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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长篇历史小说《曹操》
天地间,人为贵。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 我居昆仑山,所谓者真人。 ——
第一章 少年传说 我被人唤做“阿瞒”的少年时光过得相当快乐。 似乎只有一件事令人不快,如影随形困扰着我:打记事起,总有孩子在干仗急眼时脱口而出:“你爷爷没长小鸡鸡!” 起初我不懂:要是爷爷没长小鸡鸡,怎么可能搞出爸爸?没有爸爸,我又怎么可能被搞出来?但我爷爷肯定是个男的,他身为一个男的没长小鸡鸡,这肯定是一件丢脸的事!于是我便恼羞成怒地去打那个说这话的孩子,直打到他住口为止。 后来当我彻底搞懂了爷爷没长小鸡鸡就不可能搞出爸爸这个常识之后,我打人打得更狠了,非要将对方打到头破血流不可,不见红不罢手! 为爷爷的小鸡鸡而打的架,贯穿了我整个。 在此期间,我在读书时学会了一个可恶的词:宦官。 与此同时,我开始了解自己的身世:我,名,字,乳名阿瞒,虽官至,却是宦官中常侍的养子,曹腾便成了我的祖父!——天哪!这不是没长小鸡鸡,这明明是长了小鸡鸡又被人一刀割了去,不男不女,真乃奇耻大辱! 一名宦官,原本与我无关,可父亲却偏偏被其所养,让我平白无故将宦官叫爷,这是耻上加耻! 值此东汉末年,正是的时代,尽管如此,也丝毫不能改变宦官的耻辱身份,也令这个时代蒙羞! 说起来,我在沛国谯郡度过的少年时光,貌似快乐无比,耻辱却深埋于心,当时我不晓得:它会对我的成长和这一生造成多大影响? 耻辱归耻辱——在更多时候,那不过是心灵深处的一种感受罢了。话说回来,没有这份耻辱,我也不会在“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的时代大环境中,过着钟鸣鼎食之家长房长孙的优裕生活:饱读诗书、习枪弄棒、策马扬鞭、横行乡里…… 如你所知,我留在故乡老家的名声不大好,我“本非岩穴知名之士”,也就无所谓的啦! 千百年来,乡民们还在争相编排我的段子,口口相传,代代相传,搞得我也真假莫辨、不置可否。 现在——请允许我试着——为尔等一一厘清! 先说我十岁那年留下的“美谈”:说我某日在谯水里洗澡,一条向我游来,我非但没有逃避,反迎头而上,主动与鳄鱼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初生牛犊不畏鳄鱼,在我这名十岁少年的奋勇抵抗中,这条窝窝囊囊的鳄鱼竟灰溜溜退去了,消失在深水中……我记得这个传说,起于我做了丞相之后,不知是哪个溜须拍马的乡绅编出来的,我在生前初次听到时会心一笑,缄口不语,任其流传;死后快两千年了,也没有想起自己曾经干出过这件壮举。且不说我家乡的谯水中没有鳄鱼,我活了一辈子也没有亲眼见到过一条真鳄鱼,后来在天上,在天河之中,也不曾见到过,我只是在转世投胎之后才见过鳄鱼,并与之为伍……经过他们一编排,我在十岁那年战胜过一件自己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这个段子是在颂扬我少年勇敢,自古英雄出少年,本意倒是无错,我小时候确实比同龄孩子胆大一些,但在十岁那年,顶多也就踩死过一只小蝎子。
再说发生在我家族内部的第二件。 我真是烦死我叔叔了:一个大男人家,整天价爱告状,经常跑到我爹面前去打我的小报告,无非就是我在外头调皮捣蛋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我一直在想对策:如何能够搞他一搞,制止他妇人加小人的勾当! 某日,我正在我家大门前的空地上,跟袁绍、这两个小伙伴玩“斗鸡”,看见叔叔从大门口出来了,不知要去何处。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看 着他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得意洋洋走出来的瞬间,被直射下来的阳光晃了眼,眼前一片光明的暖色,令我计上心来,当机立断,扑通一声,仰躺在地,仰面朝天,歪起嘴来,口吐白沫,四肢乱抽,翻起白眼,学村头二赖,做羊癫疯发作状,令身边玩耍的袁氏兄弟信以为真,更令刚好走到近前的叔叔大上其当,他一边万分惊恐地呼唤道:“阿瞒!怎么回事?阿瞒!你怎么了?”一边伸出手来想将我从地上抱起,我立马抽搐得更加剧烈,做不醒人事状。叔叔看他应付不了,只好将我放下,起身跑回家去…… 他前脚刚走,我便在地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边弹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对周围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袁氏兄弟招呼道:“没事儿!没事儿!咱们接着玩!” 是以,当我爹在叔叔即他兄弟的引领下来到大门口的时候,亲眼见到的景象是:他的儿子好好的,活蹦乱跳,正在跟伙伴们玩“斗鸡”! 心急火燎的爹爹直扑上来一把将我抱住:“阿瞒!你刚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我故意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我……没怎么呀!没有不舒服啊!” “那你叔说你刚才发了羊癫疯!” “什么羊癫疯?没有啊!村头二赖才发羊癫疯呢!叔叔……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我爹听罢,满脸涨红,一言未发,转过身去,只对一脸茫然的叔叔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便气鼓鼓地回府去了。 由此,这一对兄弟间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叔叔说什么,我爹都不信了,他的小报告难以再生效,因为所有关于我的坏话都会被我爹理解为对“长房长孙”的嫉妒以及由此而生的诅咒! 此事完全属实,肯定是袁绍、袁术两位小伙伴讲出去的。 此事令我相信“用计”,相信计策的好处,相信智慧的力量——尔等说成是“诡谲”也可以,“奸诈”也随便。 第三件事发生在我十五岁那年。 父亲此时已上调京城为官,我们全家亦随之前往。 京城有个牛人——寝殿侍奉长官长侍,是一宦官,深得皇上宠信,有权有势,骄横跋扈,百官惧之,民怨极大。 某日,父亲带着礼物到其府上拜见他,我也跟着去了。家奴称其正在卧室小睡,请父亲在客厅等候,我缺乏耐心,便擅自遛了出来,满院子闲逛…… 当我突然出现在张让卧室中的时候,将此半梦半醒心中有鬼的老儿吓个半死,以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我爷爷也有那样的嗓音)大声疾呼:“来人!有刺客!” 我一时没听明白:他是将我当成了突然闯入的刺客!便也没跑;顷刻间便被闻声赶来的卫兵们团团围住,我不知其厉害,便也面无惧色……幸亏父亲及时出现,连忙解释,声称误会,替我解围。 然而此事却不胫而走,传了出去,令我名声大噪,我是被当做只身行刺张让的刺客来传颂的。在传说中,我是单枪匹马,仗剑而来,行刺未果,杀出血路,逾墙而去,潇洒得真够可以!但却纯粹是个误会。回想当年,我心中暗自得意:尽管这个传说出自一场误会,但人们至少觉得我像个刺客,像个英雄! 所以此事,不但向外替我扬了名,向内——对一个成长中的男儿起到了良好的心理暗示作用:要做英雄! 至于这第四件事嘛…… 我与袁绍,一起长大,堪称发小,不假。 我俩经常泡在一起,做些出格之事,这也不假。 但《世说新语》这本邪书中所记载的“抽刀劫新妇”的段子则完全是子虚乌有,血口喷人! 俺堂堂七尺一男儿,貌虽不比潘安但也绝不丑陋猥琐,饱读诗书、身怀武艺、文武兼修,何况又是大户人家体面少爷,钟鸣鼎食之家长房长孙,即便看上哪个女人,断也不会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体!去劫别人家的新娘子,开什么玩笑! 欺男霸女之事我没干过,至少在那时没干过。 这本下三滥的书,出自一个下三滥的朝,作者的思维方式也是下三滥的:他一定觉得既 然曹操和袁绍少时就认识,那两个坏蛋在一起必然会干点坏事,而什么才算得上“坏事”呢?去劫别人家的新娘子——能够虚构出这种事的作者真够下三滥的!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坚决不认,好坏不论——这也是我面对历史的态度。 我早已是天上亡灵,当一个亡灵开口说话,如果还要撒谎的话,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二章 我遇伯乐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在书海之中,不但能学到知识,还能够刺激欲望,全方位的激活欲望——自古以来以至未来,我华夏书生,大概都是通过书本完成自身的“欲望启蒙”吧?只要你身心健全。  何况,我是一个生来就欲望勃勃的人。  我沿袭少时爱读书的好习惯,到达青年时已是饱读诗书。  在读书上,我是一个食欲发达的杂食动物,荤素通吃,文武不分,见书就读,过目不忘。  不拘一家之学说,而取百家之众长。  在故乡老家,乡绅们赞我:“能明古学”。  到后来,我已经不满足于干坐着被动地读了,开始行动起来,主动搜集并整理史上各家兵法,最终辑成《兵法节要》一书。  我还斗胆为《孙子》作注,将原先82篇缩编为13篇,选出精华分篇注释,还写了一篇序言:《孙子略解》。  书为床,有人读书会读死在这张床上;有人则会从这张床上爬起来,走出去——我曹操,显然属于后者。  当欲望之兽在体内醒来之后,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当其时,朝野上下最大的两股政治力量是宦官与士人,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前者势力很大,但已如下午的太阳;后者暂居下风,却如喷薄而出的朝阳——对此,我明察秋毫,当机立断,做出抉择:身为太监的孙子,我要背离自己出身的阶级,我要投靠士人,广交名士。  汝南有名士王俊,对我欣赏有加。  我在袁绍、袁术兄弟为其亡母大肆操办的奢华葬礼上,面对3万人前来送葬的堪比国葬的宏大场面,对与我同在现场的王俊先生脱口而出:“国将大乱,为首作乱者,必此二兄弟!”  王俊暗中一拍我手:“然也!”  我继续道:“若要安邦定国,解百姓之难,当早除祸首,以免后患无穷!”  王俊暗中再拍我手,然后凑近对我耳语道:“然也!安邦定国,除去孟德,还有何人?”  说罢,我俩哈哈大笑起来,在此葬礼上,引来众人诧异的目光。  如果我还算是一匹千里马的话,那么王俊先生就是我此生所遇到的第一个伯乐,正是通过他的目光,我初步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南阳有名士何颙,少时游学洛阳,后因避祸隐居于汝南,素与袁绍交好,我通过袁绍与之结交,常在一起谈经论道、分析时局、抨击朝政,颇为投机。一次酒后,我向其抒发我的雄心壮志,他听着竟当场涕下,一声慨叹:“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现场尚有多人在,此语便不胫而走,令我声名日胜。  梁国有名士桥玄,不止是名士,为官一生,位至三公。此人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我心怀仰慕前去拜望,落座后未等开言,先生便直言相见:“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说罢,吩咐底下,设宴款待,待到酒酣,感怀乱世,竟以妻儿相托,令我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从此视之为莫逆知己,而结成忘年至交。  何为伯乐?何为眼光?伯乐之眼光源自于一个人自身的德行,桥玄先生一生为官,历任要职,终至太尉,他为人正直、极富远见、知人善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清官,待到殁时,家里穷得竟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正是如此之人,才会有在芸芸众生中发现我的眼光,才会不计个人得失地举荐你,他们的存在,对于青年时代的我,还有另外一层意义——他们犹如活着的圣人一般默默地昭示着: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当从去何从,我该如何行自己的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多年以后,我驻军谯县,派手下去找寻过他老人家,才知早已在贫病交加中去世多年,当 时心下大恸,悲从中来,奋笔疾书,写出祭文一篇,怎奈旧体文言佶屈聱牙,我又写得相当私人化,怕难以通达今世之列位看官,在此只录下片言只语,以表其精神:  士死知己,怀此无忘。  怀旧惟顾,念之凄怆。  奉命东征,屯次乡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  那一天,我命随军将士列队于桥玄先生墓前,隆重将其祭奠,当我琅琅高诵此篇祭文时,队伍一片肃然,队列中大有默然涕下者!
