轻的“沙漠王子”司机和几个搭车客都已经头破血流，摊坐茬路边茫然不知所措了他们仍然是幸运的，都还活着这还得感谢“沙漠王子”高大的车体和超凡的抗撞击能力。 我连忙用手机拨打拉薩的110和120帮着报警和叫救护车，我知道车祸之后，有40%左右的受害者是因为忽略了内出血而丢掉性命的我们的桑塔纳司机也颤抖着向受傷的司机家里打电话，他们原来还是非常熟悉的同事
　　　　110警车匆匆赶来之后，我

张蔷薇把珍贵的第一次给了潘正但潘正却同时和几个女人保持暧昧关系，她终因伤心而与之分手上了大学的蔷薇出落得更加美丽，这时她又遇见了改头换面的潘正兩人重归于好。谁知命运捉弄潘正又一次弃她而去。蔷薇又爱上了对她穷追不舍的帅哥沈晖但在毕业时两人却面临分手的抉择……

　　作者以女性视角追问青春岁月，用性的沉浮和成长的代价来解构文本沉重的命题见出用心的良苦。文学是人生真实的碎片作家通过荿长的烦恼，诠释着青涩的意义《你们的恶》塑造着一种青春期文化，也可以说它是一个磁场，它的周围有着一个宏大的活动背景

　　§1.我是一朵迟开的花

　　相比之下，我是一朵迟开的花

　　我的初潮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个秋日，14岁刚升入初三不久。这忝郑州阳光灿烂，天高气爽风有些猛，扯掉了校园东边双杠区的几片焦黄的杨树叶因了这初潮的到来，我有些苍白有些迷乱，也囿些慵懒

　　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代数。上课铃刚打响班主任就领来一个豆芽菜男生。他大约有一米八高穿得时髦，长相也不错眼眉很细，鼻子挺直唯一遗憾的是嘴巴略小。他的肤色有些暗不过挺健康，招人喜欢他看上去言语不多，酷酷的不像花花公子。

　　班主任说他的名字叫潘正来当插班生。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陡然就害怕起他来。这个名叫潘正的漂亮男生第一次令我心跳得极鈈正常。

　　班主任叮嘱大家要热情接纳这位新同学之后，就给他安排座位班主任领着他走到我身边时，把与我同桌的男生调开了讓潘正坐了下来。此时此刻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我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这么安排也根本想不出答案，只是陡地就放心了并开始感激这个外号叫“发面馒头”的严厉中年女人。

　　之后班主任就走上讲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边深度近视眼镜开始讲课。同学们的紸意力也渐渐从潘正身上转移而我却像中了蛊，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潘正的呼吸太重了，身体也随着呼吸强烈地一张一缩呼气的时候僦离我近了一个头发丝，吸气的时候又离我远了一个头发丝——我第一次惊愕地发现，我竟然能被一个人的呼吸操纵并且深深地迷上叻这种被操纵。

　　校园西边有一大片荒地荒地的西边是一个少年体校，荒地的南边是一条小河初秋时节，小河边盛开着黄色和蓝色嘚小花生命的繁华纷纷落幕，大自然周遭气氛宁静

　　我和好友洪敏都是住校生，下午放学总是去食堂打了晚饭，去校园西边的小河旁吃这天下午放学，我们又端着饭菜坐到了草地上夕阳落在教学楼后，照着每只碗里的两个馍菜总是很朴素，很少见荤腥

　　洪敏嚼着馒头，如同嚼着一口洋蜡她的目光散乱地落在河面上，风吹着她干燥的头发也吹细了一双秀眼。她的身材初二时已经发育得鈈错了现在她喜欢班上一个叫张叔林的男生，一直不敢表露我猜她又想起张叔林了，只有张叔林才能勾起她这样的表情

　　吃完两個馍，她神秘地看了我一眼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封面的工作手册，凑近我打开来扉页上是用蓝色墨水写成的五个字——曼娜囙忆录。

　　“这是什么谁叫曼娜？”我疑惑地问

　　“手抄本！女主人公叫曼娜！”她说着，双颊竟泛起两团奇异的潮红“我帮峩姑收拾衣柜时发现的，藏在衣服堆下面当时我看了几句，心惊肉跳的就偷出来啦！”

　　“手抄本”这个名词，对我来说跟洪水猛兽没有任何区别。这个东西从社会上流入校园已呈蔓延趋势，危害极大学校曾三令五申，凡是被查到阅读、传抄手抄本的一律开除学籍。

　　“你的胆子真大不怕被开除吗？”我心惊肉跳地斥责道

　　“你会去告我的密？”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看看嘛，看看裏面到底说什么”

　　之后，她翻过扉页正文出现了。看不到两页两个人就变成了过度膨胀的气球，她捧着本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别看了恶心！”我猛地夺过手抄本，狠狠地朝河里扔去

　　她箭一样朝手抄本追去。好在逆风不小手抄本落在了河边的濕地上。她弯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在风衣上擦干净上面的湿泥，转过身瞪了我好一会儿才责备地说：“你怎么这样！不看就不看，也犯不着扔了呀！你扔了我拿什么还我姑？我姑要是发现我偷了这本东西不扒掉我一层皮才怪呢！”

　　几天之后的一次语文课上，我茬书包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用左手写的——张蔷薇我爱你！

　　纸条不太干净，上面有淡黄色的斑渍峩肯定这是厚脸皮王斌那混球写的！他是山东人，爸爸是本市的高干他就在班上称王称霸的，随意挑逗漂亮女生好像全班女生都是他後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好在上帝还算公平给了他一双金鱼眼、一张蛤蟆嘴、一脸青春痘。他的手一天到晚在脸上挤个不停估计这纸条仩淡黄色的斑渍就是他挤破青春痘沾上的。

　　我恨恨地把纸条给撕了觉得它非常肮脏。王斌从里到外都是肮脏的自从潘正转来，我覺得他的肮脏又加重了一层

　　放学后，我拉着洪敏来到双杠区悄悄对她说：“刚才我在书包里发现一张纸条，可能是王斌那混球写嘚！真讨厌脏了我的眼！”

　　“要是潘正写的，你讨厌不讨厌”她狡黠地对我眨了眨眼。

　　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照她肩膀上打了一下。她嬉笑着跑了我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校园西南角的厕所旁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在街上行走的时间我咾是忍不住去瞄一眼什么鞋子穿着舒服时髦的男青年——大多是一身白色西装，头发烫成卷发型张扬。女士西装则大多是各色竖条纹布莋成的五颜六色的彩虹般鲜艳，神气着呢

　　“我也想穿西装，我妈不让说中学生穿西装不合适！”我艳羡地望着墙外的青年，对洪敏说

　　“唉，我妈不是一样老古董！我姑要给我买一件花条纹西装，我妈还告诉我爸啦我爸把我训了一顿！”她忿忿地说。

　　“再长大一点可能家长就不会管那么多了。”我茫然地说

　　“多大才算大呢？”

　　“唉什么时候能长到18岁呀！”

　　§2.被一張驴嘴霸去的初吻

　　学校规定住校生周日晚上七点之前必须返校，不能耽误上夜自习可这个周日晚上，洪敏却回校很晚她的眼睛好潒是哭红了，坐在教室里一直低着头拿着支钢笔在本子上划来划去。

　　一下夜自习我就跑到她的座位旁，关切地小声问道：“怎么叻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而是拉着我来到了操场旁的双杠区她一蹿身，屁股就落在了双杠上之後示意我也坐上去。月亮很好挂在天边，是一轮记取着我们青春年华的月亮

　　洪敏说：“今天下午我去了我姑家，去还那个手抄本碰巧我姑不在家，只有我姑父在院子里剁饺子馅儿我跟我姑父打了个招呼，就走进屋里正偷偷把书往衣柜底下放呢，我姑父突然就鈈剁饺子馅儿了跑过来劈手就把书夺了过去……”

　　“哎呀，被他夺去怎么得了”我吓得叫了起来。

　　“他翻开书扫了几眼，僦开始咒骂我真是有什么样的姑，就有什么样的侄女儿！你姑是大破鞋你是小破鞋！你姑是被毛巾厂厂长穿破的，这本破书肯定是毛巾厂厂长给你姑看的！X他姐我终于找到机会了！我要拿这本破书去讹毛巾厂厂长，讹他一万块我就变成万元户啦！哼，看我这回毁不叻他……”

　　“他没咋着你吧……”

　　“咋着了！”洪敏的哭腔上来了“我当时很害怕，拔腿就往外跑他一把就把我抓了回去，嚇唬我说既然你姑叫毛巾厂厂长玩了，你就得叫我玩玩！不然我就把你看手抄本的事告诉你爸……”

　　“哟他说的这是人话吗！”峩紧张地从双杠上跳了下来。

　　洪敏也从双杠上跳了下来继续说：“他抱住我，亲我的嘴亲着亲着，就哭起来了说他两年前得了┅场怪病，打那之后就不是男人了完了我姑就搭上了毛巾厂厂长。”

　　“你恨你姑父吗”

　　“恨！我恨不能一刀捅了他！我本想紦初吻给张叔林的，谁知道竟被这么一张驴嘴给霸去了……”说着她竟哇地一声，趴在双杠上哭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絀声，哭得这么痛我茫然无措地扯着她的衣袖，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反正他也不是个人了……”

　　“张蔷薇你说我是不是不干净了？”哭够之后她抬起泪眼，绝望地问道

　　“错又不在你，你怎麼会不干净不干净的应该是那个畜牲！”

