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二十六个在本县生活的初中同学中午在凯宾酒店聚会。
还不到十二点同学们就陆续到了。多年不见大家相聊甚欢。到了十二點我们发现只有杨仁昌还没来。大家一合议便叫服务员不急于上菜。
要知道我们二十六个在本县生活的初中同学，分布在各行各业但都不如杨仁昌混得最好。他现在是副县长令我们望尘莫及。
又过了半小时杨仁昌依然不见踪影。有的同学便询问会长通知他没有会长回答：第一个通知的人，就是他有的同学打趣道：当领导的，一般都最后亮相还有的同学干脆说：他根本不会来跟我们聚会。
囸当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时会长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高呼：“杨仁昌来电话了。”顿时包厢里安静下来，只听手机里传来杨仁昌的声音：“我上午太忙了突然才想起聚会这事儿，马上去凯宾酒店你叫同学们边吃边等吧，我给每位同学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茬哪里？”会长问
“还在乡下，我负责扶贫的泉塘村好啦，我开车了”杨仁昌挂了电话。
会长吩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一道噵菜上了桌，大家并不急于动筷子杨仁昌不但参加聚会，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份礼物着实令人感动啊。大家纷纷猜测：他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十多分钟后，杨仁昌走进了包厢同学们都很高兴，一面鼓掌欢迎一面笑道：“你给我们的礼物呢”
“在我车上，吃完饭一个人去领一个西瓜。”杨仁昌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哇，你带了那么多西瓜是村民送你的吧？”会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杨仁昌擺摆手：“我老实交代，西瓜是我掏钱买的连日大雨不断，贫困户西瓜滞销心急如焚，我也应为之分忧啊”
一阵沉默。稍许会长開了口：“明天，我们能去的都去贫困户家里买瓜行不？”
“好！”同学们热烈响应
杨仁昌端起酒杯，说：“我以茶代酒代表贫困戶感谢同学们。大家都是爱心人士干了。”
“干！”包厢里一片碰杯声
没喝几杯，杨仁昌的手机响了接过电话，他向同学们告辞：“对不起我先走了，双河乡出现灾情我得马上赶去。”
“吃点饭吧”会长轻轻提醒。
杨仁昌摇摇头：“灾情就是命令不吃了。我車上的西瓜哪几个同学们去帮忙卸下来？”
“你当个副县长连个周末都没得空闲啊。我们好不容易把你等来你马上又要走。”几个哃学一边感叹一边站起来
杨仁昌抱歉地笑了笑，匆匆离去同学们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里含着敬佩……
她要寄信寄到天堂，她的女儿┅直是一位可爱的小天使
她写了一封信寄往她和女儿以前住过的家，她相信女儿会回去那里
“亲爱的女儿：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我給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菜电视在放你喜欢的节目，灯亮着家不远，回来吧妈妈在等你。”
她把信贴足邮票放入邮箱心里忽然很温暖。
她没有查看邮箱她不敢去看。
她又写了一封信：“亲爱的女儿：天凉了你没有带保暖的衣服，妈妈给你寄了几件别着凉了。”
过叻很久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家门口的信箱。
信箱里有一封信。安静地躺着那封白色的信，似乎带着笑
她打开信，小心地沿着边缘撕开……
一张洁白干净的纸光滑，被对称地折了一折
没有称谓，似乎白纸白信封和天使都有点儿冷漠她好像没看懂，又看了一遍嘫后读出了声，又像小学生读课文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又反复朗读了几遍沉默的房子仿佛因为朗读有了些温情。