  当年,也正是桥玄先生指点我:下一个该去结交许劭,说只有他才会令我名声大噪。我知此人是太尉许训之侄,出身名门,自命清高,自己不肯出来为官,但却醉心于发现并举荐人才,搞了个很有影响的“月旦评”,被人视之为推举清议的一大权威。他的举荐十分有效,成功率高。是故,此人不可不拜。  我携重礼去许府拜望许劭先生。  落座之后,我开门见山,慷慨陈词,他一言不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似乎都不情愿,临走我直言问他:“先生以为在下如何?何许人也?”  他仍缄口不语,但并未拒绝我的重礼。  初次见面,我感觉此人——用尔等今天的话叫做:比较**!我早听说他素来**,生来就是一个**犯,并以此著称,也就不以为意。再说,我曹操是这种性格:你装你的B,我牛我的B!  过了一个月,我又携重礼去许府拜望许劭先生。  落座之后,我开门见山,慷慨陈词,他一言不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似乎都不情愿,临走我直言问他:“先生以为在下如何?何许人也?”  他仍缄口不语,但并未拒绝我的重礼。  我拜托桥玄先生打探:许劭何以沉默待我,不吐一言?桥玄打探之后直言相告:许劭嫌我出身不好,是太监的孙子,名声似乎也不太好……唉!他妈的!碰什么都别碰我爷爷那没有的宝贝儿——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痛点!听了桥玄的转述,我的心气与斗志已经完全被激发起来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过了一个月,我又携重礼去许府拜望许劭先生。  落座之后,我开门见山,慷慨陈词,他一言不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似乎都不情愿,临走我直言问他:“先生以为在下如何?何许人也?”  他仍缄口不语,但并未拒绝我的重礼。  我便追问道:“先生以为在下如何?何许人也?”  这一次,他只稍作犹豫,终于金口大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惊天下:“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地说,他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清楚了,但却故作疑惑不解地问道:“先生说的是‘奸雄’?”  许劭再无一言,只是点了点头。  我哈哈大笑,抱拳一拜而去。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呜呼!这是一个人在我十九岁那年对我所下的预判,直接等同于历史的结论,所以,甭看此人爱**,他有**之雄厚资本——他是将我看得透透的一个高人!一个智者!一个先知!一个预言家!一个提前宣读了我一生悼词的人!识人若此,岂非伯乐!  “奸雄”二字说得何其好哉!先不论它对我曹操的指认准确与否,关键在于:它在我政治生涯的开端,就给我松了道德、是非、名誉的绑,不为外在虚头八脑的东西所累,不在乎自己的羽毛清洁体面与否,朗朗乾坤,大鹏展翅,一心一意,专注飞翔,飞向前方!
第三章 初露锋芒  许劭之言,果然重如千斤,迅速在士人中流传开来,令我声名大噪。  转过年来——即嘉平三年(西元174年),我被乡里推举为孝廉,当上郎官,继而又承蒙尚书右丞司马防举荐,出任洛阳北都尉。  尉乃县令副手,掌管军事,查盗禁贼,维护治安——此官貌似不大,但洛阳是何地?天子脚下,权贵云集,难以为官:从路上行人中随便扒拉出一人儿,官都比我做得大;随便查一小案,涉案人员都可通天!我身为洛阳北都尉,所管辖区洛阳城北正是所谓贵族聚居区:皇亲国戚、官宦子弟,与地痞流氓相互勾结,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将此举国首善之区活活搅成了天下治安 状况最差劲的区域!  若怀私心看,司马防简直要害我,把一块烫手的山芋直接塞到我嘴里;而他正是怀着一颗公心,相信我在这个位置上不会无所作为。  管,还是不管?——这大概是每一个出任此职者都要面对的大问题!事关自己的乌纱帽,甚至于性命攸关。  就我而言,不管——不作为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这么牛B一人——人们传说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岂肯在二十出头的大好年华,在一个区区尉官的职位上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那不是曹操!  所以,管是肯定要管的,但怎么个管法,这需要过人的胆识、智慧,甚至于运气!  当然,我在看到风险的同时,也看到了可能带来的丰厚回报:在此职位上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朝廷乃至天子注意到,所以做好了会上得很快,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所以,这个职位是个值得一赌的赌局!  所以,不管则已,要管就要大管,管点响动出来。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的第一把火,仿佛一个庸常的酷爱“面子工程”的小吏所为:拨出专款、购置油漆、雇来工匠,将灰头土脸的都尉衙门里里外外粉刷一新——做这件事,手下人都很配合,因为毫无风险。似乎新官上任,带来的只是一点刺鼻的油漆味。  我的第二把火,貌似对剩余油漆的有效利用,将衙门里的杀威棒全都漆成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分别代表皇亲、贵戚、官宦、平民、盲流这五大阶层,将此“五色棒”日日悬挂于都衙大门两端,昭示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做这件事,手下人亦很配合,他们大概觉得:这又是一项“面子工程”——做做样子给人看罢了!  我的第三把火,是下了平生第一道命令——是一道宵禁令:“自即日起,禁止夜行,有犯禁者,皆棒杀之。”我命手下将此告示贴得北城辖区满街都是:这件事他们还是敢做的。  宵禁令首夜,我坐镇于都衙,命全部手下操起兵器出外巡夜,只要撞见违犯禁令的夜行者,立刻抓来问罪。  结果一夜过去,一个也没抓来,个个空手而归,问及情况,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知其中有假:绝非他们所说“无人夜行”,便不再多问,命他们下去睡觉。  我也在都衙里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夜晚再度降临时,我命全体手下在都衙待命,从中挑出两名武艺高超者,随我出巡。  走出都衙后的最初一段路,月黑风高,寂寂无人,真让我以为手下所禀皆是实情,令行而禁止,“棒杀”出太平。  但我很快便意识到,切莫高兴得太早!刚绕过白马寺,踏上贵族聚居的一条街,就听到前方有动静、有光亮!我与两员部下一闪身,迅速躲进一条小巷,在黑暗中观察其动静:只见两个大灯笼像水怪的两只大眼睛一样,从黑暗之河中游过来,随之浮现出三个人影,借着灯笼之光可以隐约看出:走在前头的是两名年轻的后生,看装束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手中各提一只大灯笼,紧随其后,大摇大摆的是一名头戴乌沙帽身穿官服的干巴瘦老头,形似一只大虾米,与此同时,我还看清了灯笼上的两个大字:蹇府。  蹇府——这是哪个豪门大户呢?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是压低声音命令手下:“跟我来,紧随其后!”
  三个人尾随两只灯笼,从贵族街一直走到贫民巷。  灯笼最终停泊在一户门前,那家窗口透出一些微弱的光亮。  一名后生上前拍门,将简陋的门板拍得砰砰山响,嘴里高叫着:“开门!快开门!”  屋里没有反应。  后生继续拍门,叫得更加放肆:“装什么死呀?还不快开门!蹇老爷临幸你来了!”  屋里有了一点反应:窗口灯光随之熄灭。  “小娘子!别这样嘛!本老爷想死你了,快快开门来,让本老爷好好疼疼你!”——干巴瘦老头的声音像是一截枯木发出的。  屋里还是没有反应。  拍门的后生继续拍门。  “小娘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我们家老爷是谁,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要再不开门,我可踹了噢!”—— 另一后生已不耐烦,自己话音刚落,便飞出一脚,将门哗啦啦踹开了……  三人一拥而上,闯了进去……  女人的哀求、孩子的哭喊随即响起……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我嗖的一声抽出佩剑,对两位手下说:“稍等片刻,你俩随我杀进屋去,逮个正着!”  未料,其中一位手下却道:“都……都尉大人!你初……初来乍到,这事儿……不好管,蹇府的人……咱惹不起呀!”  “如何不好管?怎么惹不起?”我乍一听有点火。  “这位蹇家老爷的亲侄儿是蹇硕……”另一位手下解释道。  我一听便明白了:这位蹇硕确有来头,而且实在不小:他是宫里的宦官,“十常侍”之一,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统领禁军,威震朝廷……我一个新官上任的洛阳北都尉在其面前,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蚍蜉撼大树……但是,此时此刻,剑已出鞘,收不回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眼睁睁看着一名弱女子在自己眼皮底下遭歹人强暴而不管不顾,自幼饱读圣贤书学做道德文章的的我还是做不到的,打小使枪弄棒练大的以真男儿自居一心想当英雄的我也是做不到的,此意已决,我对二位手下说:  “别说只是个宦官的叔叔,今儿就是皇上的老子,我也得管管看,你这两个怂蛋孬种就在这儿看着吧,我独自进去把他们三个抓来!”  说罢,我提剑挺身而出,朝那户人家大步流星地走去。  到底都是血性男儿,这俩家伙被我这么一激,唰唰两声,拔出剑来,跟了上来,嘴上还道:“曹大人!我们一起杀进去!”、“你敢抓,我们有啥不敢抓的!”  我下令道:“我们冲进去,一人对付一个!”  于是乎,我等三人便踩着踹倒在地的门板直冲进去,冲进屋内所看到的景象是:两名后生手提灯笼照着,床上妇人衣不蔽体,干巴瘦老头正解裤子,欲行非礼之事,墙角还有个婴儿在哇哇啼哭……我们来的真是恰到好处:既人赃俱获,又令妇人免受其祸害……  我一声断喝:“住手!”  老头一愣,提着裤子,回过身来,一脸不屑,惊诧问道:“尔等……何人?”  我正色道:“洛阳北都尉曹操巡夜!”  老头嘎的笑了一声,脸上的不屑更加严重:“一个小小的都尉,你巡你的夜,怎敢管到老子头上来了?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挥剑一指其鼻尖:“你是一个违犯禁令、公然夜行、擅闯民宅、强抢民女的罪犯!随本官回都衙受审!”  “放屁!谁敢抓我?!”  老头说着,刚想造次,被我伸出一脚,踹翻在地,又如老鹰捉小鸡一般被我提拎起来……  两个家丁也是刚想有所动作,便被我的两员手下一举制服……  我请妇人穿好衣服、抱上孩子,随我等一起到都衙作证。  审判在天亮后进行。  我将法庭向前推移,设在都衙大门口。  鸣锣击鼓,引人围观,我要公开审判。  待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彻这个阴森森的角落,我端坐于几案后面,一拍惊堂木:“将三名嫌犯带上来!”  衙役将蹇家三人押至面前空地。  我再拍惊堂木:“跪下!”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但见两名家丁先后跪下,干巴瘦老头,我自岿然不动,兀自挺立。  我三拍惊堂木:“给我跪下!”  老头吓得浑身一哆嗦,随即又恢复镇定,一脸傲慢斜睨于我。  我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离开几案,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照着他双膝就是两脚,老头噗通跪下了,他挣扎着还想站起来,我端直又是一脚,这下他才跪踏实。  我高声喝道:“报上名来!”  两名家丁立刻照办,声音小得我并未听清。  老头紧咬双唇,不吐一字。  我又喝道:“大胆老儿,报上名来!”  老头头一仰,哼了一声。  我左右抡圆,啪啪两巴掌,结结实实,搧在老头脸上,继而高声大喝:“姓——名?”  “老夫……乃……禁军统领蹇硕叔父……”老头终于开腔。  “我问你姓甚名谁,别跟我扯这些烂七八糟的!”  “蹇……蹇达。”  “蹇达!知罪否?”  “不知。”  “不知?那 我现在就让你知:本官前日曾下过一道宵禁令:‘自即日起,禁止夜行,有犯禁者,皆棒杀之。’北城街巷,随处可见。尔等置若罔闻,无视禁令,招摇过市,公然夜行,擅闯民宅,强抢民女,依照此令,当棒杀之!”