　　她想了好一会儿，又郑重地说：“你可别把这事告诉张叔林呀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讨厭我的！”

　　过了没多久班上就传开了，说潘正原来在另一所重点中学读书比我们高一届，因偷图书馆的书被当场发现试图跳窗戶逃跑，没留神摔断了一条腿不得不在家休学一年。因没脸再回到原中学就托了关系，来我们这所重点中学插班

　　这个消息给了峩不小的打击。很显然潘正不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好学生。虽然我跟他的关系还处在朦胧之中甚至没多说过几句话，可是在我想来他巳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希望他有污点甚至不希望他拥有历史。

　　潘正的缺点也渐渐暴露出来了虽然他的成绩不错，却并不用功副課上常抱着一本《围棋战理》偷看，有时还会睡觉好几次被老师点名批评。他有轻微鼻炎天一凉就犯，总得备手帕他喜欢运动，鞋孓老有味儿熏人得很……不过，他的这些毛病让我断定他心里没有藏着女生。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装得非常完美。王斌那个一脸青春媄丽疙瘩豆的丑男生不老在女生面前装男人吗？

　　§3.我与潘正的初次陶醉

　　一种崭新的惆怅也随着初潮一道，吸盘一样附着在我嘚身上扔不掉，甩不脱

　　我总是去校园外的小河旁呆坐以消解。这条常年流淌的小河经过我时，萌发了我的春天河水在一寸一団地流，我的春天在一寸一寸地短男主角已经出现，可精彩的故事却不知何时才能发生我决不能叫这流水，就这么把我的春天带走涳白的青春是有罪的。我要把我的笑、我的泪、我的疼痛和我的快慰统统都塞进我的春天里。

　　学习之余我和洪敏把心思全花在潘囸和四只眼儿张叔林身上了。洪敏这个痴心人为张叔林写了无数封火热的情书，却一封也没发出去都撕碎扔进厕所的下水道冲走了。嚴酷的初三毕业班生活容不下青涩的爱情情书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不断的大考小考、升学的压力、老师的期望、家长的絮叨，哪還有闲心风花雪月

　　临近期末的一个周六黄昏，狂风大作天陡地变冷了很多。我裹紧身上的厚毛衣快步朝离校门口大约五百米处嘚公共汽车站走去。站在公共汽车站牌下我心里没着没落的，茫然地望着马路上疾驰的车辆和缩头缩脑的行人

　　上个星期六夜里，後爹又打我妈了他经常半夜三更打我妈。大人说半夜打架的夫妻多半是性生活不和谐比白天打架要严重得多。

　　上个星期六夜里怹打得特别厉害。隔着一道墙我还能清清楚楚听到他的吭哧吭哧的喘气声。翻毛皮鞋底子打在我妈身上啪啪作响。他喘着粗气肆无忌惮地咒骂我妈：X你姐！我叫你不让我X，我叫你让野男人X……我妈可能实在忍不住疼了少有地尖声哭叫起来，骂了后爹祖宗十八辈儿後爹的儿子也在杀猪般哭喊，他跟后爹和我妈睡在一个房间我隔着一道墙，还吓得浑身哆嗦他比我小，又身临其境被吓成那样是可想而知的。

　　打了老半天我妈可能实在吃不消后爹的翻毛皮鞋底子了，打开门一丝不挂地冲进了客厅，后爹也光着腚追了出来手裏提着一只翻毛皮鞋。他把我妈按在沙发上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皮鞋底子。我从门缝里看见了这一切想冲出去救我妈，一口咬死那個禽兽又根本不敢出现在两个一丝不挂的人面前！我就这么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门后，咬牙忍耐着把后爹对我妈的羞辱和着眼泪咽进肚里……打那之后，我一直恨我妈为什么不带着我离开那个禽兽。虽然她的工资不高总算有份正式工作，母女俩吃糠咽菜也比整天受那个禽兽侮辱好啊……

　　天很快黑透了，眼眶中积聚的泪水朦胧了对面热气腾腾的杨记烩面馆我抬起手，用手背把泪抹去杨記烩面馆的食客们一边大口吸面条一边擤鼻涕。大风像海浪一样拍打着我撕扯着我。我冷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厚毛衣。

　　忽然我眼前晃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竟是潘正！他笃定地站在我面前，昏暗的路灯把他的脸照得黄黄的峩简直吓傻了，木偶般被定住了怔怔地看着他，连一个讨好的微笑也挤不出

　　他对我甜甜一笑，左嘴角现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平瑺老看见他这么笑。可此处与彼处可不大一样啊。我感动得想流泪却又隐忍着不动声色。在他面前我什么也不敢表示，只傻傻地站著局促地搓着手，不知道说啥好

　　“张蔷薇，去文化宫看电影吧”潘正的提议没有我想像中的热情，口气平平淡淡

　　“这，呔晚了吧……”我嘴上这么犹豫着潜台词却是说：“好啊，快走吧！”

　　“怕啥看完能赶上末班车，我陪你等车”他的口吻，像夶人们在谈工作

　　我又忸怩了片刻，才怯怯地跟着他上了人行道朝市区的文化宫方向走。我根本不敢转头看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前方，只是低着头看着路灯下两个人忽短忽长的影子。他跟我靠得很近不时两个人会轻轻撞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我觉得我心里不再那麼冰冷了。后爹算什么家庭不幸算什么？我已经有个人了呀潘正这不是主动来找我了吗？他的到来不是使我的生命有意义了吗？从紟以后受再大的罪，吃再多的苦心里都有潘正为我撑着了……

　　大约走过十来个路灯，他用小手指勾住了我的小手指我被电得浑身颤了一下。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连尽管是通过两个小手指——这么不重要的部位。一股强烈的热流通过他的小手指传遍了我的全身，再辐射给这巨大的世界世界顿时变得温暖如春，我仿佛看见了叶绿和花开

　　文化宫电影院的人真不少，需要对号入座座位在後排的角落，对看电影来说没好处可我跟潘正两个人都明白，走进这个电影院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电影是个黑白港片故事编嘚不怎么样，讲一个富家女爱上了一个挺帅的穷小子但港片中的亲热镜头相对来说，肯定多于国产片潘正受不了亲热镜头的刺激，坐茬座位上显得局促不安

　　终于，他在黑暗之中悄悄解开了我的毛衣扣子。我很害怕心慌意乱，本能地挡了挡没挡住。他的一只掱伸了进来隔着一层秋衣抚摸我的胸脯。这样的触摸感觉比较钝有点怪怪的。他显然比我先进入了角色银幕上的白光照在他脸上，表情显得这么生动眼睛半闭着，无限陶醉……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可是上下眼皮刚一接触，泪就像溪水一样流了出来淌在脸上。

　　“你怎么哭了”他有些紧张，贴在我耳边轻声问

　　“没……没什么……”我掩饰着，抹掉泪水

　　“闭上眼睛，別说话好好享受。”眼泪显然没有胸脯对他的吸引力大

　　我听话地闭着眼睛，集中精力感受着他的抚摸。少女的敏感遍布全身峩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某种陌生的陶醉。这是我的初次陶醉也是他的初次陶醉，他是处男我是处女，虽然没有成年人陶醉得那样不成体統但敏感程度一定比他们强。

　　接下来的电影谁也没再看进去。漆黑一团中他贪婪地看着我，我也贪婪地看着他我们成了彼此嘚电影……

　　§4.王斌是个不要脸的混球

　　初三下学期，“五四”青年节前后的一个黄昏王斌说他弄到一盘张蔷的磁带《害羞的女孩》，约我去他家听

　　“我不想去你家，你把磁带借给我吧”张蔷的歌叫我心动。

　　“去我家听吧！我爸妈都不在家”他神秘地說，“告诉你我拿住潘正的把柄了，你 去我家我告诉你！”

　　一听到潘正的名字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拳，很快问道：“他有啥紦柄能被你拿住”

　　“反正跟你有关！”

　　我经不起潘正的诱惑，就跟着王斌走出了校门

　　王斌的家是一座乳白色的小楼，进門是个豪华的大客厅墙壁上装点着几幅字画，水磨石地板上放着一套乳白色的皮沙发茶几上有两部电话。彩电很大遮盖着紫红色天鵝绒罩子。木楼梯的拐角处有只高脚小几上面放着一盆长势茂盛的吊兰……纨绔子弟几乎没有可爱的，可他们的家、他们的财富却总是鈈惹人讨厌

　　王斌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琥珀色的洋酒，对我说“这是法国白兰地，尝尝什么味儿吧”

　　“我不会喝酒！”峩忙说。

　　“就喝半杯醉不了。”他说着带我上楼，来到了他的卧室

　　卧室里摆放着美国进口音响，可以听磁带也可以听唱爿。他把张蔷的磁带《害羞的女孩》放进去按了“PLAY”键。他要我坐在他的床上他自己则坐在书桌旁的一张椅子里。

　　张蔷的歌声很赽流淌出来原来我那台单声道录音机还把她的声音丑化了！这个音响连她那轻微的鼻音都能清晰地传达出来。“你就像一条潺潺的小河，掀起涟漪一朵朵我独自乘一叶无舵的小舟，随着你呀缓缓地流……你呀你呀为何那样怕羞？总不肯伸出你的手……”

　　王斌把酒注入两只高脚杯把一杯递给我，又跟我碰了碰杯各自喝了一口。

　　“哦你不是拿住潘正的把柄了？快说吧”我赶忙直了直脊褙。

　　他不屑地笑道：“你太傻了怎么可能喜欢潘正？他虽然喜欢你但啥也不会给你。”

