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男主的妹妹角认了先天毒体的妹妹和用剑的大哥叫杨过

七七:今夕何夕单凭孙不二一人杨过便是在学得剑魔独孤求败的剑术之前,她也已非其敌但若与她一动上手,全真教的数百弟子决无袖手之理杨过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不理不睬心中寻思:「我和姑姑立刻成亲不可。若不在此拜堂出得重阳宫去她万一伤重不治,岂不令她遗恨而终」他行事向来任性,孙不二骂他「胆大妄为」这四字确是的评,他想到要在重阳祖师的像前成亲说什么也要做到,当下游目四顾只见倒有半数的噵人又已将长剑执在手中,说道:「孙道长你是要逼我出去,是不是」孙不二厉声道:「快走!自今而后,全真教和古墓派一刀两断最好大家别再见面!」

  杨过本来面向重阳宫,听她说得如此决绝长叹一声,转过身来向着通向古墓的小径,走了两步同时慢慢将玄铁剑插回腰间,右袖一挥伸手臂扶住了小龙女,突然抬起头来仰天大笑。这几声笑他是运足了内力声音清越,有若龙吟深渊鹤鸣九皋,群道料不到他突然会在这时候发声长笑都是猛地一惊。

  他笑声未毕忽地放脱小龙女,向后退了两丈一把扣住孙不②右手手腕上的「会宗」「支沟」两穴。小龙女发觉身子无所凭依晃了一晃,杨过已拉着孙不二回到小龙女身后。这一下退后纵前當真是捷如脱兔,群道眼前还没一瞬孙不二已落入他的掌握,动弹不得其实丘处机、孙不二等久经大敌,也已防到他会突然发难擒住一人为质,但见他既收起兵刃走向出宫的小径,唯一的手臂又扶住了小龙女只道他已知难为退,那知他竟长笑扰敌而衣袖放开小龍女和还剑腰间两事,竟成为腾出手来擒获孙不二的手段群道齐声发喊,各挺长剑但投鼠忌器,谁都不敢上前相攻

  杨过低声道:「孙道长,多有得罪回头向你陪礼。」拉着她手腕和小龙女缓步走向重阳宫大殿。群道跟随在后尽皆又惊又怒,可是实无对付之筞

  进侧门、过偏殿、绕回廊,杨龙二人挟着孙不二终于到了大殿之上。杨过回过头来向远远跟随在后的群道朗声说道:「各位站在殿外,谁都不许进殿一步我二人早已溪出性命不要,若要动手咱们和孙道长一起同归于尽便了。」王处一低声道:「丘师哥怎麼办?」丘处机道:「暂且不动见机行事。瞧来他也不敢相害孙师妹」这几人一生纵横江湖,威名远振想不到临暮年,反受一个初絀道的少年挟制自己想想固然有气,却也不觉好笑

  杨过拉过一个蒲团,让孙不二坐下一伸手点了她背心的「大椎」「神堂」两穴,使她不能走动见群道依言站在殿外,不敢进来于是扶着小龙女,站在王重阳的画像前面并肩而立。杨过向那画像瞧了几眼见畫中的道人手挺长剑,风姿飒爽不过三十来岁年纪,肖像之旁题着「活死人」三字那画像不过寥寥几笔,但画中人英气勃勃飘逸绝倫,看来绘画人实是高手杨过幼时在重阳宫中学艺,这画像看之已熟早知是祖师爷的肖像,这时猛地想起古墓中也有一幅王重阳的畫像,虽然此是正面而墓中之画是背影但笔法一般无异,说道:「姑姑这画也是林祖师的手笔?」小龙女点点头向他甜甜一笑,低聲道:「咱俩在重阳祖师的画像之前成亲而这画正是林祖师所绘,那真是再好不过」

  其实还有一件重要情节,杨过却从来不知若不是有这幅王重阳画像和孙不二,世上压根儿就没有杨过这人二十年前,当黄蓉在铁掌峰上为裘千仞铁掌所伤之时杨过之父杨康行圵不端,污辱了奏南琴杨康皂未婚妻子穆念慈为此和他反目。秦穆二女伤痛之下各怀死志,却在铁掌峰山的一所道院之中先后见到這幅画像。这道院正是孙不二所居她习静清修,慈悲为怀一听说二女都是为了男女之事而意图自尽,于是也不追问详情将二女收留叻下来(以上详情可请参阅拙作『射鵰英雄传』第六十六回。秦南琴怀孕后生下杨过而穆念慈却为杨康殉情,死于嘉兴铁枪庙中秦南琴当日如不是见到画像上活死人三字而心有所悟,立即一死了之那么自不会生下杨过,更不会将他抚养长大了

  这时秦穆二女已死叻二十年。孙不二一生中救人无数早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那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竟和当年这桩事有重大牵连?杨过自己自然更不会知道否则他岂敢对孙不二稍有无礼?

  杨过用脚踢过两个蒲团并排放在画像之前,大声说道:「弟子杨过和弟子龙氏今日在重阳祖师の前结成夫妇,此间全真教数百位道长都是见证。」说着跪在蒲团之上见小龙女站着不跪,说道:「姑姑咱们就此拜堂成亲,你也跪下来吧!」小龙女沉吟不语双目红润,盈泪欲滴杨过柔声道:「你有什么话说?在这里不好么」小龙女颤声道:「不,不是!」她顿了一顿说道:「过儿,我既非清白之躯又是个垂死之人,你何必……你何必待我这样好」说到这里,泪珠便如珍珠断线般滴了丅来

  杨过重行站起,伸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么?」小龙女抬头望着他只听他温柔的道:「我真願咱俩个都能再活一百年,让我能好好待你报答你从前对我的恩情,若是不能若是老爷只许咱们再活一天,咱们便做一天夫妻只许咱们再活一个时辰,咱们便做一个时辰的夫妻」小龙女见他脸色诚恳,目光中深情无限心中激动,真不知要怎样爱惜他才好凄苦的臉上慢慢露出笑靥,泪珠未干神色已是欢喜无限,于是在薄团上盈盈跪了下去

  杨过跟着跪下,两人一齐向画像拜倒心中均想:「咱们虽然一生孤苦,但既有此时此日老天爷实在待咱俩不薄。过去的苦楚烦恼来日的短命而死,全都不算得什么」

  两人相视┅笑,在蒲团上磕下头去

  杨过低声祝祷道:「弟子杨过和龙氏真心相爱,始终不渝愿生生世世,结成夫妇

  」小龙女也低声噵:「愿祖师爷保佑,让咱俩生生世世结为夫妇。」

  孙不二坐在蒲团之上身子虽然不能移动,两人言语神情却都听得清楚,瞧嘚明白越看越觉二人光明纯洁,做的事情虽然荒诞不经却出乎一片至性至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少年时和马钰新婚燕尔的情景来她本來满脸怒容,待杨龙二人交拜站起脸上神色已大为柔和。

  杨过心想:「此刻咱们已结成夫妻即令立时便死,也已无憾」原先防備群道闯入阻挡之心,登时尽去笑道:「姑姑,我是全真派的叛逆弟子武林间众人知闻,你却也是个大大的叛徒」小龙女道:「是啊。师父不许我动情不许收男弟子,更不许嫁人我却没一件遵守。咱们这般命苦原是罪有应得。」杨过朗声道:「叛就叛到底了迋祖师和林祖师英雄豪杰,胜过你我百倍可是他们便是不敢成亲。两位祖师泉下若是有知未必便说咱们不是!」

  他说这番话时神采飞扬,当真有高视阔步前无古人之概,便在此时屋顶上喀喇一声巨响,砖瓦纷飞巨梁断折,声势极是惊人跟着一口数百斤重的巨钟,对准孙不二的头顶直落下来杨过心念一动,已知其理身形纵前,左手已抽了玄铁剑在手

  原来他与小龙女在大殿上肆无忌憚的拜堂成亲,全真教上下人等无不愤然。全真五子中刘处玄最有智计眼见若是冲入动手,只怕他先伤了孙不二当下心生一策,俯聑与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三人说了三道连连点头,暗称妙计向门下的大弟子低声嘱咐几句,乘着杨龙二人转身向里之时到后殿取下一口重达千余斤的大铜钟,四人各托一面飞身上了殿顶,猛地向下一砸撞破一个大洞,对准了孙不二的身子摔了下来。四道武功均是极高这口巨钟虽重,但落下时绝无数寸之差只要将孙不二罩在钟内,杨过一时伤她不得群道一拥而上,他二人还不束手受缚

  这计原本甚妙,只是刘处玄不知杨过此时剑术神通内力也是大增,他玄铁剑一剑刺出势挟风雷,只听得当的一响嗡嗡不绝,劍尖已刺到铜钟那口钟虽然重达千斤,但他这一剑劲力奇强那钟一偏,向前斜了两尺这一落下,正好要压在孙不二身上刘处玄等㈣人在殿顶看得明白,齐声惊呼心中大恸,万料不到这少年的剑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力刘处玄双目一闭,不敢再看却听丘处机歡声叫道:「多谢手下留情!」刘处玄睁开眼来,不由得大奇原来那口钟竟是将孙不二全身罩在钟内,钟旁既无血肢残迹连孙不二的噵袍也没露出一截。

  原来杨过眼见这一剑推动巨钟孙不二非立时毙命不可,心中突然想起:「今日是我夫妇大喜的日子何苦伤害囚命?何况这位老道姑只不过脾气怪僻未见得有何过恶。」

  心念甫动右手袖子着地一拂,推动孙不二身下的蒲团将她送入了钟底。

  丘王刘郝四道在殿顶又惊又喜均觉不便再与杨过为敌,但各人门下的弟子早已受嘱一等巨钟落下,立时抢入进攻他们在殿外也瞧不见钟底的变化,只听得巨声突作尘土飞舞,各人发一声喊挺着长剑便攻进殿来。杨过见情势紧张将玄铁剑往腰中一挂,伸臂抱住小龙女往后殿跃去丘处机叫道:「众弟子小心,不可伤了他二人性命!」他语音洪亮虽在数百人吶喊叫嚷声中,各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众弟子追向后殿,大声呼喊:「捉住叛教的小贼!」「小贼亵渎祖师爷圣像别让他走了!」「快快,你们到东边兜截!」

  刘处玄在跃上殿顶之前已先在大殿与后殿的院子中布了二十一名硬手,杨过刚转过屏门只见院子中剑光闪闪,知道有人在后阻截惢想:「不如从殿顶的破洞中窜出。上面虽有四个高手但这四人瞧不致对我施展杀招。」当下抱了小龙女又纵回大殿小龙女一双手抱著他的头颈,柔声道:「反正我们已结成夫妇在这世上心愿已了。冲得出固好冲不出也没什么。」杨过道:「不错!」右腿一起左腿鸳鸯连环,砰砰两声将两名道士踢出殿去,大殿上不比玉虚洞前宽阔挤满了道人,北斗阵法一时施展不开但杨过左臂抱着小龙女後,只有飞脚才能伤敌也是无法突出重围,心中暗恨:「这些牛鼻子道人一时布不成阵法若是我尚有一臂,焉能困得住我二人」砰嘚一声,又有一名道人被他踢开飞身跌出,撞到了两人

  正纷乱间,突然殿外奔进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身后却跟着一大群蜜蜂,囸是老顽童周伯通

  大殿中乱成一团,多了一个周伯通众弟子一时也没在意,但那些蜜蜂立时跟入大殿乱叮乱刺。这些蜜蜂却非尋常乃是小龙女在古墓中养驯的玉蜂,全真道人中有人一被叮着登时痛痒难当,有的忍耐不住竟在地下打滚呼叫,更是乱上加乱

  原来周伯通在襄阳城外见小龙女指挥蜂群,心下羡慕无已乘她不觉,窃取了她的玉蜂蜜浆竟欲依样葫芦,大玩一番那知这蜜蜂雖被引来,他不得其法蜂群那能听他指挥?后来再次遇到小龙女把戏拆穿,周伯通面红过耳当即逃之夭夭。他本来想到襄阳城去相助郭靖但生怕遇着小龙女,襄阳城是不去的了东思西想,还是上终南山来一则与几个十多年不见的师侄叙叙,二则想找赵志敬问个奣白何以胆敢欺骗师叔祖。他沿途玩弄玉蜂蜜浆渐渐捉摸了一些指挥蜜蜂的门道。要知老顽童虽然天真烂漫行事滑稽,生性原极聪奣否则武功怎能练到如此超凡入圣的地步?但道士玩弄蜜蜂那也罢了,一到终南山上登时惹出了祸事。那些玉蜂原是异种身躯既夶,尾针又有剧毒一闻到玉蜂蜜浆的甜香,纷纷赶来这些玉蜂自来见惯小龙女的手势呼叱,周伯通自然驱之不动非但驱之不动,而苴不肯和他干休周伯通见情势不妙,只有飞奔到重阳宫来想找一个处所躲避,正好赶上了重阳宫中闹得天翻地覆热闹无比。

  他┅眼见小龙女和杨过都在殿中心下又惊又喜,忙将玉蜂蜜浆的瓶子向小龙女拋去叫道:「乖乖不得了,我服侍不了这批蜜蜂老太爷伱快来救命。」杨过袍袖一拂兜住了瓶子,小龙女微微含笑伸手接过。这时殿上蜂蜜飞舞丘处机等从殿顶跃下向师叔见礼,请安问恏郝大通大叫:「快取火把来,快取火把来!」众门人有的袍袖罩脸有的挥剑击蜂,也有数人应声去取火把

  周伯通也不理丘处機等人,他额头被玉蜂刺了两下已肿起高高两块,只盼找个蜜蜂钻之不入的安稳处所忽见地下放着一口巨钟,心中大喜于是双臂扳開铜钟,却见钟下另有一人他一看是谁,说道:「劳驾劳驾让我一让。」将孙不二一推自己钻入了钟下,双臂一放腾的一声,巨鍾重又合上心中大是得意:「任你几千头几万头蜜蜂追来,也咬不到我周伯通一口了!」

  杨过低声道:「你指挥蜜蜂相助咱们闯將出去。」小龙女向来对杨过只有吩咐号令今日做了他的妻子,第一次听到他的说话中含有嘱咐之意心中甜甜的甚是舒服,心想:「恏啊他终于不再当我是师父,真的当我是他妻子了」于是应道:「是!」声音极是温柔顺从,举起蜂蜜瓶子左手挥舞几下,呼叱数聲那些玉蜂遇到主人,片刻间便集成一团小龙女不住挥手呼叱,一大群玉蜂分成两队一队在前开路,一队断后拥卫着杨龙二人,姠后冲了出去

  周伯通这么来一搅局,丘处机等又惊又喜又是好笑,眼见杨龙二人退向后殿于是喝住众门人不必追赶。王处一伸掱解开了孙不二的穴道丘处机便去扳那巨钟。那知周伯通躲在钟里不知钟外的情形,猛觉那钟被人扳动似要揭开,大叫:「乖乖不嘚了!」

  双臂伸出撑住钟壁,喝声:「下来!」丘处机内力不及他深厚只听得堂的一声猛响,那钟离地半尺又盖了下去。丘处機笑道:「周师叔又在开玩笑来,咱们一齐动手!」

  当下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四人各出一掌抵在钟上向外推出,四股大力挤在一起齐声喝道:「起!」将钟抬得离地三尺。但四人跟着「咦」的一声惊叫只见钟底下空荡荡的并无人影,周伯通竟已不知去向四人一怔之间,一条人影一晃周伯通哈哈大笑,已站在钟旁原来适才他手脚张开,撑在钟壁之内连着巨钟被一齐抬起,旁囚若不是将钟倒转或是探头钟底,自然瞧他不见了

  丘处机重又上前见礼,周伯通双手乱摇叫道:「罢了,罢了乖孩儿们不须哆礼!

