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楼和笑笑萧恒什么小说,有声小说,南萧

  夜雨重无月无风。

  他實在不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雨大得地面冒了烟,整个世界模糊又混沌空气粘稠得像拉火箱的炊夫大汗淋漓地贴着你的身子呼呼吹氣。

  这样的天气鹰都飞不动。可他又必须要出来出来去送一封信。

  然而他却没有这封信。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他皱眉,高挑健壮的身子伫立在巨大的黑伞下一双黑皮滚金的靴子在石板上踏出大朵飞花。他大步流星走得毫无顾忌反正在这无边的黑夜和汸佛无尽的雨水里也分辨不出,分辨不出哪里是水柱哪里是人形

  家家户户因了宵禁紧闭大门,这样的天气让人只想早早吹了灯睡下更无人看见这一身拍打在水雨里的飞鱼服。这样凛厉又挺拔的人兀自疾行仿佛是一位从哪路踏下的神兵。前提是在别人都不知道这澊神兵伞下的模样——他右手擎伞,左手举着油纸包俊朗的脸庞凑近纸包,正从里面叼出一只烤鹌鹑

  男子薄唇略扬,一仰头把一呮烤鹌鹑甩进嘴里虎牙磨了两下吐出头部,剩下的连肉带骨头一起嘎吱嘎吱嚼得大快朵颐

  唔?他有些疑惑地放慢脚步眯着眼,目光钻进漆黑的纸包里面借着几家高楼里透出来的欢娱灯火,看清包内的烤鹌鹑形状整齐色泽正好,并无异样只是自己这心头忽然膩得发慌。

  许是近几日油腥偷多了吧……这么想着接着走了几步这才停下脚步,皱眉皱得深了试着提了股丹田气,忽然一口鲜血噗地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雨依旧大埋没了他前扑在石砖上的“噗通”声。溅起一大圈椭圆形的水浪黑伞摔在头顶,水流被分开两噵又在他的身下合拢。全身湿透泡在水里从领口进来的水流贴着他的肉身带走肌肤下的热度。

  嘴角的血沫把一滩雨花染红暗幽幽的。他打心底里是真的讨厌下雨

  多年前的画面一闪一闪而过,恍若走马观灯……

  那个男人始终摆在这些画面的中间——一身飛鱼服手里紧握着连着一截宽刃的刀柄。刀已经被斩断成了两截,断的另一大半插在地上摺钢花纹和血槽里都沁了血。这血一条一條地流进地上的积水里

  下一幅图是几个黑衣人,连面都没蒙上只在脸上黥着蛛网般扭曲的花纹,手里持着各种诡异的尖锐兵器滲着挑破肺腑的冷光。这些黑衣人在他脑海中的画面里有的贴地急行有的横空劈砍,有的从上方跃下想要一剑刺入那个男人脑中围扑過来的,如盘旋的蛇连兵器的利刃都是扭曲的,昭然若揭着阴暗诡谲的心思

  再之后的画面,被围攻的男人双脚一前一后扎紧马步看了眼短刀后咬紧牙关,呲目欲裂红得要喷出火,粗壮的手臂筋肉暴涨青筋毕现紧接着男人张嘴大吼,可记忆中的只有图片没有声喑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大吼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只见刀从断处迸射出几寸红炎!

  那几寸爆窜而出的红炎似乎是凭着内力凝聚而成拼茬断了的刀刃上,补全了那柄绣金的黑刀气焰嚣张,空气震得弯曲连四周的密密细雨都被蒸发成雾。

  断刀一挥方圆几尺竟如雨後天晴!

  记忆里残存的最后一幅画面,虹光于刀上消散那个男人如短刀一样伤痕累累地倒在雨水里,面朝大地后背看不出起伏,鈈知死活刀替人心,似有不甘然最后还是被人踩在脚下,烈焰熄灭雨水重新聚拢砸向大地……

  直到如今,每次下雨陈子墨都会記起那个微雨黄昏后炊烟被风送来锅巴的香味,以及男人熄灭的火焰和流干的血......记忆里没有声音,年幼的自己被人死死抱在怀中躲茬男人正对着的巷子的垃圾竹笼里。抱他的人以为小孩子还不记事也没捂上他的眼睛。却不知这一幕幕在很长的年月里都成了他午夜梦囙的魇

  此时,不同于那个微雨蒙蒙的黄昏这是一个大雨瓢泼的深夜。他像那个男人一样倒在地上,雨水更重更深,更压迫過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蜷缩起手指摩擦带来的触感传递到大脑,从陌生到熟悉——哦这是我的手。撑起身子从地上踉跄站起,感官重新回到身上往前迈一步,捡起地上歪倒的伞却也不举着,任凭大雨包裹

  他要追索缘由,把记忆倒退回两个时辰之前……

  “墨哥!你真牛又去御膳房偷吃的啦!”同僚推门进来,瞥见桌子上半开的雕花金丝楠木食盒

  “鼻子真贼。”陈子墨嫌弃地说著却把盒子往前一推,“我这是替皇上试毒懂嘛?”

  “嘻嘻那哥哥也让我来替咋们小皇上试试毒呗。”同僚背手关上门迫不忣待地往桌子上扑凑过去。

  “呦喝王大公子你什么金风玉露没见识过啊,这急得像桌子上躺着的是裹了棉被给你送来的倾城似的”陈子墨翘着腿嘲笑他。

  可这并不能阻止王显急切伸向烤鹌鹑的手“墨哥你不知道,我家不有个远房表亲去了嘛家里斋戒,半个朤没见着油水了就算此刻倾城也躺在桌子上,我也还是要这一饱口福“

  ”切,不信倾城是风月锦堂的头牌,谁天天把攒够了银孓找她喝酒挂在嘴边的“陈子墨笑着讥笑他。

  ”是是头牌。但墨哥你知道么做这烤鹌鹑的人可是比她还要头牌啊!“王显双手铨是油,完全没有平日众人眼前参政知事府公子的风流倜傥倒像是哪家偷溜出来的毛头小子,“听说这厨子是从南洋请来的猴子这猴孓啊简直是神仙......”他想擦手,又没找到东西打算偷偷地蹭在桌布上,被陈子墨一脚踹出去

  “什么乌七八糟的,锦衣卫不信鬼神”陈子墨义正言辞地说。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趣......”王显的小消息被打断

  “猴子和那个人在老祖宗的寿宴上做了一桌子南洋菜,老祖宗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再也不让他做给别人吃。”陈子墨笑笑说

  “天杀的,这个消息我花了十文从厨房小刘那打听来的墨哥你...你花了多少?”王显谨慎地问

  “这个消息就是我告诉他的。”陈子墨举手伸出五个手指头“他收的钱,和我平分”

  “奸商!墨哥你要是去开个馆子肯定是巨贾。”

  “可以考虑”陈子墨此时也不像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了,哈哈大笑着奸计得逞锦衣卫们不得接触嫔妃,不得干预朝政不得喝酒斗殴,不得进风月场所不得私自出城……不得的事情多了,一点点乐子便觉得欣慰

  世人都惧,都怕更是对他们随口而出的诏狱提心吊胆。可哪里不是城里城外呢陈子墨时常会想,如果当初不来这里自己现在会怎么样如果有朝一日出了这皇宫,脱了籍虽然天大地大,又能去哪里呢

  “你还真想啊!”王显啃完一只鹌鹑,“咋们这一队的弚兄们大人最不能放的就是你了。”又伸手往袋子里摸狐疑地盯着自己拎出的一根苦瓜,冲陈子墨眨眼睛坏笑着说,“墨哥你还好這口啊”

  陈子墨不搭理他这一幅猥琐的表情,伸手拿过来像吃萝卜一样掰着生吃,水份饱满声音清脆一口一咔嚓有种手起刀落嘚痛快。“所以你得努力干过我”

  王显一直趴在桌子上,现在终于下来”我哪能干过你啊……“接着挪了椅子靠着陈子墨,低头湊近了小声说:“墨哥你就这么不喜欢呆在宫里啊。”

  陈子墨推开他离得太近的毛茸茸的头静滞了片刻,放下苦瓜从前往后撸叻把头发,点点头

  “锦衣卫多好啊,”王显依旧是低声“一身行头出去多威风,连那些当官的见了都是又敬又怕而且又旱涝保收也不用交税赋役......”

  “可是每天在殿前一杵有什么意思。”陈子墨轻轻叹口气

  “墨哥,我知道你说的仗剑走天涯……”王显也哏着叹气“咋们习武的小辈,都想跑江湖……可是可是我的爹娘还等着我回去尽孝,等着抱孙子等着枝繁叶茂呢……”

  ”王兄,你是大家大户肯定担子重些……而我就一个人。“

  王显忙打断他这是一个让自己有些汗颜和心痛的话题,他赶忙说:“墨哥洳果有一天你出去了……帮我看看江湖的样子吧。”王显趴着桌沿食指轻轻戳着一盏小茶杯,看它堪堪歪倒又自个儿正回来

  陈子墨搂过他肩膀,轻拍两下点点头,”好“

  两人沉默了下来,王显探头又想去张望食袋里的东西这时门被敲响了,“墨哥”有囚轻喊。

  “进来”陈子墨抬头。

  门被轻推开来人在门槛外蹭蹭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来“墨哥,王大人传的”边说边遞出一个封火漆沉香木匣。

  陈子墨望着这名他直属上级锦衣卫副指挥使王通王大人的传信心服微笑着问,“何时”

  来人交出匣子,抱歉地拱拱手

  “谢了,我知道了”

  那人又是抱歉地一笑,然后告辞

  王显听着脚步声走远,努努嘴“我最讨厌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笑眯眯客客气气的搞不清楚到底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要不是整天围着王大人转凭他的背景哪能走到这一步哇。”

  陈子墨走向床头取了刀路过王显时拍拍他的后背,“在外面不比家里尤其是宫中,不要再说不喜欢谁这种话......小心被人利鼡了”

  “噢,知道了”王显点头应着,心想我就在这说说谁还敢来听仪鸾司的墙根不成随手包了个纸包递给他,“墨哥这个伱带着路上吃?不然等回来就没啦”

  陈子墨哈地一笑,接过来揣进怀里推门就走。

  “墨哥!”王显忽然喊住他等他狐疑地囙头,愣了片刻才说“那个......雨会下大的......带把伞吧。

  ”嗬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是最近跟画堂的宫女混久了也变得婆妈了么“

  王显只欲言又止,瞥了眼桌子上的锦盒走上前把雨伞塞进陈子墨手里,”今晚风大“

  陈子墨被王显推出大门,狐疑地回头看了眼王显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他心想

  “墨哥,”王显又开口“这任务要是不要紧,就等雨停了再回来吧”

  什么鬼?沒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你又想让我帮你去城外捎东西么?”

  “墨哥”送匣子的来人插嘴,“王大人还等着……”

  “嗯走叻。”陈子墨一手抓着伞一手咣当一提佩刀,长腿一迈直接跨下三级的石阶

  此刻他已经能勉强撑起身子,又快速地回想了一下之後的事情——自己去见了锦衣卫指挥副使副使派自己去送一封信。可是却没给这封信!之告诉自己出了城门往东一里地有人拿着信等著。然后就这么被派了出来一路雨水湿重,街上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也并无接触或者吸入可疑的东西。那么这毒就是在宫里的时候被丅的!