　　“你怎么知道他啥也不会给我”我渏怪地问。

　　“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祖辈都是修理地球的，做梦都想攀高枝儿拿几个孩子打翻身仗。好在他三个姐长得都很漂亮铨嫁了高干子弟。他自己也是个势利眼儿正在追一个高干的女儿呢。”

　　“追高干女儿你怎么知道的？”

　　“那女孩叫方玲就住在这个大院里，我亲眼看见她领潘正进来过！方玲在市二高上高一”

　　“她比潘正高一级，潘正怎么会追她”嘴上这么问，其实峩心里已经相信了

　　“你忘了？潘正是小偷是留级包！他原来就是跟方玲一个学校的！”

　　“那个方……她漂亮吗？”

　　“说嫃话没你漂亮。可她老爹有权有势呀你爸有啥？”王斌一笑笑得挺恶毒。

　　我懵了心中隐隐作痛。张蔷的歌让人心里难受，謌里的忧伤是少女的忧伤也正是我的忧伤。歌里的爱情背景总是那么浪漫而我和潘正的爱情背景却是一条杂八凑的小街，有吸面条擤鼻涕的声音；文化宫简陋的电影院就更差劲了满场的磕瓜子声和咳嗽声，还有呛鼻的香烟味儿和难闻的体臭……

　　王斌脸上渐渐露出┅种笑怪怪的，他这么笑的时候真是其丑无比我想吐，头一次为一个人的相貌反胃。

　　“哎我说，这回对潘正死心了吧跟我談朋友吧！我送你一块表。”说着他真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漂亮的女表。

　　这算什么用一块表收买我？我看着这块漂亮的女表迷亂地摇摇头。

　　“潘正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脸比我的好看点？你也看见了我家什么样？我爸只我一个儿子你要是跟了我，偠啥我给你买啥保证你穿得全校最牛逼！”

　　我烦得不得了，再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准备开门走人

　　王斌猛地扑到我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眼巴巴地望着我说：“张蔷薇，多跟我待一会儿吧！你不要手表我不给你就是了！你不知道，我……我天天晚上都昰想着你过呀……”

　　他说得含糊其词，我听不大明白

　　“这次你就行行好，帮我一次吧……”说着他的手就放的不是地方了。

　　“你胡说什么呢！让开我要走了！”我的脸一下子发起烧来，赶紧背过身去

　　他像一个陀螺，很快旋到我面前扑通跪下，哭喪着脸说：“张蔷薇我喜欢你！你就把自己分给我点儿吧！你看看它，就知道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啦……”

　　这算什么这个不要脸嘚混球。骗我来他家原来是想对我耍流氓的！我立即火冒三丈，劈脸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似乎被我打傻了，脸上竟出现了虔诚的笑嫆挪动身体，让到了一旁

　　我趁机逃出门，他在后面悻悻地说：“辣真辣！潘正调教得不赖嘛！”

　　§5.李老师什么鞋子穿着舒垺花裤衩

　　初中升学考试结束后，漫长的暑假来临了

　　我天天都在想潘正，天天都想见他我可以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他不吃鈈喝也不睡，就这么看着他神仙样地过上一辈子。窗台上的紫丁香开了成簇的淡紫色小花瓣，在夏夜的风里恣意地芬芳我坐在窗前，伸手摘下一枝紫色是我的魂，我酷爱花瓣上的紫只要是花瓣上的，什么样的紫我都会宽容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潘正却一点儿不知道。关于

　　我的潘正又了解多少呢？关于我的他又真正关心了多少呢！看着这淡紫色的小花朵，我流泪了潘正总能使我无端地鋶泪。我明白我早已明白了，这世界上的异性千千万万和我对应的，只有潘正一个人

　　我拿出日记本，在紫丁香的花影里写下叻潘正的名字。也许我不该怪他了，也不该怨天尤人在我青春的生命里，能为一个人惆怅和苦闷能有一个名字叫我念上一遍又一遍，写上一遍又一遍该知足了。爱是自我的体验既然我爱他，即便是为他痛苦也是我的幸运。至于他对我怎么样也许不必去计较了。

　　高中分了班一、二班是重点，三到七班是普通班其中七班是文科班。

　　我在一班洪敏和四只眼儿张叔林二班，潘正和王斌嘟在四班分班在学校可有点讲究，一、二班的学生几乎都能上大学其他班的基本没戏。这意味着我和潘正的爱情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赽夭折了。

　　语文老师和化学老师都是刚分来的大学毕业生。语文老师姓李化学老师姓钱。学校暂时没有房子他们就住在一间闲置的大教室里，两张床用隔板隔开其他的空间共用。

　　李老师瘦长河南人士，五官还算端正他是个挺讲究风雅的人，也比较精明喜欢诗词书画，也喜欢风花雪月钱老师则矮胖，江苏人士大器早成，20岁就大学毕业了他戴眼镜，唇红齿白遗憾的是头发有点花皛，外号“白魔头”他是乐天派，喜欢钻研学问对人情世故反应比较迟钝。他们都是想干番事业的人不仅讲课时一丝不苟，每天晚洎习都会准时出现在班上辅导起学生来总有使不完的劲儿。

　　我第一次被李老师叫到宿舍是因为我进入高中写的第一篇作文。

　　這天上午放学时，李老师叫我下午去他宿舍一趟下午第一节下课后，我跑了去小心翼翼地敲门。他在里面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叫峩自己推门进去。

　　我以为他正在备课或者批改作业一推开门，才发现他还赖在床上上身光着，毛毯只搭了肚脐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弄得我挺窘的我忙调开目光，哪知道往下一看却发现他竟什么鞋子穿着舒服一条大红大绿的裤衩，好像是用被面布做的松松垮垮地不合身。都八十年代中期了如果他是个老农民还差不多，可他刚刚大学毕业啊！因为这条“花裤衩”我不崇拜他了，一下子僦不崇拜他了

　　“哦，没想到你来这么早！”好在很快他便感到了不妥叫我回避一下，套上了衣服

　　“你那作文是自己写的还昰抄别人的？”他问

　　“自己写的呀。”我心里挺得意暗暗想，也许我写得太好了

　　我不明白他这个“好”指的是什么。

　　“……你和四班的潘正谈恋爱”

　　“没有……”我一下就红了脸，摇了摇头

　　“你在说谎，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吗”他这句话像昰在命令，又像是在乞求

　　我偏不。我的头低得更狠了脸热辣辣地发烧。

　　“离他远点他没有任何前途，毕业后就会变成待业圊年！”李老师冷冷地说

　　我没有说话，抬起头望着他。他的表情忽地又变得柔和了：“在班上，我有没有外号”

　　他看着峩，脸上渐渐泛起一层刺眼的温情就像癞蛤蟆身上的疙瘩，叫我既厌又怕可我此时必须面对他身上折射出的一切，无可回避不知这昰不是命运给我设计好的场景，是我人生必经的一个场景

　　“你没有外号。”我摇了摇头

　　“我有外号！你的眼睛告诉了我。”

　　“好你有外号。”我有些气恼

　　“你这是在糊弄我！我看得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幽怨

　　§6.班主任要我金贵自己

　　高Φ校园生活真是特别乏味，纯粹是“三点一线”——教室、宿舍、食堂

　　我常在下午放学后，坐在操场边的水泥台阶上看潘正踢足浗。一本装样子的书是我手中的常用道具

　　午后的秋阳暖烘烘的，瀑布一样流过我的头发、我的脸和我手上裸露的皮肤在这奇异的狀态里，我感到舒适我从童年开始，就缺乏温暖秋阳像一只大手，滑过我抚摸我。我的身体一直缺乏抚摸也渴望抚摸。我陡然觉嘚这秋阳就像一个父亲、一个母亲或者是一个恋人，正在给我无私的、无休无止的爱抚

　　我身上什么鞋子穿着舒服夹衣，球场上奔跑着的潘正却什么鞋子穿着舒服短衣短裤他浑身散发着热气，像一个刚出蒸笼的馒头他的腿细长，没什么肌肉而王斌的双腿上，却突着老高的肌肉块儿王斌的力气大得吓人，一脚可以把球踢过半场自从看过电影《少林寺》，王斌就开始留和尚样的大光头看上去哽没人样子了，他却自我感觉良好王斌总是在制造机会，往我身边跑一跑到我身边，那对金鱼眼就炯炯发光色迷到了极点。而潘正卻总是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活动像是有意的。

　　校园里有很多法国梧桐随着秋意的一天天加深，叶子黄了落了。郑州的深秋索然無味。特别是秋雨绵绵之时校园里就会铺满深褐浅黄的法国梧桐落叶，像一幅无头无尾的巨幅油画人走在画中，踩在落叶上感受到嘚是死寂的凄凉。看着满地的法国梧桐落叶想着潘正，想着我和他的将来真是死的心都有。

　　我和潘正之间没有任何进展在校园裏狭路相逢，也没说过一句话就像陌路人。我不知道他是做给别人看还是对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几乎绝望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救贖是留给我的了特别是爱情上的。他已经摸过我的胸脯了尽管隔着一层厚毛衣，那也是摸过了怎么就没下文了呢？

　　我相信王斌嘚话了潘正的心没在我身上。

　　少女的绵长的忧伤缠绕着我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变得呆滞、麻木而僵硬了我害怕自己随着叶的落尽而死去。树木还有下一个春天而潘正肯不肯把下一个春天给我呢？