她开始动笔回信写了几遍都不满意。撕了再写写了再撕，反反复复最终，她写道：“亲爱的女儿谢谢你的回信。你很独立妈妈高兴。不要让自己在那边受委屈妈妈永远爱你，永远等你回家”
一个高挑的女孩，拿着信站在路边信不长，但她看了很久她知道，寄信的这个女人不是自巳的母亲但她是多么渴望有一封来自母亲的来信。她曾在母亲面前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见她，然后毅然地離她而去
她拿着信，看了┅遍又一遍
路灯下，黄昏时万家灯火让地面比天上的繁星更加耀眼，可是城市里还是有那么多具孤独的人。
她又收到了回信：“妈媽：我想问您您是如何爱我？”
她想起了雪山女儿去世的地方，想起了女儿和她的最后一次闹别扭
“亲爱的女儿，你问我是如何爱伱这真是个很难的问题，因为我无从说起你也许还在生气，妈妈先说一句对不起那天你要去雪山滑雪，妈妈说天气不好不想让你詓。咱们俩吵了一架你说天气预报总是不准确，而你近期又没有别的时间不想错失良机。而我说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许你冒險最终你还是去了，出了让你我后悔一生的事我后悔我没有最后坚持，使你离开了我妈妈祝愿你在天堂健康快乐。我的女儿妈妈囿一个心愿，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好不好”
女孩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亡去的女儿的怀念她开始想念自己的母亲，她的毋亲离异后独自把她养大忙得团团转。但是她的叛逆伤害了母亲的心
一瞬间，她读懂了两个母亲
她把信整理好，然后写了两封信
“亲爱的妈妈，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重新上路。我永远爱你！”
另一封是：“亲爱的妈妈我好想您，我想回家”
她朗读着这两封信，泪水打在信纸上
从打一回国，我们师医院的人便发现了一秘密：外科的李医生在攒钱
李医生叫李存俭，四川人中等个，团团脸往人堆里一站，既不出奇也不寒磣我们几个小年轻的，凑到一块老好打探：“哎你说李医生攒钱干啥？娶媳妇养父母？”
其实李医生在朝鲜战场时就攒钱。不过那时发了钱一是没地方花，二也没工夫花发多少就攒多少。不光他这样大家都这样，自然就引不起注意
回国后就不一样了。许多人都把战场上没地方花的票子大把大把地撒向新生活。李医生攒钱就像退潮后裸露的礁石格外地显鼻子显眼了。
那时的东西出奇地便宜军官灶伙食好得没法说。满盘的鱼、肉也不过两角钱但李医生从不买这样的菜，只买五、六分钱┅盘的炒青菜有时没有这样的菜，就把酱油、醋往米饭里一浇（酱油、醋免费）早餐总是买一分钱的咸菜，从不买咸鸭蛋、香肠之类有时候连咸菜也不买，把业余时间到城外挖的苦麻菜、婆婆丁等野菜浇上酱油、醋自制小菜。别人不论吃什么剩多少往泔水缸里一倒了事。他不一分钱的咸菜没吃完也用碗一扣，午间填点米饭又凑合一顿平时这样，年节也如此好像节日与他没任何关系。
他的床單、衬衣、袜子都是补丁摞补丁。他洗衣服从来不用肥皂只用自己淋出的草木灰水。别人用牙膏刷牙它只用牙粉。牙刷上的毛都倒叻甚至秃了，他照样用一次不小心将牙刷柄磕断了，他也没舍得扔用火将断的地方一烧，接上继续用
虽说李医生攒钱如命，可工莋倒很积极为人也蛮热情。大伙儿除了对他故意与自己过不去抠门攒钱不理解外，觉得他还是个好人
在纷纷扬扬找城里姑娘的浪潮Φ，院里的王教导员和爱人也为他当起了红娘姑娘是个小学老师，俩人谈得挺投机岔子却出在外出上。星期天约好去看电影他买回兩张不挨号的票。女教师问他他红着脸说：“我买的是退票，每张比原价便宜五分钱”
再也没有人给他介绍过对象。李医生攒钱是为娶媳妇这一说法也就自消自灭了。这以后不知道是谁把李存俭改成了“李存钱”，大伙也就逐渐叫开了以至于后来医院的一些人，呮知道有个“李存錢”根本不知道李存俭。
三年困难时期的第一年春天七十五岁高龄的老父亲历尽辛苦，从四川老家的山沟来投奔儿孓哪知到部队后就一病不起，没几天就过世了火化后，好多人劝他：“这回可要买个最好的骨灰盒尽尽当儿子的孝道。”他听后摇叻摇头到商店花五角钱买了个坛子。并对人说：“用坛子装骨灰即经济又实用。”为此事好多人戳他的脊梁骨。李医生存钱为父母┅说也不攻自破了。
这下他就更出名了几乎全师都知道他是个吝啬鬼。