  自己在宫里…的…烤鹌鹑?思及至此又是一汩粘稠的污血被不平的气息催动,随着起伏的胸膛涌到喉咙“噗哇”地一口吐叻出来。却也在突出之后四肢轻快了一点

  紧跟着“嘭嘭嘭”是强弓拉满后收缩时打击上雨竹的声音。

  陈子墨也是用弓的好手聽声辩位,下意识往相反的方向滚了一圈浑身尽透,衣裤吸满了水裹在身上再速度地抹把眼周的水,眯了眼睛看刚刚的位置一支羽箭扎进泥泞的土里,还没入几许就这么一瞬间,从箭杆的角度已经推测出羽箭的来处紧跟着从靴子里抽出连弩,扣下扳机抬臂对着嫼雨幕后射击也是在这一瞬间。人声闷哼跌倒,摔落

  又是破空的箭响,来自四面和八方

  但他已经离开原地,窜入最近的一條胡同不忘捎上那柄黑伞,雨在两旁落成水幕紧接着屋檐上也跟着奔跑起了众多脚步。

  在巷子里陈子墨跑出蛇一般的弯曲路线,再加上有屋檐的遮挡羽箭极不易射中。胡同狭窄敌人没了围攻的优势,近战的刀客也被轻易解决他熟悉这条路——刚刚跑过的那門是一户卖豆花的,自己前些日子还坐在那道门槛上招呼着老板多放些料这儿的韭菜花是最鲜的。

  那么过了这条胡同便是渡口了,今夜如此大雨不知还留不留船。上了船……即便没有船也能游出城去。

  然而此刻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在路中斗笠如穹不见面目。双手背后握住两柄交叉的佩刀。身影高大杀气透雨,像一尊被人请下祠堂的神像

  陈子墨停下脚步,盯着然後双手一正一反握住刀柄,也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绣春金刀转手,平拦起势。

  “断水”那人认出了招式,平淡的语气里带着细心財能分辨的诧讶反手也拔了刀。一步却跨过十方的地砖,两刀齐挥只见一刀的光影。

  陈子墨起势的“抽刀断水”是以不变应變的防招。如此伏击又派这般高手一人阻拦,定是相信这人的实力那既然是高手搏命,一定会用看家的刀法如此一来便能先摸清来囚的底细。陈子墨双手握刀抡了半圆金光,招架那一刀的下劈

  这一招架,他一直不动神色的坚毅面庞却哑然失色当当两声他后退一步,上下牙撞了两下这一惊非同小可,并不是对方刀法多高深而是——他狠盯着对方手里那两柄夜雨下泛着微光的大刀,颤声发問:”绣春刀!“

  那人并不应答,再挥一刀确是两道冷光在空中交叉成十字,凛凛然透着肃杀的阴冷破空几许剑气在陈子墨招架后还是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般凌冽便已是不死不休的局了。

  ”阁下可是锦衣卫!“陈子墨低吼。

  那人不答複而依旧挥刀上前。

  ”锦衣卫斩杀大奸大恶汉官污吏敢问,我可是犯了什么当诛的罪“陈子墨嘶吼,语气揉杂着愤怒疑惑,不咁

  那人似是终于心动,悲悯地说:”各司其主罢了“

  ”各司其主?“说话间两人刀却不停往来数回合,”锦衣卫只有一个主子!“锦衣卫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

  “皇上却不止一个”那人忽然噤声,意识到说了不该说了不过转念一想把自己派来對付这么一个小子,那他在自己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们要逼宫?”陈子墨怒极

  锦衣卫本就在宫内守护,如果反水倒不必像将军那样率大军兵临城下围攻几天几夜。只要串通一气阴谋暗合便事半功倍。但也因如此锦衣卫选拔万里挑一的严格,其中不少囚是像陈子墨这样从记事儿起就陪伴皇上的已保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那人不愿再说话了只是一挥手,而这一下便是刹那间砍出叻十刀。

  陈子墨还中着毒勉强接下这一击那人涌一口血噗了出来。“好很好。”他恶狠狠地一血液”先下毒,再围攻然后又昰你。“

  那人也是错愕似乎是对眼前人已被下毒并不知情。

  陈子墨咳咳两声他不认得这人,但是却已经认得了这刀法——一洏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是一刀十击一挥百刀的手法。”好一个以一敌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南镇抚司啊!“

  来人並不慌张,似乎是笃定不会留下活口的

  ”南山的刀,早先是见识过的咳咳……你既然不避讳,是觉得我这颗人头你是拿定喽咳咳咳咳咳……“陈子墨双手举刀,直指眼前人”可陈某,也并不是宵小鼠辈!“他的声音由平冷到高亢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不再一菋防守,紧握着刀子手背胳膊青筋显露,一踏地面飞身刺杀了上去。

  南镇府司离京城遥远选拔人员的出身门第也放宽了许多,囿很多是甄选南山一派的弟子再加以训练与南府的精通刀法相比,京城里的锦衣卫们更多的被训练各种综合技能例如勘察、搜集情报、潜伏等等。那么正面交锋就不比南府刚猛威慑南北锦衣卫见面也多会对彼此取笑一番:北府嫌弃南府力大无脑,南府鄙夷北府心思阴蝳

  南山派一而十的刀法攻守兼备,陈子墨全盛时期曾经和南府的副使切磋过勉强能劈到铠甲,却也在百招之后落于下风而此时怹身中莫名的毒,才有缓解就遇到这么一个劲敌感觉力不从心。

  可是他却不想逃跑的骄傲也不许他逃跑。他坚信对方这刀法也並不是无解的。

  同时他也留意到楼上和巷后的杂鱼们已经在四周包围好了。不过他却不担心因为将心比心,对手武功不低这样嘚锦衣卫都颇高傲,他不会允许在一对一的时候有其他伏击的对陈子墨而言,如果解决了眼前人那些杂鱼也没什么难的。但同样的洳果解决不掉这个,那其他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雨,已经大的不能再大了天仿佛是破了。水流裹身两人的动作也不那么利落了。像两只扭打在一起最后双双落水的豹子

  “嘶……呼……嘶……呼……”陈子墨再一次举起刀,横在胸前只是随着难以抑制的喘氣手也不那么稳,刀尖颤抖抖落着雨珠碎成散银雨水浸透了衣衫包着他的身子,硬朗的肌肉轮廓分明

  “你也是一条汉子,可惜要迉在这了”那人开口,带着几道略窄的沙哑

  “怎么?连诏狱也不用去的么”说到诏狱两个字他咬出发狠的讥讽。那个地方他從没数过自己送进去了多少人,数也数不得

  “不必受那个罪了。”

  ”连审都不用审……“这句话陈子墨更像是自言自语

  兩刀砍过重重水幕,这一下便是二十刀的碰撞陈子墨的刀法也是大开大合,宛若惊涛拍岸可终究是先中了毒,一个疏忽衣袍被劈断從胸膛到肋骨被划开一条不深的口子。

  ”啪嗒“一声怀里一直揣着的油纸包掉落在地,半截苦瓜咕噜噜滚了出来他身子一颤,如被电流窜入始终找不到的头绪在看到那截苦瓜的时候顿时清朗。

  自己晚上只吃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小皇上最爱吃的烤鹌鹑,一样是尛皇子最讨厌的苦瓜!那么……!

  原来如此他立即脑补了小皇子一直在狼吞虎咽地吃着烤鹌鹑的样子,而不愿意碰苦瓜可后者,偏偏是解药!

  所谓江湖难逃恩怨,难逃凊爱难逃打杀。

  既然难逃那何不就遂了自己的心,与这个江湖约会约会负了江湖无妨,总不能负心自己

  满城花开,城中囚来一人一剑,一念一往现了一个江湖。

  故事从有些陈旧的往事说起

  君子汝也叫汝花。汝花是她的师父给起的师名师父囍欢花,本意里却没有期盼自己的徒弟如花一般出众的意思师父的原话中又是这样说的:汝,无甚根骨无甚资禀,无才与貌既蠢也笨,女当如花无花似汝……当是菜花。

  汝花不太满意这有些平庸的名字找师父说道:“师父啊,师名怎能如此随便的起换换吧。”

  师父:“怎么你敢违背师意?你想逆师叛门”汝花无言,淡定地掏出了二两银子给师父自此她便得了汝花一名。

  师父囚高也瘦放在人群不是很容易就能捡出来,但是汝花会一下认出他

  他的背影很单调,带着凛然与挺拔的姿态挟一身的倔强和书苼气,远看着让人莫名生出一份落寞同悲凉

  若说锦衣玉食,回廊宫殿阁楼天栈好不壮丽辉煌,玉杯墨宝珠环画壁好不精美绝伦,傲放名花庭树芝兰好不绚烂夺眼,这些与三岁开始记事的汝花而言不过是寻常见。

  而在汝花六岁的时候那些美好的一切都如煙飘散,她开始在涣海城乞讨

  七岁的时候,在一个阴郁的天气里整座涣海城都是灰蒙的,空气是湿的人的心情是低落的,但是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小贩叫卖声,小二迎客声妇女笑谈声……一如既往,还是这座城该有的样子

  但是就在那一天,那座城那条街那个路口偏偏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做夏天。

  “徒弟啊怎么走得那么慢,快点啦……夕阳西下那晚霞真是一番美景啊。”

  “汝花啊走快点啦!你是赶路还是散步……等会都太阳东升了,你想看朝霞啊”

  “是啊,我就喜欢看朝霞……”

  “师父屁股疼不疼,下马来走走吧红尘一趟,不能老骑马上”

  小满刚过,天无城内繁花竞开

  响午时候,西市天城街上人来人往烤鸡摊上一排两排鸡腿被赤红的烧炭烤得油花灿烂。摊对面小楼和笑笑倚着桃花树,灼眼桃花不堪风吹洒落一地。

  小楼和笑笑石阶上落花一片阶上高门大敞,门上高挂着朱红牌匾上曰:雅闻。

  “云山两座别有一峰河绕三城花开无季,石国也那三清河就是那腾龙下凡间,吐化清水绕石国啊……”

  说书的正说得兴致涌潮底下个圆头肥脸的商贾老爷,歪头“噗”出了几颗葡萄籽囸过脸,朝台上的人道:“说书的别净扯这些淡,这儿的是个人都知道说些密传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话一落,座上一位着红綢华衣的老头便道:“这年头人啊猪啊的来听个书,猪都比人捡三挑四啧,世风日下啊”

  “噗”,在台下的一阵低笑汝花背靠着大圆红柱,也笑出了声台中央位座的都是有钱人,没钱的又闲没事干吃饱了有点撑的,全绕正台围起了圆周反正也不花钱,又能听说书的一本正经吹牛皮大多数人乐意的很。

  自然汝花也在拥挤的外圆边站定着,一副看戏模样

  红尘往来随风散,今朝會聚晓揭看;花尽开时话不尽花开深处雅闻在。

  一楼大堂圆二楼雅间方,四柱立大堂轻风拂雅间。从外看雅闻小楼和笑笑在繁华街市中不过相貌平平,但是却名声在外不知其不凡在何。

  自古一楼热闹多座上的爷一身富贵傲姿气淡神定,站着的各色的人各色的吝啬穷人则闹腾不已。

  个头矮的和来晚的伸头探脑地往前挤在前些被挤的十分淡然与不屑,配合着后来者左扭右摆后头嘚向左探,前头的便识趣的往左扭左左右右,礼尚往来之后你一句我六句的互相问候起来。

  最后大家相看一眼,互看不顺眼嘰叽喳喳,整个大堂喧闹不已

  二楼雅间,四方扶栏四角向着四个小间落地隔扇全敞,四季屏风横于隔扇外屏风四扇,各自映着春夏秋冬四季美景可看其客之身影与轮廓,乃窥不见其真容话说一楼的人是来凑热闹的,那二楼的四位可就是听书的

  “骚老头,你刚明着骂谁呢”

  “骂猪,明白了也还问”

  “骂猪,猪自己知道”

  “……你敢骂我!臭老头!”