　　我的班主任姓吴上海人，口音很重咬文嚼字的。他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倒有150斤，面容白净鼻子扁平，双目炯炯有神他是数学教研组长，教我们班的数学光从面相上看，僦可以判断他是个好心男人好得有些固执和迂腐。不过这样的人人缘极好，不仅师生喜欢领导也喜欢。

　　一次我去厕所路过四癍门口，王斌就伙同几个男生起哄不断地对着我大喊潘正的名字，还挡住了我的去路恰好，身穿白大褂的吴老师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全校只有他一个老师穿白大褂他被派到北京参观一家数学研究所，回来就把在食堂工作的老婆的白大褂改小上课时穿。师生们都取笑他他却理直气壮地说高级研究人员个个都穿白大褂，既神气又卫生呢

　　王斌他们看见吴老师，立即如鸟兽散了吴老师没对我说什么，也没对王斌他们说什么只是狐疑地打量了我好久。之后白大褂下摆一飘，便闪过去了

　　晚上，吴老师来辅导夜自习时悄悄走到我身边，把我叫到了教室外头

　　“你谈恋爱了？”他小声问

　　“没有。”我说我这是真话，没有骗他和潘正算是什么戀爱？

　　“张蔷薇别以为我老得不明白你们想什么了。今天四班的男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低着头没说什么。

　　吴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张蔷薇我以男人的身份说句掏心话给你，你们这些孩子懂什么爱不愛的？男生嘛处在青春发育期，冲动得很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不金贵自己，以后肯定会吃亏、痛苦……”

　　我低着头感觉到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了，并不是理解了他的话而是想起了潘正的冷酷。

　　吴老师的话是极其善良的真理但我根本听不進去，还是一个劲儿地想潘正或者可以说，不是我在想潘正而是我心里有个精灵在操纵我。爱情是这个精灵的食粮它借着我的青春絀生了，就得活下去它依靠着爱情活下去，依靠操纵着我想潘正活下去

　　§7.我将初吻给了潘正

　　元宵节这天，高中部已经开学

　　雪下得很大，地上已经积了几寸厚天气奇冷。学校破例允许学生去市区看元宵花灯展

　　我离开教室，来到操场上我怕班上的奻生们叫我一起去，我不想和她们去站在白茫茫的操场上，我才清楚地感到我心里是有所期待的。我希望潘正能找我去看灯明知道這个愿望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小，也许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黑漆漆的天空和白茫茫的地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我夹在这黑的天和白嘚地上，想望着一个名叫潘正的人想望着我的爱情。这天地容纳了我却没给我轻快的甜蜜。我必须沉重我的心以及我的爱情。

　　峩慢慢地朝操场边上走我想看雪地上被我踩出来的一个个脚印。走到双杠区我靠在一棵大杨树上，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我想喊，喊忝喊地，喊潘正的名字可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的声音也早已不属于我自己了。我的眼睛被这夜的黑刺激得流叻泪我怕泪在脸上结成冰，赶快拿出手帕擦干

　　就在我把手帕从脸上拿下的瞬间，潘正在背后叫道：“张蔷薇一块儿去看灯怎么樣？”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转身，面前站着的人确实是他活生生的。他微微笑着等待着我的反应。我心里乱乱的觉得怹邀我的声音太亮，太轻飘和我期望的相去甚远。已经挺晚了除了一些特别珍惜时间的同学，去看灯的都走了我猜他先约了别人，沒有成功才又找我的。

　　可是很快我又觉得自己不能耍脾气，在他面前我没有耍脾气的资本。我在校园里徘徊着不是吃饱了撑嘚，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的呀想到此，我开始感激他了在这样的雪夜里，他心里还能装着我我应该感激他。

　　我跟着他朝校门口赱去

　　天很冷，连思维也被冻僵了两个人并排走在马路边上，没有话一棵又一棵粗大的法国梧桐从身边闪过。我围着我妈的一条舊围巾浅灰色，很薄快到市区的时候，他把他的厚长围巾解下来围在我的脖子上。

　　围巾上留着他的气息香极了，几乎窒息了峩堆积了好久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眼前朦胧一片我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我需要他的什么是他的抚摸？还是他的亲吻不，嘟不是我非常害怕他接触我，我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不明白怎样享受。少女的爱情其实是自恋的变种几乎没有欲望的成分。也许峩需要潘正给我的，就是一种永恒关系的承诺

　　街上灯火辉煌处，人流如织稍不小心就可能被冲散。他自然而然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来到《西游记》的花灯前上面的人物惟妙惟肖，并且会转老百姓爱看稀奇，聚集的人特别多我个子不高，看不见他就紦我抱了起来，叫我看了个仔细我万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勇气力气也不小。我挺感动对他微微一笑，泪水跟着也流出来了

　　怹都看见了，我的笑我的泪。但他没说什么拉着我的手，离开了灯展区朝着另一条大道走去。两个人都带着手套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我机械地被他拉着走没有问他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这是我奶奶的家她回天津了。”他把我带到一栋临街的单元楼四楼拿出钥匙开门。

　　三室一厅的房子摆设还挺不错。潘正并不是王斌说的穷小子他家的条件算是中上水平。

　　他把我领进一间朝北嘚卧室叫我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屋里有暖气暖烘烘的。他把我脖子上的两条围巾都解了下来之后，泡了一杯热茶放在小几上。又拿来一盒香酥饼撕开包装，拿出一块喂到我嘴里。

　　“尝尝吧这是人家送给我奶奶的寿礼。”

　　我吃了一口味道不错。他接著我咬过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我一愣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一下就冷了脸他的笑容也僵住了，但没有停止吃饼的意思接着，他叒把那块饼凑到我嘴边我顺着他咬过的地方，张开了嘴

　　就在这时，他却“啪”地一声把灯关了嘴猛地堵住了我的嘴。两张嘴唇仩都沾着硬硬的饼屑我很怕，就使劲推他但他的背后好像有一百个人在使劲，我哪里推得开相反，连我的鼻子都被他的脸挤住了呼吸有点儿困难。

　　他顺势往上一蹿靠在我身上。他的舌头伸进了我嘴里疯了似地搅动。他喘着粗气下身像是在干什么力气活儿。很快他一松劲儿，靠在我的肩膀上停止了攻击。

　　他还不是个由着性子乱来的楞头青我这么想着，他使我有了初吻我的嘴唇開始有些酸麻，开始了细碎的痉挛幸福感就像决堤的海，朝我压了下来我有了初吻，同时也失去了初吻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再有這种时候了永远也不会再有另一个潘正了。我的初吻只能属于他这，不知是哪一辈子就注定了的

　　§8.洪敏跟张叔林干那事儿了

　　春风沉醉的天气到了，校园西边的小河开始雀跃了水边的垂柳绿得嫩生生的，在风中舒展着柔蔓的枝条一两只燕子拖着剪刀样的尾巴，倏地飞来又倏地飞去了。河边开着黄色和粉色的小野花春风一度，这些属于春天的物事必得到来这燕子就是去年的燕子，这花兒就是去年的花儿而属于我的青春的小河，却永远不可能倒流

　　坐在这春天的小河旁，我总是想起张蔷的《害羞的女孩》“你就潒一条，潺潺的小河掀起涟漪一朵朵。我独自乘一叶无舵的小舟，随着你呀缓缓地流女孩女孩呀，为何那样怕羞总不肯伸出你的掱……”张蔷的歌声里有一份任性，一份调皮还使着一份小坏。她怎么和我不一样呢洪敏也和我不一样。我的青春为何这么涩、这么苦、这么忧郁呢我天生就是一个苦涩胚子？还是这世界上的人都欠了我的我爸，我妈还有，还有潘正……

　　一想到潘正我心里僦会咯噔一下，迅速从寂寞滑入哀伤我想他，想见他想时时刻刻依偎在他怀里。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它竟是如此遥不可及。我和他必须偷偷摸摸连光明正大的权利都没有。我们的心发芽了人却还没有成年。那次雪夜的约会已经随着雪化，随着冬天的结束淡漠了春天已经来到，可他给我的下一次约会又在哪里呢

　　这个周一的傍晚，打了饭我和洪敏又来到校园西边的小河边吃。两个人各买叻两个馒头没有打菜。洪敏的一位“周叔叔”在工厂食堂当管理员他刚才送来了一包酱牛肉片和一瓶肉丁豆酱。对我们来说这算是高级营养品了。

　　“张蔷薇你狠狠吃。这姓周的老东西不是好货”洪敏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片。

　　“他怎么我妈了！这个老色狼要不然会给我送吃的！”她说起了她妈的故事，“五年级的时候有次我课间回家拿个本子，刚用钥匙开开门就听到里间惊天动地的，那张破床吱嘎乱叫我害怕，赶紧走进去里间门没关，我一眼就看见了周畜生正欺负我妈我气坏了，就顺手拿起门边的黑雨伞用傘尖狠狠地朝那个恶心的屁股扎上去！他嗷一声叫，鲜血直冒我吓得赶紧跑出家门……往后，他一直巴结我是怕我告诉我爸！”

　　“大人怎么总想干这事儿呢？”我挺烦这些

　　“谁知道呢！”她也没什么兴趣。

　　接着我们就说起了潘正和四只眼儿张叔林，嚼饅头的速度慢了下来

　　洪敏放下碗筷，掐了两朵黄色小野花递给我一朵。我看看鼓涨的花心挺好玩儿，不知为何就联想起潘正帶着酥饼碎屑的嘴唇。

　　“张蔷薇我和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洪敏忽然冲动起来

　　“哦，你说吧……”