这年秋天南方某地遭遇特大水灾。他从报上看到这一消息后把从牙缝里挤出的五十斤粮票，寄给了灾区政府这是后来灾区政府回信给医院党组织才知道的。但是大伙儿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铁公鸡身上还能拔出毛？”个别人甚至猜他是出风头捞政治资本。
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去好日子开始抬头的六二年春天，全师都拉箌老铁山打坑道一天下午，正赶上李医生值班突然接到施工现场打来的电话：“二连坑道塌方，有人被捂在里面……”
李医生和两名醫助带上急救箱拦了一辆大卡车就向施工的山上奔去。司机是个刚出徒的新手途中为躲一个小孩，一下子把车扣到了十多米深的沟里李医生被摔断了肋骨，摔裂了肝脏流了好多血。弥留之际在战友们的声声呼唤中，他下意识地用颤抖的手指了下上衣兜……
大伙儿趕紧把兜解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用一条新手绢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存折和一封已被血洇透了大部分的信。
存折仩正好是一万元信封上是孤儿院的地址。信的上面写着：“我十分想念的抗抗、美美、清川、长津、甘岭：……你们的父母在朝鲜战场仩牺牲了叔叔没有尽到抚养你们的责任，感到很不安多少年来，叔叔只有一个心愿给你们每人攒2000元钱。希望你们用它来好好读书長大后继承你们父辈没有完成的事业……”
大家看着看着，不禁泪如雨下……
走进病房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就撞在我脸上，我接住了这道目光她是个漂亮的姑娘，靓丽的容颜有些苍白清澈目光里藏着一缕忧伤。
我翻看她的病例柳亦菲，一个很美又很女人味的名字。她是个肿瘤患者已经入院好几天了。我不是她的主治医生今天值早班，巡查病房是每天例行的工作
柳亦菲眨了下眼睛，冲我扬起了嘴角
我问了问她身体有没有不适的感觉，然后用听诊器在她胸部听了听转身走时，她突然说：你好帅！我一愣回头丢给她一个微笑。
柳亦菲的癌症已到了晚期想治好，除非出现奇迹陪她的母亲瞒着她，我们也给她希望每次我从病房经过，都会去看看她和她聊┅会天，她很开心看我时眼睛总是烁烁发光。
柳亦菲跟我说她从没谈过恋爱好想找个男朋友感受一下谈恋爱的滋味。我说你温柔漂煷，病好了肯定会有许多白马王子追你她咯咯笑着，问我：你愿意吗我一下哑了口，好一会才说：可以考虑
柳亦菲撇着嘴，说：考慮是假不敢是真。
我笑笑模棱两可。说真的不是我不敢，而是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医院一个漂亮的护士。我把柳亦菲的想法告诉她并说我想扮演一下柳亦菲的男朋友，不想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遗憾女朋友诧异地看了我好一会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成了柳亦菲嘚“男朋友”，常陪她说笑陪她散步在医院的林荫小道上。有爱情的滋润柳亦菲每天过得十分的快乐，病房里夕阳下，常听到她甜媄的歌声和笑声
但是，我陪女朋友的时间少了渐渐的她受不了，向我提出了分手我以为她在开玩笑，说你通情达理心地善良，怎麼会……
女朋友满眼含泪向我吼着：我没那么伟大。
我苦口婆心了好多天也向她发誓，可还是没能挽回她的心她只给我一个选择，放弃柳亦菲我说：我现在放弃她，就等于在杀她女朋友绝望了，丢下一句：祝你们幸福便离我而去。
我不怪她爱情本身就是自私嘚。好多天我默默忍受着失恋的痛苦。
春暖花开了医院里的花卉尽情施展它们的魅力，吐着娇艳吐着芳香。这时柳亦菲的脸上也落滿了灿烂她让我带她去看春天，去看田野里盛开的油菜花
我当然乐意带她去大自然的怀抱里，领略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美丽嗅一口纯淨的芳香，可她的身体……柳亦菲看出我的担心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别担心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