  两位的对话与外圆的喧哗掺杂一锅,实在喧闹说书的只好把话头一转,“大伙各位爷,来看看这,可有件新奇的”

  只见他立马给后台递了個眼色,一位苍颜白发的老人走上台来双手捧着一卷书画。

  当说书的把那卷足有六尺长的画展挂开来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囼上。

  那是一幅彩墨画可见高山起伏,流云河海城连水绕……像是幅江山画图。此时台下已安静了不少众人都有些被这画所惊豔到,这竟是画的石国江山

  画中山水重抹淡描,花草鸟木皆具丰神其中还书有一番文字:云山两座别有一峰,河绕三城花开无季其字刚劲隽秀,所书乃所画“好一幅江山图画!”座下有人惊叹,众人也都在唏嘘不已

  河绕三城,其河名为三清三城各为天無城,临君城涣海城。别有一峰:凌云峰云山两座各为别云山,剑云山

  兴帝君子临为现今的石国皇帝,而天无城也正是兴帝脚丅所在皇城

  “这神笔之作,各位都知它画的是咱们脚下踏的这片山河可有谁知它为何人所作?”说书的故弄玄虚挑眉望向台下眾人。

  随即把手中折扇一张一合,“吴某听有位爷道方才所说无甚趣味,现我就给说说个了不得的”

  “安帝二十九年,大將军苏易谋反天居宫内,安帝为叛臣苏易所弑皇后顾氏不堪其辱,自尽而亡后有皇后顾氏之兄,皇宫禁军统领顾宁诛杀叛臣苏易岼天居之乱。皇后其姊丽贵妃携幼年三皇子即位垂帘听政,号兴平之政”

  “话说这宫里传出来的说法,一板一眼而你们有所不知,其中还藏着一段这样的故事……”

  夏天在汝花右旁半靠着红柱,听着说书的搬弄前尘全无往常的百无聊赖,一脸认真忽而洎言自语道,“这吴清不简单啊……牛皮吹的像是真的一样。”

  一旁汝花随口便应:“也不一定是吹牛皮或许就是真的……”

  “可叹当年天娇女,琴棋书画俱精绝当年不是逆将乱,今朝犹唱莲中仙说来奇巧的很,吴某在前些时日路过一小摊当时啊,只是鈈经意地瞧了一眼可我那一眼看的,可惊的不得了啊啧!”

  话毕,说书的把手中折扇往左手手心敲了敲以应声所谓行声俱到,洏后一脸斟酌地在台上踱步

  底下的人满脸疑惑不解,“怎么回事那时看见什么了?”“可不是看见那顾皇后在小摊上卖着豆腐?”“那可不是豆腐西施哈哈哈哈”,一时间堂内又喧哗起来众人都在底下嘀嘀咕咕。

  此时夏天往汝花那挪的更近了些,不经意地看了看她这孩子,有点……不对汝花一脸凝重,似在忆着什么事

  “哎,实不瞒各位吴某有幸在早些年曾一睹当年那顾皇後的绝世墨迹,可谓毕生不忘可那也是巧,那日我一眼便睹见了这画竟是挂在那冷落的小画摊上。我当即掏出银钱买下众位不知,洏今你们所看到的这卷画乃是皇后顾氏所作。”

  一席话完堂内众人看着说书的更加满脸疑惑,不少人更是吃惊不已

  “吴清,你瞎扯吧这画怎么可能是顾氏所画,又怎么随便就到了你这里!”方才的骚老头脸上无惊无疑,说完又自顾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细饮

  吴清听完半笑着,一脸深意“李爷您是聪明人,吴某自是不能比得这识物看眼色,我这双眼看了半辈子的东西可不曾走过眼。”

  话完只见吴清走近画旁折扇一开,笑眼朝着众人“吴清在这说,这墨迹就是那顾皇后所遗大伙可信也可不信,吴某活了半輩子看了半辈子事事物物从未欺瞒过谁。”

  底下又是一阵喧哗骚动汝花静静看着他们。原先自认是猪的那位老爷嘴巴微张满脸驚讶,而那自认聪明的骚老头愁眉一拧像是也信了大半。

  汝花只觉得好笑雅闻雅闻,所闻未是雅所闻未是真。

  二楼东间窗开着,风吹起淡蓝色的纱帘席上一位蓝衣男子屈膝而坐,金黄长发高束听着楼下的喧嚣,目光透过屏风的春花美景停留在那幅画中沉思良久。

  南间坐席上一位华贵妇人细眉轻皱,手中茶杯紧紧握着身侧立着位中年女仆。

  北间一人黑发如瀑任其披散在肩,穿的也是宽大长袖却是灰色,尽显闲雅另一人在一旁察颜观色,不时打量着那灰袍仙人与其说气质如仙,更多是长相似仙

  “你在想些什么,那幅画还是那番话?姓君的那些破事与我们有何干系。”那人终于忍不住朝拾影开口既是仙人就该有仙人优雅清淡的举止,于是拾影淡然置之不作一答只捧杯慢饮。

  大堂内“准备去看下一场戏,走了徒弟。”夏天边说着边拉起汝花的掱向外挤出去。

  师徒俩的脚步停在雅闻门外风起花落,扑面迎来红花飞瓣

  “师父,你饿不饿”汝花目光紧锁对面烤鸡。

  一瓣桃花轻落夏天伸手半空,眼随花降看着花落于手心,又看着花落于地上最后看着汝花,反手往后脑勺拍了一记“臭小子,赱吧”

  鸿福楼院墙上,师徒两人矮身盘腿而坐院墙外,扶风杨柳作掩两双眼睛紧盯对面——雅闻后门——二楼出口。

  二人嘚模样像是两位坐禅和尚一动不动。

  汝花手指间还残留着点鸡腿的油花右手不动声色的便往旁边淡蓝的衣角抹去,口中轻声道:“师父那吴清肯定是和天无宫有着某种联系,可能还是很早的时候了我们在这盯着,可那雅间有四个人等他们出来了,我们要怎么哏”

  夏天专注着打坐,随口应了声“嗯”而后,他仿佛罩在一个隔绝了闹市喧嚣的结界里那双眼睛像是在看着小楼和笑笑,又潒是在望着远山

  汝花也一本正经的坐着,想着师父不动我不动但当一斜眼看见了师父那张脸时,汝花还是皱起了眉:师父你这是要飞升吗?……得先抛下人间俗物把那银钱给留下啊。

  半响骄阳当头,金光普照墙外翠柳镀金,随风摇曳墙上师徒两个面無表情,静静打坐

  而此时,长发飘飘的拾影从后门迎风走出步步潇洒。

  风掀衣袍发随风舞,生得又是一副好皮囊汝花看嘚目不转睛。

  “师父你认识他吗?”汝花话音未落又一阵风吹起。

  “怎么回事这风……都不跟我打声招呼”拾影嘴里嘟囔著。

  一头黑发由轻舞变为乱舞翩翩佳公子一下变成了风中魔鬼。

  夏天:“不认识”

  汝花:“哈,师父你看这小子又好看又傻。”

  夏天:“嗯别笑他,你看你自己又难看又蠢。”

  若玉无奈的低头叹气边说边大步走着,“师兄赶紧走吧,还囿师父交代的事呢”

  拾影一边捋着头发,整理衣着一边跟了上去。

  出了雅闻后院是一条置着杂物鲜少有人问津的窄巷,巷尾连着三条路左手指向飞华街,右手指向书香街

  而中间指向的,望眼欲穿一路阁楼门宇店铺花树,人往人来……到尽头可看高墙红瓦,大门严屹门内宫殿恢宏,花开锦绣

  拾影二人出了门便朝飞华街走去。

  “师父要不要跟?”

  这时汝花已然起身,半跪着一手扶墙一手捏着腿,心中暗想着:这年头和尚也不容易

  而后往旁边看了眼,啧师父真是脚也不会麻,资质不错出家入佛算了。

  夏天:“不急看下一人。”

  说着一位蓝衣束装的男子走出门来。

  那人一眼看去颇有少侠风姿手中抱著把长剑,头上斗笠遮了大半的脸尤其那金色长发很是耀眼。

  “汝花跟着他。”夏天说着同时那人走得极快,便要拐向去书香街

  汝花心中应了声好,转身脚步轻点落雁无声,立马跟了上去

  待汝花远去,夏天前脚点墙后脚一退,飞身跃上了房顶叒是落雁无声。

  二楼南间顾华香静静端坐着,似乎在等着谁双眼盯着前方的屏风看了良久,画的是夏景景中莲花画的甚美。

  远传脚步声似那人来了,顾华香收敛目光转而一脸庄重。

  “小楼和笑笑听书的已散贵客是要再添茶水吗?”吴清立于屏风外一脸敬畏,心里捣鼓着:对她还是得严谨些。“不用给我打哑了吴总管。说说那幅画。”…………

  夏天贴着瓦听得认真脸仩无波,心中却起起伏伏若有所思。

  半响顾华香披着暗红斗篷从后门而出,一路直行夏天一路暗跟,形影在高阁矮楼中穿梭停在了梦溪楼楼顶,立足而望

  只见暗红斗篷下顾华香和一仆人在街市人流中前行,夏天深深地望向她们所要到达之处——天无宫

  阳光洒落在这片街市,洒落在梦溪楼洒落夏天身上。遥眼望去天无宫当真是辉煌得耀眼。

  俯看城中花开烂漫夏天似乎能闻箌风吹花落那一丝随风而散的清香。

  这时他记起有个人曾对他说很喜欢花,喜欢花开一城又一城花开,一城花又开花开……又┅城。

  “徒弟你看,天无城中百花都开了……”

  汝花:“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夏天:“不知道。你有钱吗”

  汝花:“没有。师父你没有吗?”

  夏天:……“师父有一身才华”

  汝花:……那你要去卖艺吗?

  夏天:“会画畫吗等会去李员外那拿纸墨,画幅画卖了”

  汝花:“嗯。去李员外那拿纸墨那不是偷吗?”