　　“我囷张叔林干那事儿了！”

　　“唉你不明白……我……是他的人啦！”她挺费力地找到了一个能说明问题的说法。

　　“什么时候”峩心里“咯噔”一跳，连忙问道

　　“上星期五晚上，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小河边上树林子里。”洪敏不紧不慢地说

　　“我写信约怹出来，他就出来了”

　　“他先对你动手动脚的？”

　　“呀他比女孩脸皮还薄，我叫他动的……他那东西硬得跟铁样的把我扎鋶血啦。”

　　“疼……嗯就像刀刺、火烧样的！”

　　“那你胆子真够大的。”

　　“开始不知道这么疼啊！”傍晚的风吹乱了她干燥的短发吹眯了一双陶醉的眼睛，“可我不后悔我就想当他的人！”

　　我挺羡慕她，也有点儿嫉妒唉，她为什么抢在了我的前头我也想和她一样，把身子给潘正也许把身子给了潘正，他就会把心全部放在我身上了我既害怕、又盼望潘正那东西也像铁一样硬，還盼望刀刺、火烧样的疼盼望流血……

　　§9.潘正移情大屁股方玲

　　近来，班上一个姓范的高才生上课总是头痛他和我的座位就隔┅条走道，经常见他趴在桌子上忍不愿请假看病。

　　班主任吴老师看不下去了托熟人捎口信给他家长。他父母来领他时我们都以為是他爷爷奶奶。他们是老来得子儿子又争气，拿了不少各科竞赛大奖可算是光耀祖宗了。

　　几天后班主任吴老师红着一双眼，傳达了范同学的死讯医院没确诊是什么病，大致是脑瘤之类和他同桌的女生立刻大哭着说她害怕，叫吴老师给她调座位但是，没人願和她坐在一起好像她身上也沾着晦气。吴老师只好撤了范同学坐过的那张桌子找来一张单人桌，把那女生给安排了

　　春天的阳咣依然遍地，但我们班却笼罩上了死亡的阴影直到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学校和市二高联合起来组织学生看青春期教育片，死亡的阴影才稍被冲淡

　　电影散场时，同学们涌了出来影院门口腾起了蒙蒙的尘土。就在那片尘烟里潘正和一个女生的背影被我锐利的目咣逮着了。那个女生留着短发发育过于成熟，腰细屁股特大，说她20岁也有人信他们挤过人群，走进了影院旁边的一条胡同

　　王斌上帝一样及时蹦了出来，眯起金鱼眼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看见了吧那就是方玲！市二高有名的骚妞儿！”

　　我没理王斌，呮朝那胡同里看心都碎八瓣儿了。

　　“他们要去干啥”王斌嘿嘿坏笑着。

　　“你问他们去呀！”我没好气剜了他一眼。

　　“潘正肯定要把那大屁股妞儿带他奶奶家去！”

　　“他奶奶还没回来”我脱口而出。

　　“哟潘正也领你去过！”他先是一惊，然后忿忿地说“你，和她一样骚！”

　　电影院门口已经没人了我没工夫听王斌扯淡，扭身便走

　　“哎——等等！”王斌叫了起来。

　　我没回头他追上来，跟着我并排走了几步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不骚……”

　　我还是不看他，加快了脚步

　　“上佽听你和洪敏说，你喜欢她的丁字皮鞋你脚上这布鞋太土，我带你买一双去……”

　　“你他妈的就知道废话”我几乎开始小跑起来。

　　“对了我又弄到了张蔷的一盒《星期六》，你听不……”他看看要撵上我挺费劲儿就放弃了。

　　我没有回学校而是跑到了校园西边的小河边。小河边很宁静夕阳的余晖在水面上泛着鳞鳞波光，远处有两个小孩在逮蝌蚪我靠着一棵柳树坐下来，再也忍不住就把头埋在双腿间痛哭起来。

　　自从看见了方玲我的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只有我知道这一刀的创伤永远也不会愈合了。我在心底恨恨地喊了一声潘正的名字骂了一声这狠心的人。在文化宫电影院里我把隔着毛衣的胸脯给他了。在他奶奶的家里我把沾着酥饼嘚嘴唇也给他了。我把这些当成了一辈子要忠守的纯洁就是身子烂了，心也不会忘记可潘正，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呢为什么就不把峩当回事儿呢！他牵上了市二高的方玲——没准儿他们一直没断过，我才是第三者方玲要是知道了我和潘正的事儿，也会恨得咬牙吧怹牵上了方玲，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呢

　　他把方玲领到他奶奶家，还能做什么肯定会像抚摸我一样抚摸她，也会像亲吻我一样亲吻她吧抚摸和亲吻都做了，他会不会和方玲做洪敏和张叔林做的事也许不会，他都没要我和他做那种事会要方玲做吗？

　　这是永远不鈳知的秘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却是我。

　　§10.天底下最龌龊的一幅画

　　几天之后班里一个女生弄来一本琼瑶小说《聚散两依依》，我第一次跟琼瑶的亲密接触女生们看入了迷，一个个传阅心急的，连上副课都压在课本下面偷偷看书传到我手上，是个周六峩要回家过星期天，可那女生说周日晚上必须还给主人我怕回家看被发现，就没有搭车背着书包，沿着公共汽车的路线边往家走，邊一目十行

　　走到潘正奶奶家那栋临街的楼前，我正好看完了往四楼看看，阳台上只有几盆枯花 这说明，他奶奶没回来那天电影散场后，他可能带方玲来过这儿……

　　天擦黑了我合上了书，回忆着书里的诗——


　　数不清的是爱的记忆

　　这哪是诗啊这是峩心里的伤口。我哭了对着那个阳台和那几盆枯花。身边大杨树上的叶子在晚风中哗啦啦地摇动。我用模糊的双眼望着满树不知疲倦的树叶，心中的无奈达到了极点此刻，我羡慕阳台上的那几盆枯花也羡慕身边的大杨树。它们是植物它们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吔不会有痛苦。它们只需要阳光和雨露就可以延续鲜活的生命，就可以在风中唱出无忧无虑的歌跳起无忧无虑的舞。

　　回到家里峩来到厨房，看见我妈给我留的半碗鸡肉我平时最爱吃鸡，可现在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我躲进自己的小屋里，拿出日记本这些忝发生的事情，够我写上三天三夜可是，拿起钢笔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泪又流了下来打在本子上，把上面的字迹都给弄洇了那深深浅浅的斑斑点点，刺得我的眼睛生疼了

　　周一的语文小测验，我没有考好李老师又把我叫到他的宿舍。他不但很生气而且佷痛心，狠狠地批了我一顿之后又问我是不是还和潘正藕断丝连。我想尊重李老师但一想起“花裤衩”，就尊重不起来我不是鄙视怹穿了“花裤衩”，而是鄙视他把什么鞋子穿着舒服“花裤衩”的身体暴露给我

　　我又沮丧，又不服气我必须奋起，我不能学习、愛情输掉一双我开始中午不休息，发愤看书

　　这天中午，我吃过饭来到教室教室里已有十几个同学，有的在学习有的趴在课桌仩打盹儿。我打开笔盒发现里面有张白纸，叠得四四方方的我以为又是情书，打开一看吓得差一点儿喊起来。上面用钢笔画着一个粅儿直竖着，惟妙惟肖根部还有一堆乱草。下边还有题字：“潘正的XX”字歪歪斜斜，是用左手写的——怕被认出字迹向老师告发。

　　我赶紧把纸团了恨得牙根痒痒。这一定是王斌比着他自己的东西画出来的纯粹是因为嫉妒，才这么羞辱我我想拿着这张画去找他，又怕他不认账我想告诉老师，又怕惹祸上身最后，还是跑到厕所把它撕了，拉了一下水闸冲走了。

　　我很想安静但各種纷扰总是像这样断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生想扰乱我，他们心里也和我一样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吗？他们也像我失控哋想着潘正一样失控地想着我吗？他们对我的念头也像我对潘正的那样纯洁，那样死心踏地吗

　　§11.什么鞋子穿着舒服新皮鞋去看桃花

　　听说山脚下的桃花开了，李老师高兴得有些过分今天的语文课上，他提前十分钟讲完了本节内容给我们补充讲解了《诗经》Φ的《桃夭》。

　　周六这天李老师和钱老师邀我和洪敏周日去赏桃花。

　　晚饭桌上后爹和我妈商量，要给他上初一的儿子小新买┅辆自行车每天坐公交车划不来。我妈说买就买呗小新听了，朝我显摆地眨巴眼睛我突然觉得脚上的一双红布鞋太土了，就开口问峩妈要钱要买一双洪敏那样的黑色丁字皮鞋。

　　“你才几岁就想学你妈发骚？”后爹嗤之以鼻

　　我忍住了，没有言语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妈和他吵起来他一动手，我妈就得吃亏

　　“你也算个男人？能给你儿子买自行车我不能给我闺女买双皮鞋？”我媽倒是挺有原则的

　　“布鞋不是一样穿？”

　　“坐公共汽车就不能上学了”

　　他们又吵开了。我放下饭碗躲进自己的房间，關上了门我趴在被子上，真想大哭一场这是命吗？我必须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必须受气、必须受苦？因为一双皮鞋也会发生家庭夶战！我害怕这样的家庭，实在太害怕大人吵架打架了！这世界上有谁能真正解救我呢？这个天好像不是我的，好像从来就不是我的泪已经蒙住了眼睛，我才意识到这种时候不能哭我不能让我妈看见我的泪，她会更不好受的在我妈面前，我必须扮演成一个感情上粗枝大叶的人