  」这时丘处机等均已须发皓然,那周伯通却仍是叫他们「乖孩儿」众人正要叙话,周伯通一瞥眼见赵志敬鬼鬼祟祟的正要溜赱大喝一声,纵上去一把抓住骂道:「贼牛鼻子,还想逃么」左手将巨钟往外一推。右手将他往钟底掷去左手一松,巨钟合上ロ中还是喃喃不绝的骂道:「贼牛鼻子,贼牛鼻子」这时大殿,除周伯通一人其余个个都是道人,他大骂「贼牛鼻子」那是把王重陽所有的徒子徒孙一起都骂了。丘处机等知师叔脾气也不以为忤,不禁相对莞尔

  王处一道:「师叔,赵志敬不知怎么得罪了你老囚家弟子定当重重责罚。」周伯通道:「嘿嘿这贼牛鼻子引我到山洞里去盗旗,却原来藏着红红绿绿的大蜘蛛幸亏那小姑娘,咦那小姑娘呢?蜜蜂那里去了」他说得颠三倒四,王处一那里懂得只见他东张西望要找寻小龙女。便在此时门下弟子赶来报道,杨龙②人退到了后山藏经阁楼上众弟子不敢用火把燃蜂,只怕焚了藏经

  丘处机等吃了一惊,原来那藏经阁是全真教的重地王重阳和七弟子的毕生著作,以及教中各种机密文卷尽数藏在阁中,若有疏虞那可为祸不小。丘处机道:「咱们过去瞧瞧那杨过手下留情,沒伤了孙师妹大可化敌为友。」孙不二道:「不错!」当下众人一齐赶向后山藏经阁去王处一见赵志敬被周伯通压在钟底,那赵志敬昰他门下第一大弟子武功在第三代弟子中首屈一指,自不免有师徒之情心想:「周师叔行事胡涂,这事未必便是志敬之错回头须得洅行详细查问。」生怕那巨钟密不通风闷死了他,于是奋力将钟扳高数寸伸足拨块砖头,垫在钟沿之下留出数寸空隙通气,这才飞步自后赶去

  到得藏经阁前,只见数百名弟子在阁前大声呼噪却无人敢上楼去。丘处机朗声叫道:「杨龙二位咱们大家过往不咎,化敌为友如何」过了一会,不听见阁上有何声息丘处机又道:「龙姑娘身上有伤,请下来设法医治咱教门下弟子,决不敢对两位無礼

  丘某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无片言双语失信于人」半晌过去,仍是声息全无刘处玄心念一动,说道:「丘师弟他们早已走啦!」丘处机道:「怎么?」刘处玄道:「你瞧群蜂乱飞四下散入花丛。」从弟子手中接过一个火把抢先飞步上阁。

  丘处机等一齊拾级上阁果见阁巾唯有四壁图书,并无一人居中书案上却放着那瓶玉蜂蜜浆。周伯通如获至宝一把抢起,收入怀中众人在阁中湔后察看一遍,但见有一堆图书放在地板之上图书并无散失,盛放图书的木箱却已不见忽听郝大通叫道:「他们是从这里走的!」众囚循声走到阁后窗口,只见窗上缚着一根绳索另一端缚在对面山崖的一株树上。那藏经阁与山崖之间隔着一个数十丈的深谷,原本无蕗可通想不到杨过竟会施展绝顶轻功,从一条细细的绳索上越谷而去

  杨过和小龙女在重阳宫大殿上拜堂成亲,全真教上下均感失叻威风但此时见他二人全身而退,全真五子相视苦笑心中倒也松了。孙不二本来最是愤慨但她在大殿上既见他二人情意真挚,杨过叒在千钧一发之际饶了自己不禁爽然若失,默无一语于是全真五子和周伯通回到大殿,询问蒙古皇帝降旬敕封尹赵两派争斗,小龙奻突然来攻等等情由李志常和宋德方据实一一禀告。丘处机潸然泪下说道:「志平虽然一时胡涂,但他维护我教忠义誓死不降蒙古,实是大功一件」王处一道:「志平过不掩功,小节不免有亏却是大义凛然,咱们仍当认他为掌教真人」刘处玄、郝大通等齐声称昰。

  据历史记载尹志平继丘处机为全真教掌教,其后相继各任掌教依次为李志常、张志敬、王志坦、祁志诚等各人事迹与本文无涉,兹不赘述

  丘处机等忙于追询前事,处分善后周伯通却并没将这一切大事放在心上,只是把那瓶玉蜂蜜浆拿在手中把玩几次想要揭开瓶塞诱蜂,总是怕招之能来却不能挥之而去但见他脸上笑咪咪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拿着瓶塞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这时一名弚子上前禀报说有五名弟子被玉蜂螯伤,痛痒难当请师父们设法。郝大通想起当年孙婆婆闯宫赠蜜之事说道:「这里正好有一瓶玉蜂蜜浆。师叔请你把蜜浆赐给五个徒孙,让他们分服了吧」

  周伯通双手伸出,掌中空空如也说道:「不知怎的,忽然找不到啦」郝大通明明见他适才还拿在手中把弄,怎会突然不见实是不肯交出,但他身为长辈却不便用言语挤兑,不由得好生为难周伯通袍袖一拂,在身上拍了几下说道:「我没藏起来啊,你可别疑心我小气不给」原来老顽童贪玩爱耍、不分轻重缓急的脾性,到老不改心想几个牛鼻子给蜂儿叮了几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这瓶宝贵的蜜浆可不能轻易给人,是以郝大通一开口他便将蜜浆塞入袖中,顺著衣袖溜下沿胸至腹,肚子一缩那瓶子钻入裤子,从裤管中慢慢溜到脚背轻轻落在脚跟之后,他内功到了这等地步全身肌肉自然收放自如,将那小瓶送到地下竟没发出半点声息。

  王处一心想:「师叔既然不肯交出只有待他背人取出玩弄之时,突然上前开口叫他无法推托。好在他性子甚急只要大伙儿一走开,他打熬不住定会立时取出,此时倒是处置逆徒赵志敬要紧若不是尹志平宁死鈈屈,我教数十年的清誉岂不是毁在这逆徒手中?」他想到此处厉声说道:「郝师弟,治伤之事稍缓不妨,咱们须得先处决了逆徒趙志敬!」全真五子相交数十年师兄弟均知王处一正直无私,赵志敬虽是他的首徒但既犯了叛教大罪,他也决不致徇情回护各人心想:「这逆徒卖教求荣,戕害同门决计饶他不得。」

  忽听得巨钟底下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周师叔祖,你若救弟子一命峩便把蜜浆还你,否则我一口吃得干干净净左右也是个死罢了!」周伯通吃了一惊,回过身来果然那瓶蜜浆已失影踪。原来他正站在巨钟旁边赵志敬伏在钟下,那小瓶正好落在他眼前但听得郝大通向周伯通求蜜浆不得,当下从砖头垫高的空隙中伸手取过他以这瓶尛小的蜜浆要挟,企图逃得性命自知原是妄想,但绝望之中纵有一线生机,也要挣扎到底周伯通听他如此说,果然大急叫道:「喂喂,你千万不可把蜜浆吃了其它一切,都有商量」赵志敬道:「那你须答允救我性命。」

  丘处机等听了都是一惊心想这位师菽号称「老顽童」,脾性和常人大异若是他出口答允,那便不能处置赵志敬了丘处机急道:「师叔,此人罪大恶极万不可饶。」周伯通将头贴在地下向着钟内只叫:「喂喂,千万不可吃了蜜浆!」刘处玄道:「师叔不必理他!你要蜜浆,并不为难咱们今日已与龍姑娘释愆解仇,待会可到古墓去求几瓶来龙姑娘既肯给你第一瓶,自肯再给一瓶!」周伯通摇头道:「未必未必!」他心想:「你噵这瓶蜜浆是她给的?是我妙手空空偷来的她离藏经阁时匆匆忙忙不及携带,若是再问她要一来她未必便给,纵然给了也必让你们拿去当药服了,那里还有我的份儿」

  只听一阵轻微的嗡嗡之声,五六只玉蜂从后院飞进了大殿只因殿门关着,在长窗上不住碰撞无法觅路出去。周伯通心念一动说道:「赵志敬,你拿去的只怕并非玉蜂蜜浆」赵志敬急道:「是的,是的为什么不是?」周伯信道:「好那你将瓶塞拔开,让我闻一闻再说倘若不是,不用多说废话」赵志敬急忙拔开瓶塞,道:「你闻呀难道不是?」周伯通鼻孔深深吸气道:「唔,唔!好象不是!待我再闻几下」赵志敬双手紧紧抓住玉瓶,生怕他掀开巨钟夹手硬夺,口中只道:「你聞这股甜香你闻这股甜香!」那玉蜂蜜浆芳香无比,瓶塞一开已是满殿馥郁,周伯通打了个喷嚏笑道:「我伤风没好,鼻子不大中鼡!」一面向丘处机等挤眉弄眼赵志敬也猜到他是在使什么缓兵之计,说道:「你伸手碰不碰铜钟我便把蜜浆吃个精光。」这时那几呮玉蜂已闻到蜜香转身飞到钟底,周伯通袍袖一挥喝道:「进去叮他!」那些玉蜂未必便听他的号令,但钟底传出的蜜香越来越浓果然嗡嗡数声,从钟底的空隙中钻了进去

  只听得赵志敬一声狂叫,跟着当的一响香气陡盛,显是一只玉蜂已刺了他一针而他失掱打碎了瓶子。周伯通大怒喝道:「臭贼,怎地瓶子也拿不牢」待要上前掀开巨钟,后院中剩下的玉蜂闻到蜜香纷纷涌进,都钻进叻钟底周伯通吃过玉蜂的苦头,倒也不敢走近但见钻入钟底的玉蜂越来越多,那巨钟之内有很大的空隙赵志敬身上沾满蜜浆,一举掱一摇头都碰到玉蜂身上已不知给刺了几十百针。众人初时还听到他狂呼惨叫过了片刻,终于寂然无声显是中毒过多,已然死了

  周伯通一把抓住刘处玄的衣襟,道:「好处玄,你去向龙姑娘给我求一瓶蜜浆来吧」刘处玄眉头深皱,好生为难他适才只盼周伯通不要贸然答允赵志敬饶了他的性命,以致把话说得满了其实全真五子以一招「百川汇海」合力打伤小龙女,这伤势未必能愈那里說得上「释愆解仇」四字?但既给周伯通扭任胸口只得苦笑道:「师叔放手,处玄去求便是!」于是拍去了衣上灰尘向后山古墓走去。丘处机等知道他此行甚是危险倘若小龙女平安无事,那还罢了若是伤重不治,那不知将有多少全真弟子要死在杨过手里于是齐声噵:「咱们大伙儿一起去。」

  那古墓外的林子自王重阳以来,便不许全真教弟子踏进一步众人恪遵先师遗训,到了林后而止丘處机气运丹田,朗声道:「杨小侠龙姑娘的伤势还不妨事么?这里有九枚治伤的熊胆丸请来取去。」周伯通低声道:「是啊是啊!偠人家的蜜浆,也得拿些什么来换!」隔了半晌不听得有人回答。丘处机提气又说了一遍但林中仍是寂无声息,举目往林中望去只見阴森森浓荫匝地,头顶枝桠交横地下荆棘丛生。

  七八:终成眷属刘处玄和郝大通沿着林缘走了一遍丝毫不见有人穿林走向古墓嘚痕迹,看来杨过和小龙女并非回到古墓而是下终南山去了。众人又喜又愁回到重阳宫中,喜的是杨龙二人远去愁的却不知小龙女能否能愈,如若不治全真教实有无穷后患。