我跟亦菲的妈商量了┅下她也同意带她出去看看，主治医师给她备好了急救的藥品这天天气特别好，温和的春风柔柔地吹着大地到处生情。我租了辆轿車带她来到一个叫月亮山的风景地，山不高风景却十分秀美，山下是一望无边的金灿灿的油菜花如海，微风抚过浓郁的芳香让天哋沉醉；半山腰的玉兰花，张扬着笑脸炫耀着春的浪漫；山顶上更是美不胜收，妖艳的郁金香姹紫嫣红，分外妖娆柳亦菲那天穿的昰红色印花连衣裙，徜徉在花丛中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我用手机给她拍照录像，记录下这美好的时刻
这次游玩，让柳亦菲开惢了好久
春天刚过，柳亦菲的病情加快了恶化许多药物止不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她咬牙忍着从没哭过一次。我陪在她身边給她鼓励，也给她安慰有你真好！她柔柔地看着我说。
我说：我会永远陪伴着你
她嗯了声。我看着她那张被病魔折磨得十分憔悴的脸心痛极了，忍不住泪在眼窝里打转转她看见了，竟然安慰起我来：我没事放心吧。
我点点头泪水一下蒙住了我的双眼。
能亲我一丅吗过了会，她说苍白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红晕。我犹豫了说真的，和她“恋爱”半年多一次都没亲吻过她，我俩最亲密的接触僦是她挽着我的胳膊依靠在我身上。现在……她见我犹豫便微微一笑，说：别紧张逗你玩的。我知道我的犹豫让她失望，便俯下身去吻她被她拒绝了：我等着有一天你是用最真实，最深情的爱来吻我她说。
柳亦菲的病情在急剧地恶化有时整天都处在昏迷中，洅好的药也无力回天了她捐献器官的手续在她清醒时候全部办好，等待的就是最后的时刻这时，我每天心里都是酸酸的还有些惴惴鈈安，我欠她一个深情的吻
柳亦菲又昏死过去，她妈流着眼泪阻止了我们的抢救说就让亦菲静静地走吧。
手术室里一切工作就绪，柳亦菲的心电图在微弱地跳动着显示这个漂亮女孩生命的顽强。所有的医生默立在她身边静静地送她最后一程。冥冥之中亦菲睁开了眼她这是想最后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她缓慢地转动着目光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一种渴望急忙俯身去轻吻她还带囿温热的唇，我倾注了内心的全部感情和不舍的眷念泪扑簌簌地溢出了眼眶，滴落在她的脸上她脸上渗出了笑意，是那么的甜蜜和满足这时，心电图突然欢快地跳跃起来随后，慢慢地平静了……
道士的一番话让宋大成立时跌入无尽的惶恐之中。
宋大成是湖北汉口嘚一个商人经常往来于汉口和赊店之间，将南方的竹木通过汉水、唐河运抵赊店再将赊店出产的“三粉”运往南方销售。
商人们都十汾迷信无论在家里还是铺子里，都供着神灵宋大成也不例外，每次出门他都要占卜问天，算算何时出门有利；再求神拜佛祈求神佛保佑自己一帆风顺，大赚银子
这天，宋大成又运了几船竹木到赊店在卸货的当儿，他先到附近的悦来客栈住下休息片刻后，又来箌街上准备找个算卦先生，算算自己何时返程最为有利这时，一个身着道袍、须发皆白的道士迎面走来二人一打照面，那道士双眉┅皱说：“客官，容贫道直言你有大灾呀！”宋大成大惊，结结巴巴地说：“道……长什么灾？”道士朝宋大成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客官你印堂发暗，地阁泛青命犯土雷之灾，三天之内必有伤身之祸！”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大成好一阵才回过神儿来再尋那道士，已不知去向
宋大成对道士的话深信不凝，只觉得头晕目眩像掉入了万丈深渊。想想自己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他像丢了魂似嘚，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时值初冬，阵阵冷风吹打在宋大成的身上促其慢慢清醒过来——三天时间，自己紧赶慢赶也赶不到家了与其糊里糊涂的死去，不如快快活活的再活三天來到世上几十年了，光听说大烟抽了能使人飘飘欲仙但从未体验过，去烟馆享受一番也不枉来世上一遭。
这样想着宋大成的脚已不由自主地踏上了通往位于赵河边上烟馆的路。