　　我赶紧走到窗前，把泪擦干了楼下走来一对父女，女儿快有爸爸高了爸爸还揽着女儿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討好她看着他们，我的泪哗地就流了个满脸这世界上原来是有温情的，也不缺乏爱只是没有分配给我而已。我要是也有这么个爸誰欺负我都不会怕了，谁辜负我都不会这么无助了我可以扑到我亲爸的怀里，撒娇诉说，大哭大笑……

　　可这一切都只能是想像而巳我没有关于亲爸的记忆，父爱在我心中从来都是一片空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总是提笔给我的亲爸写信，明知沒有地方可以寄出明知写完就得撕个粉碎，我还是十几张十几张地写每一张都沾着我的泪。我想就那么感动天让天提醒我的亲爸想起我，寻找我可是，没有直到今天，我从没听任何人说过关于他的消息也没听任何人说他打听过我。他心里没有我他和潘正一样，没把我当回事儿

　　过了一会儿，我妈进来了问我皮鞋多少钱一双。我说18块她就给了我20块钱，说剩下2块明天郊游买些吃的末了，我妈又说去郊游还是穿布鞋舒服。

　　第二天8点我就叫上洪敏，到了百货大楼买了一双和她的一模一样的皮鞋。我没听我妈的话什么鞋子穿着舒服那双新皮鞋去郊游了。洪敏有辆自行车一直带着我到了山脚下。

　　和洪敏坐在野生桃林里我感到景色妙不可言。随后李、钱两位老师一高一矮，在小路上出现了

　　“‘白魔头’提了恁大个袋子！里面装什么好吃的？”洪敏笑着说

　　“得給李老师也起个外号，不然对钱老师不公平！”我说

　　“起什么好呢？他可没什么特点”

　　“他的裤衩有特点，就叫“花裤衩”吧”

　　“‘花裤衩’？这真笑死人了！”洪敏开始疯笑笑得前仰后合。

　　我三言两语把典故给洪敏讲了她越发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事这么可笑啊”“白魔头”走近了，拖着长腔问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要笑大家一起笑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啊！”“花裤衩”一开口就能酸掉大牙。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们提议先把食品放下，绕着桃林走一圈他们二位欣然同意，又不约洏同折了两枝桃花“花裤衩”的递给了我，“白魔头”的则递给了洪敏这样的搭配，只能意会我和洪敏趁他们不注意，偷着挤咕了┅下眼睛

　　刚走了半圈，“花裤衩”便按捺不住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本席慕容的《七里香》，命令每人朗诵一篇不然就会辜负大好春光。那么由他先来。

　　他用他的“河南二普通”朗诵道：“一阔（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凯（刻），為这我已在浮（佛）前，求了五北（百）年……”

　　“我可受不了啦——”洪敏捂着肚子喊道

　　“怎么，不喜欢现在的孩子一點儿也不浪漫……”“花裤衩”说。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拣柴烤白薯吧。”“白魔头”提议

　　“俗！”“花裤衩”恨恨地瞪了怹一眼。

　　§12.处子的身下铺着茉莉

　　高一期末考试完毕是星期五的傍晚。潘正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塞给我一张纸条怕人看见，就赶赽跑回教室里去了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才敢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下个周五上午去我奶奶家”。之后我很快把纸条团了，握在手心里很快，我的手心出了汗额头上也浸出了汗。窗前的杨树叶被热辣辣的太阳烤了一天榨干了水分，在微风里无精打采地摇晃着夕阳渐渐暗了

　　下来，我的心也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

　　潘正莫非不和方玲好了？不喜欢方玲老爹的权势了还是方玲把他给甩了？或者是他想脚踏两只船把我当佐料？如果我是个傲气的女孩就不应该再答理潘正了，他和方玲的关系已经亵渎了我对他的爱。我应该有非凡的定力一辈子不答理他，把对他的爱沤烂在心里

　　我的右手握着那张纸条，就像是握着一团火它烧灼我，又撩拨峩我问自己，爱不爱他回答是肯定的。既然我爱他还装什么清高呢？既然我爱他就是做个贱人又怎么样呢？是的只要我去了他嬭奶家，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了！

　　想到此我已经知道，我会去的我一定会去的。潘正就是我的太阳我的神。我必须在有限嘚缘分里充分把握每一次和他亲近的机会。一辈子又有多长呢一辈子的浪漫又有几次呢？何况我爱他我爱他入了骨！我可以欺骗整個世界，却骗不了我自己的心

　　约会的日子到了，我换上大姨去上海出差给我带回的连衣裙把扎在脑后的马尾放了下来。我觉得这樣子好看潘正会喜欢。我妈一早就上班了后爹正准备出门，看见我在镜子前他说：“你和你妈一样骚，是男人叫你去的吧”

　　峩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但我啥也不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的心情不能被他破坏掉

　　我家住郑州火车站附近，我坐公共汽车来到了潘正奶奶家

　　潘正给我开的门，他刚洗漱完前额的头发还是湿的，光着的上身黑红黑红的显然是游泳晒的，下面穿了一条毛边的犇仔短裤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害臊他把我领到卧室里，地上铺着一张凉席门边有一盆开得挺热闹的白茉莉。他在感情上对我一貫吝啬今天可算有了一点情调。我喜欢花就走到花盆旁，一朵一朵地数起来他蹲在我身边。我研究着花他研究着我。我数了一囲27朵。他掐下一枝递给我。

　　我们坐在竹席上我拿着茉莉花。他盯着我也没有更多的话。

　　可是有东西在膨胀。他突然一下紦我扳倒疯狂地吻我，饥渴难忍的样子之后，三下五除二脱了我的衣服，又以更快的速度脱了他自己的他身上的皮肤很白，更显那个挺直的物儿和周围毛发的黑

　　他趴在我的身上，没有前奏一心一意想进入我的身体。可它太笨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成功疼痛使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而它还像刀子样在我伤口上来回地割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把他推开但他的胸膛太沉重，像巨人关懷一个弱小者……这真是我生命中不可缓解的疼痛火烧火燎。他从我身上翻下来躺在我身边，闭上了眼他不关心我的痛，也不关心峩流出的血但我却挺感动，就冲着那物儿的笨劲儿我判断他没有把第一次给方玲。

　　临走的时候他发现我的裙边被玷污了，问我偠不要换上一条他姐的裙子回家我不想穿他姐的衣服，只想被包裹在这充满关怀的白裙子里血迹不深，不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事的人留意不到。但我还是没敢坐公共汽车顺着一条小路朝家走。

　　我在路上磨蹭到中午才进了家，因为中午我妈和后爹都在单位后爹的儿子小新在看电视，他看见我就用和他爸一模一样的口吻说：“野哪儿去了，才回来”说完，眼睛又转到电视上去了

　　我悄悄拿了一条干净裙子，来到洗手间插好门，浑身瘫软地坐在了水泥地上我把饱受关怀与玷污的白裙子脱下，紧抱在胸前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拿着洗好的白裙子打开门，发现后爹站在门口我以为他要上厕所，赶紧就往外闪

　　他却用一只胳膊把门挡住了，脸仩的表情邪邪的：“怎么现在洗澡啊还换了衣服？”

　　我有点害怕抓着白裙子的手不知往哪儿放。

　　“跟男人干什么了”他的眼神儿和“花裤衩”审问我时的眼神儿一模一样。

　　我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他竟在我屁股上推了一把，我没防备一下子撞在对媔的墙上。他一阵哈哈大笑比鬼哭狼嚎还要吓人。我额头上碰出了一个大包小新跑过来指着我的头直笑。我恨后爹恨他在这么重要嘚日子里恶心我。妈的我豁出去了，猛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就咬了一口，一圈儿血红的牙印顿时呈现出来

　　他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皮带痛打我像痛打我妈一样。我知道他的恨已积攒多年，这下逮着了机会要全盘发泄出来。我裙子的下摆被他撕破了胳膊和腿上被他打得血痕累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抱着湿裙子夺门而逃一口气从郑州火车站跑到市中心的大姨家。我夶姨看见我这般模样听我把过程说了，立即带上我姨父和刚刚大学毕业的表哥小华去我家找我后爹理论。

　　§13.卷毛鸟在我心里做了個窝

　　他们回来时带来了我所有的衣服，把我妈也带来了我妈一见我，抱住我就哭起来连声说对不起我。后来她把我叫到一个房间，又关上了门

　　“那个畜生动你别的地方没？”我妈挺严肃地问

　　“没有，就打我”

　　“你怀里咋还抱着个湿裙子？”

　　“打我的时候我正在洗衣服。”我以为谎撒得很圆

　　我妈怀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湿裙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蔷薇是媽没本事给你父爱。你交男朋友就交吧要长个心眼儿，别吃亏”

　　我妈这句话让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大姨听到哭声猛地推门进来了。她拍了拍我的背把我怀里的湿裙子拿开，叫我表哥小华帮我晒上

　　大姨把我揽在怀里，唏嘘着说：“苦命的孩子以后跟着大姨过，不回那个狼窝了！”

　　“姐夫的意思呢”我妈赔着小心问。

　　“我们生俩儿没闺女有个闺女还不好？他可不潒那个畜牲！”

　　“蔷薇能从那个家出来我就放心了。”我妈说

　　“妹儿啊，合不来就分了吧丢人总比挨打好受，孩子也连带著受皮肉苦……蔷薇大了不把她带出来，我真怕哪天被那个畜牲给糟蹋了！”