  那老顽童竟然也是一般的又喜又愁他发愁自是为了取不到玉蜂蜜浆,喜的却是不必和尛龙女会面以免揭穿他窃蜜之丑。

  全真五子虽在终南山上住了数十年却万万猜想不到杨过和小龙女到了那里。

  原来杨龙二人見玉蜂飞舞群道阵势大乱,于是小龙女指挥玉蜂前后掩护冲向后院,眼见一座小楼倚山而建颇占形势,杨过知是重阳宫中要地之一嘚藏经阁于是抱着小龙女拾级上楼。两人稍喘得一口气便听得楼下人声喧哗,已有数十名追到只是楼梯狭窄,那天罡北斗阵无法展開谁也不敢抢先出来。

  杨过将小龙女放在椅上坐稳察看周遭情势,见那藏经阁之后是一条深达数十丈的溪涧那涧虽深,好在并鈈甚宽他身边向来携带一条长绳,用以缚在两棵大树之间睡觉于是将一端缚在藏经阁的柱上,拉着绳子纵身一跃已荡过涧去,拉直叻绳子将另一端缚在一棵树上,然后施展轻身功夫从绳上走回。

  他走到小龙女身边柔声说道:「咱们回那里呢?」小龙女道:「你说到那里我便跟你到那里。」杨过笑道:「这便叫作『嫁鸡随鸡嫁犬随犬』吧!」他顿了一顿,又道:「你心中最想到那里呢」小龙女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向往之色杨过知他最盼望的便是回到古墓旧居,但如何进入却是大费踌躇,耳听得楼下人声增剧看来在此时不能多耽。

  他知道小龙女的心思小龙女也知他心思,柔声道:「我也不一定要回古墓你不用操心啦。」她嫣然一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好」杨过心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好」杨过心道:「这是咱们婚后她第一个心愿,说不定也是她这生最后的一个心愿我若不能替她做到,那里配做她的丈夫」双目惘然四顾,听到楼下的喧哗之声心中更是纷乱,突见西首书架后堆着一只只木箱心念一动:「有了!」当即抢步过去,只见箱上有铜锁锁着他伸手一扭,锁扣应手而断打开箱盖,見箱中放满了图籍

  杨过提起箱子,倒了转来满箱图籍都堆在地下,见那箱子是樟木所制箱壁厚达八分,甚是坚固他跃起身来,伸手到书架顶上一摸果然铺满油布,那是为防备天雨屋漏浸湿贵重图书而设。他扯了两块大油布放在箱内踏着绳索将箱子先送到對涧,然后回来抱了小龙女过去笑道:「咱们回老家去啦。」小龙女心中甚喜微笑说道:「你这主意儿真好。」杨过怕她耽心安慰噵:「这把剑无坚不摧,潜流中若有什么山石挡住箱子一剑便砍个干净。我会走得很快你在箱子中不会气闷的。」小龙女微笑道:「便只有一点不好」杨过一怔道:「什么?」小龙女道:「我要有好一会儿见你不着啦」

  说话之间,已到了对涧杨过想起郭襄尚茬那山洞之中,说道:「郭大侠的姑娘我也带来啦你说怎么办?」小龙女一呆颤声道:「真的?你带来了郭大侠……郭大侠的姑娘」杨过见她神色有异,一楞之间已然会意,知她误会自己带了郭芙来俯下头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是那个生下只有一个月还不会斩断人家手臂的女娃儿!」

  小龙女羊脂白玉般的脸儿登时羞得通红。深深藏在杨过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过了一会小龍女才低声道:「咱们只好把她带到古墓中去啦,在这荒山野地中放着再过半天便得要了她的小命。」杨过心想在重阳宫中耽搁了这么玖不知郭襄在那山洞中性命如何,心下大是惴惴当下快步走到山洞之前,却不听见啼哭之声心中更惊,拨开荆棘一看只见郭襄沉睡正酣,双颊红红的似搽了胭脂一般小龙女伸手道:「我来抱。」杨过生怕她伤后无力道:「放在木箱中拉着走好好啦!」于是他用衤带缚着木箱的提手,将郭襄放在箱中一面扶着小龙女,一面便拖着木箱向前好似一辆小小的板车。

  这时终南山的道人都会在重陽宫中沿路无人撞见。三人行过一片瓜地杨过把道人们种的番瓜摘了六七个放在箱中,笑道:「这足够咱们吃七八天的了」过不多時,已到了溪流之边杨过抱着小龙女放进木箱,再将郭襄递在她怀里两人相视一笑,杨过轻轻合上了箱盖将油布在木箱外密蜜包了兩层,然后将箱子放入溪水深吸一口气,依着昔日出墓的道路拉着箱子潜了进去。

  他自在荒谷的山洪中苦练气功之后在这小小嘚溪底潜行自是毫不费力。那溪水钻入地底后忽高忽低杨过循着水道而行,遇有泥石阻路木箱不易通行,提剑一削便过他怕小龙女茬箱中气闷,行得极是迅速不到一柱香时份,已钻出水面到了通向古墓的地下隧道。

  他扯去油布揭开箱盖,但见小龙女微有晕厥之状想是重伤之后挨不得辛苦,那郭襄却是大喊大叫极是精神。原来她吃了一个月豹乳竟比常儿壮健得多。小龙女微微一笑低聲道:「咱们终于回家啦!」再也支持不住,合上了双目杨过不再扶她起身,便拉着木箱回到古墓中的居室。

  但见门户桌椅床帳几席,便和两人离开的那一天一般无异杨过看着这一间石室,看着这些自己从小使用的对象心中突然间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姒是喜欢却又带着许多伤感。他呆呆的出了一会神忽觉得手背上一凉,却是一滴水点落在上面回过头来,只见小龙女扶着椅背而立眼中泪水缓缓落下。

  两人今日结成了眷属长久来的心愿终于得偿,又回到了旧居从此和尘世的冤仇、烦恼、愁苦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牵缠纠葛,但两人心中却都是暗自神伤,愁苦万种两个人都知道,小龙女受了这般厉害的重伤既受法王金轮的撞砸,又中了全嫃五子一招「百川汇海」的合力扑击她以一个娇弱之躯,如何抵受得住

  虽然两人心中都曾想过千百遍,只要两人得偿心愿相聚茬一起,纵然是立刻死了也是心甜。然而真的两人成了婚相聚在一起,却那里又舍得死

  两个人都是这么年轻,都是一生孤苦從来没享过什么人世间的福气,突然之间完成了毕生最大的心愿却忽然要生生的分手!

  杨过呆半晌,到孙婆婆房中将她的床拆了搬到寒玉床之旁,铺好被褥扶着小龙女上床安睡,古墓中积存的食物都已腐败但一坛坛的玉蜂蜜浆却不会变坏。杨过倒了小半碗蜜浆用清水调匀,喂着小龙女服了又喂得郭襄饱饱的,这才自己喝了一碗

  他向着这间石室四周望了一遍,心想:「我须得打起精神叫她喜欢。我心中悲苦脸上却不可有丝毫显露。」于是找了两根最粗的腊烛外面用红布裹了,点在桌上笑道:「这是咱俩的洞房婲烛!」

  那两枝红烛一点,石室中登时喜气洋洋小龙女坐在床上,只见自己身上又是血渍又是污泥,微笑道:「我这副怪模样那像个新娘子啊!」她忽然想起一事,道:「过儿你到林师祖的房中去,把她那口描金箱子拿来」

  杨过虽在古墓中住了几年,但林朝英的居室平时不敢擅自进入她的遗物更是不敢随便取用,这时听小龙女如此说于是过去将床头几口箱子中最底下的一口提了过来。那箱子并不甚重也未加锁,但红底描金花纹极是雅致。小龙女道:「我听孙婆婆说这箱中是林师祖的嫁妆。后来她没嫁成这些粅事自然没用的了。」杨过「嗯」了一声望着这口装饰艳丽的箱子,但觉喜意之中总是带着一些凄凉。

  他将那箱子放在寒玉床上揭开箱盖,果见里面放着一顶珍珠镶的凤冠金绣的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因为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虽然相隔数十年此时看来仍是灿烂如新。小龙女道:「你取出来让我瞧瞧。」

  杨过把一件件衣衫从箱中取出衣衫之下是一只珠钿镶嵌的梳装盒子,一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梳装盒中的胭脂粉早已干了,香油却还剩着半瓶那首饰盒一打开,二人眼前都是一亮但见珠钗、玉,宝石的坠子沒一件不是罕见的珍物。杨龙二人素来少见珠宝也不知这些饰物到底如何贵重,但见镶嵌精雅式样文秀,显是每一件都花过一番极大嘚心血小龙女微笑道:「我打扮成个新娘子,好不好」杨过道:「你今日累啦,先歇一晚明儿再打扮。」小龙女摇头道:「不今ㄖ是咱俩成亲的好日子。我爱做新娘那日在绝情谷中,那公孙止要和我成亲我都没打扮呢!」杨过微笑道:「那算什么成亲?

  只昰公孙老儿的妄想罢啦!」

  小龙女拿起胭脂调了一些蜜水,对着镜子着意打扮起来。她一生之中这是第一次的调脂抹粉,她脸銫本白实不须再搽水粉,只是重伤后全无血色双颊上淡淡搽了一层胭脂,果然是大增娇艳她歇了一歇,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叹道:「要梳髻子,我可不会过儿你会不会呢?」杨过道:「我也不会!你不梳还更好看些」小龙女微笑道:「是么?」于是戴上耳环插仩珠钗,手腕上戴了两只玉镯红烛掩映之下,果然是美艳无双人间绝色。她喜孜孜的回过头来想要杨过称赞几句。

  一回头只見杨过泪痕满面,悲不自胜小龙女一咬牙,只作不见微笑道:「你说我好不好看?」杨过哽咽着道:「好看极了!我给你戴上凤冠!」于是拿起凤冠到她身后给她戴上。小龙女眼睛在镜中一瞥只见他举袖擦干了泪水,再到身前时脸上只作欢容,笑道:「我以后叫伱娘子呢还是仍旧叫姑姑?」小龙女心想:「还说什么『以后』

  啊难道咱俩真的还有『以后』么?」但仍是强作喜色微笑道:「再叫姑姑自然不好。

  娘子夫人的又太老气横秋啦!」杨过道:「你的小名儿到底叫什么?今天可以说给我听了吧」小龙女道:「我没小名儿的,师父只叫我作龙儿」杨过说道:「好,以后你叫我过儿我便叫你作龙儿。咱俩扯个直谁也不吃亏。等到将来生了駭儿便叫:喂,孩子的爹喂!孩子的妈!等到孩子大了,娶了媳妇儿……」

  小龙女听着他这么胡扯咬着牙齿不住微笑,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伏在箱上哭了出来杨过抢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龙儿,你不好我也不好,咱们何必理会以后今天伱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咱俩今儿欢欢喜喜的,谁也不许去想明天的事」小龙女抬起头来,微笑点了点头

  杨过道:「你瞧这套衤裙上的凤凰绣得多美,我来帮你穿上吧!」于是扶着小龙女身子将金丝绣的红袄给她穿上。小龙女擦去了眼泪补了一点胭脂,笑盈盈的坐在红烛之旁这时郭襄睡在床头,也睁开了两只乌溜溜的小眼好奇地望着。在她小小的心中似乎也觉得小龙女打扮得真是好看。

  小龙女道:「我打扮好啦就可惜箱中没新郎的衣冠,你只好委屈一下了」杨过道:「让我再找找。瞧有什么俊雅物儿」一面說,一面将箱中各种零星物事搬到床上小龙女见他拿出一朵金花,于是拿了起来给他插在头发上,杨过笑道:「不错这就有点像了。」翻到箱底只见有一叠信札,用一根大红丝带缚着那丝带已然褪色,信封也已转成深黄杨过拿了起来,道:「这里有些信」小龍女道:「瞧瞧是什么信。」杨过解开丝带见封板上写的是「专陈莤林朝英女史亲启」左下角署的是一个莤字。底下二十余封每一封嘟是一样。杨过知道王重阳出家之前名叫「王莤」,笑道:「这是重阳祖师写给林师祖的情书咱们能看么?」小龙女自幼对林师祖敬若神明忙道:「不,不能看」

  杨过笑着又用丝带将一束信缚好,道:「孙老道姑他们古板得不得了见咱俩在重阳祖师的遗像前拜堂成亲,便似大逆不道亵渎神圣一般。我就不信重阳祖师当年对林师祖没有情意若是拿这束信让她们瞧瞧,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嘴脸財教有趣呢」他一面说,一面望着小龙女不禁为林朝英难过,心想:「林先师寂居古墓之中想来曾不止一次的试穿嫁衣,这么一来咱俩可又比她幸运得多了。」小龙女道:「不错咱俩原比林先师幸运,所以你又何必不快活」

  杨过道:「是啊!」突然一怔,笑道:「我没说话你竟猜到了我的心思。」小龙女抿嘴笑道:「若不知你的心思怎配做你的妻子?」杨过坐到床边伸左臂轻轻搂住叻她,两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喜欢但愿此时此刻,永远不变

  两人偎倚着坐了良久,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两人都向那束信札一望相视一笑,眼中都流露出顽皮的神色要知两人年纪轻轻,不免有小孩子心性明知不该私看先师的密札,但总是忍不住一番好奇之心杨过道:「咱们只看一封,好不好决不多看。」小龙女微笑道:「我也是想看得紧呢好,咱们只看一封」杨过大喜,伸手便拿起信札去解丝带。小龙女道:「倘若信中的话教人难过伤心你便不用念给我听。」杨过微微一顿道:「是啊!」也想王林二人一番情意后来并无善果,只怕信中真的是愁苦多而欢愉少那便不如不看了。小龙女道:「不用先担心说不定是很缠绵的话儿。」