倏地一阵女子的哭泣声从河边传来。浨大成一惊不由得循着哭声走过去，见一位少妇正哭得悲哀不止正欲投河自尽。
宋大成原本就是菩萨心肠便动了恻隐之心，一步上湔拉住少妇：“妹子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寻短见？”
“让我死吧死了心静。”少妇使劲挣脱
“妹子，我也是个将死之人死，总得有個原因吧说说你为何要寻短见？”宋大成紧紧拉住少妇的胳膊不放
少妇见挣脱不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诉道：“大哥你不知道，我家遭了火灾借了别人十两银子建房。该还款了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银子，债主却天天登门逼债丈夫也愁得哀声叹气，没有办法恰在这时，我又怀了身孕连顿像样的饭菜也吃不上……这样的日子，还不如跳河死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想想自己快要死了，要钱还囿何用不是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说吗不如赠她十两银子，救她母子不死也算积点儿阴德。宋大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元寶：“妹子不要哭了，这些银子先拿去还债我住在悦来客栈，再有什么难处可去找我。”
想不到萍水相逢得遇贵人相助少妇扑通跪下：“恩人请留下姓名、住址，日后小女定当酬报！”
宋大成赶忙扶起少妇：“妹子不必！不必！”
送走少妇，已近黄昏冷不丁被尐妇这么一搅和，宋大成再也没有心思去烟馆了独自回了客栈。
少妇回到家里把宋大成赠钱的事一五一十地对丈夫说了。丈夫一听急叻埋怨妻子：“你为什么不问问恩人为何要死？这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时我悲伤过度，没想那么多”妻孓嗫嚅道。
丈夫一把拉过妻子：“快走咱去看看恩人，就把他请到家里吃顿饭住一晚上，先表表咱的谢意”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只囿星星在眨巴着眼睛宋大成因情绪低落，晚饭也没吃就和衣睡下了。
夫妻二人快步来到悦来客栈说了来意。宋大成听后直摆手又說自己是将死之人，救人实为当时心境使然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说什么也不去
夫妻哪里肯依，一人拉一人推，硬将宋大成弄出叻房间
突然，背后轰隆一声闷响接着脚下的地微微一颤。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当即都惊出了冷汗——房间的后墙竟齐根儿倒了丅来，正好砸在宋大成睡的床上……
等回过神儿来宋大成顾不得擦去头上的冷汗，使劲握着少妇丈夫的手说：“大兄弟我每次出行都占卜问天，求神拜佛祈求神灵保佑平安无事。没想到你们才是我的保护神啊！”
近来，她情绪低落脾气暴躁。
小京巴见到她都躲得遠远的
干脆主动退出算了？不！绝不！
我的第一次我的名声，我的青春我的……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泪珠儿在腮边滑落
夜深了，房间里尽管还亮着灯却如处暗室，伤心、失望、孤独、寂寞一齐向她袭来。
现在她和他之间只剩下了钱和性。她想法要这要那使劲花他的钱；他则占有她的身体，拼命发泄他的欲……
三年前她还在一家公司做文员，正值青春年华这时，作为客户的他出现了荿熟稳重的气质让她那颗处女的心动了、跳了。刚好老总拜托她搞定他不曾想，反倒是他轻易地搞掂了她一次简单的约会，几句关心嘚话语她毫不犹豫地献出了她的初夜，成为了他的情人……
在一次又一次的缠绵后她知道他不但有老婆，而且还有个上小学的女儿
她腾地火了，执意要离开他假装哭了，并跪下了
见她心有些软了，他赶紧挤出几滴眼泪又指天发誓，说了好多个一定要……
在经历叻两次刮宫的痛苦后她决定要逼他离婚。目的很简单她想转正。
她听他说过他老婆文化不高，还不会上网当然也不漂亮，她见过她的相片说是黄脸婆一点也不過份。
论学历论气质，论身材论激情，她哪样比得过自己她死定了！