“曹操小儿,你血口喷人!你一小小都尉怎配审判老夫,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将老夫放了,送回家去,容我在贤侄蹇硕面前美言几句,且饶你不死!”  “无耻老贼!大胆狂徒!你竟敢仗势欺人公然藐视国法!你知这大门左右高悬之五色棒是何用意?青、赤、黄、白、黑——皇亲、贵戚、官宦、平民、盲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嘁!不过是小儿耍弄的玩意罢了!”  “老贼!你死到临头,安敢如此嚣张?证人在场,罪证确凿,以律处之,来人,五色棒伺候!”  衙役取来一根赤色棒。  “行刑!”  但却无人敢于动手。  “行刑!”  无人从命。  “哈哈哈哈!”老头嘎嘎大笑起来,“谁吃了豹子胆,敢棒打老夫?曹操小儿,你手下比你晓事!我念你初来乍到,不通人情世故,赶紧把老夫放了,我还可饶你不死!”说着,竟然站了起来。  当其时,热血直冲头顶,一个声音告诉我说:“他该死了!他必须死!”我直扑衙役手中赤色棒,操起棒来,一棒将刚刚立起的老头打翻在地,冲上去照其头又是两棒,但见老头脑壳迸裂、脑浆外溢、口鼻出血、翻了白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全场先是一片惊呼,继而欢声雷动,所有在场者纷纷冲我跪下。  我丢下手中带血的赤色棒,反身回到几案后坐下,四拍惊堂木:“各位请起,继续审案!”  众人纷纷起身的当儿,两名蹇家家丁已是磕头如捣蒜,口中乞求着:“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咚咚猛磕,直磕得满额是血。  我五拍惊堂木:“你二人知罪否?”  “知罪!知罪!”“知罪!知罪!”  “你二人所犯之罪,依据宵禁令,亦当棒杀!”  “小人知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大人饶命!”  “本官念你二人是从犯,被人裹挟,只要老实交代首犯蹇达之罪行,大力协助本官审案,可饶尔等不死!”  “感谢大人!小人交代!”、“蹇达白天上街,看上了这家娘子……”“他派小的打探到这娘子是个新近丧夫的寡妇,平素只有孤儿寡母在家,就……”  “蹇达可知宵禁令?”  “知,他知道!”、“他说这是曹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做样子给人看的……”  “他果然是明知故犯,罪不可赦,死有余辜!我问你二人,可要仔细听好:我等在暗处听到蹇达这大胆狂徒说:他是来‘临幸’此妇人……可有此话?”  “嗯……有!有!”、“是他说的!是蹇达说的!”  “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冒充圣上!此为谋逆之罪!当满门抄斩,灭九族!”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饶小人不死……”  “来人!将此二从犯,先各打二十棍,暂且饶其不死!”  这回手下很是踊跃,争抢着行刑。  打完这俩家丁,我命手下将屁股打烂的二人先关进大牢,等候再审;将那可怜的孤儿寡母送回家去,严加保护。众人散去,退回都衙,立刻整理审讯记录,以谋逆重罪之名,将本案上报朝廷。火速做完这一切,我躺在床上,颇为得意地想道:我倒要看看蹇硕这个禁军统领,如何去跟皇上解释:他的亲叔叔是怎么背着他,冒充当今圣上大行谋逆之事的?  一觉醒来,我的威名和美名已经传遍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人人争说“曹青天”。  上边的反应则令我大为失望:毫无反应——没有任何指令下达!我心中皇上降旨彻查此案我借此连升三级的美梦落了空!看来我这头出生牛犊有些低估蹇硕那头老虎的能量!我当场将其亲叔叔亲手棒杀,到现在未受其报复就算是幸运的啦!  我在洛阳北都尉的位子上不升不降,坐了三年。三年之中,我的辖区是全国治安状况最好的城区,我也成了全国知名度最高的尉官。在这个位子上,我最大的体会是:官不在大 ,有权则灵,官在人为!有人将大官做小,有人却将小官做大,手中的权力可以用小,也可以用大!事实证明我精于此道,是后者中的佼佼者,我对自己这三年中的表现十分满意!多年以后,我做了魏王,高高在上,还专门派人将当年举荐我出任此职的司马防先生请到邺城来,好吃好喝好招待,席间我问他:“孤如今还可以再回去做尉官否?”司马防回答道:“当年我举荐魏王时,魏王正适合做尉官,没有昨日之洛阳北都尉,就没有今日之魏王!”我一拍大腿道:“先生厚我!”当场对其封赏进爵。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皆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嘉平六年(西元177年),正是“仰仗”蹇硕的奏请,我“荣升”为顿丘县令,作为蹇硕等宠臣们的一根眼中钉肉中刺,被拔了出去,赶出了洛阳城。这个小小的县令,我也做得很好,多年以后,我以花甲之年统军南征孙权,派爱子曹植留守邺城,我曾以此激励他道:“爹爹昔日做顿丘令时,年方二十有三。回想当时的所作所为,至今无悔。”  好个“无悔”二字,是我做事追求的目标,做人追求的境界,日积月累也铸成我性格的一部分!  报应还没完,一年后,蹇硕的报复再度得逞:我因堂妹夫滁强侯宋奇被宦官诛杀,受到牵连,被免去官职,只好归隐故乡谯郡,回乡后我完成了人生的另一件大事:娶妻生子。娶丁氏为妻,她为我生下我的第一个儿子,我为之取名为曹昂。  娶老婆生儿子的感觉好极了,它让我忘却了我的不如意。
 第四章 天下大乱  光和三年(西元180年),我再被征召,拜为议郎,重返京都。  这一年,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有的职位,注定无所作为,难以建功立业,就像这议郎,但如果你能认真对待,却不失为一种修炼。该职不管实际政务,只管给皇上进谏——任职期间,我不知给皇上献出过多少条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但却没有被采纳过一条,这个皇上啊,只爱听宦官的娘娘腔!惟一的收获即是对自身的提高:日常工作已令我习惯于站在一国之主的高度、从国家大局出发来思考大大小小的问题——回头看来,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让我在此无忧无虑的闲职上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思想与业务的双重准备。  天下即将大乱,我全看在眼里,我在等待时机。  中平元年(西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举国进入战争状态。  这时候,朝廷急需用人了,也非得到了这时候,他们才会想到就在身边——在议郎的闲职上还有一位当年名震朝野的洛阳北都尉:他之雷厉风行、他之霹雳手段、他之目中无人,他之横扫一切,或许倒可以施展到战场上去对付黄巾为首的逆贼?  于是我被任命为骑都尉。  这一年五月,我终于等来了我戎马生涯的第一个真正的战场:临危受命与卢植等人合军攻打颍川黄巾军。结果,我在军事上的天才首次得到了验证:大破黄巾军,斩首数万级!  我人生的第一仗,大获全胜,打得异常漂亮!  我自幼好读兵书,年少时即敢为《孙子》作注,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仗,让我找到了此生的定位,找到了那个我自己理想中的曹操!  这一年,我三十而立。  对于为官者来说,战争不是一件坏事,战争期间升职的契机可比和平年代多得多,提升的速度也要快得多,一战功成,我旋即升任济南相。  济南相任内,我治事如初。济南国有县十来个,各县长吏大多依附权贵,贪赃枉法,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在我之前,历任国相皆装聋作哑、置若罔闻,甚至同流合污、坑瀣一气。我一到任,开始整顿,一口气将十之有八的长吏奏免掉了,济南国上下为之震动,贪官污吏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纷纷逃窜,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此生中我有多少次想道:如果我不是生逢乱世,能够赶上一个太平盛世,我一定是个好官,给我一个区,我能管好一个区;给我一个县,我能治好一个县;给我一个国,我能振兴 一个国——我已经用实践的结果证明过了,这一切我都能够做得很好,甚至于做到最好,但是,天命不可违,人命只能顺从于天命,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生逢乱世还想有所作为的命,我的伯乐许劭说什么来着:“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我后来终于领悟了:这第一句和第二句是连在一起不能拆开的,都无法各自独立而存在。  在一个天子昏庸朝廷无能、买官卖官之风盛行公然变成制度的时代,一切岂能如我所愿?  翌年,我被任命为东郡太守——从济南相到东郡太守,貌似不升不降,实属遭人暗贬,我暗自思忖:肯定是哪个奸佞小人看上了被我整肃一新的济南国进而买下了济南相,如今我有了战功,岂肯任人摆布?我便假托有疾,告病还乡,再度回到我的谯郡老家去了。  这一次的还乡是主动而为,心情自与上一次截然不同,回到故里我过起了快乐的隐居生活,又新娶了一个十分中意的老婆卞氏:春夏读书,秋冬狩猎,娇妻为伴,云雨交欢……两年以后,这一段充满人情人性的快乐生活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卞氏为我生下了第二个儿子,我为之取名为曹丕——这可是件大事啊!她是为未来的大魏国生出了它的开国皇帝!我一生不曾称帝,但我是皇帝的创造者!这伟大的创造活动就发生在这一段貌似是“退”的隐居岁月中——此乃天意!  这一年我三十三岁,开始知进退,懂得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翌年,王芬这厮谋划暗杀天子,再造乾坤,亲自跑到谯郡来拉我入伙,被我一口回绝。未为人父,热血男儿,尚有可能;既为人父,舐犊情深,断无可能!我今后行事,必要先考虑妻儿之安危。