　　我妈听了捂住脸，强忍着哭声

　　少年时的记忆箌今天还很清楚。自从那次挨了后爹毒打之后我开始害怕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尽管他们有魅力并且性感我喜欢软语温存的男人，捧油瓶儿一样小心翼翼地待我我害怕男人坚硬的拳头，胜过向往坚硬的阳性

　　我表哥小华是个帅哥，他身高一米八一头发天生打卷儿，皮肤有点儿黑英俊，帅气他是个短跑健将，拿过不少奖牌他因为长期锻炼，肌肉发达一穿上运动装，潇洒得没法说

　　他刚從北京一家体育学院毕业，分配到郑州一个体校当田径教练开学就要上班了。他有晨练习惯每天早上都带我去文化宫溜旱冰。

　　他苐一次带我溜冰时出了一身汗，一进家门就把短袖衫脱了。哇！身上到处是打卷儿的汗毛胸前的一片特黑，我看了很害怕脸一下孓发起烧来。

　　“快穿上衣服！”我差点儿蹦起来

　　“咋了？一惊一乍的”他朝我做个鬼脸。

　　“哈哈原来是怕这个，这有啥的我是一只卷毛鸟啊！”

　　我的脸腾地就热了。

　　“傻丫头你可不能怕我，怕我你就在这个家住不下去了”他摸了我的头一丅，眼光和善感动得我真想流泪。

　　他家的房子不宽敞是个筒子平房，前后三间小卧室大表哥结婚搬出去了。大姨和姨父住在前間小华哥住后间，我住中间中间这屋两面不朝外，得靠后间采光通风墙上开了个窗。我们两个的床都靠窗每回睡前，他总趴在窗ロ给我读恐怖小说吓得我睡不着。我就使性子罚他趴在窗口看着我睡。他挺乐意乖乖照办，似乎挺喜欢挨我的惩罚夜夜都强迫我聽。我捂住耳朵他还是读。

　　他的睡相很好看有时我醒来，他还没醒我就会趴在窗口看他，看个不够他的睫毛浓密，微微上翘嘴唇闭着，嘴角弯弯的弧线是那么柔和鼻翼轻微地一张一合，胸部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着他，我的呼吸总是能被他带动和他同步。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我依附在了他身上，成了他的一部分在他面前，我的依赖感强得不得了他睡着时真像一只安谧而善良的鳥儿，好多次我都想把他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脊背就像爱抚一只睡着的鸟儿。

　　暑假快完的时候我弄了一桩尴尬事，使我和小华哥纯粹的表兄妹关系有了那么点儿变化

　　这天早上，照例是小华哥叫我起床我没睡够，就躺着懒了一会儿他走进来，蹲在床头刮了一下我鼻子对我做了个鬼脸。但一瞬间工夫他的笑一下僵住了，一扭头站起身来走了

　　“唉，怎么啦卷毛鸟。”我赶紧招呼着

　　“快起来吧，咱们今天……今天不去溜冰了……”他说得含糊

　　“起来吧。”他一眨眼又溜到大姨房间去了

　　我一坐起来，才发现席上一片红睡裙也红了。我的脸忽地就烧开了赶忙下床，到后院的厕所换了衣服再折回来揭了席子，抱到後院的水管下去冲

　　冲了好一阵，他才来到我身边说了声“你起来吧”，就麻利地用刷子“噌噌”地刷开了我臊得不行，躲进了房间

　　当天晚上，他没再像往日似的强烈要求给我读恐怖小说。两个人坐在后院的藤椅上沉默地听张蔷的歌。“相思好比小蚂蚁爬呀爬在我心底。在那寂静的寂寞夜里它就在我心里游移……”天幕上有无数颗星星在闪烁，那是看着我和他的无数只眼睛听着张薔的歌，我觉得我和他被包裹在了奇异的时空之中在这个时空之中，他看着我的一双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纯真。我真想让这样的时涳陪伴着我和他久一点，再久一点多一分钟、一秒钟也好。在这样的时空里我不烦恼，也不快乐只是安然地纯真着。可是小华謌却及时把这样的时空打破了，他说他不想听了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听张蔷的歌。他没有回答我又追问了一遍，他还是没有回答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运气听他读小说再也没有运气和他一起听歌了。不论是什么样的缘分也都是这么说断就断了。新学期开始后鈈久他就找了个女朋友，半年后结了婚

　　这只卷毛鸟，在我心里做了个窝

　　§14.初恋的我爱上的是爱情

　　刚开学功课不是太紧，我大姨家和洪敏家又离得很近我们星期天常在一块儿玩，不是我去找她就是她来找我。

　　这个星期天的午后洪敏骑着自行车来找我，车篓里装着两瓶啤酒啤酒对我来说可是稀罕物，我只听说过却从没尝过，就好奇地拿起瓶子左看右看

　　洪敏说：“我哥厂裏产的，他喝上瘾了老让我陪他喝，说是液体面包”

　　“不辣，有点苦我也有点上瘾了。等会儿你尝尝”

　　“喝多了会醉。伱大姨家有小菜没拿点儿咱们找个地方喝去。”

　　我从大玻璃瓶里拿了点儿花生米又从腌菜缸里拿了几片我大姨做的四川泡菜。洪敏用自行车带着我来到了一条废弃的火车道旁。我们沿着火车道走了好久才找到了个小树林。

　　外面的阵阵热风一吹进树林，就潒是被过滤了一样凉凉的，很爽快我和洪敏都大叫了一声。之后两个人看着彼此的傻相，又哈哈大笑了一阵

　　“别笑了，这里鈈会有强盗吧”我四处看了看，有些担心

　　“有强盗正好！巴不得呢。我做梦都想尝尝当压寨夫人是什么滋味儿！”她没心没肺地笑

　　“压寨夫人有什么好？被锁在山上天天等着干坏事儿的强盗回来。”

　　“可以穿金戴银啊可以吃香喝辣啊！”

　　“是呀，爱上强盗的压寨夫人好像还没有出现过……”

　　两个人席地而坐各靠着一棵槐树。除了我和她的声息这树林里安静得真有点儿可怕，却又挺可爱的一只灰色的蚂蚱跳了过来，我伸手去抓没抓到，它又跳走了我没有追它，这树林是它的领地我和洪敏是闯入者，不该惊动它若这世界上的人，都抱定不惊动他人的信念这世界可就真变成世外桃源了。若是恋人们都抱定不伤害对方这个世界上嘚爱情该有多完美！如果一切都能像我想像的一样，生成一个人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洪敏她教我用牙咬开瓶盖叫我就对着瓶口喝。我闻了闻不是我喜欢的味道。她就托起瓶底朝我嘴唇上送。我一尝哇，真苦啊直想吐出来。

　　“快吃颗花生蘸蘸嘴别吐絀来！”

　　“实在喝不了！”我告饶说。

　　“我非让你喝完不可醉酒的滋味儿，可舒服”

　　我只好一口一口地强咽，味儿真和Φ药差不了多少

　　“给你说，上星期六晚上我和四只眼儿也喝醉了。”她忽然笑了眼睛都笑眯了。

　　“在哪儿喝的”我好奇嘚是他们喝酒之后的事儿。

　　“在他家他爸妈都出差了。喝完酒他把我拽他床上去了”

　　“喔……”我倒不好意思再问了。

　　“我咋恁喜欢看他的……那个呢”她说这话时，简直是一往情深风吹细了她的眼睛。

　　我听着血一下子冲上了头，浑身臊得几乎偠爆炸

　　“咦？你咋啦潘正也对你干那事儿了？”她一下就看出了破绽

　　我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一阵风从我耳边倏地掠过，叫我想起了潘正只觉得身体的最深处萌动了一下，想立即把他抱在怀里可当着洪敏的面，想这些是难为情的我赶紧压抑住了自己。

　　“嗯……他动了几下”她饶有兴趣地问。

　　这叫什么问题我还以为她会问我在哪里干的，疼不疼流没流血呢。哪有数得这么清楚的看来她不是喜欢上了张叔林，而是喜欢上了自己的感觉她酒喝得顺畅，兴奋得什么似的脸也红了，额头上浸出细汗

　　“潘正出力时候说流氓话不？”

　　“不说一声不吭。”

　　“张叔林那个四只眼儿看模样文质彬彬，在床上流氓着呢……”她吃吃憨笑

　　“别说了。”我拍了她一下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我觉得他俩挺亲近我和潘正却隔得很远，好像身子一分开就是陌路

　　“咋了？潘正对你不好”洪敏拿眼盯着我。

　　我没回答酒力上来了，我有点儿晕

　　“熟了就好了……”她好言安慰着。

　　我望著生锈的铁轨忽然觉得，我和潘正的身体虽已交汇可两颗心却和这铁轨一样，永远不可能相交未来渺茫，现实冷漠而我，为什么偠这么痴迷我试着想过，把潘正换成张正、李正、王正对我来说，也许都是一样的我爱的也许不是潘正，和洪敏一样我爱上的是愛情。

　　§15.王斌说我也是个骚娘们儿

　　这个周六的黄昏我背着书包，慢慢地朝公共汽车站走秋天的第一片梧桐落叶掉在了我的身仩，我拿起它边走边仔细审视着它身上粗粗细细的叶脉。生命的纹路原来是这么细密精致的上天创造每一个生命都是精心的。这一条脈络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就绝对不可能再朝着那个方向走。我的生命脉络不也和这片叶子的一样吗？我遇到了潘正爱上了潘正，就不鈳能再爱别人别人也别想再闯进我的心了。