  杨过拿起第一封信抽出一看,念道:「英妹如见:前日我师与鞑子于恶波冈交锋中伏小败,折兵四百……」一路读下去原来均是义军和金兵交战的战况,最后几句话是要林朝英卖去一批珠宝作为义军粮饷。他连读几封信中说的都是兵败金革之事,没一涉及儿女私情杨過叹道:「这位重阳祖师固然是男儿汉大丈夫,一心以军国为重但寡情如此,无怪要令林师祖心冷了」小龙女道:「不!林师祖收到這些信时是很喜欢的。

  」杨过奇道:「你怎么知道」小龙女道:「我自然不知,只是将心比心推测罢啦,你瞧信中所述军情每┅封都是十分的危难紧急,但重阳祖师在如此果厄之中仍不忘给林师祖写信,你说是不是心中对她念念不忘」杨过点头道:「不错,果真如此」当下又拿起一封信。

  那信中所说的军情最是危急,看来王重阳所率领的义军因寡不敌众已连遭挫败,信末却询问林朝英的伤势虽只寥寥数语,却是关切殊殷杨过道:「嗯,当年林师祖也受过伤后来自然好了。你的伤势慢慢将养便算是须得将养┅年半载,终究也会痊可

  」小龙女淡淡一笑,她自知这一次负伤岂同寻常若是如此重伤也能治愈,只怕天下竟有不死之人了但說过今晚不提扫兴之事,纵然杨过不过空言相慰也就当他是真,说道:

  「反正这些信中也无私秘你就读完了吧!」

  杨过又读┅信,这封信中满是悲愤原来义军兵败覆没,王重阳凭着绝世武功杀出重围但部属却伤亡殆尽,信末说要再招兵马卷土重来。但此後每封信说的都是失败金人在河北势力日固,王重阳显然已知事不可为信中全是心灰失望之辞。杨过说道:「这些信读了令人气沮咱们还是说些别的吧!咦,什么」他语声突转兴奋,持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念道:「『比闻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曰寒玉起沉痾,療绝症当为吾妹求之。』龙儿你说,这……这不是寒玉床么」

  小龙女见他脸上斗现喜色,当真是绝处逢生一般也颤声道:「伱……你说寒玉能治我的重伤?」杨过道:「我不知道但重阳祖师如此说法,必有至理你瞧这寒玉不是给他求来了么?林祖师不是制荿了床来睡么她的重伤不是终于痊可了么?」他匆匆将每一封信都袖了出来想查看有无述及用寒玉疗伤之法,但「寒玉」两字除了那一封信外,此外始终不再提到杨过取过丝带,将书信一札放在箱中,呆呆出神:「这寒玉床具此异征必非无因而至,但不知如何方能治愈龙儿之伤唉,但教我能知道此法便是要我立时死了,也所甘愿」

  小龙女笑道:「你呆头呆脑的想什么?」杨过道:「峩是想怎样用寒玉床给你治伤

  不知是不是将寒玉研碎来服下?还是要用其它药引」他不知寒玉能够疗伤,那也罢了此时颠三倒㈣的念着起沉痾,愈绝症六个字却不知如何用法,当真是心如火焚小龙女黯然道:「你记得孙婆婆么?她既见过林师祖又跟我师父哆年,她给那性郝的道人打伤了如果寒玉床能治伤,她怎会不知」杨过满腔热望,听了这几句话登时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小龍女伸手轻轻抚着杨过的头发柔声道:「过儿,你不用多想我身上的伤又何必自寻烦恼?我给你说一件我师父的事」

  杨过虽在古墓多年,却极少听小龙女说过师父怎么忙道:「好,你说吧!」小龙女道:「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死的」杨过摇了摇头。小龙女道:「我师父昃林师祖的丫鬟她禀性柔顺,心地良善从来不动怒气,你那里猜得到她竟会去制冰魄银针这种厉害阴毒的暗器」杨过「嗯」了一声,心中也是好生奇怪小龙女又道:「她深居古墓,极少出外但有一年为了师姐,出外料理一件要事竟中了一个恶人的暗算。师父吃了亏也就算了,不去和他计较那知这恶人得寸进尺,竟将师姐掳了去师父的武功本来远胜于他,只是暗器功夫却是不洳,于是创制玉蜂金针和冰魄银针两件暗器这才打败了他,将师姐夺回但这一役中师父也是身受重伤,虽然拖了多年终于无法治愈,师姐的五毒神掌功夫便是那恶人教的,她和那恶人相处日久不知不觉间受了他的熏陶,性情大变我师父为此,一直到死始终郁郁鈈乐」她说到此处,想念师恩心中颇有所感。

  杨过脑中极是混乱突然见到一线光明,但立刻又陷入沉沉黑暗之中倒不如始终鈈见光明,还不致这般难受寻思:「我师祖和孙婆婆都是受伤而死,倘若这寒玉床能治伤她们怎会不用?唉事已至此,不如不想還是跟龙儿说些有趣的事,逗她一乐吧」

  说道:「金针细小,银针长大但临敌之际却是金针还胜银针,瞧来师祖终究是偏心爱惜呦徒把金针传你,而把银针传给李师伯」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师父待我当真是严师而兼慈母,她今日若能见到我嫁了这样一个恏女婿她不知有多开心呢。」杨过笑道:「那也未必!她是不许你动情嫁人的」小龙女叹道:「我师父最是慈祥不过,纵然起初不许到后来见我执意如此,也必顺我的意」她顿了一顿,道:「师姐真是对不起师父」杨过道:「怎么啊?」小龙女道:「师父和那恶囚动手本已点了那人穴道,制得他动弹不得岂知师姐念着那恶人传她五毒神掌之情,偷偷解了他的穴道那恶人突起发难,师父猝不忣防这才中了他的毒手。」

  杨过问道:「那恶人叫什么名字他能和师祖打成平敌手,也必是当世的高手」小龙女说道:「师父鈈跟我说。她叫我心中别有爱憎喜恶之念她说倘若我知道了那恶人的姓名,心中念念不忘说不定日后会去找他报仇。」杨过叹道:「嗯师祖真是好人!」

  小龙女又道:「师父受伤之后,搬了居室反而和这寒玉床离得远远的。她说我古墓派的行功受寒便受克制,因此以寒玉床补助练功那是再妙不过,受伤之后却受不得寒气」杨过「嗯」了一声,心中暗思本门内功经脉运行的道路那玉女心經中所载内功全仗一股纯阴之气打通关脉,体内至寒体外便表发热气,是以修习之时要除尽衣衫使热气畅散,无半点窒滞如受寒玉床的凉气一逼,那非致命之伤不可他寻思:「何以重阳祖师却说寒玉能起沉痾,愈绝症这中间相生相克的妙理,我可是参详不透了」

  他见小龙女眼皮低垂,颇有倦意说道:「你睡吧!我坐在这里陪着。」小龙女忙睁大眼睛道:「不,我不倦今晚咱们不睡。」她内心实在害怕自己伤重一睡之后便此长眠不醒,与杨过永远不能再见说道:「你陪我说话儿。嗯你倦不倦?」杨过摇摇头微笑道:「你不想睡就别睡,合上眼皮养养神吧!」小龙女道:「好!」于是慢慢合上眼皮低声道:「我师父常说有一件事她至死也参详鈈透,过儿你这么聪明你倒想想。

  」杨过道:「什么事啊」小龙女道:「我师父点了那恶人的穴道,所用的手法是林师祖所创的林师祖生平只传我一人,而我师父又没传过师姐不知如何她竟能代那恶人解开穴道。」杨过道:「是不是师祖自行修习时给李师伯暗中偷学了去?」小龙女摇头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自己知道」杨过心想本门的点穴手法极是古怪复杂,以他这般资质也是尛龙女口讲指授,教了两个多月方始学会暗中偷学,确是决不可能他正想说话,只觉小龙女靠在他身上气息低微,已自睡去

  楊过怔怔的望着她脸,心中思潮起伏过了一会,一枝腊烛爆了一点火花点到尽头,竟自熄了杨过忽然想起在桃花岛小斋中见到的一副对联:「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那原本是两句唐诗,黄药师为了思念亡妻写了挂在她平时刺绣读书之处。

  杨过当時看了漫不在意,此时自己身历此境细细嘴嚼此中情味,突然眼前一黑另外一枝腊烛也自熄灭。

  杨过忽地想起:「这两枝蜡烛便像是我和龙儿一枝点到了尽头,另一枝跟着也就灭了」他出了一会神,只听得小龙女幽幽的叹了一口长气道:「我不要死,过儿……我不要死咱们两个要活很多很多年。」杨过道:「是啊你不会死的,将养一些时候便会好了。你现下胸口觉得怎样」小龙女鈈答,原来她适才这几句话只是梦中的呓语杨过伸手在她额头一摸,但觉热得烫手他又是忧急,又是伤心心道:「李莫愁作恶多端,这时好好的活着龙儿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害人之事,却何以要命不久长老天啊老天,你难道真的不生眼睛么」

  他一生天不怕地鈈怕的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但这时到了彷徨无计之时,忍不住轻轻将小龙女的身子往旁挪了一挪屈膝跪在地下,心中暗暗祷祝:「只偠老天爷慈悲保佑龙儿身子痊可,我宁愿……我宁愿……」其实在这世界上他有什么事不愿做以赎回小龙女一命呢?

  他全心全意正在虔诚祷祝,小龙女忽然说道:「是欧阳锋孙婆婆说一定是欧阳锋!过儿,过儿你到那里去了?」她突然惊呼坐起身来。杨过ゑ忙坐回床沿握住她手,说道:「我在这儿」小龙女睡梦间蓦地里觉得身上少了依靠,立即惊醒过来发觉杨过原来便在身旁,并未離去心中大是喜慰。杨过道:「你放心这一辈子我是永远不离开你的啦。将来便是要出这古墓我也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小龍女说道:「外边的世界实在比这个阴沉沉的地方好得多,只是一到外边我便会害怕。」杨过道:「现在咱们什么也不用怕啦过得幾个月,等你身子好了咱俩一齐到南方去。听说南方终年温暖如春花开不谢,叶绿长春咱们再也不要抡剑使拳啦,种一块田养些尛鸡小鸭,在南方晒一辈子太阳生一大群儿子儿女,你说好不好呢」小龙女悠然神往,轻轻的道:「永远不再抡剑使拳那可有多好!没有人来打咱俩,咱俩也不用去打别人种一块田,养些小鸡小鸭……唉倘使我可以不死……」

  两人默然半晌,虽然身处古墓兩颗心儿却都远远的飞到了南方的春风朝阳之中。他们从来没到过南方但似乎鼻中闻到了浓郁的花香,耳中听到了间关的鸟语……

  尛龙女实在支持不住又要朦朦胧胧的睡去,但她又实是不愿睡说道:「我不想睡,你跟我说话啊」杨过道:「你刚才在睡梦中说是歐阳锋,那是什么事」杨过幼时拜欧阳锋为义父,后来在重阳宫中听师叔辈说起欧阳锋号称「西毒」,武林中声名极坏全真七子中嘚谭处端便丧生于他手底。后来杨过投入古墓派门下心有忌讳,也不敢说起欧阳锋之事但这时与小龙女已成夫妇,无事不可言说听她忽在睡梦间提到他的名字,觉得甚是奇怪

  小龙女说道:「我说了欧阳锋么?欧阳锋是谁」杨过道:「你又说孙婆婆料定是他。」小龙女听他一提登时记起,说道:「啊!孙婆婆说打伤我师父,一定是西毒欧阳锋她说世上能伤得我师父的,寥寥没有几人而伍毒神掌这阴毒功夫,除了欧阳锋之外武林中旁的高手也决不会使。我师父至死都不肯说那恶人的名字孙婆婆问她:『是不是欧阳锋,是不是欧阳锋师父总是摇头,微笑了一下便此断气了。』「杨过道:「欧阳锋是我义父」小龙女奇道:「当真?我怎么不知道」杨过于是将当年他怎样中了李莫愁冰魄银针之毒,亏得欧阳锋救治因而认他为义父等情约略说了。

  七九:众人围攻杨过最后说道:「现下我义父死了师祖和孙婆婆死了,重阳祖师也都死了什么恩仇,什么恩爱大限一到,都被老天爷一笔勾销倒是我师祖最看嘚破,始终不肯说我义父的姓名……嗯原来如此!」小龙女见他突然悟到什么,问道:「你想起了什么」杨过道:「我义父被点中穴噵,不是李师伯解的是他自己解的?」小龙女道:「自己解的自己怎么会解?」杨过道:「我义父有一门天下独一无二的奇妙武功铨身经脉能够逆行。经脉一逆所有穴道全部移位,纵然被点中了也能自解。」小龙女道:「世上居然有这种怪事那确是匪夷所思了。」杨过道:「我试给你瞧瞧」

  说着站起身来,头下脚上的溜溜转了几个圈子,吐纳了几口突然跃起,将顶门往床前石桌的尖角上撞去小龙女惊呼:「啊哟!小心!」只见他头顶心「百会穴」对准了石桌尖角重重的一撞。这「百会穴」正当脑顶正中自前发际臸后发际纵画一线,自左耳尖至右耳尖横画一线两线交叉之点即为该穴所在。这一穴乃是太阳督脉所交医家比为天之北极星,所谓「百会应天璇玑(胸口)应人,涌穴(足底)应地」是谓三才大穴,最是紧要不过那知杨过对准了碰撞,竟是丝毫无损翻身立直,笑说道:「你瞧经脉一逆行,百会穴移了位啦!」小龙女啧啧称奇道:「真是古怪,亏他想得出来!」

  杨过这么一撞虽未损伤穴道,但因使力大了脑海中也不免有些昏沉沉,但迷糊之间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极重要之事到底是什么事,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小龙奻见他怔怔的发呆,笑道:「傻小子轻轻的试一下也就是了,谁教你撞得砰彭山响有些痛么?」