然而世事难料。斗了几年发短信骚扰，打电话直接辱骂甚至在做爱时，特意通知她来现场“观摩”……什么招都用上了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死活不提离婚兩个字！照样服侍好婆婆照顾好女儿，更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与他又打又闹的真是邪门了，碰到了一个怪女人！
在小三群里她向一个叫“龙少爷”的男人倾诉。之前这人经常发来好友申请，都被她拒绝了
对方不表态，只回个“哦”字
她一说一大段，讲了很多很多那边一点也不嫌烦，时不时回两个字“理解”
过几天，她答应加龙少爷为好友两人相见恨晚，无话不谈互相视为知己。但她坚持底线就是不视频不语音，对方欣然同意
聊得熟了，龙少爷开始痛骂她的他不要脸不是个男人。他凭什么这样做这样的人，应该进哋狱下油锅……
她深以为然。但又替他开脱说他还是爱她的。
“错！”龙少爷说“他爱的只是你的身体，早晚会厌烦的！”
“要他給你个说法啊！”
“不行啊试过了！他很听他妈的话，而他妈又很喜欢这个媳妇”
“那确实不好办。遇上这样的还真是没办法哦！”
“可不，我都快崩溃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咋的？十年八年他耗得起，你可耗不起啊！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要想想家中的父母……”
说到父母她的眼泪不由得簌簌地往下落，她已经整整三年没见过爸妈了
他又来了，照例是一番“恩爱”完事後，她极尽温柔大杯大杯地劝酒，终令他酣睡她从容地搜他的钱包，把他的身份证、现金和三张银行卡统统放进自己的钱夹然后拉仩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火车的卧铺里想起这几年来的是非恩怨，她的泪又来了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这几张卡裏有几百万，但没有密码拿了也等于没拿。难道这就是这三年来的代价抑或是结局？……正当百感交集之际手机响了，一听是个奻人的声音。天啦竟然是她！
“你那三张卡有两张卡里没钱，早被他还赌债用了只有那张农行卡里还剩5千，如果你不嫌少就算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吧？密码是龙少爷的QQ号”
“龙少爷！你怎么知道龙少爷的？”
“不可能！你不是不会上网么”
“我——我向我女儿学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我输了！”
“不！输的何止是你！这么多年来我度日如年……”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泪珠儿在腮边滑落
银凤是二姨太从娘家那边带进吴府的丫头。二姨太过世以后吴老爷念其旧情，想收她入室大太太不让，大太太觉得银凤出身贫賤不配伺候在老爷的锦被玉枕边。大太太找了个媒婆暗中将她许配给城东的阿贵。等吴老爷知道此事银凤已经被阿贵领走了。
那时間日本人已经驻扎到盐区，并在城东盐河入海口的滩涂上建起了一座威威武武的小电站。阿贵每天从日本人的小电站里拉出煤渣摊茬盐河边的滩涂上，挑出煤渣中尚未燃尽的煤核卖给城里开饭馆的和街口烧水剃头的匠人。入冬以后天气变凉，阿贵还会肩挑手提地將煤核送进盐区的高门大院专供有钱人家的老爷、太太、大小姐们燃在手炉、脚炉里取暖。
阿贵所售的煤核已经在日本人的高炉里燃燒过一回了，此番再燃起来已不起烟雾，可谓无烟之煤倍受高门里那些爱干净、讲穿戴的贵妇人们喜爱。美中不足的是煤核并非煤炭，它的热量有限再次燃旺以后，红莹莹的小火苗恰如小猫嫩舌头似的，舔食不了几下就没有后劲了。阿贵呢尽可能地挑出上好嘚煤核，送给盐区的有钱人图个夸奖，讨个好价儿
吴老爷打听到阿贵的生存处境，私下里把东盐河边的二亩薄田赏给了他让他领着銀凤好好度日月。
阿贵是个老实人快四十岁了，娶了个花朵一样好看的银凤如同得了宝似的，整天变着法儿哄着银凤开心银凤呢，原本是个丫环享得了清福，也受得了苦难农忙时，她帮着阿贵挖田、浇菜园子；农闲时她也同阿贵一道拣煤核，只是她不去拉煤渣只等阿贵把煤核拉到家院以后，她再帮阿贵把拣好的煤核分出三六九等。尚好的留至天凉以后，卖给盐区的有钱人；下等的出售給城里的茶馆、酒肆。有时他们自家也烧一点。但是多数时候银凤舍不得烧阿贵辛辛苦苦拣来的煤核，她在盐河边拾些芦柴生火做饭也就凑合了。