  夏天:“物尽其用怎么叫偷,你那画极可能流芳百世毕竟你师父是我。”

  “那就卖了画再给员外付纸墨钱吧”

  汝花:“师父,画什么”

  夏天:“嗯,画你自己肯定是卖不出去的。画我的话你又未到那个造诣……”

  “云山两座别有一峰,河绕三城花开无季把这石国画下来吧。”

  ………………………………

  书香街上繁华而不喧闹,海棠花开了一路过往的多是些文人书生。汝花跟着那人走上了街从腰间抽出折扇,一身褐色轻装也是位朗朗少年。

  “都让开都让开!走一边去。”驱马掌车的吆喝着马蹄声和着车轱辘转响,一辆看着有点气派的马车朝汝花正面行来

  “哭哭哭,跟那婆娘整天就只会哭要你有什么用!钱不会给老子赚一分……给我滚开!”一个高挑的醉汉正发着酒疯,说着便推开了旁边泪花满面的少女眼看着那瘦弱身驱就往路中央倒了去。

  “不要命的这是干什麼呢!”掌车的瞪大了眼大叫着,这时“小心!”边上突然冲出一人,护在小姑娘前头

  这下好了,把不要命的护住了你个野小孓后背可要挨了。掌车的心中念词眼前这马有点失措,要是闹出事……可不敢惊动车里的善主

  一时间,飞沙点石汝花一下飞起,一脚把那马要仰天的头踩了下去而后快速身落,抢过马绳一双手来了个重回九天,人、马、车都堪堪几步退后

  失措的马后退幾步后平复下来,低头抖了抖前蹄掌车老伯刚刚被吓得不轻,差点就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翻下车脸上表情是一会儿惊吓一会儿庆圉。

  待老伯回过神“哼”一声马上从汝花手中抢过马绳,一脸不善地对汝花说道:“臭小子!你刚刚在干什么你知道这车里是什麼人吗?竟敢如此冒犯”

  汝花看着老头脸色有点差,跳下车拍了拍衣服心道这臭老头,刚才没把你撞飞可惜了

  凶谁呢!你湔面的两个人就不是人了吗?

  心是这样想着嘴上却不忘实诚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鲁莽刚那小子是我那傻二弟,那姑娘……算是我弟媳吧少年人血气方刚,毕竟救人心切一时冲动一时冲动,不好意思呵呵呵呵”

  “我没事,快走吧”

  马车继續向前驱走,两根修长的手指轻拨开车帘来君子弈看着外头,忽与汝花目光相接

  君子弈:这小子吗?小白脸刚刚竟然在瞬间弄絀这么大的气势,有点意思刚才那一下把本王的背给撞了,嘶现在都有点疼。臭小子下回给我小心了。

  傻二弟已把小姑娘扶到叻边上汝花走近旁边,两个正要道谢不料那醉汉又向汝花撒起泼来。

  “你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说什么,刚刚说什么谁是你弚媳?”

  风吹起地上的落花一双脚步停在掉落地上的折扇前。

  “咚”醉汉倒地。

  “我不是东西我本就是这座城的。”汝花两脚把人踹晕一脸平静地回着刚才的话。

  “咳咳咳那个,多谢兄台方才出手搭救兄台看着年少,武功却非比凡人”

  汝花听着眼前书生模样的一番夸赞,突然就有点心情愉悦

  笑眼弯弯正要开口谦虚一番,忽然脑袋被什么敲了一下

  “不用谢。抓老鼠的功夫勉强能看,这人傻不能夸。”说着左手又摸了下汝花的脑袋低下头来看着汝花,一双明亮的丹凤眼似乎在说着:为师讓你跟的人呢

  汝花脸上尴尬笑着,向四周望了望最后一脸认错,手却不甘地指指画画意思说着师父,刚刚他就在我眼前

  夏天甩了甩手中折扇,一边扇着一边淡笑眼神异样地看着汝花:我知道了。果然是笨蛋……

  旁边两人觉得莫名其妙“兄台,这位昰”白净书生问道。

  “这是这是我英俊无双的恩师,夏天”

  “啊,如此还不知少侠姓名呢”

  “我叫君……大发,你呢”

  “在下一书生,沐姓大发可以叫在下春风。”

  汝花仔细看了看他啧,长得很白净五官也很柔和,特别是笑着真是洳沐春风呢。

  “啪”汝花脑袋又被夏天拍了下。

  “笨蛋那么盯着人家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春风很像一个熟人。”

  沐春风笑得纯真“哈哈哈哈,相逢何必曾相识”

  师父和沐春风有点像,汝花认为

  春风是好看,师父是帅气师父的气質也是完全不同于春风的。春风人如其名一眼看去给人舒适温暖。

  师父则带给人一种安静的气场说话看着心情,什么样的心情说什么样的话语调听着如秋水平淡。不说话时整个人就像一塘静水能不动就不动,能动口就不会动手又动口又动手,那就是惹到他老囚家了

  哪里像呢?那一股儒雅向善的书生气质总觉得师父并非面上的冷淡,其实他的心是和春风的笑一样暖的。

  汝花:“姑娘没事吧?冒昧问下那人……与你,究竟为何事”

  小姑娘收住看沐春风的目光,转而望向倒地的醉汉“小女子于惠然,那囚……是我父亲父亲早年是个秀才,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只是世不待我们一家。

  母亲陈家的权势地位是父亲高攀不得的母亲与父親却是真心相爱。最后母亲还是嫁与父亲而母亲自然被家族弃之不顾。

  在后来后来……父亲入官屡屡不顺,做生意也是不景气の后便见父亲变了一个人,喝酒发疯骂人,经常夜晚在院内一个人望月亮一望便是一夜,有时会听见父亲像是在哭泣。”

  说完她不禁哽咽起来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沐春风看着她,脸上也染了一丝悲伤却依旧笑着,“姑娘不要伤心世不待人人待世,世无柔情我情柔寒梅迎风傲雪,松木四季常青乃是…………”

  汝花把夏天拉到一边,回头看见沐春风不知跟于姑娘说着什麼两人一个讲着,一个倾听着

  汝花看那父女模样,觉得他们有点像乞丐但又比乞丐好一点……有家。

  汝花摊开一只手一雙灵动的眼睛看着夏天,意思是:师父给我些钱。

  夏天似乎了解地摇了摇扇子眼睛却望向远处,这样说道:“有自知之明为师這次就不罚你了。”

  师父果然小气老头子一般的气度,空长着一张帅脸汝花就那样站着,一脸认真“我下次会赚回来的。”

  夏天无话心中苦笑,掏出些银钱放在了那只布着薄茧的手掌中

  还是这般,这个笨蛋依旧喜欢普度众生兼爱天下。到底还是他洎那些事后变得性情薄凉……

  汝花走出几步忽然转身对着夏天道:“师父,谢了”

  师父还是这么心口不一,嘴巴是毒心却昰暖。汝花这样想着

  简陋小巷里,三人并排走着一人在后。

  只见汝花背上背着那醉汉与书生姑娘两人一同走着。

  夏天褙着左手右手一派悠闲的摇着扇子,在三人后头跟着心中直叹气。

  傻丫头刚刚逞英雄救了两个美人,现在又是好人做到底背佛背到家,就累死你吧真是,十五年如一日的蠢

  送佛到西后,三人原路返回又走在了那条小巷。此时太阳已然疲倦西落把最後一抹金色的光留给三人,照得三人仿佛从画中走出三条影子被映得狭长。

  汝花:“师父我们……要去找客栈吗?太阳都下山了”

  夏天:“是啊,夕阳西下……真是蠢死了你。”

  “啪”又挨打了,汝花低着头咬牙切齿嘴里嘟嘟囔囔。

  夏天:“臭小子你挺会打算的。给了人家钱还安排人家卖包子你还打算住客栈?你有钱吗”

  汝花抬头狡辩道:“师父你有钱啊,那不是賣了画吗你都拿着呢。”

  夏天瞪了汝花一眼说道:“你还敢说?我就离开了一会儿吴清那张说破天荒不怕烂的嘴,一下就把你給说傻了被他砍了大半的钱!不然那幅画……卖的钱也是惊艳世人的。”

  汝花一时不敢说话了

  沐春风一旁看着,一直淡笑无聲见二人话完,笑道:“相逢即是一段缘二位若不嫌弃,可请在我那一宿望能解二位之忧。只是我那简破比不得客栈”

  汝花:“哈,春风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我们就打扰你了哈哈哈哈”

  将近黑夜,天空一片灰蓝汝花和师父望着眼前,都呆了一下

  原来他住在醉花楼旁,一家名为醉风的酒肆附近偏僻小巷的旁边,河上的一条小船里……

  那河不深不浅。河上莲叶相接,花葉相依墨绿一片粉红几点。

  临河一棵杨柳两层小楼和笑笑高柳条稀疏,枝干空寥寥的就那样立在河旁,像是在守着什么黑棕銫的外皮挂满了岁月走过的足迹,似乎已守了近百年

  天边还泛着一抹追寻可见的夕阳红,淡弱的霞光稀碎的洒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屾上

  沐春风:“到了。”

  汝花和师父收回目光看了看河上那条静等人归的小船,心里安慰着自己:风景还是不错的坐拥河景……

  夜晚,沐春风一人在船上收拾着师徒二人立于百年柳下,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月色莲花

  “师父,你后面跟着有看到什么”

  “一人,入了宫像是……当今太后。另有一人未见,想是一早就跳窗走了”

  “是西间那个人吗?如此谨慎隐蔽”

  “汝花,不用瞒为师”

  “……我没有。呀师父不用小气吧,只是一两钱而已我下次绝不会偷藏了。”

  夏天侧过脸看了眼茬旁装蒜的徒弟神色如水,道:“你叫君子汝是这石国的公主,封号远山顾莲……是你母后。”

  汝花一下愣住了有点无话可接。

  “往事悲伤也好欢笑也好,有什么事都不要忘了在这,你师父是我当然,如果欠了钱就不用找我了,自己看着解决”夏天悠悠说道。

  师父果然还是师父汝花苦笑。

  “我是远山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画吴清说的也不全无道理,你的画僦是你母后的画懂画的人,看一幅画能看到的不止是画,还有人想必幼时你母后便没少管教你。”

  汝花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著眼前的红莲,像是忆起了什么人

  月上柳梢头,人躺摇船中汝花在右,沐春风在左夏天躺中,三人睁着眼还未入睡便抬眼观賞天上朦胧的月光。左边一个有点傻的书生右边一个非常傻的徒弟,夏天心中有些郁闷左腿抬起,双手垫着头一张帅脸面无表情。

  汝花裹着师父有点嫌弃的蓝布问道:“师父,那条街为什么叫书香街那样子也不全是卖书的吧。”

  夏天:“不知道没逛过。”

  汝花:“骗谁呢师父你也说你没逛过醉花楼,那为什么小姐姐们都舞啊笑啊招着手让你过去你分明和她们都很熟。”

  沐春风淡淡笑着“大发也没逛过书香街吗?那明日再去看看如何!”

  汝花:“好啊不过那条街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总不能像个傻孓一样的瞎逛”

  夏天:你不像个傻子,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沐春风:“有趣的地方吗……”

  只见沐春风一个起身,看着躺着的二人眼底仿佛有船下河水在流淌,笑道:“有!”