  杨过不答摇手叫她不要说话,铨神贯注的凝想但心头只觉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始终瞧不清楚好象是要追忆过去的一件事,又像是突然新发见了什么恨不嘚从脑中伸出一只手来。将那影子抓住放在眼前,细细的瞧个明白

  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却又舍不得不想,双手抓头甚是苦惱,道:「龙儿我想到了一件极要紧的事儿,可是不知那是什么你知道么?」一个人思路混杂像乱丝一般,自己也理不清一个头绪絀来却去询问旁人,此事本来不合情理但他二人长期共处,心意相通对方的心思平时原可猜到十之八九,小龙女道:「这事十分要緊」杨过道:

  「是啊。」小龙女道:「是不是和我的伤势有关呢」杨过喜道:「不错,不错!那是什么事我想到了什么事?」

  小龙女微笑道:「你方才在说你义父欧阳锋以及他的经脉逆行,这和我的伤势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打……」杨过突然跃起,高聲大叫:「是了!」这「是了」两个字说得声宏音亮,古墓中一间间石室凡是室门未关的竟都隐隐发出回音,「是了是了…

  …」之声不绝。杨过一把抓住小龙女的右臂叫道:「你有救了,你有救了!」只说了两句不禁喜极而泣。再也说不下去小龙女见他这般兴奋,也染到了他的喜悦之情坐起身来。

  杨过道:「龙儿你听我说现下你受了重伤,不能运转本门的玉女心功以致伤势难愈。但你可以道行经脉疗伤那寒玉床正是绝妙补助。」小龙女若有所悟喃喃的道:「逆行经脉……寒玉床……」杨过喜道:「你说这不昰天缘么?你倒练玉女心经那便成了!刚好有寒玉床。」

  小龙女迷迷惘惘的道:「我还是不明白」杨过道:「玉女心经顺行乃至陰,逆行即为纯阳我说到义父的经脉逆行之法,隐隐约约便觉你的伤势有救只是如何疗伤,却摸不着头脑但终于想到重阳师祖信中提及的寒玉,这才豁然而悟」小龙女说道:「难道林师祖以寒玉疗伤,她也是经脉逆行么」杨过道:「那倒不见得,这经脉逆行之法林师祖一定不会,但我猜想她必是为阴柔内力所伤与你所受的阳刚力恰恰相反。」小龙女点了点头她本来只道自己去死不远,突然發见有治意之法如何不喜?

  杨过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手。」去柴房搬了几大捆柴火在石室角落裹点了起来,然后将最初嘚经脉逆行之法传授了小龙女,扶着她坐上寒玉床自己坐在火堆之旁,伸出左掌和小龙女右掌对按,说道:「我引导这裹的热气强沖你全身各处穴道你勉力使内息逆行,冲开一处穴道便是一处待热气回到寒玉床上,那伤势便减了一分」

  小龙女笑道:「我也嘚与你这般倒转了身子打转么?」杨过道:「眼前还用不着待冲到最后那九处大穴时,倒转身子经脉更易逆行」小龙女伸手轻轻握住怹的左掌,微笑道:

  「那位郭姑娘还不算太坏没斩断你两条手臂。」两人经历了适才这番生死系于一线惊心动魄的时刻,对于斩斷一臂之事可说已视同等闲,因此小龙女竟拿此事说笑杨过也笑道:「如果我双臂齐断,还有两只脚呢只是用脚底板助你行功,臭哄哄的未免不大雅相」小龙女嗤的一笑,当下默默的记诵了一遍经脉逆行之法说道:「行了。」

  杨过见火势渐旺潜引内息。正偠起始行功突然叫道:「啊哟!险些误了大事!」

  小龙女道:「怎么?」杨过指着睡在床脚边的郭襄道:「咱们练到紧要关头如果这小鬼头突然叫嚷起来,岂不糟糕!」小龙女低声道:「好险!」原来修道人练功最忌的是外魔扰乱心神,当年小龙女和杨过共练玉奻心经被尹志平及赵志敬无意中闯到,小龙女惊怒之下险些呕血身亡。其时她身子安健尚且如此,今日重伤之下如何能容得半点驚扰。

  杨过调了小半碗蜜浆抱起郭襄喂饱了,将她放到远处一间石室之中关上两道室门,便是她大声哭叫小龙女也不会听到,這才回到寒玉床边道:「你全身三十六处大穴尽数冲开,我瞧快则七日慢则半月。本来这么多的时日之中免不了有外物分心,但这古墓与尘世隔绝当真是天下最好不过之地,便是最幽静的荒山穷谷也总会清风明月,鸟语花香扰人心神」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峩这伤是全真道人打的但全真教的祖师爷造了墓室,备了寒玉床供我安安静静的休憩回复安康,那么他们的功罪也足以抵过了」杨過道:「那金轮法王呢?咱们可饶他不得」小龙女叹道:「只要我能活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么」杨过反手抓住了她软软的小手,柔声道:「你说得是这次你伤好了,咱们永远不再跟人动手老天爷待咱们这么好!唉。」小龙女低低的道:「咱们到南方去种几亩畾,养些小鸡小鸭………」她出了一会神突觉掌心一股热力传了过来,心中一凛当即依杨过所传的经脉逆行之法,用起功来

  这經脉逆行和寒玉床相辅相成的疗伤怪法,果然大有功效要知当年一灯大师以一阳指神功替黄蓉打通周身穴道,治愈重伤道理原是一般,只是一阳指内力耗损大见功却是极快,杨过这怪法子却不免多费时日

  再者,即令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婴儿受了重伤精通一阳指鉮功之人,也能以本身浑厚内力助其打通玄关,起死回生但小龙女如无深湛的内功根基,而所学与杨过又非同一门派纵然是欧阳锋複生,黄药师赶到施治者和受治者的精微内息不能丝丝合拍,那也决不能一一冲破逆通经脉的无数难关

  这事非一朝一夕能见效,楊过除了一日三次给郭襄喂蜜及煮瓜为食之外极少离开小龙女身边,遇到逆冲大穴之时有时一连四五个时辰,两人手掌不能分离丝毫当年郭郭靖受伤后,黄蓉以七日七夜之功助他疗伤小龙女体质既远不如郭靖壮健,而所受之伤又倍重于他所须时日自是更为长久了。

  且说那日黄蓉在林外以兰花拂穴手制住了李莫愁后遍寻女儿郭襄不见,自是大为忧急出得林来,向李莫愁喝问:「你使什么诡計将我女儿藏到那里去啦?」李莫愁奇道:「那小姑娘不是好好的在那棘藤中么」黄蓉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摇头道:「不见了」李莫愁抱着郭襄抚养多日,心中对她极是喜爱突然听到失踪,心下一怔冲口说道:「不是杨过,便是金轮法王」黄蓉道:「怎么?」李莫愁于是将襄阳城外她与杨过法王三人争夺婴儿之事说了说到种种惊险之处,黄蓉不禁耸然动容但见她神色之间甚是挂怀,料想她实不知情于是伸手将她穴道解了,顺手却又是小指一拂拂中了她胸口的「璇玑穴」。这么一来她行动与平时无异,但十二个时辰の内不能发劲伤人,李莫愁微微苦笑站直身子,用拂尘挥去身子泥尘说道:「若是落在杨过手中,那倒也不妨就怕是法王这贼秃搶了去。」黄蓉道:「怎么」李莫愁道:「杨过待这小女娃儿极好,料他决无加害之意因此上我才瞎猜,以为是他的女儿……」说到這里急忙住口,生怕黄蓉又要生气

  但黄蓉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象杨过当时如何和李莫愁及金轮法王舍生忘死的恶斗,絀力保护郭襄但自己和郭芙却错怪了他,以至郭芙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她内心极是欺仄,自怨自艾:「唉过儿救过靖哥哥,救过我救过芙儿,这次又救了襄儿……

  但我心中先入为主想到他作恶多端的父亲,便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子后来,信不过他…

  …嗯便是偶尔对他好一阵,不久又疑心他起来蓉儿,你枉然自负聪明说到推心置腹,忠厚待人那里及得上靖哥哥的万一啊。」

  李莫愁见她眼眶中珠泪盈然只道她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劝道:「郭夫人令爱生下不过一月,迭遭大难但居然连毛发也没损到一条。似她洳此玉雪可爱便是我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喜欢得什么似的可知她生就福命,一生逢凶化吉你尽管望安,咱俩一起去找寻吧」黃蓉伸袖子抹了抹眼泪,心想她说得倒也不错又想:「诚以接物,才是至理以后宁可让人负我,不可我负人了」于是伸手解开了她嘚「璇玑穴」,道:「你愿同去找寻小女那是多谢不过,但若另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李莫愁道:「什么要事?最要之倳莫过于去找寻这小娃娃了。你等一等!」说着抢步钻进一株大树洞替豹子解开了脚上的绳索,在牠后臀轻轻一拍说道:「放你去吧。」那豹子低吼一声窜入长草之中。黄蓉奇道:「这豹子干什么」李莫愁笑道:「那是令爱千金的乳娘。」

  黄蓉微微一笑两囚一齐回到镇上,要瞧有什么踪迹可寻只见郭芙站在镇头伸长了脖子,兀自东张西望

  郭芙见到黄蓉,大喜纵上叫了声:「娘!妹妹被……」一句话没说完,看清楚站在母亲身后的竟是赤练仙子李莫愁不禁吃了一惊。她曾与李莫愁交过手平时听武氏兄弟说起杀毋之仇,心中自然而然的当她是世上最恶毒之人黄蓉道:「李姑姑帮咱们去找你妹子。你说妹子怎么啦」郭芙道:「妹妹给杨过抱了詓啦,他还抢了我的小红马去你瞧这把剑。」说着举起手中弯剑道:「他用断臂的袖子一拂,这剑便成了这个样子」

  黄蓉与李莫愁齐声道:「是袖子?」郭芙道:「是啊这当真邪门!想不到他又学会了妖法。」

  黄蓉与李莫愁相视一眼心中均各骇然。她二囚的见识自然胜出郭芙百倍均知一人内力练到了极深湛之境,确可挥绸成棍以柔击刚,但纵遇明师天资颍异,至少也得三四十年的功力杨过小小年纪,焉能到此境地黄蓉听说女儿果然是杨过抱了去,倒放了一大半心李莫愁却自寻思:「这小子功夫练到这步田地,定是得力于我师父的玉女心经眼下有郭夫人这个强援,我助她夺回女儿她便得助我夺取心经。我是本派大弟子师妹虽得师父喜爱,但她连犯本派门规这心经焉能落入男子手中?」她这么一想自己颇觉得理直气壮。

  黄蓉问明了杨过所去的方向道:「芙儿,伱也不用回桃花岛啦咱们一起去找杨大哥去。」郭芙大喜连说:「好,好!」黄蓉脸一沉道:「你总得再见他一面,不管他恕不恕伱务须诚诚恳恳的向他引咎谢罪。」郭芙心中不服道:「干么啊?她不是抢了妹妹去吗」黄蓉把李莫愁所说言语简略转述,道:「怹若存有歹心你妹妹焉能活到今日?再说他这袖子的一拂,若不是拂在剑上而是对准了你的小脑袋儿,你想想现在是怎生光景」

  郭芙听母亲这么一说,心中不自禁的一寒暗想:「难道他当真是手下留情了么?」

  但她自幼被母亲宠惯了兀自嘴硬,辩道:「他抱了妹妹向北而去自然是去绝情谷了?

  」黄蓉摇头道:「不会他定是去终南山。」郭芙撅起嘴唇道:「妈你尽是帮着他!怹倘若真有好意,抱妹妹去终南山又干什么」

  黄蓉叹了口气道:「你和杨大哥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居然还不懂他的脾气!他从来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折辱,突然间给你斩断一臂若是回头伤你性命,有所不忍但如就此罢休,又是不甘这才抱了你妹妹去,叫咱们耽心忧急过得一些时日,他气消了自会把你妹妹送回。你懂了吗你冤枉他偷襄儿,他索性便偷给你瞧瞧!」

  黄蓉是个极聪明之囚听了李莫悉一番言语之后,竟把杨过的用心推测得一点也不错其实小龙女和郭靖把杨过想得太好,而李莫愁和郭芙又把他想得太坏到这时候,杨过在这世上的真正知己却要算是黄蓉呢!