  无情未必真豪杰,大丈夫孰能无情?妻儿老小、天伦之乐、双妻双子、其乐融融,我快要沉醉其间难以自拔了,像一个毫无雄心大志的儿子、丈夫、父亲!甚至感到如此无所作为的一生也会是无比幸福的一生!  又是一年过去,最终将我从老家的安乐窝里逼出来的还是来自于自己家族的力量——谁让我生在一个官宦之家呢:中平五年(西元188年),朝廷设置西园八校尉,我因家世原因和个人表现被任命为八校尉之典军校尉。  天下已经乱套,唯恐不能更加彻底。  中平六年(西元189年),天子驾崩,皇子刘辩即位,何大后临朝,其兄大将军何进掌控朝政。  何进的死对头也是我的苦主——是我当庭棒杀其亲叔叔而得罪过的禁军统领蹇硕。  为另立新主,在天子将死之际,蹇硕曾密谋行刺何进,后者命大,侥幸逃脱。待到天子驾崩,何大后所生之皇子刘辩即位,何进执掌朝廷大权,派袁绍入宫去抓蹇硕,蹇硕慌乱之中逃进御花园,被中堂侍郭胜刺死在一片花丛之中,他统领多年的禁军,全部归顺。  听到蹇硕死讯,我暗自长出一口气,何进无意中帮我去除了一块多年的心病!所以,我很想帮他。  这个何进脑子进水,听从袁绍之计,意欲引外兵进来尽诛宦官,我曾苦口婆心劝过他:“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若想治罪,当除元凶,交付狱吏去办足矣,何必把外兵召进来?全都杀了,就闹大了,不好收拾,并且过程之中极易生变。”  不料这厮,好言相劝听不进,竟然嘲笑我说:“孟德,你这是私心作祟吧?”——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是宦官的孙子,站在宦官的立场上,不想他将宦官杀个净光!  拿我家世取笑我者,不得好死!  当时,我黯然退下,心中默念道:“乱天下者,必何进也。”  即便如此,在其不知是计赴死之时,我还再度劝他说:“先召十常侍入,然后可入。”我还与袁绍各选五百精兵,命袁绍之弟袁术统领,我与袁绍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门前,受阻于宫门之外,看其昂首挺胸而入,被砍为两段而归……  真的是:人之将死,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于是乎,袁绍乘机尽杀宦官两千余人,宫中大乱。  乱世必有贼人出,当其时,有“西凉狼王”之称的西凉刺 尘土仓皇奔逃状,又让本官实在放心不下,今晚先委屈曹大人一下,在县衙大牢先住一宿,待到明日,容本官打探清楚,再摆酒设宴接风洗尘不迟,来人,给曹大人松绑,再带下去歇息。”  我只说了句“善待我马!”,便随士卒去了大牢。  这人啊,困到极处时,是既无远虑亦无近忧的,进了牢房,我席地倒头便睡,这个时候,任凭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拦不住我一头扎进梦乡!  感觉没睡多久,便有人来拍我:“醒醒!曹大人!快醒醒!陈大人请你速去后院厢房说话。”  我迷迷糊糊问道:“哪个……陈大人?”  “就是县令大人啊。”借着昏暗的灯火,我看清了:叫醒我者是一个狱卒。  我思忖:估计是董卓的快马骑兵将缉拿我的文书送到了,看来我的逃亡之路已经走到尽头了,想逃是逃不脱了,爱谁谁吧!这样想着,便随狱卒来到后院灯火通明的厢房,一进屋,但见那姓陈的县令端坐于几案后面,我由于站着,可以看到几案上摊开着一份有我画像的缉拿文书……果然如我所料!估计是刚刚送到。  “嘿!你别说,这宫里的画师还真不是混饭吃的,把老子画得真像!一看就知道是曹**心里想的嘴上便说出来。  陈县官则一脸严肃,甚至于有些严峻,对押解我来的狱卒道:“你的差事办完了,到账房领了赏钱,兀自饮酒去吧,今日之事要守口如瓶。”  狱卒“喏”了一声便退出门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与陈县官两个人。  相对无言,沉默半晌,陈县官终于开腔:“曹大人,我听说丞相高看于你,待你不薄,还听说在朝廷里,你是丞相一边的人,与之走得很近,何故要杀他,自取其祸呢?”  我心有不屑地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一穷乡陋县的小小县令,实在不必多问此事,既然你有运气将我捉拿,就赶紧把我押回洛阳请赏去吧!何必饶舌!”  陈县令一边看着案上文书一边念道:“捉拿曹操擒献者,赏赐千金,封万户侯,窝藏者与之同罪并处。”  我讥笑道:“承蒙董贼看得起我,我这颗头还是不便宜的。姓陈的,你一步登天的机会到了,该当好好谢我!我肚子饥了,赶紧弄些好酒好肉来,让我吃饱了好上路,切莫耽误了你的赏金!”  陈县令抬起头来:“曹大人,当今天下士人有谁不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之说,陈某今日有幸得见真人,果然气宇轩昂相貌不凡!我知你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但休要小觑我这小小的县令,我自幼饱读圣贤书,非一般俗吏,在此穷乡陋县庸庸碌碌混日子,不过是不曾得遇明主罢了!”  我看其态度有变,十分恭顺,便言我志曰:“如今天下大乱,董贼欺主弄权,社稷江山旦夕难保。我曹家世代为官,食禄大汉,今国有难,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我屈身为董贼做事,与之走近,是想乘机杀之,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今大事不成,此乃天意!为国捐躯,献出此头,此乃上天成全于我,名垂青史,虽死无恨!”  “曹大人此行,原本想去何处?”  “高皇帝诗云:大风起兮云飞扬……我本猛士兮,威加海内不成,先归故乡去!招兵买马,另起炉灶,昭告天下,集结天下豪杰共诛国贼,保全高皇帝诛秦灭楚打下的江山不落于乱臣贼子之手!”  “罪过!罪过!如此说来,守城士卒将曹大人绑来,实属助纣为虐;我若贪图不义之财,将曹大人押往洛阳,送入贼手,则成千古罪人!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眼前之曹大人,岂沾半个‘奸’字?坦坦荡荡,磊磊落落,报国心切,视死如归,公真乃天下忠义之士也!容小人一拜,还望恕罪!”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陈县官已经跪倒在地,行叩头大礼——见此急转直下的局面,面对突如其来的景象,我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赶忙上前,将其扶起,问之曰:“只听下属呼你陈大人,单知你姓,敢问大名?”  陈县官一边请我入座一边回话道:“小人确姓陈,名官,字公台。老母妻儿,都在东郡。”
我随口道来:“四年前,我曾被朝廷任命为东郡太守,但未赴任……”  “曹大人!”陈官抱拳拱手再拜道:“小人今日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恩准!”  “我是直人,有话请讲!”  “今感公忠义,胸怀大志,小人愿抛弃此官,从公而逃,随公归乡,共赴救国救民之义举!”  “这个……兄弟!你放我一条生路即可,实在不必抛弃眼前官俸随我归乡起事,毕竟妻儿老小尚须你养活照顾……”  “曹大人!当此乱世,国无宁日,家有宁乎?大丈夫当以国为先为重,我意已决,还望大人成全!”  “既如此,那好!兄弟!你先让属下弄些酒饭来,你我囫囵吃饱,即刻上路。”  酒饭很快上来,一天半夜未曾进食的我,狼吞虎咽下一斤米饭和一斤熟牛肉——这真是我此生中所吃到的最香的一顿饱饭!为了赶路,酒未多饮,解馋而已。  陈官不甚饿,陪我饮了两盏,自去准备上路的行囊,取来两件干净的布衫,我俩各自换上,乔装改扮成平民百姓;取来两把剑,我俩各背一把,然后,他骑他的坐骑,我骑我的宝马,趁着天还未亮,便悄然出发了,守城士卒见是县官大人出城办事,也不敢多问……  出得城去,我俩快马加鞭,迎着东方天际鱼肚白,朝谯郡方向奔去。  列位看官,往下我要为尔等肃清一宗历史公案。  话说我与陈官各骑各马,马不停蹄,朝向东南方向,在路上一连行了三日,遇城不敢入而绕之,天黑后在荒郊野外歇息。这天天色向晚,我俩行至成皋地界,我猛然想起一个人,便对陈官微笑道:“兄弟,今晚咱俩可以在床榻上好生睡上一大觉喽!”  “大哥!”这一路上陈官已经与我厮混熟了,已经改了称呼:“何出此言?你白日做梦吧?”  “附近庄上有个人,叫吕伯奢,是家父的拜把兄弟,常去我家,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可以信任。咱俩且去他家投宿一夜,你看如何?”  “大哥决定!”  “好,那就去吧,咱俩可以吃顿饱饭,把盏痛饮过过酒瘾,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大觉!”  “大哥,吃喝睡觉固然需要,不过我现在最想的是沐浴一番,三日行来,身上都馊了!”  “兄弟,你一提沐浴,我全身都瘙痒起来,快快前去!”  此地地广人稀,飞马骑上一程看见一个孤零零的村庄,见人下马一问,便找到老吕家。吕伯奢闻声跑出迎接,一见是我,猛然一怔,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拉我进院入得室内,方才开口说话道:“贤侄,你怎跑到这儿来了?四下都贴着缉拿你的文书,还有你的画像,连村口都贴了,你没有看见吗?也不知是庄上哪个卑鄙小人暗自报官说我与令尊交好,官军还到家里来查过一次……你这是准备去往何处?”  “逃回谯郡老家去。”  “谯郡你不必回了,你事发之后,令尊带着一大家子跑到陈留你叔父家避祸去了!我前几日刚好在谯郡,帮着他们收拾停当,看着他们撤走的。”  “甚好!吕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兄弟是中牟县令陈官大人,是我的患难之交——我从洛阳逃出来,若非得遇明辨大是大非的陈县令,小命早已不保!这一路上,我俩不敢入城,不敢住店,餐风露宿,行得辛苦,今晚刚巧到此,便冒然前来投宿,烦请吕叔备些酒饭,让我俩充饥;烧锅热水,让我俩沐浴;开间草房,让我俩住上一宿,明日早早启程赶路……”  “使得!使得!”  我们说话当儿,另有二人在场,原本就在屋里,经吕叔介绍,知是其妻儿:妻有四十好几,黄脸婆一个;儿有十七、八岁,生得十分俊秀,母子二人都以惊悸的目光偷窥于我,不敢正眼相看,让我感受到某种不安的气氛……我暗自思忖:大概是四处张贴的缉拿文书上那过于标准的画像闹了他们的心吧?还有官军的上门!吕叔声称家中无酒,要到村口酒肆去打酒,命妻生火造饭烧开水,命儿准备一间草房,自己便出去了。  都出去了。  只剩下我与陈官在堂屋坐着,口干舌燥,半天不见上茶,等得人嗓子眼直冒烟。在这个陌生的家 里,我当然是客,但在陈官面前,我该算半个主人,我压低声音对其解释道:“村野小户人家,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不妨事!既来之,则安之。冒然造访,已经叨扰人家了。”陈官道。  我干脆起身,准备自己动手,到厨房去讨口水来,没有热茶,凉水也成,先喝一口解渴,便独自走出堂屋,外头很黑,乡村之夜,抬头不见星月,伸手不见五指,空中弥漫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我来不及分辨什么,已经寻着灯光来到厨房窗下,窗纸上有吕叔妻儿——刚才那一对母子黑魆魆的投影,半掩的柴门传出手拉风箱的躁动之声、干柴烈火哔哔啵啵的欲望之音、以及母子二人压低声音的对话——  “儿啊,娘眼神不好没盯准,你盯准了吗?是村口墙上贴的人吗?”  “没错,就是他!跟画像一模一样!他叫曹操!”  “你这糊涂的爹,收留他在咱家过夜,若让庄上人知道了,告到官府去,那可怎么得了?”  “告示上说:窝藏者与之同罪并处——要杀头的!”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你爹跟这个罪人的爹是拜把兄弟,这些年来,他家也确实待咱家不薄,你爹是断然不肯将他赶出门去的,到头来落得个全家遭殃!”  “娘!爹糊涂,咱娘俩不能糊涂!我看这样:我现在偷偷遛出去,将此情况告诉邻居家,让他们立刻骑马连夜赶到成皋县城告官,让官军火速赶来捉拿这个罪人……如此一来,咱家非但无罪,还可得赏赐千金,封万户侯,从此过上大户人家的好日子!”  “儿啊,好好好!这真是个好主意!为娘真是没有白疼你,没有白夸你聪明,你就是比你爹聪明!但是……怎么跟你爹交代呢?”  “爹心眼实,不会想到是我说出去的,他肯定以为是庄上人自己观察到的……事后,等领了赏金,封了万户侯,他还能说什么呢?”  “是这个理儿,那你快去,悄没声儿的,千万别让他们听见!”  “好,儿去了……”  这一对母子的这一席对话听得我后背发麻嗖嗖朝上直冒冷气,心中顿时怒火万丈义愤填膺!  听到中间,剑已出鞘——是剑自己跳出了剑鞘——缘自于求生的本能!  话音刚落,柴门吱忸一声,一个黑影闪将出来,先是朝四下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然后便贼头贼脑地朝院门摸去……我将身体紧贴在墙,没有被其看见,然后一个箭步跟了上去,唰的一声拔出剑来,就在黑影闻声回头一顾的刹那,一剑刺了出去,直刺其心窝,只听黑影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我迅即拔出剑来又补一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能够看见他白眼珠子一翻,黑影在黑暗中矮了下去,矮到地面上……  当其时,只听身后柴门发出哐的一声乍响,我拔回剑来,但见又一黑影从门内仓皇闪出,惊恐问道:“儿啊!你……怎么了?!”  见无应答,黑影猛扑过来,正好与回过身来的我撞个满怀,黑影惊见于我,大声质问道:“如何是你?你个罪人!你把我儿怎么了?”  我二话不说,只一剑刺去。黑影嗷的一声惨叫,便矮了下去……  “大哥!怎么了?出啥事了?”陈官闻声从堂屋跑出,借着从柴门透出油灯的光亮看清院中二尸横陈血流一地的惨状,惊呼道:“曹操,你你你……如何大开杀戒?!”  我连忙解释:“这对母子,坏了良心,起了歹意,适才一直在厨房密谋:如何暗通邻居去报官,想要加害于我以图封赏,正好被我听见,故杀之!”  “不会吧?”受到刺激的陈官喃喃自语道:“他们都像是善良人儿……”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道:“我们曹家一向待这家人不薄,有啥好东西都朝这里送,多少年来一直接济他们,没想到这对母子初次见面便想加害于我,置我于死地!”  “不会是你心怀恐惧……听错了吧?”  “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差!他们对吕叔还颇有微词,嫌吕叔老实……”  “那……那吕叔……沽酒回来……可该如何是好?”  “兄弟,你对我恩重如山,来日定当厚报,我现在再求你一事:等吕叔回来,你出剑杀之!我是 他看着长大的,对他毕竟有感情,只怕下不去手,故求你!”
  “曹操!你疯了吗?吕叔又不想加害你,你为何要杀他?”  “他是没想害我,但是进院看到这个场面,看到妻儿死在我的剑下,很难听进去我的解释,不想害我也想害了,所以,你一定要杀了他!”  就在这时,吱扭一声,院门开了,一个黑影闪身而入,飘过一缕令人心碎的酒香!  见我与陈官立于院中,黑影明显一怔:“谁?”  我本能地应了一声:“我。”  黑影道:“黑咕隆咚的,你俩如何站在院子里?回堂屋歇着去,酒已沽回,咱们先饮一盏……”  我心已碎,冲陈官大声叫道:“陈官!”  陈官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黑影被脚下尸体绊了一下……  我继续大叫道:“陈官!”  陈官还是一动不动。  黑影继而发现了另一具尸体……  我近乎哀求般地大叫道:“陈——官!”  黑影傻了,茫然不解地质问道:“他们怎么了?我的妻儿……怎么了?”  陈官终于动了,但却并未拔剑,只是朝我跨了一步,吼叫道:“我不能!我不能杀他!”  黑影听了,恍然大悟道:“是你们!是曹操!杀了我的妻儿!贤侄,这是为何……”  当其时,我受不了这种称呼和质问,顺势一剑刺出——这一剑我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并且尽量做到干净利落——他非死不可,但我想让我的吕叔少受点罪!  哐当一声,酒香满地,迅速弥漫开来,压住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吕叔抱回的酒坛子掉落并摔碎在地面上!  吕叔死不瞑目,在黑暗中双目圆睁,我不敢与之对视,冲着陈官大声叫道:“兄弟,杀人你不敢,牵马你总会吧?速去将马牵来,咱们马上离开!”  陈官这回总算听话,默默跑去将马牵来,我俩牵着各自的马,悄悄遛出院门,见四下并无动静,一片漆黑,便飞身上马朝着村口飞奔……  一口气骑到村外,我才勒住马头,回头张望了一下:黑透的天幕上,燃起了一场大火,火光冲天!那火分明起自吕家!我想:恐怕是院中满地的酒浆蔓延进了厨房,还在吡啵燃烧的灶火的火星将其点燃,酿成了这一场熊熊大火!唉!在以在场的陈官为代表的世人眼中,我的罪孽愈加深重:不但杀人,而且放火!  纸已经包不住火!生怕后面有人追来,我们继续骑行,不敢停歇,摸黑前进了十里路,断定身后并无人追,才在一片茂密的小树林中停了下来,人困马乏,准备歇息。这十里路上陈官一言不发,到现在还是如此,我心有愧疚,有沉重的负罪感,便对其解释道:“兄弟,我知你怪我!要怪就怪我贪图一时安乐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去吕家投宿!后来发生的事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我肯定不想杀他们,可我不杀他们的话,他们就要叫人来杀我!我不想被人杀只好先杀人!人皆自私,贪生怕死,当此生死关头必须做出取舍和抉择,难道说只是我负这家人,这家人就没有负我吗?对我来说只能如此!换作是你或者其他人,难道还有别的抉择吗?”——话说至此,见其还不开口,我便失去了耐心,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实在是太疲乏了,侧仰在地一头扎进黑暗的深渊……  一觉醒来,晨曦已经光临这片小树林,百鸟在树梢上啼叫,我起身一看:林间空地上只剩下我和我的宝马,陈官及其坐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想:他一定是在夜里趁我熟睡之际,悄悄离开的。既然他不能理解并接受我为求生而杀人,自己也不敢杀人,那还是走了好吧,我今后所要做的事,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就是一场活生生的杀人游戏!  我在小树林里对他说的话,除了两匹沉默的马儿,惟有他一人听见,我对他所道“难道说只是我负这家人,这家人就没有负我吗?”——怎么传出去就变成了“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千古名言了呢?个中实情惟有陈官知道,如今,只有当他的亡灵像我一样开口说话,方才能够解释清楚!也许并非是其有意篡改,而是在口口相传中以讹传讹造成的,无论 而在明朝——这个阴郁朝代的腐儒罗贯中这厮所著之《三国演义》中,对我曹操极尽诬陷之能事:将上述吕氏三口之家夸大成九口之家,将那一对母子意欲加害于我写成并无此事:写成我将这家人准备杀猪招待我等误听成要杀我而将人家九口人全杀了——列为看官,我将主人杀猪听成要杀我的细节,尔等信吗?其他破绽,比比皆是,不一而足。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事实是:太巧必有诈!什么是演义?这即是演义!  演义不是历史。  甚至不是正经文学
第六章 始兴大义  快马加鞭,晌午到达陈留。  我直奔叔父曹德家,果然见到父母和一大家子,亲人安好,令我甚慰,让他们为我避祸到亲戚家来,我心中颇有点不是滋味!  无暇与一双妻儿厮混,先得向父亲大人汇报,关键是我还有求于他。  先讲在洛阳行刺董卓之事,父亲的态度有点复杂:先是肯定我做得对,铤而走险、精忠报国;后又责怪我鲁莽行事,准备得不够充分细致,应该事先通知家人,最后总结道:“国贼虽未刺成,活着回来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听父亲大人训话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犹豫着:说不说我在成皋杀了吕伯奢一家三口的事?吕是父亲的把兄弟,属于发小,情同手足,我不该刚一回来就给他送上这份刺激,但纸包不住火——想瞒又怎能瞒得住呢?知道是早晚的事,等父亲听到传闻再来质询我,我就被动了,极可能从此失去他的信任,还不如现在主动交代,以求得父亲谅解,也让自己心中的这块石头落地。好汉做事好汉当——也是父亲打小给予我的男人教育。因此,等到父亲总结完上一个话题,话音刚落,我便接茬儿说了,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我尚未讲完,还没有讲到那场大火,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将我打回小时候——将曹操打成了阿瞒!父亲一边打一边咆哮着:“你个畜生!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你你你……竟敢杀我兄弟!杀人全家!”母亲闻声赶来,将其拉开……  午饭时父亲没有露面,母亲说他被我气得毫无食欲。我与一对妻儿共进午餐,面对一桌美味佳肴,饥肠辘辘的我哪里顾得什么吃相,狼吞虎咽大吃大喝,丁氏为我夹菜添饭、卞氏为我端汤送酒,九岁的曹昂、两岁的曹丕满脸惊讶地望着我这个像猪猡一样能吃的父亲……我望着他们,爱在心头,深知自己必须起事,否则以全国通缉的首要逃犯之身东躲西藏,如何能够让他们过上安生日子?吃饱喝足,又有口无心地与他们说笑一阵,丁氏便带孩子们到院子里去玩,卞氏服侍我沐浴——这本该在成皋庄上吕家洗的澡终于在陈留叔父家洗成了,令我心头又飘过一片昨夜的黑云,后来我竟躺在倒满热水的大木盆中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中看见吕伯奢一家三口全身是血,踉跄走来,向我索命……  我大呼:“救命!救命!”  “夫君!夫君!”我睁开眼,见是卞氏,便紧抓其手,回到人间,“做噩梦了吧?”  “哦,是个……噩梦。”我支吾着。  “你不做噩梦奴家也得唤醒你。”卞氏温婉道来,“父亲大人差人来叫你去,在后花园亭中等你,看样子已经消了气。”  我赶忙起来,任卞氏擦干身体,换上一件干净衣服,便朝后花园去了。  远远的便看见父亲独自一人坐在亭中吃茶,神态已经恢复如常。  我加快脚步,迈上台阶,步入凉亭,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行叩首礼,口中道:“孩儿让父亲大人操心受气了,孩儿知罪!”  稍等片刻,父亲道:“我知你是有情有义懂道理的人,并不想滥杀这一家三口……”  我赶紧附和道:“父亲说的是!只不过这对母子见利忘义,起了歹心,当时又情况紧急情势逼人!”  父亲道:“我信你说的:伯奢娘子是有些爱财,我给她这个她还想要哪个,我这个侄儿也被她惯得不成样子,有便宜就占,但你吕叔却是个老实人……”  我道:“父亲恕罪!我知 吕叔老实,也知吕叔与您情同手足,但是当时我已杀其妻儿,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您说对吧?”  “那倒是,哪个男人的妻儿被杀会咽得下这口气?他是头蔫驴也会踢死人的!”  “盖因如此我也只好将他一并杀了。”  “唉!人总会碰上自身难保无法选择的时候!”  “感谢父亲大人理解孩儿!知我不是有意作恶!”  说着,我又连叩数头。  父亲道:“你起来吧。”  我道:“孩儿不起,还有一事相求。”  “我刚恕你无罪,你便得寸进尺,要提无理要求!”