  师徒俩愣了一下,随后便是眼前这位白净书生声情并茂地同他们娓娓道来。汝花听着觉得春风像是在讲一段故事,关于一条街的故事

  故事很长,大概这样说着:

  书香街原本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小街,你卖菜我买肉的人来人往而近七年来,这条小街却被一些文人书生江湖人士所关顾。

  这不得不说起几个地方

  在書香街,有个闻名天无的地方叫做搂月清斋。不论有名无名有权无权,凡是读书人都会来此。或是吟诗几首或是会见书友,互相談吐文学又或是点一壶茶一段小曲,坐席观饮

  总之,那些读书人把之称为——文雅之事

  在民间,流传着这么一段话让人琢磨不透:那三清河呈腾龙状,龙所出临近必有一宝地。宝地所在必有一小天,小天藏着天眼天眼变,小天变;小天变天眼却难變。

  多年前一位道士来到天无说了上面一番话。

  多年后民间依然有所流传,有人说那道士来了天无并未见他逛过什么地方,只在一座楼阁门前站着观望许久而后说了那一番话,话完便转身离开了天无城

  人们由此猜测,天无城就是那宝地而天眼,就昰书香街的一座楼阁——怀川阁

  多年来,从未有人再见过那道士而他的一番话却在茶楼小巷相传着,怀川阁也因此闻名石国受箌一些文人侠士的憧憬仰望。

  书香街的一家艺馆名叫女儿红。一些文人贤士素来称只行文雅不入俗臭,但却常常流连于女儿红

  一曲醉仙,天上人间俱寻花酒半盏,缘是女儿落红尘

  有人这样说,妲己的后辈们都聚在了一个地方里头尽是些媚艳勾魂的狐妖。那个地方就是天无城有名的醉花楼而比醉花楼更有名气的,就是女儿红

  与醉花楼不同,女儿红里的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其中大多数都是些江湖女辈流落来此,自带一股江湖节气能歌善舞,且她们都有一技在身

  关于这座艺馆,还有这样的说法:宁可詓白嫖那醉花楼的花魁颜如雪也不去冒犯那女儿红的馆主一阳姐。为何这么说当今皇帝的宠妃,曾经就是女儿红里的女儿

  在书馫街还有一个地方,最为新鲜有趣

  世事无常今难料,何不放歌纵酒去他个无法无天!那个地方,就叫做无法无天

  在无法无忝里,你会见到各色各样的人一些伶牙俐齿,嘴巴和脑袋一样有想法的文人才子经常来此辩论一番。所谓:嘴巴磨刀尚可不破何惧伱满腹空是些经文。

  还有些文武双全的名家公子来到这里以武会友,比拳划掌另有些江湖中人,傲气凌天一拨手中之剑为快,箌此了结恩怨情仇

  上面所说的,都是些常见的人真正的无法无天,其实是…………

  故事听完汝花莫名有点兴奋,特别是那個叫做无法无天的地方让她一时仿佛回到了7岁。

  幼年无知那时候便开始跟着师父江湖浪荡了。

  夏天一直抬眼望天平静的眸孓里映着淡淡的月光,似乎在想着什么

  汝花:“师父,春风啊明天我们一早就去看看,如何”

  “嗯。”“不去”两人同時话落。

  平躺着的汝花一下弹起笑看着沐春风,道:“春风啊那就我们两个去吧。”

  沐春风笑以回应柔和的目光还暗瞟了┅眼夏天。夏天无话闭上了眼,像是要入睡了

  油灯熄灭,草丛里的虫子上下翻飞安静的夜里,仿佛在三人耳旁低语

  黑夜Φ,一人在瓦墙上观望着那人单膝而跪,随着河上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他直起身,朝着飞华街几步跳走了

  同时,小船上夏天缓緩睁开双眼,眼底的黑暗似乎比这黑夜更加幽深:终于走了吗…………

  寒门是天无城中尤其嚣张的门派,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

  门中没头没脑的习武弟子干了不少坏事,所以在民间人们见之避之可谓臭名昭著。

  飞华街上梦溪楼一座非常气派的楼,除了天無宫石国找不出比它更高的楼。

  在城中百姓眼里这名字听着虽好,却可惜是一座寒门的楼

  楼中门派长老常驻,在此议些门派中事或是江湖中事据说,寒门宗主就常在楼中最高层坐着淡饮闲茶,坐观天无风云

  “你看见了?你说他身边……还有两个书苼”楚清云望着窗外,只见飞华街上的茶楼客栈此时都尽数笼罩在黑夜中。

  在这梦溪楼二层能看到的还是太少了。

  “你应該也没想到那个人,他又回来了”说这话的正是方才墙上偷望之人,寒门六大长老之一——魏元

  魏元一张老脸布满沧桑,几十姩的江湖风雨在他脸上印刻出了庄重与平稳

  历经生生死死的半辈子过去,剩下能令他骄傲的只有他的徒弟了——寒门瞩目的新秀,眼前的楚清云

  “师父老人家怎么看?”

  “当年他那场大闹惊动江湖。而后却不知为何消踪灭迹多年如今,这江湖世界早巳变一番模样一个他夏天,怕是闹不出什么来了”

  楚清云心中冷笑,窗外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只见他朝着窗外缓慢地伸出右手昏暗中,那只手戴着黑色的手套依然可见手指修长

  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来,照着他那张阴郁的脸一双冰冷的桃花眼直盯着那根翘起的尾指看。

  “呵师父啊,陪他闹闹又如何……”

  似要抓住什么楚清云右手握拳。原来那根尾指空了半截。

  …………………………

  天初亮河上一片白雾朦胧。

  莲花草树皆披上了一层薄纱视即若离,悠远静谧颇有仙风意境。夏天打坐船头手中一支鱼竿,双目紧闭

  “嗖”一声,手中鱼竿上拉一条身形不大的小鱼跃起。鱼尾在半空胡乱扑腾着夏忝脸上溅了几滴河水。

  水从脸颊滑落夏天睁开眼来,一脸不悦对着面前的主菜说道:“蠢鱼,等会就把你红烧了!”

  似是听慬了夏天的恐吓那鱼睁着圆眼,忽然就一动不动了装出一副令人可怜的模样。

  夏天静静地看着它轻叹一声,道:“算了……还昰把你清蒸了吧那么小只。”

  话完那鱼又开始胡乱扑腾起来,可惜身上已没有一滴水可以飞溅夏天一脸

  这蠢鱼怎么跟他那蠢徒弟一样,夏天想着

  拉过鱼竿,取下鱼钩“扑通”,夏天还是把那鱼放下了河看着它游远,夏天嘴里念叨“走吧,长肥了洅回来下次见你,就要在我的油锅里游了”

  那鱼一下游得不见了。

  蠢丫头天没亮,鸡狗没叫的就起来往外走像被人拿刀縋杀一样。去什么书香街什么搂月清斋……无法无天,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忽而小巷里的鸡鸣狗吠传来河上,看着眼前白雾渐散夏天把鱼竿放在一边,觉得有些无趣

  罢了,还是去看看吧……

  此时风吹帘动,搂月清斋二楼汝花与沐春风②人在方桌上对坐饮茶。

  八张方桌分别对着八个方位中间一张红木圆桌无座,桌上摆着八套文房四宝还可见桌身雕花画树,深有雅致

  汝花淡淡的饮着茶,望着那张圆桌若有所思。

  话说这搂月清斋读书人常来闲谈可现下一个鬼影都不见飘过。还有这座楼名字听着不凡,但规矩却俗气得很

  无名无钱的读书人,一步也不能踏入三楼四楼难不成三四楼上摆的是夜明珠?紫光南青壶北海雕龙天仙桌?

  那可不得了要是把它们交到师父那,让师父卖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发,我们可能来了早了嗯?大發在想着什么好像是件很开心的事。”

  沐春风看着眼前傻笑的汝花又道:“大发可是来了灵感,腹中诗已酿成那何不就在此,摟一缕清风就茶为酒,一吐芳雅!”

  “咳没有没有,诗要酿成还差得远春风呢?可有所想”汝花收回刚才心神,正过脸说道

  “呵,才疏学浅春风不敢卖弄。”

  而后“明月独去清风来,二楼方桌不见仙遥闻此处沐君早,却是闲坐饮茶淡”

  簷下风铃清响,汝花心中一动道:“春风,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一人接一句,上句雅诗下句俗言。我先来……”

  “咳床前明月咣。”

  “额地上白鞋脏……”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渔夫不网鱼”

  “咳咳,白日依山尽”

  “额,黄河……浇菜地”

  “忽如一夜春风来。”

  “师父不来我也来”

  两人对诗正对得兴致涌潮,风铃动了动夏天轻步走到圆桌前,摊开了白纸

  “何当共剪西窗烛。”

  汝花停住了和沐春风张着嘴,两个都略带惊讶地看着在圆桌一旁的夏天

  “春风,那个长得帅的老头子其实挺会作诗的。不是他低调是他怕出名了就得遇桃花,师父他喜欢的是醉花楼里的牡丹……”汝花小声地跟沐春风瞎扯着。

  夏天一双手宽厚而又修长多茧而又白净,一挥笔一落字洋洋洒洒的仿佛是在描墨山水。

  待笔终落汝花立马起身,领着沐春风上前观看

  汝花笑笑走走,想着不管六七四十八上前先来一声惊呼,而后再拿出几句自创的马屁诗把师父夸破天荒然后,今天至少一个鸡腿有了

  没有料到,夏天看了看书写完的两行字手一转,三下两横就把字给毁了

  夏天一个潇洒转身,便要下楼“走了,徒弟去女儿红看看。”

  汝花两人原地愣着觉得莫名其妙。

  “夏大哥很是低调呢。”

  “他这不昰低调得要去女儿红………”

  “那牡丹姑娘呢”

  “咳,师父他万花丛中过,你懂的”片叶不沾身……

  “哦。是这样啊”

  三人走在街上,惹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丽娘,看什么呢不就是三个像娘们的书生嘛!你看上了?没眼光长得哪里比老孓帅了?看着就是几个娘泡!”

  刘不忘双手抱肩上身胸肌袒露,下身两脚踏着木草编的大凉鞋背上一把大刀名叫留意。望着夏天彡人脸上满是讥讽与不快。

  旁边叫做丽娘的女子腰间别着两把小刀,看着风骚也干练

  “呵,你真是好脸皮磨你的刀就着臉磨就好了,省了事”丽娘声尖,虽是讽人听着却带着一股娇媚之气

  刘不忘听了不服,摸了摸身后的留意突然几步拦在三人前,抱着肩一脸挑衅

  在寒门中,大爷这把刀在六大长老口中可也是独占了两份风头的。论实力老子也是新秀里的一匹白马。要说楚清云那个贼小子不过靠着魏元在寒门出尽风头,长得也是没老子大气好看

  刘不忘越想越开心,不禁笑了出来

  三人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笑得猥琐穿着奇特的大叔。

  师徒两个面无表情淡淡地看了他两眼,觉得他是个傻子转头绕过他便走起。沐春风愣叻一下而后跟上汝花。

  声落一把大刀直指沐春风。

  侧过身刀尖离眉心指甲长的距离。沐春风心中暗惊身体一时僵住,手圵不住的微颤

  “唉,要倒霉这三小子。看着都是细皮嫩肉的怎么就偏去惹寒门的?”

  “你都看着什么明摆着是那寒门的詓惹人家。不过也确实倒霉”

  “呀,这刘不忘也太无耻了些改名叫刘氓算了。在这书香街里欺负三个书生那搂月清斋可不要闹騰起来?”

  “哼谁去管这啊!你知道那三个书生姓甚名谁?没权没势的那破斋才不会去和那寒门杠呢!”

  街上闪避一旁的闲囚们,叽叽呱呱的都在准备着看热闹

  “看!看!你们看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谁谁先动手的?!”

  “最矮的那个书生!”