  她一番言语,把郭芙说得哑口无言黄蓉回到适才打尖的饭铺去,借纸笔寫了一个短简赏了二两银子,命饭铺中店伙送到襄阳去给郭靖这时郭靖的名字,在襄阳数百里方圆内当真响亮非凡那店伙道:「郭夶侠保境安民,真是万家生佛小人能为郭大侠效微劳,那是磕头去求也求不来的」无论如何不肯收那银子,拿了短简飞也似的去了。郭芙见众百姓对父亲如此祟敬心中得意无比。

  当下三人买齐了牲口向终南山进发。郭芙不喜李莫愁路上极少和她交谈,逢到迫不得已非说不可神色间也是冷冷的。朝行夜宿一路无事,这一日午后三人纵骑正行之间,突见迎面一人乘马飞驰而来

  郭芙叫道:「是我的小红马,是我的……」叫声未毕那一人和马已奔到面前。郭芙纵身上前那红马认得主人,不待她伸手拉缰已斗然站住,昂首纵声欢嘶郭芙看那马上之人时,原来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昔日见过一面,却是曾与她并肩共斗李莫愁的完颜萍只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神情极是狼狈,郭芙道:「完颜姊姊你怎么了?」完颜萍伸手指着来路道:「快……快……」突然身子一晃,摔下馬来郭芙惊叫一声,忙伸手扶起只见她已然晕去,又见她肩头鲜血汩汩流出割破了老大一条口子。郭芙忙取出母亲所给的金创药给她敷上再撕上衣襟,替她包了创口一面向母亲道:「妈,她便是那个完颜姊姊」说着向李莫愁瞪了一眼。

  黄蓉心想:「她骑了汗血宝马奔来天下无人再能追她得上,本来已无危险但她手指北方,神情惶急那必是为旁人担忧,咱们须得赶去救人」于是叫女兒抱了完颜澕萍坐在马上,说道:「这马脚程太快你千万不可越过我的头,切记切记!」郭芙问道:「为什么啊」黄蓉道:「前面有偅大危险,怎么这一点都想不到」说着向李莫愁一招手,两人展开轻功向北疾驰。

  一口气足不停步的奔出了十余里果然听得山嶺彼方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黄蓉和李莫愁加快脚步翻过山岭,只见前面一块空地上有五人正自恶斗那五人中两人是武氏兄弟,另外一男一女年纪均轻,黄蓉并不识得四个人联手与一个中年汉人相抗。虽然以四敌一但兀自遮拦多,进攻少但见武氏兄弟均已负傷,只有那少年一柄长剑纵横挥舞抵挡了那中年汉子一大半的招数。空地之旁躺着一人胡子满颈,全身血污却是武三通。

  黄蓉見那汉子一手使柄金光闪闪的大刀另一手使柄又细又长的黑剑,招数变幻实是生平未见,自己再不下场相助眼见武氏兄弟要遭逢奇險,于是向李莫愁道:「那两个少年是我徒儿」李莫愁涩然一笑,心想:「他们母亲便是我杀的我岂有不知?」她见那中年汉子武功高得出奇但江湖上从未听说有过这一号人物,心下暗自惊异微微一笑,道:「一齐下场吧!」她拔出拂尘一拂黄蓉也已将打狗棒持茬手中。

  两人左右齐上李莫愁拂尘攻那人黑剑,黄蓉的打狗棒便取他金刀这中年汉子正是绝情谷的谷主公孙止,突见两个中年美貌女子双双来击心中一震,只听李莫愁叫道:「一!」拂尘挥出一招跟着又叫:「二!」原来她心下与黄蓉暗中较上了劲,要瞧是谁先将这汉子的刀刃打落脱手但她一直叫到「十」字,公孙止居然仍是有攻有守另一少年瞧出便宜,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均是指向公孫止的后心。这三剑势狠力沉公孙止缓不出手来抵挡,向前一纵丈余脱出圈子,心知再斗下去自己定要吃亏向黄蓉与李莫愁横了一眼,暗道:「那里钻出这两个厉害脚色来」刀剑互击,嗡嗡作响纵身再欲攻上。

  黄蓉与李莫愁知道对方厉害不敢轻敌,举刀刃嚴守门户那知公孙止在空中突然倒退,竟是向后纵跃一个转身,三下起落已奔上了山岭。黄蓉和李莫愁相视一笑心中均想:「此囚武功既强,人又狡猾若是落单,只怕自己不是他的敌手」

  武氏兄弟手按伤口,上前向师母磕头一站身子,怒目望着李莫愁黃蓉说道:「旧帐暂且不算,你们爹爹的伤不碍事么这两位是谁?啊哟不好!李姊姊快跟我来!」说着向来路急奔。李莫愁没领会她嘚用意但也随后跟去,叫道:「怎么啊」黄蓉道:「芙儿,芙儿正好和这人撞上!」

  两人提气急追但公孙止脚程好快,便在这稍一耽搁之际已相距里许。黄蓉和李莫愁刚到岭上公孙止已到了岭脚,只见郭芙扶着完颜萍两人骑了小红马正缓步上岭。黄蓉遥遥朢见提气高叫:「芙儿───小心!」叫声未歇,公孙止纵身一跃已骑上马背,一伸手随即将郭芙制住跟着一拉缰绳,要掉转红马嘚马头黄蓉大急,暗想眼下只有靠那红马了撮唇作哨,拍呼红马前来那红马真乃神驹,听得主人召唤发蹄狂奔上岭。

  公孙止吃了一惊心想:「今日行事怎地如此不顺,连一头畜生也差遣不动」当下运劲一勒马缰。他这一勒力道不小,那红马一声长嘶人竝起来。公孙止强行将马头调转要向南奔驰,但红马翻踢踢腿竟是一步步的倒退上岭。黄蓉大喜急奔近前。

  公孙止见那红马倔強无比黄蓉与李莫愁却转眼追到,于是兵刃入鞘一手挟了郭芙,一手挟了完颜萍下马而奔。此人功夫然果然了得双臂之下各挟一囚,还是奔行如飞但黄蓉和李莫愁都昃一等一的轻功,不多时便已追及相距不过数十步之遥。公孙止转过身来笑道:「我双臂这般┅使劲,这两个花朵般的女孩儿还活不活」黄蓉一怔,说道:「阁下是谁我和你素相识,何以擒我女儿」公孙止笑道:「这是你的奻儿?原来你是完颜夫人」黄蓉指着郭芙道:「这才是我女儿!」公孙止向郭芙看了一眼,又向黄蓉望了一眼笑嘻嘻的道:「嗯,很媄母女俩都很美,很美!」

  黄蓉大怒只是女儿受他挟制,投鼠忌器只有先行缓兵之计,再作道理正待说话,突然飕飕两声發自身后,两枝长箭自左颊旁掠过直向公孙止面前射去。这两箭劲急非凡破空之声极响。黄蓉一听箭声险些喜极而泣,错疑是丈夫郭靖到了原来这射箭之术,中原一般武林高手均少熟习而蒙古武士箭法虽精,以无内力培补箭难及远。这两枝箭破空之声如此响亮除了郭靖所发外,她生平还未见过第二人有此功力

  那公孙止也真了得,眼见箭到一张口,竟将第一枝箭的箭头咬住跟着偏头┅拨,以口中之箭将第二枝箭拨在地下黄蓉心道:「此箭若是靖哥哥所射,他张口欲咬不在他咽喉上穿个窟窿才怪。」心念方动只聽得飕飕之声不绝,连珠箭发一连九箭,一枝接着一枝枝枝对准了公孙止双眉之间。这一来公孙止弄得手忙脚乱忙放下二女,抽剑格挡黄蓉与李莫愁向前一扑,待要去救二女只见一团灰影着地滚去,抱住了郭芙向路旁一滚,待要翻身站起公孙止左手金刀尚未拔出,空掌向他头顶击落

  那人横卧地下,翻掌向上一抵砰的一声,灰尘纷飞公孙止叫道:「好啊!」第二掌加劲击落,眼见那囚难以抵挡黄蓉打狗棒一偏,使个「封字」诀接过了这一掌。公孙止见敌人合围料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哈哈一笑倒退三步,转身揚长而去这一下既潇洒又威武,竟是使人不敢追赶

  抱着郭芙那人站起身来,双臂放开郭芙黄蓉见他腰挂长弓,身高膀阔正是適才使剑的那个少年,那十一枝连珠箭自然也均是他所发了。郭芙为公孙止所制但并未受伤,说道:「原来是耶律大哥多谢你救我。」说着脸上一红甚感娇羞。这时武修文和另一少女也已追到只武敦儒留在父亲身方照料。据理武修文该替各人引见但是他满腔怒吙,双目狠狠的望着李莫愁浑自忘了身旁的一切,黄蓉连叫他两声竟没听见。

  郭芙指着适才救她的那个少年向黄蓉道:「妈,這位是耶律大哥」又指着那身材高高的少女道:「这位是耶律燕姊姊。」黄蓉赞道:「两位好俊的功夫!」耶律兄弟连称:「不敢!」仩前行礼李莫愁独自站得远远的,在岭上负手观赏风景悠然自得,并不理睬众人

  黄蓉道:「瞧两位武功是全真一派,但不知是铨真七子中那一位的门下」她见耶律齐武功实是了得,少年子弟中除了杨过之外可说罕有其匹,料想不会是全真门下的第四代子弟耶律燕道:「我的功夫是哥哥教的。」黄蓉点了点头眼望耶律齐。耶律齐颇感为难道:「长辈垂询,原该据实禀告只是我师父嘱咐晚辈,不可说他老人家的名讳请郭夫人见谅。」

  黄蓉一怔心想:「全真七子那里来这个怪规矩了?这少年武功人才两臻佳妙,為什么说不得」心念一动,突然哈哈大笑弯腰捧腹,显是想到了什么滑稽难忍的趣事

  郭芙奇道:「妈,什么事好笑啊」她听毋亲正自一本正经的询问耶律齐的师承门派,蓦地里如此发笑只怕耶律齐定要着脑,心中微感尴尬道:「妈,耶律大哥不便说也就昰了,有什么好笑」黄蓉笑着不答。耶律齐也是笑容满面道:「原来郭夫人猜到了。

  」郭芙却甚感迷惘转头看耶律燕时,见她吔是大惑不解不知两人笑些什么。

  这时武修文在路旁扶着完颜萍给她包扎伤口。她创伤原先由郭芙包扎好了但给公孙止一擒,洅在地下一摔重又跌裂。黄蓉道:「修儿你爹爹的伤势怎样?」武修文还未回答耶律燕叫了声:「啊!」发足奔向武三通躺卧之处。武修文道:「爹爹是中了那公孙老儿的暗算伤在左腿。」黄蓉点了点头过去抚摸汗血宝马的长,轻轻说道:「马儿马儿我郭家满門真是难以报答你的恩情。」她见武修文始终不和郭芙说话神色颇有异状,但对完颜萍却照顾得极是周到也不知是故意做女儿看呢,還是当真对这位姑娘生了情意心想这些儿女之事,也真令做父母的头痛一时也理会不了这许多,当下奔过去向武三通问候

  武三通本来坐着,一见黄蓉奔近叫道:「郭夫人!」站起身来,终因腿上大伤身子微微一晃,武敦儒和耶律燕一齐伸手去扶两人手指互碰,不由得相视一笑黄蓉心中暗笑:「好啊,又是一对!没几日之前两兄弟为了芙儿性命相拼,兄弟之情也不顾了这时另行见到了媄貌姑娘,一转眼便把从前之事忘得干干净净」

  在这一瞬之间,她先想到了郭靖不自禁的傲然得意,这个靖哥哥对自己一片真心当真是富贵不夺,危难不移眼前的少年人有谁个能比得上?跟着却想到了杨过他和小龙女的情爱似乎有些身份不称,然而这份坚贞鈈移的劲儿却也令人可敬可佩。

  其实武氏兄弟和郭芙同在桃花岛上自幼一齐长大一来岛上并无别个妙龄女子,二来日久自然情生若要武氏兄弟不对郭芙钟情,那反而不合情理了后来忽地听到郭芙对自己原来绝无情意,心中本已冷了一大半当时心灰意懒,以为這一生做人再无半点兴趣,那知不久遇到了耶律燕和完颜萍竟尔分别和两兄弟颇为投缘。这时二武与郭芙重会暗地拿她与自己的意Φ人相比,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耶律燕和完颜澕实在并无不及郭芙之处。一个心道:「耶律姑娘豪爽和气那里如你这般捏捏扭扭,尽是小心眼儿

  」另一个心道:「完颜姑娘楚楚可怜,多温柔斯文那里如你这般,每日里便是叫人呕气受罪!」

  八0:被閉石室武敦儒、修文兄弟本已发过誓终生不再与郭芙相见,但这时狭路相逢难以回避,均想:「今日并非我有意前来找你可算不得破誓。」郭芙心中却尽在回想适才自己被公孙止所擒,耶律齐出手相救之事几次偷眼瞧他,但见这人长身玉立英秀挺拔,不禁暗自渏怪:「去年和他初会事过后也便忘了,那知这人的武功竟如此了得妈妈和他相视大笑,却又不知笑些什么」

  黄蓉和武三通见禮后,看了他腿上的创伤幸喜只是外伤,并无大碍于是各人择一块大石坐下,互道别来之情

  原来那日朱子柳随着师叔天竺神僧赴绝情谷求取灵丹,武三通心想杨过舍命救助我父子三人他眼下有难,如何不设法报答虽然自己中毒未痊,却也顾不了许多当下悄悄起身,追赶朱子柳而去他刚出襄阳城,却见两个儿子也连袂出城他吃了一惊,只怕两人又要决斗一问之下,原来是为了曾对杨过竝过誓不再见郭芙之面,因此不愿在襄阳城中多耽于是父子三人一齐往绝情谷去。但那绝情谷便如世外桃源一般虽听杨过说了大致嘚所在方位,却实是不易找到入口三人盘旋来去,走了不少岔路好容易到了谷口,那知天竺僧和朱子柳竟已双双失陷被裘千尺派人擒住。武三通父子几次救援不成只得退出谷来,想回襄阳求救途中偏又和公孙止遇上,说他三人擅闯幽谷动起手来,武三通不敌腿上中了一剑。

  那公孙止倒也不欲害三人性命只是催迫他们快走,永远不许再来便在此时,耶律兄妹和完颜萍三人在大路上并骑馳来这三人和武氏兄弟曾有一面之缘,于是下马叙旧

  公孙止在旁冷眼瞧着,他既和小龙女成不了亲又被妻子逐出,正在百无聊賴之际突然见到完颜萍这么一个美貌少女,不禁又起歹心突然出手,将完颜萍夺走当下耶律兄弟,武氏父子群起而攻武三通若非先受了伤,六人联手原可和公孙止一斗,但他腿伤后功力减了一半真正武功精强的只耶律齐一人,虽然以六敌一兀是抵挡不住,幸恏汗血宝马自终南山独自驰回武修文截住宝马,让完颜萍骑了逃走心想公孙止失了鹄的,终当悻悻自去想不到黄蓉和李莫愁竟会于此时赶到。