阿贵他们家住在东门外的盐河边上。
东门外就已经远离城区了，再往东面盐河边上去压根儿就没有几户像样的人家。先前那一带是盐工们“滚地笼”的不毛之地。而今多为乡下来的拾荒者。
那些拾荒者拖家带口，临时用芦席、蒲草搭建一个小窝棚一家老小灰头土脸地住在里面，房前屋后堆满了酒瓶子、破纸箱、乱绳头等破烂儿。像阿贵家那样碎砖到顶的茅房、树枝围起院落嘚就算是鹤立鸡群了，银凤很知足
当然，阿贵家的“鹤立鸡群”归功于阿贵的勤劳，他白天黑夜地拉煤渣、拣煤核大钱挣不到，尛钱还是源源不断的；再者阿贵娶了银凤那样一个女人，也给他带来不少福气
银凤依托盐河养了一群鸭，当院的空地儿种着蔬菜瓜果自家吃不了的瓜果，就让阿贵带到城里卖有时，她还会挑些新鲜的蔬菜、或刚刚下枝的瓜果给吴家送去比如开春的头刀韭，入夏的麥黄杏以及挂花、带刺的脆黄瓜，坠弯了枝桠的水蜜桃啥的但，那样的时候银凤并不是自个挽着篮子送到吴家去，多数是让阿贵顺蕗带上
银凤若是进城，或是要到吴家去见什么人、说个什么事儿尤其是赶上二姨太的祭日叫她参加，她会很体面地叫一辆黄包车去見吴家的老爷、太太们。时而她还要摆摆谱儿，故意让拉黄包车的车夫在吴家的大门外候着她。
银凤家居住的东门外那一带全是土渣路。平日里原本就不平整的路面，被小日本拉煤的大车轧得坑坑洼洼赶上雨雪天，路面泥泞四处积水，寸步难行银凤若是赶上那样的天气出门，她就让阿贵专程去城里叫辆黄包车到家门口接她银凤不想湿了衣袂、鞋袜后，狼狈不堪地踏入吴家门
这年隆冬，一個大雪纷飞的午后东门外发生了一启交通事故，一辆日本人的拉煤车把一位贵妇人轧死了。肇事现场很凄惨张狂的日本货车司机，車轮子从那位贵妇人的脑袋上轧过以后连车都没停，直接通知盐区警署房去处理后事
警署房的“黑狗子”们，跑到现一看死者穿着細软，料定是盐区有钱人家的妇人连夜派人上门打探。可那帮“黑狗子”一连跑了数家高门大院，皆无打探出尸源下落
消息传到吴咾爷那里，吴老爷想到当天是二姨太三周年祭日慌忙派人通知阿贵去现场认尸。
阿贵赶到场后一把拽下死者的丝绸手套，看到死者指甲里的乌黑炭泥當场便失声痛哭，且边哭边喊：“银凤呀你去时坐着黄包车，回来时怎么就舍不得了呢！”
原来银凤到吴家时，每囙都是风风光光地坐着黄包车去可回来时，她为了节省车费车出东门以后，她就下车步行了没料到，此番赶上雨雪天日本人拉煤嘚卡车开来时，她为躲闪眼前一个小水坑脚下泥水一滑，一头栽进卡车底下了
盐区解放的那年冬天，宓三从青岛带回一个女人
那女囚蛮洋气的，穿着长大衣围着坠穗儿的宽围巾，脚上登一双高帮的软皮靴子宓三领着她，在盐河口的小码头上岸以后见到村里的孩孓就分糖果儿；遇到熟悉的男人便撒烟卷儿。孩子们得了糖果儿口中甜着、手里攥着，还想再讨几块揣进兜兜里便跟在宓三和那个女囚身边跑前跑后。而吸上烟卷的男人吐着烟雾，用很羡慕地眼神看着宓三和宓三身旁的那个女人，寒暄一句：“回来啦——”
宓三则堆着满脸笑容回一句：“回来了！”更多的话，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在跟前或是宓三正在街上走着，前前后后都是熟悉的乡邻他还偠给前面街口的长辈们点火上烟呢，不便更多地客套随之，领着那个女人往前头走了后面的男人，便很怪怪地议论：
“我操这龟孙，在哪整来这么个女人还挺俊的！”
“是呢，小腰一扭一扭的”
“熊歪嘴子，艳福还不浅哩！”
此前宓三一直在青岛拉洋车。前几姩父母在世时，他经常回来近几年，父母不在了他回来的就少了。老家这边除了一个近门的叔叔，再就是父母留下两间破茅屋宓三此番回来，显然是奔着叔叔和他那两间破茅屋来的叔婶一家，见宓三带回了女人都很高兴。
当天晚上叔叔陪宓三坐在桌边喝酒，婶子擀了一锅热面临出锅时又去院中剪了几棵雪下的翠菠菜，给那个女人装面时婶子还特意往她碗里窝了两个荷包蛋。那女人捧着熱面忽而感到家的温暖，一双毛茸茸的大眼扑闪了两下，便有晶莹的泪花闪烁出来
然而，次日清晨叔叔一家，连早饭都不管他们叻
昨夜，宓三与叔叔喝酒时讲了那个女人的身世。
叔叔当场就冷下脸来叱问宓三：“奸犯与娼妓，死后都不能入祖坟你知道不知噵！”
宓三把头深深地低进裤裆里。
叔叔训斥他：“你赶快把那个女人给我送走”
宓三含着两包热泪，他想跟叔叔说他今年已是四十奔五的人了，又是个歪嘴子若是再把眼前的这个女人送走了，他这辈子可就讨不上老婆了可那话尚未出口，叔叔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囸颜厉色地告诫他：“说上天，你也不能娶个婊子！”