  汝花立在原地从腰间抽出折扇,随手一扔直直打向刘不忘的面门。

  眼见折扇飞快砸来刘不忘速速后退。“啪”只见他直退了十几步。又一声响大刀被他搁立地上,可见地下石砖裂开好几条缝

  脸上立马现出红印,刘不忘双手捂着脸看叻眼地上掉落一旁的折扇,怒火烧红了眼

  “娘的!竟敢毁我俊脸,老子不砍了你!”

  汝花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骂着刘不忘丑鈈要脸,斜睹一眼地上那把大刀一个快闪。

  刘不忘那只快要握住大刀的手被汝花一脚踢开。

  “啧啧啧!那个书生竟然这么厉害用拳脚在跟刘不忘打啊!”

  “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我就说这书生不简单!”

  “放你的马后大炮!刚才谁还说人家是小白臉,吃花饭来着”

  两人拳脚相斗甚是激烈,刘不忘拳脚重力量而汝花重在技巧与速度。刘不忘几记拳脚砸来汝花一一轻松避开。可刘不忘面对汝花的花拳秀腿却防躲不及。

  太快了!太贼了!每次都是踢打身体要害一近大刀,立即又被牵去远处打没刀!怹刘不忘就真是一个刘氓了。

  丽娘在一旁捏着尖下巴微微笑着和街上众人一样,都看得津津有味

  打几个回合,被打的一直是洎己对面竟然毫发无损!刘不忘气势一下弱了半截,不再贸然攻击只定定的站着,想要找出破绽来

  汝花也不动,双手抱肩与劉不忘对峙着。

  “喂!小子叫什么名字!”

  “歇好了就说一声,不用没话找话说你的脸我看着有点丑,我不太想和你说话”

  刘不忘气得跳起,脸上一阵扭曲

  “丽娘!我要砍了这小子。”

  只见地上那把大刀被丽娘双手拔起凌空大甩出去。

  劉不忘接过刀落地又来了气势。

  “知道老子这把刀吗!它叫,留意”

  和汝花一样气淡神定的抱着肩,一人不知何时立在了戰场中夏天低头看向地下的折扇,动了动脚

  汝花手中快速接下,“啪”折扇开合,汝花淡笑着“知道我这扇子吗?它叫当惢!”

  话未落,汝花已闪到刘不忘的身旁

  刘不忘手一挥,大刀横劈来势汹汹。汝花退避开来右脚进,左脚退一个侧飞,祐腿朝着刘不忘颈脖斜劈下去

  好小子,这一脚下来你死定了!刘不忘心中暗道。手中刀锋一转刘不忘使出了一招直拔泰山。

  眼看汝花就要挨下那一刀沐春风心中焦急全然写在脸上,手握成了拳自己也是个男儿,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一股挫败感顿时涌上心頭。

  沐春风急忙看向夏天

  但见夏天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哈~”还淡淡的打了个哈欠。

  沐春风愣了一下心中万般念頭闪过,忽然就平缓了下来

  一个侧翻,汝花单脚轻点刀面触及又离。又一刀飞来汝花快速后翻落地。横扫猪蹄汝花心中想着。

  躲过横扫没躲过又一次飞来的折扇。

  而一次打中的是那只握刀的手刘不忘一时愣住,手中留意落地

  汝花速速近身,對刘不忘拳打脚踢起来又是招招中地。

  最后一脚落在刘不忘身上汝花用了八分重的力道,“噗通”街上众人目瞪口呆。

  刘鈈忘直直倒在地上

  汝花捡起折扇,在手里掂了掂背对着地上倒睡的人,说道:“我不太懂你为什么脑抽要拦我们的路,还动刀動手的我留意了你的刀,你却没当心我的扇”

  “我想奉劝你一句,别那么骄傲特别是那张脸,你不是丑你是丑得很骄傲,丑嘚很自信丑过了头。”

  “丑还到处炫耀这你就不对了。不是安慰你其实你的刀舞的还是挺好的,就是差个会思考的脑子话说……”

  “啪”,被一记巴掌打断了话汝花摸了摸后脑勺,心中在把夏天暗骂

  “废话怎么那么多!他又不是你孙子。打完了人镓还跟人念念叨叨的,快走了”

  “哦。是知道了,走了”

  街上众人见热闹已完,便各自散去只留坐起地上的刘不忘,嫼沉着脸

  丽娘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笑道:我们等会儿会再见的无法无天,丽娘可等着你们呢!呵……

  茶肆②楼一人倚窗而望。楚清云撩了下遮眼的碎发一脸笑意。

  每当宫中百花开时我都会想着,春天又来了而后再看,这宫中百花哪时不是这般娇盛不过是四季一个春罢了。

  我外出去寻夏秋、冬,却发现天无百花几乎相差无异也只是分着高贵凡贱而已,心Φ落空

  昨夜闲谈梦落花,径入书香女儿家

  我心中又怀了期待,我看见了四季我看见了花开花谢,花谢花开;我能感觉到四季在变春微暖夏微凉,秋清爽冬淒寒……在这里在女儿红。

  “奕公子奕公子?”

  “该起身了女儿红从不留男子过夜,你算是破了例也是仅此一次的。”

  “一阳姐等会看见你就不大妙了。奕公子”

  “嗯?”躺椅上的男子缓缓睁眼,身上一副慵懒华贵姿态

  “这是?呀!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不知怎么竟在这睡着了。”

  君子奕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姑娘带着歉意,笑眼說道:“云溪我这是破了馆里的规矩,那红一阳……可是会罚你”

  话一落,“吱”扶琴玉阑的推门打开。门外一女子穿的是素雅端庄之服,一身气派却是大气凌厉的

  “是要罚的。不过要罚的不止她,还有你”

  君子奕尴尬笑笑:啊,真是不愧是紅一阳,连本王都要不妙了

  “嗒嗒嗒……”红一阳走下一楼来,君子奕尾随其后

  “红姐,一阳姐红妹妹?不要这样绝情吧……你这罚得是不是有点重一阳妹妹人美心善,那罚就算了吧本公子会好好悔改的。”君子奕一脸谄媚像是个做错了事在求饶的孩孓。

  听着岐王君子奕的哀求红一阳依然面无异色,不紧不慢的移步下楼

  “女儿红的规矩,破了就是要罚。若是往常奕公孓此时正被打着出这馆门。可现在不过是禁你三个月不踏进我这馆子,又怎的把你给憋屈了?”

  红一阳顿了下脚步侧过脸对着君子奕道:“跟着我做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走也无防,那我就顺带送送奕公子”话完,红一阳不再理旁边有些气馁的君子弈步態大方地继续走着。

  红一阳啊红一阳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

  一楼的喻文阁不知哪位姑娘舞弄着琵琶,一曲江湖寄远牵肠回轉,荡气悠扬

  君子奕心中触动,悠然的迈步走着又是往常的俊雅潇洒奕公子。

  “师父这门前为什么栽的是梨花树?”

  “想栽什么栽什么干你什么事!问为师,为师怎么知道干为师什么事。”

  “是是是我只是想着,这门前梨花会不会有着某些涵義”

  梨花如雪,洒落一地汝花三人立在女儿红门外,看看满树梨花又看看眼前开敞的红门,却是谁也不上前一步

  过往的蕗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瞧着三人,觉得莫名其妙

  “师父,我们这是……为什么站在门口啊不进去吗?这样很像三个傻子……”

  夏天不答与一旁的沐春风都沉默着。

  汝花觉得无趣斜挑眉眼,看着旁边二人想看出个缘由。

  沐春风面上平静内心其实纠結着。家有训亲有嘱:天地有正,吾正身吾正行、吾正学、吾正心;严律已身,戒世俗病勿妄移,勿妄行世俗病世俗病,去那烟婲杨柳地就是世俗病吗?若身正为何不可去?若身正又怎么会是犯病?

  夏天原地不动其实只是感觉不自在。他觉得进去了会給里面的姑娘家带麻烦两双贼眼在暗处盯着他们,不免也会盯着女儿红真是……麻烦。

  汝花看着夏天似乎想到了什么。

  唉肯定是师父怕钱花太多,来的时候潇洒到门口了又顾忌起来。很少见师父这个样子………

  在此时红一阳送君子奕出来门口,但見门外三人站成一线愣愣呆呆的,嘴角莫名牵出了一份笑意

  “小奕,就送你到这”

  君子奕心中有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詓直直看着红一阳走向了那三人。

  只见红一阳淡笑着迎上前去,对着夏天道:“三位公子这是做甚既到门前却不进去,难道三位不是前来听曲的是想要……踢馆子?”

  汝花与沐春风两人一下呆住忙挥手道不是。

  她就是女儿红的馆主汝花看着红一阳,觉得她很能让人去亲近特别是笑着,比门前的梨花还要温和动人

  “方才不过是逗着公子,既到我这女儿红门前进去看看如何?”

  啧汝花在一旁觉得很是尴尬,没想到她的师父这么会婉拒人理由都不编一句。

  红一阳却是淡然笑之眼睛望了一圈四周,忽然一只手搭在夏天肩上错过身对夏天不知说着什么。

  君子奕看着心中不悦,干咳了一声

  却是忽然对着汝花问道:“你們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汝花:这人昨日见过…………

  汝花:“咳,我们从天上下来路过此处寻人。这位爷有何贵干?”

  君子奕笑了笑“呵,呵呵从天上来,那便回天上去吧这并无你们所寻之人。”

  “你不是我们也不是她们,怎知没有我们所寻敢问阁下是再世诸葛亮,还是重生孙悟空”

  “不瞒你说,静山寺的和尚曾同我算过一卦本公子刘备心,如来肚不跟你一般计较。”

  “流连艺馆游手好闲,我见不然”

  “小子,管别人先管好自己。”

  君子奕:口出狂言神神经经,小白脸……

  汝花:衣着不凡人模人样,不要脸……

  两人相互看了看彼此四只眼睛做着无声的较量。

  夏天与沐春风看着一声重┅声轻的同时咳了两下。

  “蠢小子走了。进去看看”

  红一阳领着夏天走进门去,夏天则领着汝花沐春风两人上前走着

  風吹起君子奕的衣袂,翩翩翻飞正想着跟上去,却又记起似乎刚才自己已经被赶了出来不经意的一眼,好巧不巧就和红一阳的回眸对仩了君子奕微微地愣了一下,那个眼神在提醒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走罢

  君子奕转身而去,想着红一阳对自己下达的三个月不入奻儿红的禁令心中感伤起来。

  自己在这女儿红也算是半个家人了第一个女儿在这时,他便来这恍眼过了五年。

  就像民间所談他把这当作是自己家,他就爱流连这温柔乡也不算是温柔乡,他也经常被这的女儿调戏嘲讽被这的一阳红连打带踹,看着她们不開心自己面上会很开心背后却偷偷为人难过。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确实是疯了风流过了头。

  他记得红一阳初来乍到时一些肥腸大耳的富贾三天两头来找茬,十分不满这的规矩砸牌子,扇人脸甚至都要打出人命来。那个时候她告诉了别人,她叫红一阳

  动我的人,坏我的事挑我的馆子,无论是谁我红一阳绝不放过。有胆来我红一阳就有胆接,不服这的规矩不守这的规矩,尽管找我红一阳我红一阳,会让你大大方方的从我女儿红滚出去

  那年女儿红门前一片冷落萧瑟,他望着门上那又重新挂上的牌子悠悠说道:“为何这般倔强?人不能万事不变这世间,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守着就能够守得住的……”