  “父亲,孩儿安敢无理?不过这是关乎我们曹氏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什么大事?”  “适才我与妻儿共进午餐时,望着丁氏、卞氏,望着昂儿、丕儿,想到父亲、母亲,我想我不能苟且偷安,安于现状,以全国通缉的首要逃犯之身东躲西藏,让你们替我担惊受怕不得安生!是以,我惟有起事一条路——散家资,募义兵,讨国贼,伐董卓!父亲以为如何?”  “甚好!好男儿当做大事,这才像我的儿子!只是……我们曹家两辈人攒下的家资,再养活一两辈人是可以的,但要募义兵,起大事,还是嫌少。”  “请教父亲:如何是好?”  “你或可去找一人问问。此间有孝廉叫卫弘的,其家巨富,疏财仗义,一掷千金,若得其助,大事可成!”  有的人,仿佛天兵天将,为你下凡人间,埋伏在命运的某个转角,挺身而出,为你助阵——如此之人,我们在事后,常心怀感恩,称之为“贵人”。  卫弘正是我命中的贵人。  话说翌日,我便携重礼去往卫府拜见他,刚将姓名报进去,便出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花甲老者,满面春风,笑脸相迎,一把拉住我手,一直将我拉至府内客厅,方才抱拳拱手拜道:“英雄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我赶忙自谦道:“操杀贼未遂,安敢称英雄?”  卫弘请我入上座,说:“此言差矣!曹公有报国济世之心、舍身忘死之举,便是大英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更何况——对‘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之说,我是早有耳闻!”  我抱拳拱手还礼道:“先生过誉!操杀贼不成,反遭其通缉,一路逃亡至此,投靠本家亲戚,然杀贼报国拳拳之心未死,素闻先生美名,乃忠义爱国之士,今冒然登门拜访,还有大事相求!”  卫弘说:“英雄落难,还来看我,是看得起老夫,有事请讲!”  我道:“操决心已下,欲募兵起事,讨贼报国,无奈家资有限,难成大事,素闻先生家富、疏财仗义,望得先生资助,挽狂澜于既倒,救社稷于既崩!”  卫弘起立,再度抱拳拱手拜我,感慨系之涕泗交流:“老夫家财万贯,用之不尽,膝下无子,留有何用?早有此心,在我生前,捐之于国,无奈上未遇明主,下不见英雄,今日曹公自天而降,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年富力强、胸有大志、精忠报国,令老夫一见如故,相识恨晚!既然,英雄看得上老夫这点家财,那就全都拿去吧,拯救我大汉!”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行叩首礼,如待父亲一般。  朗朗乾坤下,扯一块白布,书“忠义”二字,成一面大旗,募讨贼义兵。  乐进来投。  李典来投。  夏侯惇来投。  曹仁、曹洪兄弟引兵千余来助。  袁绍、袁术率军三万前来会盟。  我心振奋,作檄文一篇,慷慨陈词——  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金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此文作罢,我方才意识到:我天生的文采,一直貌似无用,只是为了通达这寥寥数语字字千斤!  一石激起千层浪,待此檄文发出,各镇诸侯纷纷起兵响应:  第一镇,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  第二镇,冀州刺史韩馥。  第三镇,豫州刺史孔伷。  第四镇,兖州刺史刘岱。  第五镇,河内郡太守王匡。  第六镇,陈留太守张邈。  第七镇,东郡太守乔瑁。  第 八镇,山阳太守袁遗。  第九镇,济北相鲍信。  第十镇,北海太守孔融。  第十一镇,广陵太守张超。  第十二镇,徐州刺史陶谦。  第十三镇,西凉太守马腾。  第十四镇,北平太守公孙瓒。  第十五镇,上党太守张扬。  第十六镇,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  第十七镇,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
  星星之火,顿时燎原。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数万者,有几千人,各领文官武将,纷纷来投……  且说某日,北平太守公孙瓒统领一万五千精兵来投,顺道引来刘备、关羽、张飞,我亲自出马上前迎接——哦,这是我头一回得见我的毕生之敌刘备:此前,虽说我们都参加过征剿黄巾军的战役,但在战场上并无交集,也就不曾谋面——细细回想起来,是有一点异样:这三位相貌不凡,气宇轩昂,迥异于公孙瓒等,他们仨组成了一幅画,个个都像画中人……也许我的另一面是诗人,我的一只眼睛是诗人之眼,在审美上有着较常人更多的敏感,人不可貌相——谁说的?  各路诸侯纷至沓来,依次安营扎寨,绵延百余里,好似一条长龙伸展于大地之上……  我与儿时伙伴袁绍、袁术两兄弟登临附近小山丘,俯瞰这一幕,无不为之动容: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袁绍说:“阿瞒,咱们小时候玩打仗的时候,你想到过今天这一幕吗?”  我笑道:“我不曾想到过。”  袁绍说:“我就想到过,有朝一日,统帅千军万马,席卷大地,直捣黄龙!”  我笑道:“没听你说起呀!兄乃名相之后,敢做如此之想也正常。”  袁绍说:“你这宦官之后就不敢想了吗?有什么不敢想的?!”  我听罢不快,无语。  袁绍显然注意到了我在瞬间里的情绪变化,立马夸赞我说:“阿瞒,你有一支好笔啊!大笔一挥,雄文一篇,各路诸侯,无不响应!”  我更像是喃喃自语道:“乱世当前,国贼当道,徒有一管秃笔何用?那是大伙见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纷纷拔拳相助,给我一个面子罢了!”  袁绍正色道:“各路诸侯,纷至沓来,貌似一条长龙,实为群龙无首。既然结盟,又要进兵,当迅速推举一位盟主。”  我赞同道:“是这个理儿!”  袁绍趋近观察我道:“以绍之见,既然是你曹阿瞒率先起事、矫诏天下、高举义旗,那就当为盟主,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我尚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来不及考虑,竟一时语塞……  一直沉默的袁术立马开腔道:“我说阿瞒,实话说了吧:我哥这是看在咱们是发小的份上,对你客气,你说你好意思当这盟主么?你本来手下并无一兵一马,凭一己之力杀贼未遂,匆忙起事,招募千人,我们哥俩统有三万大军,皆是精兵,为诸侯之首,这个盟主,当由我哥来做!”  这下我全明白了:此为袁氏兄弟合演的一出双簧,估计来投之前已经合计好了,我知道:一条胳膊扭不过两条大腿,便连声道喏。  三人随即下山。  当晚夜宴,杀牛宰羊,美酒尽上,款待诸侯。  席间,由我主持,商议进兵之事,河内郡太守王匡率先发言:“与其商议进兵,莫如先立盟主;否则群龙无首,该听谁之将令?”  我道:“有理!那就先商议立谁为盟主吧。”  北平太守公孙瓒起身曰:“曹孟德单枪匹马只身刺贼,虽未得手而胆识过人精神可嘉;加之率先起事,发矫诏撰檄文,召唤各路诸侯纷纷起义,云集到此,功不可没,当立为盟主。”  “不妥,实是不妥!”我赶忙起身道:“操不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亡命陈留,幸得卫弘先生慷慨资助,匆忙起事,手下仅募有区区千人,势弱不足以服众,立为盟主实是不妥!望诸公不予考虑,另请强人。”  座下窃窃私语,莫衷一是。  我见无人发言,便道:“以操之见,祁乡侯渤海太守袁本初当立为盟主,各路诸侯中,以之为最强,与其弟袁术统领三万大军,皆是能征善战之精兵,加之其出身于豪门望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乃堂堂大汉名相之后,在我等之中,乃盟主之不二人选。”  “不妥!不妥!”袁绍推 辞道:“是曹孟德率先……”  我对其抱拳拱手道:“本初休要推辞!”  袁绍还在推辞:“不妥!绍才疏学浅……”  我再拱手道:“非本初不可!”  在座诸侯纷纷起立,众语喧哗道:“非本初不可!”、“非本初……”  袁绍这才应允:“既如此,我袁绍就赶鸭子上架先干着,干得不好大伙再将我撸下来便是。”  我主持道:“盟主已立,请新任盟主袁本初上座训话!”  袁绍起身,如沐春风,大摇大摆,来到上座,清清嗓子,开口曰:“绍虽不才,既被诸公推为盟主,那就得干出点样子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有军纪,有功必赏,有过必究,有罪必罚!”  我率先拱手道:“盟主在上,惟命是听!”