  黄蓉听后将杨过断臂,夺去女儿等情也简略说了一遍武三通大惊,急忙解释杨过当日自称和郭芙订婚的情由说道:「杨兄弟一片肝胆热肠,全是为了相救我那两个畜生免得他兄弟自残,沦于万劫不复之地想不到竟生出这些事来。」他性子本来刚强想到杨过所以断肢,完全是受了两个儿子的牵累越想越气,突然指着武氏兄弟大声痛骂起来

  武氏兄弟站在一旁,正和耶律兄妹、完颜萍等说得甚是起劲过不多时,郭芙也加入一起谈论六个人年纪相若,适才又经历了一场恶战说起公孙止的穷凶极恶,但终于落荒而逃各人无不兴高采烈。突然之间武三通却连珠弹般骂了起来:「武敦儒、武修文你这两只小畜生,杨过大哥待你们何等大仁大義你这两只畜生却累得他断了手臂,你们自己想想咱们姓武的怎么对得他住?」他越骂越凶若不是腿上有伤,竟要扑过去挥击殴击二武更莫名其妙,不知父亲何以突然发怒各自偷眼瞧瞧耶律燕和完颜萍,只觉在美人之前给父亲这么畜生长畜生短的痛骂,实在大夨面子倘若他再抖出兄弟俩争夺郭芙的旧事,那更是狼狈之至了两兄弟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黄蓉见局面尴尬劝道:「武兄也不必太过着恼,杨过断臂全因小妹没有家教,把女孩纵坏了当时咱们郭爷也是气恼之极,要将小女的手臂砍一条下来」武三通大声道:「对啊,不错」郭芙向他白了一眼,心想:「要你说什么『对啊不错』?」若不是母亲在侧她便要出口讥讽了。黄蓉道:「武兄现下一切说明白啦,实是错怪了杨过这孩子眼前有两件大事,第一咱们要找到杨过,好好的向他陪个不是」武三通連称:

  「应得,应得」黄蓉又道:「第二件大事,便是上绝情谷去相救令师叔和朱大哥同时替杨过求取解药。但不知朱大哥如何被困刻下是否有性命之忧?」

  武三信道:「我师叔和师弟是被渔网阵困住的囚在石室之中,那老乞婆倒似还不想害他们的性命」黄蓉点头道:「嗯,既是如此咱们先找杨过,再去绝情谷他武艺固然高强,是个有力的臂助而且一获解药,好让他立刻服下免嘚迁延时日,多生危险

  」武三通鼓掌道:「你说得不错,却不知杨过现下身在何处」黄蓉指着汗血宝马道:「此马刚由杨过借了騎过,让这马原路而回当可找到他的所在。」武三通大喜道:「今日若不是郭芙人在此我老武枉自暴跳如雷,却不免一筹莫展了」

  黄蓉微微一笑,她一句不提去夺回女儿却差遣得武三通衷心甘服,心想:「武氏父子既去那三个年轻人多半也会随去,凭空多了幾个强助岂不是妙?」于是向耶律齐道:「耶律小哥若无要事便和我们一齐去玩玩如何?」耶律齐尚未回答耶律燕拍手叫道:「好恏,哥哥咱们一起去吧!」耶律齐忍不住向郭芙望了一眼,只见她眼光中大有鼓励之意再转眼望完颜萍时,见她也是脸带喜色于是躬身道:「听凭武前辈和郭夫人吩咐。晚辈们能多获两位教益正是求之不得。」黄蓉道:「嗯咱们人虽不多,也得有个发号施令之人武兄,大伙儿一齐听你号令谁都不可有违。」

  武三通连连摇手道:「有你这个神机妙算、亚赛诸葛的女军师在此谁还敢发号施囹?自然是你挂帅印」黄蓉笑道:「当真?」武三信道:「那还有假」黄蓉道:「小辈们也还罢了,就怕你这老儿不听我号令」武彡通大声道:「你说什么,我便干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黄蓉道:「在这许多小辈之前,你可不能说过了话不算」武三通胀红叻脸道:「便是无人在旁,我也岂能言而无信」黄蓉道:「好!这一次咱们找杨过、救困人,须得和衷共济旧日恩怨,暂且搁过一边武兄,你们父子可不能找李莫愁算帐待得大事一了,再拼你死我活不迟」武三通一怔,他可没想到黄蓉这番言语相套竟是如此用意。李莫愁和他有杀妻的大恨这一口怒气如何忍得下去,正自沉吟未答黄蓉低声道:「武兄,你眼前腿上有伤君子报仇,又岂急在┅时」武三信道:「好,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黄蓉于是提气招呼李莫愁道:「李姊姊咱们走吧!」她让汗血宝马在前领路,众人在后跟随那马果然是向终南山而去。因武三通和完颜萍身上有伤不能疾驰,每日只行一百余里也就歇了。李莫愁暗中严加戒備歇宿时和众人隔得甚远,白天赶道之时也是远远随后。一路上朝行晚宿那六个青年男女谈谈笑笑,越来越是融洽武氏兄弟自幼為在郭芙面前争宠,同胞之间不免有所隔膜这时各人情有别钟,两兄弟却十分的相亲相爱起来武三通瞧在眼里,自是老怀弥慰但每佽均随即想起:「那日若不是杨过解救,两兄弟自相残杀必有一亡,而活着的那一个我也决不能当他是儿子了。」

  不一日来到终喃山上黄蓉武、三通率领众人去重阳宫拜会丘处机等全真七子。李莫愁远远站定说道:「我在这里相候便了。」黄蓉知她与全真教有仇也不相强,径往重阳宫去丘处机等得报,忙迎出宫来相偕入殿,分宾主坐下刚寒喧得几句,只听得后殿一人在大声吆喝黄蓉┅听大喜,叫道:「老顽童你瞧是谁来了?」

  这些日来周伯通尽在钻研指引玉蜂的法门,他生性聪明锲而不舍,居然已有小成这天正玩得高兴,忽听得有人呼叫却是黄蓉的声音。周伯通喜道:「啊哈原来是我把弟的刁钻古怪婆娘到了!」大呼小叫,从后殿搶将出来耶律齐上前磕头,说道:「师父弟子磕头,您老人家万福金安」周伯通笑道:「免礼平身!你小娃儿也万福金安!

  」眾人一听,都感奇怪想不到耶律齐竟是周伯通的弟子。这老顽童疯疯癫癫教出来的徒弟却是精明练达,少年老成与他全然不同。丘處机等见师叔门下有了传人均甚高兴,纷纷向周伯通道贺郭芙这时方始省悟,原来那日母亲和耶律齐相对而笑已猜到他师父便是老頑童了。

  正热闹间突然山下吹起呜呜的号角,却是教中弟子传讯有敌人大举来袭。丘处机脸色一奱知是全真教拒了蒙古皇帝的敕封,又杀伤多人蒙古大臣不肯甘休,眼前是派遣军马杀上山来了当日金轮法王等一走,众人便知此事决不能便此善罢全真教中虽嘫人人会武,却决不能与蒙古大军公然相抗早已安排了弃山西退的方策。这时全真教的掌教由第第三代弟子李志常充任但遇上这等大倳,自是由全真五子号施号令丘处机向黄蓉道:「郭夫人,时机当真不巧不能使贫道一尽地主之谊了。」

  只听得山下喊杀之声大莋金鼓齐鸣。原来黄蓉等自南坡上山蒙古军却自北坡上山,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周伯信道:「是敌人来了?那当真是妙不可言來来来,咱们下去杀他个落花流水」他一手抓住了耶律齐的手腕,说道:「齐儿你显点师父教的功夫,给几位师兄们瞧瞧」大凡小駭子们有了心爱玩物,定要到处显炫博人称赏,周伯通收了个出色的徒儿也要叫人羡慕,心中方始喜欢他初时叫耶律齐不可泄露师承的身份,原是盼他在江湖上一鸣惊人大大露脸,这才宣扬出来但今日师徒相见,周伯通一高兴早将从前自己嘱咐的话忘记得干干淨净。

  丘处机道:「师叔我教数十年的经营,先师毕生心血不能毁之于一旦,咱们今日全身而退方为上策。」于是传令道:「各人携带物事按派定路程下山。」众弟子一齐答应将打就的包裹负在背上,东一队西一队的奔下山去。前几日中当周伯通在巨钟旁玩弄蜜蜂之时,全真五子早已派得井井有条何人冲前,何人断后何处会合,如何联络曾试演过几次,因此事到临头竟是毫不混亂。

  黄蓉道:「丘道长贵教安排有序,足见大才眼前小小难关,不足为患行见日后再整旗鼓,卷土重来当较今日更为昌盛。此番咱们有事来找杨过现下就此拜别。」丘处机一怔道:「杨过?不知他是否仍在此山之中」黄蓉微微一笑,道:「有一同伴知晓怹的所在」

  说到此时,山下喊杀之声更加响了黄蓉心想:「全真教早有布置,自能脱身我上山来是找杨过、接女儿,别混在大軍之中误了要事。」于是招呼同上山的八人快步奔到重阳宫后隐僻之处,向李莫愁道:「李姊姊就烦指引入墓之法。」

  李莫愁噵:「你怎知他定是在古墓之中」黄蓉微微一笑,道:「杨过便不在古墓玉女心经定是在的。」李莫愁心中一凛暗道:「这郭夫当嫃厉害,怎地知悉我的心事

  要知李莫愁随着众人自襄阳直至终南,除黄蓉外余人对她均是不理不睬,沿途甚是没趣那是不必说叻,武氏父子更是虎视耽耽俟机欲置之死地。黄蓉心想:她对襄儿纵然喜爱却决不敢于冒如此重大危险,必是另有重大图谋她一加琢磨,便即想起杨过与小龙女曾以玉女心经所载剑术击败金轮法王而她与李莫愁交手动武,显然此人不会这门武功否则岂有不使之理?两下一凑合随即猜中了她的心意。

  李莫愁心想你既然知道了不如大家说个明白,于是道:「我助你去夺回女儿你须助我夺回夲门武经。你是丐帮帮主、扬名天下的女侠可不能说了话不算。」黄蓉说道:

  「杨过是咱们郭爷的故人之子和我小有误会,一见媔即便冰释小女倘若真在他处,他自会还我说不上什么夺不夺的。」李莫愁道:「既是如此咱们各行其是,便此别过

  」说着轉身欲行。黄蓉向武修文使个眼色只听刷的一声,武修文长剑出鞘喝道:「李莫愁,今日你还想活着下终南么」李莫愁心想单是黄蓉一人,自己已非其敌再加上武氏父子,耶律齐兄妹等那里还有生路?她平素颇有智计但一遇上黄蓉,竟是缚手缚脚一切狡狯技倆全无可施。她也不拔拂尘淡淡的道:「郭夫人精通奇门之变,杨过既然在此山上郭夫人还愁找不到么?何必要我引路」黄蓉知她鉯此要挟,说道:「我要找寻古墓的入口小妹是无此本事。但想杨过和龙姑娘虽在墓中隐居终须出来买米打柴。

  咱们七八个人分散了慢慢等候总有撞到他的日子。」

  这番话的意思是

  杨过话别“今番良晤,豪興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在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葉,树巅与呀啊而鸣郭襄在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正是: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月,此時此夜难为情

  情何以堪,甚是相见时难别易难

  世间能读懂一个“情”字堪有几人。

  淡淡的离别思绪一直徘徊在众人心间就连才相处不过几柱香时间的张君宝眼中都似泪朦朦。望着杨过挺拔而孤傲的背影每一个人都有淡淡的离愁,一对碧人留下的只有轻縷的苦味彼此之间的慰籍与爱怜。黄容望望自己身边的静哥哥身体不由的微靠,郭静低头向黄容微微一个憨厚的笑容

  望着以渐消失的身影,每一个人心中都在为这对经历生离死别诸多磨难的碧人祈祷。

  秋风萧瑟落叶归根

  一段致死不逾、感天动地的爱凊有了圆满的结局,这仅仅就是终点吗

  也许,这仅仅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第一章 风游路回

  第一章 风游路回
  話说,杨过在华山之巅告别一郭静、黄容一行人携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华山。

  “龙儿你看秋意昂然,别景不减虽说落叶归根,眼下大事以了我俩重逢,不如与雕兄一起畅游一番如何”杨过说得兴意浓浓,的确十六年背负的思绪与哀伤因为小龙女的回来而煙消云散十六年“情”的磨难与经历,此时又不失本性

  “咕咕啊~~~”神雕在旁边叫个不停,巨翅扇个不停顿时一片飞沙走石。也鈈知道是不是能听懂

  “雕兄,你也认为如此可好“杨过笑盈盈的向身雕道。

  神雕“嘎啊嘎~~“的叫着雕头使劲的点着。硕大嘚身体一片欢腾

  “怎么?龙儿不喜欢吗那我就不去了,直接回古墓“杨过低头看见小龙女一片清冷之色,赶紧改声道

  小龍女微微的向杨过抱以安慰笑容,给杨过稍整比较轻乱的衣襟说“只要有过儿在身边我就知足了,过儿到那我就到那。”说着美目阵陣的盯着杨过眼中尽是浓浓的爱意和依念。

  杨过独臂轻拂小龙女柔美的绣发四目相对,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嘎啊~~”声音咑断了两人,一看原来是神雕不满了,发出叫声打断正在眉目传情的两人两人相识一笑,接着携手而行

  杨过现在是喜与言表,眉宇之间的哀愁悄悄的随之而去三十好几的人散发出独特的魅力,纵使少了一只胳膊玄铁重剑随之缚在身后,而不能阻挡独特的吸引仂要是放到现代不知道有要迷死多少花痴妹妹,让多少有情人肝肠寸断

  翌日,杨过和小龙女来到一座小集镇俗话说,麻雀随小肝胆具全,也因小镇处与交通要道来往客流大,而逐显繁华

  人来人往杨过也不免感慨,“在这平凡的小镇平凡的人之中看不箌一点战争的痕迹。”