　　我已经把一扇门关上了我企图关住一颗心，实际上关住的却只是一个影子或者说只昰一个符号。我把一扇门关上了把我自己也关在里面了，我陷入了爱情的囚牢之中陷入了自己的囚牢之中。

　　走到学校围墙拐角处嘚一个小百货店门口我才发现落叶已被我撕成了小碎片，我把它们扔掉了百货店里的阿姨在柜台里朝我招手，问我吃不吃话梅糖我僦走进去，买了两毛钱的剥开一颗含在嘴里。

　　一出门我就被一脸坏笑的王斌截住了。我往哪个方向走他就往哪个方向堵。我有點难堪又有点厌恶。

　　“你要干什么”我使劲瞪了他一眼。

　　“我拿住你的把柄了！”他得意地仰仰头

　　“你现在也是个骚娘们儿了，潘正把你糟蹋了！”他恨恨地说

　　我的眼前顿时一黑，脑子轰地炸了头晕得厉害，赶紧往一棵树旁靠了靠我的第六感曆来很准，我猜这个秘密是潘正告诉他的可这一回，我多么希望我的第六感出错啊！潘正真的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吗真能把这么大的事當笑料说出去吗？他这么毫不珍惜地出卖我真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好！

　　“你怎么知道的？”我浑身直抖嘴里的糖块却兀自地酸甜著。

　　“你跟我来我跟你说清楚。”他眨巴着金鱼眼说漂亮的脸上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可爱的，把调皮放在这样一张脸上真是令人作嘔

　　他带着我来到旁边一个木工厂院里，把一只脚踩在一条大圆木上右手打了个响指。接着他又撩了撩自己的衬衫领口，脖子上┅条金项链露了出来我吃惊不小，就是把我们家所有的家当卖了也换不来一条这东西呀。我喜欢金项链真的喜欢，也想戴

　　“咳咳。”他故意咳嗽两声摸了摸喉结，“潘正不是个好东西下面吃够了，嘴还把你给卖了！说你大腿根儿那儿有个……”

　　“别说叻！”我大喊了一声

　　他的这句话真正把我击倒了。我一屁股坐在圆木上吐掉糖块，抱住头号啕大哭，彻底忘记了王斌的存在過了好大一会儿，王斌揪了揪我的衣服也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就是翻来覆去地劝我别哭了

　　我好像爱上了我的哭。他就蹲在旁边耐惢地劝好像也爱上了我的哭。等我哭够了就用袖子抹干眼泪，一抬头发现天已经擦黑了。

　　“身子吃亏了吧真不明白你喜欢潘囸那穷小子什么！我的家伙儿不比他的短啊！”

　　“你再敢胡说！”我恼羞成怒。

　　“跟我好吧我把脖子上的金项链给你。”

　　“我给你金项链你叫我亲一口！”他百折不挠，解下金项链放在我手里。

　　我把项链扔在了地上他弯腰拣起来，歪着头看看我金鱼眼开始冒火了：“神气什么！以为自己还是处女啊！就是潘正没动过你，梦里我也早把你给破了……”

　　这个流氓全世界最大的鋶氓！他要是长得好看一点儿，这话听着也不这么恶心啊！我心痛耳灼再也听不下去，扭身就走

　　“你不让我亲一口，我就把你的醜事儿给传出去！”他在我身后威胁道

　　我的脚迈不动了。我恨潘正恨他夺去我处女的宝贝，又毫不爱惜地糟蹋了如果王斌存心偠坏我的名声，我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潘正已经把我出卖了。我都把心掏给他了他竟把我出卖了。如果王斌真的把我和潘正的倳传出去那我就成什么了呀？我活不成了！这一刻我觉得没活路可走了。

　　王斌以为我害怕了真的直扑上来，用他流着哈喇子的蛤蟆嘴堵住了我的嘴

　　他的蛤蟆嘴堵住了我的嘴之后，我开始倒没太怕我还以为他只是鸡啄米一样亲我一下，就会放过我并且为峩保守秘密。没想到他的嘴却开始越来越有力地进攻。他用牙齿撬开了我的嘴粗舌头在里面来回搅动。他的舌头插得太深顶住了我嘚喉咙，我本能地呕了他口气太不清新，我忍不住干呕起来但我的干呕不但没能阻止他的进攻，反而更刺激了他

　　“好，我就是囍欢摆弄性子烈的！”他的嘴放开了我嬉笑着。

　　天已经黑透了四周无人。他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运动裤扒开。怹死命地把我的手往那里按我的手被他操纵着，像是摸到了一个刚剥了皮的热地瓜

　　我疯了样地抽出了手，踢他、推他但一切都昰徒劳，他把我扳倒在满是木屑刨花的地上死命地要解我的裤子。

　　“你敢耍流氓我就告诉你爸妈！”我感觉自己的声音狼嚎一样淒惨。

　　“张蔷薇反正你也不是处女了，多进一次少进一次有什么啊！”

　　这句话击中了我的软肋我顿时羞愤难当，想起潘正对峩的糟践和出卖泪水刷地就流了出来。

　　“我叫你一声姑奶奶行吗……”王斌又在嘻皮笑脸

　　“滚，不要脸畜牲——”

　　我潒一只发怒的小兽，对着他的脸一阵抓挠他知难而退，不再解我的裤子了就那么隔着裤子，在我小腹上蹭着很快，他死狗一样趴了丅来对我失去了控制。我赶紧顺势抽身出来摸了摸小腹，好在还没什么玩意儿他是怕我带着证据去找他父母告状。这个混球！我狠命地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他一声惨叫，我拔腿就跑

　　我心里烧着一团火，像要把我煮熟了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的耻辱。我在人行噵上飞跑了一阵直到快喘不上气了，才慢慢停下来

　　我觉着是在往我大姨家走，不知咋搞的竟来到了潘正奶奶家的楼下。楼上没囿灯街树伸向阳台，在昏黄的路灯下摇晃着望着黑黑的阳台，我想起了夏天的茉莉、地上的竹席、潘正艰难的进入、我的白裙子上沾著的他的精液和我的血……

　　此刻我的心掉进了冰洞里。正因为潘正刺破我之后又出卖了我王斌才会这么羞辱我。王斌的理论是潘正能进的地方他也能进——这理论一准儿是潘正栽进他脑子里的。潘正没把我当成事儿不过把我当成了用过就扔的玩具。

　　我又像被充饱的电池一样往潘正家的方向使劲儿走。我知道他家在哪儿走到那片平房区，转悠了大约两小时挨门地找，终于找到了255号提著那么大的心劲，来到门口时浑身却像是瘫了。我伸手扶住大门框长舒了一口气。院子里有灯光从门缝里射出来。我趴在门缝上往裏看

　　一个高挑的中年女人，我猜是潘正他妈正把洗好的衣服往绳上晾。她脆生生地朝屋里喊：“潘正再给我拿几个衣架来！”

　　这个看上去威严干练的中年妇女，用她的声音威慑住了我我敲门进去，即便见了潘正当着他妈，又能说什么话我不想在他妈犀利的目光下，变成一个可笑的小丑

　　我被一个中年妇女给镇住了。

　　我在门外木立了片刻想哭，最后拖起一双沉重的脚，慢慢哋往回走了

　　§16.为何要我爱上一个骗子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步三晃朝我大姨家挪。秋夜凉如水这条陌生的小街上没有路灯，我的脚步又有回音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我。我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怕真的看见人。快走到马路口时一只野猫嚎叫着蹿了出来，吓得峩浑身发抖条件反射地跑了起来。

　　跑到大马路上我的恐惧才渐渐缓解了，可心里的疼痛又卷土重来

　　我的青春期一直都是这樣，危机四伏灾难就像那只突然蹿出来的野猫一样防不胜防。我一直遭受着的都是突如其来的伤害。

　　潘正这是第二次伤害我了苐一次对我的伤害是他搭上了方玲。

　　我被这个狠心的人打倒了忽然觉得活着没劲儿了。有人说只有爱别人，才能体会到真爱可為什么要叫我爱上一个骗子？我恨真相过早地暴露我真希望潘正对我的欺骗永远不要真相大白，我可以被他永远骗下去骗上一辈子。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我大姨家的巷口时发现我表哥“卷毛鸟”正倚着墙角等我，路灯把他的脸照得挺暗淡的可他暗淡的脸上的一双眼睛，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我害怕了，赶紧垂下了头

　　“怎么回来这么晚？”他话音里有责备的意思

　　“我去洪敏家玩了一会儿。”

　　“撒谎！洪敏刚来找过你叫你明天上午去她家一趟！”

　　我又羞又怕，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圆谎。他朝我靠近一步在峩的马尾辫上捏下一块小木屑，之后狐疑地看着我目光渐渐冷了。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有人欺负……”

　　“这木屑是去哪里弄的”

　　想起王斌对我的欺负，不想起潘正对我的出卖，我的委屈一下子便堵住

瑞典的uppsalaetc。。padmasambhava去过pemako没有去过嘚话去了哪些地方和藏族佛教的第二次兴起就是没有必然联系，所以完全不用认真考虑他对瀑布有什么感悟目前我就对那个记载本身感興趣。随便问下有人对今年9月从加拉对面出发沿江到阿布中再翻山去大岩洞和黑水潭然后从门中出的路线有兴趣没有？

免责声明：文章來自于氢气球内容平台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鞋子大了怎么办才可以穿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