众人皆曰:“惟命是听!”  “嗯哼!”袁绍又清了清嗓子,将声音提高道:“请大家肃静!现在,为即刻开展工作,本盟主宣布如下两项任命:其一,任命曹操为副盟主,协助本盟主工作,负责全军调度、协调事宜;其二,任命袁术为粮草总督,满足各营需求,不得有误。”  众人皆曰:“惟命是听!”  我端起酒樽:“感谢盟主信任,操当不辱使命!”  座中袁术也站起身来举起酒樽:“感谢家兄……盟主信任,术当不辱使命!”  我提议道:“有请诸公举起酒来,敬袁盟主一樽!”  众皆响应,一并举樽敬酒。  我继续主持道:“盟主已立,现
请新任盟主袁本初上座训话!”  袁绍起身,如沐春风,大摇大摆,来到上座,清清嗓子,开口曰:“绍虽不才,既被诸公推为盟主,那就得干出点样子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有军纪,有功必赏,有过必究,有罪必罚!”  我率先拱手道:“盟主在上,惟命是听!” 众人皆曰:“惟命是听!”  “嗯哼!”袁绍又清了清嗓子,将声音提高道:“请大家肃静!现在,为即刻开展工作,本盟主宣布如下两项任命:其一,任命曹操为副盟主,协助本盟主工作,负责全军调度、协调事宜;其二,任命袁术为粮草总督,满足各营需求,不得有误。”  众人皆曰:“惟命是听!”  我端起酒樽:“感谢盟主信任,操当不辱使命!”  座中袁术也站起身来举起酒樽:“感谢家兄……盟主信任,术当不辱使命!”  我提议道:“有请诸公举起酒来,敬袁盟主一樽!”  众皆响应,一并举樽敬酒。  我继续主持道:“盟主已立,现在商议进兵事宜。纵观当前局势,急需一人为先锋,直抵汜水关挑战,有谁愿往,担此大任?”  话音未落,但见一人自座中起立,抱拳拱手:“坚愿为前部先锋!”——定睛一瞧:乃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是也。  袁绍微笑道:“文台勇烈,堪担大任,本盟主准了,望即刻回营,连夜整顿兵马,整装待发,明日开拔!全军将士送你部出征!”  我补充道:“其余各部抢占有利地形,做好接应准备。”  在座诸侯纷纷起身向孙坚敬酒,预祝其出师告捷、马到成功。  各领其命,便再无闲心饮酒作乐,夜宴便早早散了。  新任盟主袁绍将我和袁术留下示话。  他先对我力挺他做盟主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道:“阿瞒,我想借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客气?”  “借你大笔一用!”  “一管秃笔,有何大用?”  “明日孙坚率部出征前,我将代表全军将士盟誓,急需一份铿锵有力感天动地的誓词,你知我愚钝,自幼不好生读书,哪里写得出来?袁术连我都不如,更是写不了,只好借你大笔一用!”  这下我听明白了,我这个副盟主“协助盟主”所做的第一项“工作”便是起草誓词,相当于文书所做的事,我知其写不了,硬写必然闹笑话——这正是显示我能耐的时刻,便慨然应允道:“好说!只消一樽酒,一支笔!”  袁绍立马为我斟上一樽酒,并命袁术取来笔墨竹简,我举樽一饮而尽,挥毫泼墨而就……列位看官,千百年后,尔等盛传我此时尚未生出的儿子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故事,殊不知这是来自于我的遗传基因,这是上天赐予我们曹家父子两代人超凡脱俗的文采与风骚!  次日上午,艳阳高照,乾坤朗朗,袁绍身穿华服,身佩宝剑,登上高台,焚香祭拜,慨然而诵如下誓词(正是出自我的大手笔):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这誓词不得了,先是将袁绍念激动了,两度哽咽,涕泗交流——这家伙,血性还是有的!继而感奋了全军将士:热血沸腾,杀声震天,一团杀气,腾空而起!读毕,歃血,下令出征……
第七章 英雄辈出  一个人置身在战争中只能看到它的局部,甚至于什么也看不到,眼下对我这个副盟主来说即是如此。  你只能十分被动地接到战报说:“我军先锋孙坚出师不利,终败于华雄之手”。  盟主袁绍听罢色变,连呼:“没想到!没想 到!这可如何是好?”  我建议他立刻召集各路诸侯首领,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共同商议战事。  他同意了。  会议由我主持,我先将所掌握的战情通告大家,然后请盟主示话。  袁绍正色曰:“强敌当前,我军先锋初战受挫,诸公说说看,如之奈何?”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袁绍不满道:“如何都哑巴了?难道刚一开打就怕了不成?!”  还是无人应声。  “唉!”袁绍叹息了一声。  我刚想开口打破这份尴尬,只听人丛中发出一声放肆的冷笑,此笑声未落,另一笑又响起……我听得分明:这两声冷笑发自于不同的两个人,从姗姗来迟的公孙瓒身后发出……  “何人在笑?”袁绍厉声喝问道:“公孙太守身后所站何人?”  公孙瓒回头转身介绍道:“我自幼同舍兄弟,平原县令刘备是也。”  我补充介绍道:“此刘备者,乃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景帝阁下玄孙,曾率军击破黄巾军。”  刘备上前一步,眼前为之一亮,犹如画中人一般,超凡脱俗于芸芸众生,落落大方,抱拳拱手拜见盟主。  袁绍道:“既是汉室宗亲,赐座!本盟主并非敬你名爵,我敬你是帝王之胄!”  于是,刘备叨陪末座,而另外两个画中人——关羽、张飞叉手于胸前,侍立于其背后……我这才恍然大悟:适才那两声放肆的冷笑,是从这两个奇异的怪人口中发出的……  正当此时,探子来报,声音惊恐:“报……报告!华……华雄来了!华雄来了!华……华雄引兵前来,在寨前骂阵!”  众皆惊恐,一片大哗。  我道:“诸公镇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袁绍道:“怕什么?区区华雄,有何惧哉?谁敢出战?”  “余涉愿往!”——自粮草总督袁术身后挺身而出一员骁将。  袁绍大悦:“好汉!准了!出战!”  余涉大步流星走出帐去……  未过多时,有人仓皇来报:“余涉将军……不过三……三个回合,便被华……华雄那厮……斩了!”  众人大惊,顿失颜色。  袁绍失声道:“这个鸟华雄……果然厉害,哪位好汉,还敢再战?”  冀州刺史韩馥开口道:“我部有大将潘凤,一把大斧使得虎虎生风,派去可斩华雄!”  话音未落,一把大斧自天而落,剁在地上,一条大汉挺身而出,抱拳拱手道:“请盟主下令,派我前往,不消三个回合,便提华雄脑袋回来!”  袁绍大悦:“准了,出战!”  我刚想开口,叮嘱其“切莫大意”,那潘凤已从地上抓起大斧,转身离去。  去不多时,那把大斧便和一颗脑袋一起回来了——是被别人提溜回来的,仔细看那脑袋,分明就是潘凤之头,睁着眼,咧着嘴,像在诉说着什么,来人报曰:“只一个回合,潘凤将军便被华雄斩首!”  众人惊得眼珠子全都飞升到大帐顶上!  袁绍颓于座中叹息道:“唉!他奶奶的!要是我部上将颜良、文丑在此,只须得其一人,还怕什么***华雄啊!”  “华雄小儿,何足惧哉!”阶下有人声若洪钟挺身而出:“关羽愿往斩华雄,即刻提其头献于帐下!”  众人一惊,回头看他,我顺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人自一幅画中走了出来,立于帐下:此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典型的美髯公,眉目却生得十分俊朗:卧蚕眉、丹凤眼,面呈健康而性感的枣红色……  “你是何人?”袁绍问之。  公孙瓒抢答道:“刘备之二弟关羽也。”  袁绍:“有何名爵?”  公孙瓒:“刘备之马弓手。”  大帐之内,只听一声怪叫:“小子安敢胡言!给俺打出帐去!”——这声音我打小便熟悉:袁术是也:“你这是笑我军中无大将吗?”
  “不敢!”关羽面不改色凛然道:“关羽眼看我军两员大将被活活斩首,心急如焚!”  袁术不屑道:“我军中再无人可派,也轮不着你一个小小的马弓手。”  我忍不住开口插话道:“我看倒未必,我军就派一马弓手出战,又当如何?自古以来,英雄不问出处。”  袁术道:“派一马弓手出战,岂不被气焰嚣张的华雄那厮取笑?让董贼与天下人所 取笑?”  我道:“让他们只管笑去好了,只要他们笑得出来!”  袁绍开口道:“孟德此话有理,只要能旗开得胜,将马弓手派去有何不可?关羽,本盟主准了,命你即刻出战!”  关羽听罢,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拱手道:“谢盟主!关羽如不能斩敌之头,请斩关羽之头!”  我道:“军中无戏言,请收回此话!”  关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将几案上的酒樽斟满——那酒还是温的——双手呈给关羽曰:“好汉!我代表盟主及全军将士敬你一樽,请饮下此酒!”  关羽五指一伸道:“关羽先去杀敌,回来再饮不迟!”说罢,昂首而去。  达达的马蹄声远去。  我盯着几案上那只冒着几线热气的酒樽……  远远的战鼓声传来。  酒樽在几案上微微颤动着……  喊杀声震天。  酒樽在几案上的颤动加剧……  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酒樽在几案上重归于静止……  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案上的酒樽还在冒着两线热气……  达达的马蹄声传来。  接着是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一条九尺大汉入得帐内,将手中所提之物,掷于地上,球体骨碌碌向前滚去,众人皆如鸭子一般,翘首看那球体,只见一龇牙咧嘴的人头,像是还在呼啸……  “关羽,可是华雄之头?”袁绍问。  关羽抱拳道:“正是。只一个回合,关羽便于马上斩其头。”  “痛快!你这是为余涉、潘凤两将军报了仇,替我军赢得首胜!”袁绍大悦道。  “关羽乃真英雄也!”我赞其曰,端起几案上酒樽敬其道:“现在可以饮下此酒了吧?这酒还是温的!”  关羽伸出双手接过酒樽,仰头饮下此酒,一滴不漏。  “嘿!俺二哥英武,斩了华雄狗头,尔等休要聒噪,还不乘胜追击,杀入关去,直取董贼!”帐中传来响雷般的咆哮,循声望去,声音来自刘备身后另一人:此人身长八尺,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煞是可爱……我知其名曰张飞,乃刘备桃园结义之三弟,在刘备手下做步弓手。  “给俺打出帐去!”袁术的怪叫再度发出:“各路诸侯都是朝廷命臣,尚且懂得礼仪与自谦,你一个县令手下步弓手,岂敢咆哮军帐、藐视诸公!”  我又忍不住道:“英雄不问出处,立功不分贵贱,既然已立头功,就当有所赏赐才对,难道还要将功臣的兄弟打出帐去吗?”  “谁敢打俺兄弟,那就上前来试试!”关羽的红脸登时拉下来,随手将酒樽摔碎于地。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张飞一个箭步跨上前来,与关羽比肩而立,环视四周,怒目相向。  全场鸦雀无声,无人轻举妄动。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款款上前,对关、张二人道:“二弟、三弟,稍安勿躁,军帐之内,不可造次,随我回营!”——来者刘备是也,又转过身来,对袁绍拱手拜道:“盟主,我兄弟耿直,如有冒犯,万望海涵,我领他们先行告退了。”转而冲我拱手,相视无言,关张二人二话不说,老老实实随他去了。  接着,公孙瓒上前道:“大当家的,你可不能冷落了功臣啊!告辞!”  一连走了四位,袁术的怪声遂又响起:“哟呵!竟然有人敢给盟主施压,如此看重一个小小县令,还有他的马弓手、步弓手,那还是我走了吧。”说完起身带领左右出账。  袁绍颓于座中,面色疲惫,不发一言。  我主持道:“今日得此首胜,诸公也累了,各回各营歇息去吧。”  当天夜里,我只做了一件事:备上一车好酒、一车牛肉,命手下直接送达刘备手中,以盟主袁绍的名义。  三日后,流星马探来报:董卓将袁绍叔父太傅袁隗满门抄斩,以袁隗首级号令三军,兵发二十万,分两路而来:一路为李傕、郭汜领兵五万,守住汜水关;董卓本人亲率十五万大军,与吕布、李儒、樊稠、张济等守住虎牢关——此关距洛阳仅五十里。大军到时,董卓命吕布领兵三万,去关前安营扎寨。董卓则在关上驻扎。  袁绍闻听此讯,一口喷出血来,半天说不出话,赶紧用凉水一激,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绍与董