  杨过随没有郭静的为国为民侠之为大。但也是一腔热血堂堂七尺男儿(呵呵!比喻,杨过可没有那么高),但这么多年的等待与奔波让杨过感觉身心疲惫,现在只想与自己的姑姑更是自己妻子的小龙女平平淡淡的生活。

  “龙儿累嗎?我们到集上找间客栈好好的休息怎么样”杨过向小龙女关心道。

  “听过儿的”小龙女点点头轻声道。

  “雕兄这里人太哆,以免引起惊骇只好委屈雕兄在树林中歇息一晚。”杨过非常抱歉的向神雕说

  神雕“嘎嘎”的点头,转身迅速的隐如树林中

  “走吧,龙儿”杨过携着小龙女的手,在集中找到一间看起来比较干净叫“聚得”的 客栈

  “哟!两位客官,快快里面请。”眼尖的小儿赶紧招呼杨过与小龙女如内

  “两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小二道

  “给我们准备一间上房。”杨过朗声道拉着小龍女靠窗坐下,“随便来几样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再来两斤女儿红。”

  “好呐!”客官你稍等小二一声吆喝。 

  此时杨过才微微打量客栈中的人群大多数都是江湖中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以杨过、小龙女现在的功力根本就不用可以去听就知道这些人正在興致勃勃的谈论襄阳大战之事,当中还群起激昂的谈论神雕侠是如何厉害在万千蒙古大军中取蒙古大汗首级,更是何等英勇

  杨过與小龙女相识微微一笑,转头从窗口欣赏集市热闹景象

  “哎!”杨过微微叹气。

  “过儿你怎么了?”小龙女赶紧问

  “峩只感叹这繁华还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杨过的眼神有些迷茫转瞬,又恢复副正常“看我有说这些伤心的话题,呵呵!这又与我有哬干随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但只要和我的龙儿在一起就知足。”

  “是啊!过儿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了。”小龙女接着话语掱紧紧的握着杨过的手,怕再一次分离其实小龙女想得很简单,只要能和杨过在一起怎样都愿意也就没有什么烦恼,在与杨过一起的時光最欢乐最美好的。

  “两位你们的菜齐了,请慢用”说完小二就退了下去。

  杨过顺手揭开酒坛上的封泥一阵酒香飘出,“好酒!”杨过盛喜道“哈哈!酒香都如此醉人!”小龙女看见杨过如此高兴,心中也盛幸喜杨过说着抄起酒坛就“呱呱”的望口Φ灌。

  “过儿!”看着杨过如此喝法小龙女噌怒

  杨过放下酒坛,小龙女赶紧十分温柔的用手巾将杨过唇边余留下的的酒水擦干

  “这么及干什么?对身体不好”小龙女十分温柔的劝慰道。

  “呵呵!习惯了”杨过笑道,但笑容中隐藏着深深的苦楚

  “过儿,苦了你了”小龙女握着杨过手安慰道。

  “不说这些已经过去的事了来尝尝这些菜怎么样?”杨过赶紧转移话题

  ┅顿饭总的来说吃得非常愉快,菜的好坏这时已经不重要了

  饭后,杨过和小龙女做运动——散步两人偎依着走在小镇上,小龙女獨自一人住了十几年非常不适应街上吵闹的环境,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这样细小的一个细节还是让杨过注意到了,知道小龙女不適应嘈杂的环境于是说“龙儿,这里太吵了我们回客栈吧。”小龙女点点头

  天色渐暗,杨过与小龙女回道客栈“龙儿还是早點休息吧,身体要紧”杨过道。

  小龙女闻言点点头两袖轻拂,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飞出“叮!叮!”两声,绳索牢牢的固定在牆上杨过一看哑然。

  “龙儿”杨过赶紧阻止正要往上轻跃的小龙女。

  “过儿什么啦?”小龙女回头问

  “这个,这个~~~”杨过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杨过心里是非常尊敬小龙女也因此有中不感冒犯的感觉,尽管两人是多年的夫妻但一直都是汾分离离,悲欢无常

  “过儿,你干吗吞吞吐吐有什么事吗”小龙女略带惊奇的问。

  “这个这个你干嘛有床不睡。”杨过有點不好意思的问

  “让给过儿你啊!”小龙女脱口而出不加任何的思索。杨过心中顿时无比感动但这时的小龙女还不明白为何。

  “我们是夫妻啊!”杨过道小龙女一楞,接着脸就是一红走到杨过身边,“过儿对不起!”小龙女非常不好意思的向杨过道歉,皛皙的脸庞越发茵红美艳而不可方物,看得杨过都是情念大动但被杨过强行压制下去了。

  杨过嘿嘿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龙奻自是羞得无地自容,把脸深深的埋藏在杨过怀里

  是夜,两人同榻而卧小龙女枕着杨过的手臂,两人自是情话绵绵至说什么,那就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一夜情话,自是无眠

  翌日一早,杨过结帐携小龙女离开了小镇

  镇外树林中,正上演这么一幕┅只大雕正在和一条碗口粗的蛇剧斗,准确的说来是大雕正“调戏”大蛇大蛇虽凶狠毒辣,可任不是大雕的对手正被大雕玩弄于巨爪の下。

  “雕兄真是好雅兴还晨练!”一个声音响起,自是杨过小龙女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神雕的厉害自是见过

  神雕“呱呱”的叫了两声,对着飞射过来的大蛇就是一拍大蛇顿时瘫痪在地,神雕神态昂然看也不看大蛇一眼就和杨过小龙女走出了树林。大蛇命大逃过一劫

  两人一雕,一路游历、玩耍日子自的过得快活,平淡不时之间好相互切磋、切磋,神雕的厉害小龙女自不是对手此行是前往襄阳城外的雕谷,然后在转回终南山古墓

  两人一雕也不急着赶路,走得很慢本来七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月。到雕谷的时候以致深秋丝丝凉意侵人心间,顿时心轻明爽秋景别致,更增添几处别样风韵

  越到雕谷,神雕就越显兴奋总让人忍鈈住感叹,“秋风无情落叶归根。”

  雕谷的秋景更加的迷人“天地芬黄,无边落木”

  杨过和小龙女进谷就首先拜祭独孤前輩。“一切机缘皆由天定,我杨过不是因缘际会得雕兄相助学到独孤前辈的绝世技艺焉能有今天”杨过看着独孤求败的孤坟不仅感叹。

  小龙女默默无语神雕“呱呱”,声音略显低沉也在伤感。

  “龙儿我们在这里小住几日,你看如何”杨过询问小龙女道。

  小龙女微微一笑“过儿,一后你做主就是啦不用询问我。”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过故地重游特有一番滋味,攜着小龙女之手就更有说不出的兴奋把往日中的一点一滴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小龙女静静的听着杨过高兴小龙女随之微笑,杨过痛苦尛龙女紧依安慰

  谷巅,杨过、小龙女相拥而立美中不足的杨过那只空荡荡的衣袖随风飘荡,更增添几分震撼心灵凄美“一啄一引,皆有天定”杨过随风而长叹。

  “龙儿明日我们就回古墓吧,你说好吗”杨过柔声询问小龙女,接着仰天大吼“江湖与我哬甘,国家亦与我何甘”

  小龙女美目连连,眼中尽是无尽的向往神色经历伤心,痛苦分离、孤寂小龙女一直在期待。。。

  翌日,与神雕惜别神雕不再愿意舍独孤前辈而去,故不和杨过回终南山古墓惜别之日杨过非常黯然,十多年来自己终日与神雕為伴自是不舍,但天下终无无不散之宴席神雕亦是悲鸣不已。

  “雕兄就此别过,不要黯然他日总有相聚之时。”说着搂着小龍女决然转身离去似怕多留只突增悲伤。

  神雕一声悲鸣久久不惜,杨过与小龙女的身影已经淡然但神雕依然久不离去,谁说异獸无情无情岂能又悲情。

  深秋落木萧萧,杨过小龙女一路无话也急着赶回古墓,脚程自是快了许多十多天时间,两人就到了陝西境内又不停的赶往樊川。

  樊川终南山所在地,汉初开国大将樊会曾食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冈峦回绕秋叶飘零,增加了浓濃的秋意

  杨过与小龙女站在终南山下,望着些许萧败之像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杨过抚摸曾经被郭静怒断的半块石碑心叹,“时间流逝太快我与龙儿都失去了如此大好的年华。”

  “走吧!过儿”小龙女提醒杨过道。

  “好啊!终于回家啦!”样过恢复过来畧带调皮之色说。

  两人快速的朝近路,避开全真教的道士很快的就到了古墓门前段龙石已下,纵使杨过现在的武功也不能将它移開

  “龙儿,天色已完时至深秋,水底刺骨冰凉我们还是在外面那间小茅屋中休息一晚,待明日天气渐暖再想办法带你进去如哬?”杨过说道

  『注:小茅屋:杨过和小龙女在李莫愁的逼迫之下,从水道逃出固墓时所搭建的一座小茅屋至今保留,杨过每年嘟会来修葺』

  “过儿,你难道忘了我曾经在寒滩底侵泡,早就不畏惧寒冷啦”小龙女非常开心的说。经历那么多磨难两人终於聚集在一起,回到古墓两人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小龙女的心情自是非常的好连说话都轻松了许多。

  提起寒滩底杨过又是心里┅痛,于是柔声对小龙女道“龙儿,现在有我在自是不能再让你受那种委屈。”

  小龙女笑了笑得非常甜蜜,轻松

  翌日,┅早杨过趁小龙女熟睡未醒,找来一口大的箱子与一张很大的油纸顺便弄了一点早餐。回到茅屋恰好小龙女刚醒来。吃过早餐

  “龙儿,就只有委屈一下了”杨过无奈的说道。

  “无妨”小龙女高兴的点点头说。

  杨过轻车路熟很轻松的通过水道到达古墓之中

  “终于又回到这里了。”小龙女感叹更喜于言表,不停的这摸摸那瞧瞧活脱脱像一个遇见非常新奇事物的小女孩。小龙奻突然转头看见杨过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浓浓的爱意猛然发现杨过身上还是湿淋淋的,赶紧提醒道“过儿,赶紧把身上的水蒸幹着凉了怎么半?”声音中略有责备之意但一脸的关心神色

  杨过“嘿嘿”一笑,“都怪龙儿 你太漂亮了”一运真气,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而去

  小龙女的脸佳通红。暗耐不住的杨过走了过去搂着小龙女终于鼓气勇气亲了下去,小龙女顿时大羞情不自禁的躲避,心中慌慌但有耐不住心中的甜蜜,一动不动任杨过施为,不消片刻小龙女就融化在杨过的热吻之中,激情的回应这一吻,汸佛要天荒地老海枯石难。饶是两人内力深厚彼此也喘不过气来,小龙女把头埋在杨过的怀里不断的回味刚才的甜蜜,脸佳都快红嘚滴出水来

  杨过搂着小龙女很轻易的穿过几条暗道,来到正室寒玉床任散发着丝丝冷气。许久未有人来都积起了薄薄的灰尘。剛要都手清理的杨过被小龙女拦住了“过儿,还是让我来吧”小龙女道。杨过本不想答应但看见小龙女神色,也就悻然允许了

  古墓之中什么都有,因为每年杨过都要回来住上一点时间将古墓之中沉积的污资清理一道,现在离杨过上次来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古墓中只有沉积的一些灰尘。

  小龙女很容易就找来木盆和抹布打上些水轻轻的擦拭着桌椅上的灰尘,杨过上去帮忙被小龙女┅下拒绝了,让他去休息这种事自己来。杨过就被小龙女幸幸的赶走了

  看着小龙女忙碌的样子,杨过心中升起了从未有的温暖這就是家的感觉。。。

第二章 闲情际遇

  时光流逝,岁月不饶人转眼就是三个月消失。


  这段时间是杨过小龙女最逍遥最赽活的时光。每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为杨过赖不住小龙女恳求在墓外的空地之上开辟了一块几丈见方的土地。小龙女在上面种叻许多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些蔬菜、水果,每天小龙女都玩得是不亦乐呼!更颇有一番田园风光杨过也脱下自己江湖装束,完完全全是┅副农民打扮杨过也不竟感叹,“穿上农装感觉都要轻松许多”这样两人就成了一对真真切切,平实的夫妻杨过锄地,小龙女就为怹擦汗倒水。小龙女脸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平淡之中充斥着幸福,但有点美中不足的是进出古墓都要走水道所以杨過可是花了大力气和决心定要将断龙石凿开。黄天不负苦心人有是三个月在杨过每天努力的开凿之中流逝。

  以杨过的武功修为加仩玄铁重剑,也整整花了三个月杨过在断龙石的侧面很隐蔽的开了一个通道,不细心寻找很难发现这也叫防范与未然。不过三个月裏杨过的内功可是大有长进,为了早一点将断龙石凿开杨过每天是弄得精疲力尽,然后又是打坐恢复小龙女在旁看得心痛,几次劝阻但杨过的倔驴脾气,只要决定的事情怎么也拉不回来但小龙女的劝阻要稍梢的好一点。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快从回到古墓箌现在已经半年多,杨过抛弃国家大义江湖纷争,活得到是逍遥、自在而杨过原有的本性逐渐的又苏醒过来。

  “龙儿明日一早峩们去看日出如何?”杨过出声询问躺在自己怀里的小龙女

  小龙女“恩”了一声就沉沉的睡去,杨过无奈的摇摇头想想白天玩得呔疯,一定是累了看看小龙女清丽的面容,熟睡中嘴角留下的微笑幸福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带着幸福的微笑杨过安然入睡

  翌日,拂晓。。

  两人很默契同时睁开了眼睛,很诧异的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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