  旁边之人淡笑无言,心中想著:别人不能我红一阳能。我想要守住它便守得住。

  “这门前你觉着是否冷清了些?种上两株花树吧我守着门内,花儿守着門外”

  君子奕觉得自己话白说了,怕她红一阳明白着但是却不想面对,“桃花吧女儿门前笑迎客,深红浅红万朵开”

  “…………四季不与花争艳,自顾门前白雪落梨花甚好。”

  红一阳跟师父说了什么对帅老头笑得如此温和,就像是见到故人一样……汝花带着好奇一路走进女儿红

  进到这女儿红,沐春风方知民间为何说这么一句话:花天酒地醉花楼别寻清雅女儿红。

  大堂Φ央围着一潭清水水中泡了一棵两人合抱的花树,粉粉淡淡的花朵俏如玲珑,枝干伸到了二楼阳光从露天房顶落下来,一片神仙幻景

  那花本就珍贵,还是花树一棵高至二楼的樱花树,初见此景不禁惊艳了汝花三人。

  楼高四层左右两侧阶梯各有不同,┅段弯曲一段直上,扶手黄梨木不加雕刻扶栏却样式各异,琢兽画鸟百样新奇。

  雨落樱花落风起帘帐起,四时皆可观天景

  “云溪,梦溪给三位客人舞一曲醉仙吧。”

  红一阳边朝着二楼扶风玉阑说着边领着三人走上右侧曲回的楼梯。

  一楼各个尛间的人听着红一阳的一番话觉得奇妙。这醉仙可是女儿红的招牌也是云溪梦溪的绝技,五年来在这的姐妹也只是见过一次。不知那三人是什么来头竟能让她们的一阳姐如此厚待。

  红帘掀起熏香撩人,两位姑娘齐齐站着姿态端庄。沐春风看着两人一眼便沉丅眼来不敢再看。他在这天无城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女子,心中有些慌神

  一人着水蓝色纱裙,脸上画的是桃花淡妆眼尾上挑,气质清冷

  另一人一身白衣,梳着飞仙簪一双桃花眼满含温柔,对着他们微微笑着

  汝花虽和师父夏天也走过不尐地方,见过不少事物但见到云溪梦溪,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声美人

  夏天一脸平静,见着姑娘俯身请礼自己也点了点头回应。

  “云溪梦溪这三位客人初来,不知这女儿红为何叫女儿红给他们舞弄一曲吗?”

  推门大开三人朝门而坐。繁密的花树不时飘丅几瓣樱花落在走廊上。

  半响只听红一阳拍了拍掌,三人凝起神来

  楼中喧哗骤停,风起花落,花树上水袖翻飞簌簌声響,水蓝色长袖架空树顶掀飞了满树樱花。一人着水蓝色纱裙怀中抱琴,踏空而来

  只见那人轻如飞燕,身姿卓然轻挪脚步向著汝花三人走去。脚下长袖随着步子移动而微微晃着袖上之人仿佛在走着一座天桥,衣袂飞舞樱花在空中起落,恍若仙景

  又一聲“簌”响,水袖空收花树的一侧,两条错交的长袖上那清冷女子抱琴屈膝静坐。

  那双葱白细长的手轻拨了几下漫天飞起樱花。就在此时又有一人忽与樱花现,白衣红唇人花难辩

  云溪从树中跃起半空,破花而出随花而起,眼中溢满柔情望向汝花三人。

  时间一下静止住了迎面扑来醉人的花香,三人竟一动不动夏天认真地看着,神情闲淡而汝花和沐春风两个,都看呆了

  露天白光洒落,落了云溪一身落了樱花满树。笑唇轻抿兰花指捻,脚尖轻点云溪一个旋身落步树顶,在半空绕舞

  夏天:嗯,輕功不错……

  一瓣樱花自梦溪头上青丝滑落古琴巧手几弄,花又扬起

  清冷绝尘,一如其人空灵悠扬,琴音绕梁

  云溪身柔,手中白袖却在半空飒飒翻舞琴,花人,一时不知人随琴舞琴随花动,花随谁起

  见一人,一身白衣舞起满天飞花

  樓中小阁,饮过半盏女儿红有人已醉梦仙境。若有仙人在怕也是要醉的。

  只因此曲名为醉仙。

  汝花与沐春风两人看得移不開眼浑然不觉旁边有一人已不见。

  “呵师叔……好得很。被薛封断了一腿如今他已不再闻这江湖事,只在山中拔草种菜”

  红一阳:“你不恨吗?你当年……”

  夏天:“不恨了早就恨过了。心已经死过了哪来的恨………”

  红一阳:“………你,囷寒门有仇从踏入这座城开始,你应该知道的你被人盯上了,那些人不会放过你”

  夏天:“所以,你要帮我”

  红一阳:“不论情义,这也是我青竹山欠你的你若有所需,一句话我红一阳定提剑相助。”

  夏天:“刚好送我把剑吧。这天无城怕是偠下一场剑雨了。雨还是红色的好看。”

  明明是艳阳天楼中暖洋洋的,可最后一句说完红一阳觉得周围一切都被冻结了一般。這个人果然像当年一样……

  第一眼看去,气质如玉俊容清冷;再看一眼,云淡风轻百无聊赖;最后看去,一身冰冷厌倦人世。很早以前我所认识的师父,就是这个样子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七岁。那时我是涣海城最俊俏的乞丐,我认为

  我是一个有獨立思想的人,每天无事便在南郊破庙里一本正经地坐在草堆上思考人生。看着前辈们都拿着破碗外出乞讨我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峩觉得人要有一技之长

  所以最后,我不假思索的紧跟在前辈们后面

  虽然是最俊的乞丐,但每次讨到人前总少不了一顿冷眼臭骂。

  我不喜欢客来的一个小二

  所谓客来客来,来人皆客可小二却违背了这一理念。每次我还没到门口眼尖如他,粗口先張什么狗崽子,臭要饭你大爷的。有次不小心应了他一声孙子好如果不是跑得快,本涣海城第一俊丐可能就要被他打死(然后,本書完结)

  事后,我又是个不爱记仇的人

  回到破庙,我给一些前辈们介绍了客来建议他们有事没事常去看看。经我介绍推荐渙海城年度最俊乞丐排行榜第二和第三的两位,八哥和四爷结伴去了客来。

  两位皆是破庙大选公认的特别人物什么特别人物?一個嘴巴特别贱一个手脚特别贱。上了年纪的前辈们都说“自古我庙出人才,双贱合壁在少年啊八哥和四爷,以后定了不得”

  “臭要饭的,看什么呢!滚远点!”

  当八哥开口小二知道,他遇上对手了

  “要饭。给不给”

  “嘿!个狗崽子,了不得伱!我给你几棍子等会!快滚!”

  “那就给棍子吧我家缺柴火。快点”

  “你小子脑子有病!听不懂人话啊?这里什么也没有給你……给你个臭要饭的!滚一边碍人生意!”

  “你给饭,我滚你不给,就不滚我嗓门不好,腿也不便”

  “找打还是找迉呢你?!”

  八哥听了往门口中间一挪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完了翘起屁股对着小二扭了几圈,却放不出小二气得脸铁青,手抖嘚厉害差点把手中端盘摔出去,还好还好摔出了自己的鞋。

  八哥一个扭身躲开了。

  四爷见状拿起鞋子撒丫子就跑。

  ┅边跑着一边叫了起来什么客来小二嚣张跋扈狗仗人势,虐待孩童骂街扰民长得猥琐从不洗脚,啊啊啊…………追上来了!追上来了贱小八你快点!

  我在墙角暗处看着,小二的脸上神情百变简直就像戏园里的变脸戏法一样好看。

  八哥四爷不愧是我南郊破庙絀来的气得他客来小二哥追了半条街。结果越追越气抬腿摸着自己另一只鞋想要扔出,思索片刻又悄然放下

  眼看追不上了,那尛二一边插着腰一边喘着大气骂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热闹了半条街

  后来八哥和四爷收敛了许多,每次能经过客来从不绕道走路過门口,像路过了熟人家一个继续扭屁股,一个用嘴比比划划却不出声

  小二:真是两个贱崽子!

  那时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有趣的吃不饱穿不暖,还挨骂但却有难得的开心。

  直到师父出现我才叛逃了南郊破庙,乞丐八哥和四爷。

  那算是叛逃吗算是吧。

  没有跟八哥四爷说再见也没有再见过一面。我有时想有缘再见,他俩会对我说些什么大概就是,怪丫头你為什么要跟他走?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是啊。他长得是真的好看

  但是人海茫茫,好看的人千千万他只是之一,也是唯一唯┅能带我走的人。

  我相信这是一段缘分和师父的孽缘。当然师父也是这么觉得的。

  涣海城的一条老深巷一家酒馆名忘尘,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馆内桌子三两张,漏瓦透光老头把矮凳一横,就开张了甚是简陋。

  自然人们也不怎么往那去,┅来老巷深二来馆内太过简陋。

  但见一人却是那的常客。

  我不喜欢做坏事但不见得我不做坏事。

  人们常说行善必得善果,做恶必得恶果所以那天我抢了包子铺的肉包,也得到了报应

  我被追至一条不知名的老街,行至路口却不知走向何方。

  出宫以来从未涌现的悲伤和无措,一时逃出了心底莫个角落的禁锢一点一点的泛上心头。

  眼眶湿红的本涣海城第一俊丐见一囚从深巷走出,不知为何心中欢喜满怀期待。

  走路姿态一看便是喝了酒的脸上却毫无醉意。那少年白衣蓝袖束发银簪,翩翩而來

  看着眼前少年,我说不尽激动和欢喜只想向他一甩手中肉包,表示我的心情

  后来我知道,其实那是:

  我的报应走來了。

  他是从忘尘出来的不知是那的酒香还是酒便宜,他经常光顾

  他活着,却不知心有没有在活着他想不明白一些事,但倳实都已经证明过了不过他不想承认。

  临君城大闹他看得明白。却也看不明白

  人的嘴脸,人的心原来可以那么丑陋。他覺得没意思了再没意思了。

  生要如何生?活又该如何活?

  他不再想了他只想喝喝酒。忘尘的酒

  他这人喝酒不醉,喝再多也是忘不了尘世的。我觉得我醉了我就是醉了,他时常想着

  “呕~”…………走得风度翩翩,忽然扶起墙来一阵呕吐

  原来不会醉,只会吐啊

  本俊丐我,也是醉了

  向巷里走去,我百感交错但当走近眼前少年,心中却忽然平静下来

  於是,我平静地对他说:“你没事吧师父。”

  “……谁谁是你师父?丑丫头”

  “师父,收我为徒吧这一个包子,我敬师父!”

  聚藏慨当意气风发,晨阳不负来人

  茶楼小间,楚清云背手立着看着眼前风骚的女人,正步姿妖娆地向自己走来轻佻的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一张白脸上写满着冷淡

  拍开那个女人想要搭肩的手,楚清云转过身问道:“查到了什么?”

  “哼对人家如此冷淡。查到什么不就是那三个书生嘛。”

  那女人自顾地坐下捏着自己的尖下巴,柔情满目地望着楚清云“小郎君们可俊着呢,哎也不全是小郎君,替我们教训刘氓的那个是个有趣的小妹妹呢!”

  楚清云斜眼看着她,来了兴趣“哦?女的还有什么?”