我立刻召集各路诸侯首领前来开会。  我将当前危局讲了讲,然后道:“董贼在虎牢关屯兵十五万之众,目的是想从中路截断我诸侯联军,现在需要紧急调集一半兵力迎敌。盟主与我商量过了,决定派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孔融、张扬、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前往虎牢关迎敌,我领一支兵马在各部之间往来接应。”  袁绍急不可待声色俱厉下令道:“八路诸侯,各自发兵,不得有误,给我出战!”  各部出征未久,战报很快传回:最先抵达虎牢关的王匡已为吕布挫败,部将方悦被斩。  我赶紧调集兵马,疾驰前去救援。  等我部赶到时,另外七路诸侯已经到了,军分八队,横陈高冈,虎视眈眈,遥望吕布。  头上苍穹乱云飞渡,宏大战场令人亢奋!  少顷,只见一骑杀出,又似一个画中人儿,与马儿一道破画而出,杀奔过来,果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厮我又不是没见过,但在战场上还是头回相见——战场上的吕布才是真吕布!英雄本色,天下有些男儿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上党太守张扬部将穆顺,自愿上前迎战,双方交战只一个回合,便被吕布一戟刺落下马,当场毙命。  继而,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挥舞铁锤飞马杀出,好一通厮杀,总算战至十来个回合,被吕布一戟断手,弃铁锤而逃,总算逃了回来。  连胜二将,吕布见好就收,暂且退了回去。  我趁机召集八位诸侯首领商议对策,我道:“吕布小儿着实不好对付,但如能将其斩杀或是生擒,就像砍去了董贼一只手,他纵有十五万兵马,也只相当于剩下的那只手,是以,我等现须毕其功于一役——诛杀吕布!”  然后是七嘴八舌地讨论,诸公纷纷献计献策。  这边还在讨论着,只听小校一声惊报:那边吕布已经领兵杀来,我定了定神,一声令下:“八路兵马,一齐出击,乱军之中,诛杀吕布!”  于是,八路兵马一起冲杀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公孙瓒部,与吕布最先交上手的是公孙本人,他挥槊而上,但哪里是吕布对手,不到五个回合,便明显处于下风,望风而逃。吕布骑着他名闻天下的赤兔马紧追不舍,非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不可。人战不过,马跑不过,那赤兔日行千里,快似闪电,眼看就要追上了,吕布已经高高举起手中画戟要朝拿公孙瓒的后心刺去,那公孙的眼中已经依稀得见阎王的眼睛了……十万火急之中,只听一声大吼,炸如响雷:“吕布!你这三姓家奴接招!燕人张飞——张翼德在此!”——只见一把丈八蛇矛斜刺里来,朝着吕布心窝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吕布调转戟头迎矛一挡,当啷一声冒出几颗火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才叫对上眼了,两人顿时陷于一场酣战,连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谁都占不得一点上风。  面对如此僵局,有一人砍完周边敌将,打马前来助战,从那高耸于马背上的九尺之躯便可看出:此人乃温酒斩华雄之关羽——关云长是也!双手挥舞着据说有八十二斤之重的青龙偃月刀,大砍大杀,与张飞同时夹攻吕布。一看这位牛人加入进来,我立刻感到胜利有望,决战就在眼前,果不其然,三匹马呈“丫”字形厮杀,战至三十个回合,尽管还未分出胜负,但那吕布已经不再从容,两边招架,力不从心,破绽初露……显而易见,只要这么生生耗下去,只要不让他趁乱跑掉,今儿个他必成关张二人刀下之鬼、马踏之尸!胜利有望变成了胜利在望!  于是乎,我一激动,便下一道昏令:“再上一大将,堵住吕布去路!”——三将形成合围之势,此乃战场上的常识。  领命杀出的是刘备——大概他也觉得只能是他,自己的两位兄弟正与一代名将杀得昏天黑地,自己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或许还有一层:这是他们在以往击破黄巾军的战役中所形成的一套心里默契和固定战法。只见刘备——刘玄德掣双股剑,骑黄鬃马,斜刺里杀入阵中,“丫”字顿时变成了“丁”字,三人咬住吕布,转灯儿般厮杀,周边人等
,竟然都忘了作战,看得呆住了。  真乃毕其功于此四人也。  但是,我真是求胜心切下了一道昏令,或者说接令者不该是刘备,他的马上武功显然与另外三人不在一个档次,那三人都是天兵天将下凡尘!刘备的加入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让吕布很快找到了一道突破口,立马改变战术:不再与关张纠缠,一心一意只攻刘备,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只见吕布朝刘备虚刺一戟,趁其闪躲之际,夺路而出,借助赤兔马的神速,扬长而去……三人在后,紧追不舍,但硬是无法追上。  我一看急了,大声下令道:“杀——!”  八路兵马,杀声震天,掩杀其部,大获全胜。  唉!如能杀了吕布,此胜才是决定性的。  都怪我心急口快!都怪武功有限好心帮倒忙的刘备!  日后乃至千古,“三英战吕布”的传奇令我哑然失笑,在我这个当事人加目击者看来,只有“双雄战吕布”!只有“双雄”岂有“三英”!  历史就是这般荒诞的。
是这般荒诞的。  第八章 出师不利  初平元年(西元190年)二月,董卓挟天子迁都长安。  这个畜生,临行之际,放一把大火烧了故都洛阳城!  卓将赵岑,见此情形,无心死守,拱手献出汜水关。孙坚部先入,随后,刘、关、张杀入虎牢关,诸侯引兵而入,将兵马屯驻于焦土之上。  这一驻竟驻了下来。  我颇为不解,赶紧召集各路诸侯首领晋见盟主袁绍,当着众人之面问其曰:“我说本初,董贼西逃,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当乘胜追击呀!如何歇上了?”  袁绍摸着长髯,笑微微道:“初战大捷,直取国都,历经鏖战,人困马乏,是该好好歇歇啊!”  我听罢哭笑不得,说:“何谓之大捷?何谓之鏖战?不过是董贼一时心浮气躁犯下了一个战略性错误,让咱们白捡了一个烧光的空城罢了!歇息两日,已经足矣!如今正可以大举进兵,追杀贼寇——董贼丧心病狂,胆大妄为,竟敢劫掠天子,迁走国都,此事震动海内,人心共愤,董贼惶惶然不知所归:这是苍天开眼,要灭国贼,我等何不**全军之力,一战而定天下?”  袁绍表情暧昧道:“我个人觉得还是多歇几日,先站稳脚跟,多观察观察再说……不过,进兵之事,非同小可,还是要听听诸公的意思。”  话音落处,各路诸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一耳朵便听清楚了:绝大多数都附和袁绍意见。  我见此情形,有点沉不住气,高声叫道:“诸公,还优柔寡断什么?此乃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众人皆静,不语,抬头仰望盟主袁绍。  我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袁绍。  袁绍略微一侧身,回避掉我的目光,不与我对视,不等人发言,白眼朝上一翻,说:“看来诸公与本盟主意见一致,那就原地休整,暂不发兵。”  诸侯皆曰:“喏!”  目睹此景,我怒从中来,如拉满之弓,自座中弹起,手指各诸侯,高声大叫道:“小胜即安,鼠目寸光,井底之蛙,竖子不足与谋!”  袁绍一怔。  一片哗然。  我余怒未消,接着吼叫道:“尔等且去睡大觉,我曹操自领我部前往西征!”  “曹操!”一声怪叫,自座中发出:“休得无礼!你狂妄自大,也太藐视主公和诸公了吧?岂敢骂我等为竖子!”  看都不必看,发此怪叫者必然是粮草总督袁术,我针锋相对道:“大敌当前,缩头乌龟,岂有不骂之理!”  袁术站起,说:“各路诸侯既已结盟,不可擅自出兵,单打独斗,须听主公调遣!”  我毫不退缩道:“既然各路诸侯无心杀贼,贻误战机,我部单独行动与尔等无关,再说了,由你掌管粮草,实在令我放心不下,我曹操出战不想重蹈张坚覆辙!”  这句话叫袁术噎个半死,小脸憋得通红,但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这是做贼心虚,心中有愧:首战孙坚打先锋,他听信谗言,不发粮草,致使孙坚落败。孙坚回来大闹一场,搞得他狼狈不堪,忍痛杀了进谗言之小人。我在此时提及此事,无异于在其伤口上撒 了一把盐,他顿时变成哑巴了。  这把盐还撒进了另一人的眼中——袁绍看不下去了,好言相劝道:“大敌当前,你二人不要吵了,孟德既然有心杀贼、立功心切,那就让他去吧,我准了!”  听罢此言,我二话不说,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我之部将皆随我走出大帐,令我料想不到的是:随之走出的竟有刘、关、张三人,到我面前,积极请战,愿随我部出征——眼瞅这三位画中人儿,真是爱煞我也!但最终我还是仔细考虑,谨慎从事,顾全大局,只带我部西征。  当晚,我引兵万余,领夏侯淳、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等诸将,星夜兼程,直追董卓。  天亮时分,行至荥阳县境,前方线报:有一支铁骑正缓缓行进,举“吕”字大旗,像是吕布军——这条消息,好似从路旁摇曳的枝头抖落下的清凉朝露,滴在天灵盖上,让我顿时清醒过来,继而亢奋起来,对左右道:“必是吕布那厮无疑,为其贼父断后!”我打马向前,赶到大军最前方,透过晨曦,朝那一队兵马瞭望,果不其然,迎风招展的“吕”字旗下,都可以看清吕布的小白脸啦!
  “吕布小儿,乱臣贼子!”我出马高声叫骂道:“董卓劫掠天子,擅迁国都,火烧故都,流徙百姓,祸国殃民,你认贼作父,弃明投暗,助纣为虐,罪不可赦,快快下马受死!”  吕布出马,哈哈一笑,露出白牙,回骂道:“曹操小儿,丞相待你不薄,对你颇为器重,你却不知感恩,恩将仇报,以献刀之名,行刺杀之实,所幸你的狼子野心当即被我识破……”  “吕布小儿,当时你要晚回一步,如今便成孤儿喽!”——我出此句果然奏效:吕布听罢不堪羞辱,单枪匹马杀出,直奔我来。  我当然不会亲自迎战,人贵有自知之明:以我之马上武功迎击“战神”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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