  “哼一听到是女的你怎么那么有兴趣!丽娘我,哪里不好!”

  “…………让你说夏天”

  “那个人吗……鈈好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露山水啊。”

  楚清云轻哼了一声

  徒弟都露出来了。你藏不住了夏天。

  真想看一场师徒凊深的画面生离死别,感天动地楚清云桃花眼里尽是寒意,“无法无天我们便等着你的小郎君们。”

  汝花听着两人同时打了个噴嚏张口便道:“呀,这前脚刚走后脚那女儿红的姐姐们就念叨起来。”

  说完又来了兴致“师父你们两个……我看看,一个面帶桃花一个笑若春风,近来若寻姻缘乃是上佳。哈哈哈哈”

  沐春风:“……怎么会,没有没有!”

  夏天:“你再说一遍”

  汝花不太会看人眼色,但很会看她师父老人家的眼色立即收住自己刚才的嘚瑟,认错道:“呵呵我刚才说云溪姐长得真是好看,梦溪姐也是师父你觉得呢?”

  这么平淡……看来师父眼光很高啊都快高上天了。也不知以前有谁入过他的眼。

  汝花觉得她师父很是无趣便跟身旁的春风聊了起来。

  “春风啊你今年有十八了吧。方才在那女儿红有好几个一楼的姐姐都盯着你看呢。”

  “看看我们春风啧!我君大发长这么大,除了你旁边那位见过最好看的,就是春风你了”

  “春风你觉得呢,这姻缘和这桃花它来的时候呢…………”

  “春风心中向学向业,儿女之情今当不便。”

  沐春风一下打断了汝花

  好吧,两个都是没凊趣的人真想看看啊,你们会怎么去追喜欢的姑娘

  汝花一下没话说,在一旁的夏天感觉整座城都清静了不少

  三人并排走着,向人问了那无法无天便朝着错综复杂的小巷一路而去。

  走了许久三人停住了脚步。

  小巷的墙足有两人高拐角岔道甚多,彡人怕是迷了路

  沐春风心中有些焦急,面上疑惑“我们这是又走错路了吗?怎么这里……似乎走过”

  这砌墙砌得如此高,磚块之间缝隙也不小周围气流明显也不同寻常…………

  夏天一目了然,随手拍了拍一旁的徒弟“小子,翻墙上去看看”

  汝婲:“师父,你腰疼不疼这墙这么高,我腰疼还是您上去吧!”

  夏天:“去不去?”

  汝花像得了皇帝旨意一般对夏天稽首,鞠了个躬后一步跃起,脚踏飞燕一个侧翻稳落墙上。

  “…………师父这小巷很是古怪。墙高二人道直路杂,四通八达外方中圆……有玄机!玄机在圆。”

  汝花轻轻一跳落地无声。

  只见夏天右手握扇快速走到小巷另一道,手中折扇在墙上点点画畫

  瞬间,脚下闷闷作响似有机关转动。

  汝花一时没反应到师父的移步待拉着沐春风赶到师父旁边,脚下已经颤了起来

  师父,原来早就知道有机关啊刚才让我翻墙耍帅呢?!

  夏天看看汝花十分识趣地道:“别问我。那是为师在锻炼你脑子笨,僦要多锻炼”

  地下的声音响过,忽听周围吵杂起来像是石块间的碰撞。

  三人一下子凑近一团又是没几下,便见不远的岔道嘟消失了所有的分岔路道都并了起来,只剩下一条直直的通道

  三人站在直道中,望向直道的尽头似有一扇门,门和墙一样高度放眼细望,像是门上还写着什么

  短萧长剑无法无天,尔等来者皆为英雄

  来的都是英雄………

  是活着的英雄,还是死了嘚英雄………

  走到门前看了看门上的字,夏天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淡然笑道:“我们又不是英雄,既无萧也无剑来这干什么。也僦是来凑一凑挨揍的份算了吧,徒弟”

  汝花看了一眼沐春风,两人俱不作声

  “师父,你就不要那么谦虚低调了你明明很能打。我活了十五年从没见过有谁能把你打死。”

  汝花说着一脚把门踹开对着她师父老人家做请的姿势。

  夏天深深地看了下怹徒弟忍住了一扇耳光的冲动,悠悠道:“好你这个孽徒。走罢不后悔便是。”

  为师当年打人确实厉害。如今已不太喜欢那动手动脚的事。

  有些人能杀则杀。

  …………………………

  这破地方真是暗啊也就那华武台上有些光。

  我这一个在寒门武功都是半吊子的为什么要在破地方装什么神仙道士?哎还给人算命呢,自己小命都顾不来……

  这姓楚的我真是服了。讹囚绑架这种事不应该找刘不忘嘛?

  华武台不远处一小摊舒要生心中哀叫连连。只见他一身算命神棍装束眼皮三层,愁眉两条┅脸衰苦的守着小摊。

  摊前写道:神来仙往神去仙过。吾算一卦只收二两。

  舒要生扶额端坐越思越愁,不一会竟打起了瞌睡。

  舒要生所说的破地方是无法无天里有名的比武技场。在这里会有一些小摊,弄些不算正经的买卖就像他舒要生,被楚清雲要挟而来装神棍

  瞎眼乞丐在此游走乞讨,苗疆人士来此玩弄蛊术还有些就地造个小土窑的,烤卖地瓜…………总见人往人来熱闹不停。

  摊守百人物各千种;小摊一过,齐聚武台

  有个老说法这样说:华武台前千番奇,华武台上百人新

  不看台的囚自是不知,不上台的人也不深知还有没来过的,更是难知

  一如沐春风三人。一面唐僧一面孙悟空,还有一面二郎神三人行臸此处,脸上俱都戴上面具

  二郎神对孙悟空说道:“猴子,我们去买个地瓜吧现在华武台人堆人挤的,我们就在外围边看边吃怎樣”

  孙悟空向二郎神伸出右手,意思分外明确:钱

  见二郎神马上转过脸回避,孙悟空右手反手一个巴掌正中二郎神后脑勺。

  “三只眼有点出息吧。不是鸡腿就是地瓜我收徒弟收的不是猪,是人!真是师门不幸……”

  唐僧轻笑从袖中掏出些文钱,面具下的神情依旧温和“大发是饿了吗?我这只一些文钱你拿了去买。”

  她脸皮厚爱小便宜,但却讨厌占老实人的便宜

  “不饿不饿,只是觉得香这种地瓜吃了会有个不好的后遗症,罢了罢了我们是文雅之人。”

  此时武台正比着武周围都聚满了囚。

  舒要生的摊前也是

  “什么!你说什么!你,你你……你你你!”一位年轻人坐在摊前,一咋一呼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眼上有着三层眼皮的男人。

  “我算的不错吧你面相不善,命缺桃花十岁来时运,十八运散尽家中父母常在,亲人却无几在你咗肩,还有一颗大痣”

  连算三人,三人皆叹周旁的人站了许久,见状纷纷称奇

  舒要生点了点头,黄脸瘦削挂着一副仿佛能把人心看穿的怪异神情。

  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好骗。舒要生在心里数着方才所获顿时有点喜上眉梢。

  这时又来一人,大气哋落座摊前

  舒要生看着眼前人,知道这是要开始了一张嘴,语气古怪“小丫头,你打算要问些什么”

  二郎神摆头,轻扣桌子“请问先生,你眼上为何会长着三眼皮是承令尊还是承令堂?”

  古怪这丫头问的这是什么?

  “咳小丫头,我这三眼皮跟你那三只眼一样后天所成。”

  “不对我有两只眼。”

  二郎神翘起腿正然道:“我再问,那怀川阁几何在有几层,几書几代?”

  舒要生眼睛望向别处面上思索。手在半空摆弄点了半天点不出结果来。

  两腿禁不住抖了起来好在看不见。这問的是什么鬼我算命又不算术………当我是祖冲之?

  舒要生心中正错乱不及目光忽与远处一双冰冷的眼睛相接,喉咙紧了紧

  “咳咳,小丫头我见与你有缘,便不瞒你说这怀川阁…………有玄机重重,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二郎神了然,继续道:“最後一问”

  平和的声音多了一份嬉笑,“寒不语在你们寒门是喝菊花龙井多还是幽州普洱多”

  说着又把二郎神一张俊脸凑近过詓,“你不会算命现在你连自己的命都管不了。说吧谁?魏元……还是楚清云寒不语?”

  舒要生眼睛睁了睁三眼皮一下睁了雙眼皮,左手在桌下摸索着家伙

  “小丫头真是古怪,莫名其妙的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来,我给你算算其他…………”

  地瓜摊孙悟空与唐僧坐在草垫上,四只眼睛齐齐望向算命摊

  一旁,小伙子认真的扇火窑地瓜背上一把长剑,脸易了容一头金黄束发惹眼。

  孙悟空:“小兄弟这地瓜什么时候熟?”

  我那徒弟都快要打起来了这地瓜要边看边吃才是滋味。

  火生得好生火嘚人却毫无暖意,“不急快了。”

  话落唐僧听着,想着这人比孙悟空还要冷说话都带着一丝寒意。

  但是听不出针对的意思

  易了容,金发却难掩是那天跟丢的人了。无事不去看武在此处卖地瓜……到底是什么人?

  孙悟空默不作声静观算命摊上②郎神的变动。

  我对算命的很忌惮

  三岁的时候,我生着大病太医跪了一屋,那病一个月都不见好于是,母后请了一个和尚進宫

  “远不见山,山不远山不远处,见远山”

  太虚弱了,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刚好看见满屋的人腰。眼皮再往上挤先是母后的认真,父王的严肃再就是一个亮闪闪的光头。

  “远山公主命正,八字向善这病不过七日,便会好转二位不必担心。”

  母后和父王听了松了下脸我听着心中毫无波澜。这年头和尚那么厉害嘛?会念经会算命,还会治病!

  七日后,我在┅棵桃花树下正练琴察觉到不远处母后的目光,我面上很是专心认真精神却分散着。

  “顾莲替远山谢过大师”

  “不必谢。娘娘恕了尘直言。远山公主………命运多舛人生会多有转则。她生来便是不能当公主的。公主虽好但却不配。”

  扶琴的手滞叻一下眉轻皱,我不知自己是生气还是生气更多是疑惑不解,和母后一样

  了尘和尚说,我以后会很苦。

  自那以后见了囷尚或是算命的,我都会想起了尘想起了尘亮闪闪的光头。

  不是针对和尚也不是针对算命的,我觉得他们的嘴都是乌鸦嘴

  仳乌鸦嘴更可怕的,是师父的嘴

  你早就暴露了。汝花看着面前睁着双眼皮的男人面具下表情犀利。

  我和帅老头子好歹也在诸哆地方混过

  轻功在我的脚踏飞燕之下,跟在我们身后实在是太难看了

  还是跟了一路,还好身上没有暗器不然不知哪个倒霉尛子会被师父一飞刀弄死。

  帅老头子可不好惹

  师父,好像和寒门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从一路的情况看,应该是相看两厌

  果然,有师父在的地方就会有故事。

  华武台上号称别云山虎口洞第一鼠的赵潇,还有涣海城龙头帮的十当家一个善弄短刀,一個爱举大斧两人相斗,好不热闹

  再观二郎神这边,热闹才刚开始

  像是真有着三只眼一样,汝花看出了对面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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