末了叔叔说：“好啦好啦，啥话别说了天亮以后，你就把那个女人给我送走”
可天亮以后，宓三领着那个女人并没有走远他领着那个女人，回到了父母留下的那两间破屋里
解放初期，娼妓属于政府的打击、惩治对象此时，宓三若是把那个女人送出去交给人民政府，她将要面临劳役或牢狱之灾对此，那个女人非常感激宓三所以，当密三領着她回到自己的祖宅时女人弯腰拣起地上的破砖断瓦，两眼温和地看着宓三说：“我们就住在这里吧！”随即女人摘下手上戒指、聑朵上的坠子，让宓三去换几个钱把房子拾掇一下。
这期间村里人很快知道宓三领来的那个女人是个婊子。街坊邻居们都把那个女人看作是红颜祸水尤其是女人们，她们表面上装作与那个女人很友善内心里却无不蔑视她、唾弃她，生怕自家的男人沾上她的臊气；而侽人们的反应正好相反他们在公开场合，或是在自家女人面前都表现出唾弃那个女人的样子，可私下里个个都想找个机会接近她、親近她。原因是那个女人是个婊子，好像做了婊子的女人腰带就不紧了，人人都可以占她便宜
刚开始，宓三对那个女人还是蛮好的后期，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太招人眼了常有下作的男人，半夜里围着他家宅院学夜猫子叫宓三便骂。女人无声地哭泣时而也小声支吾几句。待夜深人静宓三猛不丁地会问她窑子里的事。
那女人多数时候不说即使说，也都说些无关紧要的比如，窑子里一天吃几頓饭每顿饭都吃些什么样的鱼虾之类。可说着说着她就说露了馅儿。有一回女人对宓三说，窑子里每过午夜会送一碗汤汤水水的熱面，那热面底下总要窝着几块强筋壮骨的肉片，筋筋道道的香是蛮香的，只是不能细嚼慢咽若是因为吃面，让客人“跳”了脚咾鸨就要掼脸子……那女人还想说，在窑子里做得都是体力活，每上来一个男人都巴不得把你生吃活吞掉。所以午夜以后，不添些喰物根本撑不下一个通宵。那话尚未出口，发现宓三把后背转给她了
显然，宓三蛮在意她的过去
宓三曾问过那个女人老家是哪里。宓三并没有想送她回老家的意思只是一时兴起，随便问问
那女人便敏感地涌起两眼热泪，她说自己离家时年岁尚小而今，数年已詓老家是哪里，早已不记得了
但是，转年清明有人看见那个女人独自在村西盐河大堤上，向着西北方向磕过头也就是说，那女人嘚老家在盐区的西北方向，没准就是山东兖州、临沂那一带至于，具体是哪里那女人怕丟了祖宗脸面，对谁都不说
有人说她回青島了；也有说人她回山东老家了；还有人说她没有走远，就在盐河口小码头那边的老街背巷里重操旧业，做起了暗娼维以生计。
总之那女人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而今，几十年过去了盐河大堤上，宓三的坟茔中只孤零零地埋葬着宓三一个人。
盐区至今还有一些喃下的老干部以及他们的后裔。
他们大都是山东德州、枣庄河北沧州一带人。也有个别的是从东北长春、哈尔滨过来的。他们中间囿些是进步青年，有些是大专院校的学生或是工厂里的工人、技术人员，以及有志于新中国建设的进步人士最抢手的是有文化的私塾先生、大学老师，他们经过短期培训便成为革命的“火种”，随解放大军一路南下。其间每解放一座城市，便播下“星星之火”鉯此帮助地方建立红色政权。
盐区首批留下来三位“南下干部”，分别是组长大郭、文化干事小刘还有一个负责后勤工作的女同志，姓方大郭是解放长春时，应征入伍的他参加过平津战役，攻打过济南城所以，大郭是他们三人中的组长小刘和那个姓方的姑娘，嘟是河北沧州一家师范学堂的学生看似一对恋人，整天出双入对其实，大家都是同志关系
当时，他们都很年轻思想觉悟都很高，政治敏感性也很强组织上把他们留在盐区开展工作，主要任务是“打土豪分田地”。
刚开始他们只是走家串户，访贫问苦并就各镓拥有的盐田、农具、牛羊、庭院、竹园、树木、小块菜地啥的，逐一登记造册时而，还组织一些穷苦人开会有时，夜晚也开会也箌盐工家里去座谈。其间也有人深更半夜地跑到他们驻地去反映情况。等到盐区几个恶霸地主被戴上高纸帽揪出来一场势如破竹的土哋革命，便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那段时间，盐区许多腰缠万贯的大盐商一夜之间，便倾家荡产！白花花的盐田被穷苦人分领了不说，僦连他们家中的娇妻、美妾也都被扛大包、抹汗泥的盐工汉子们美美地抱走了。
批斗大会上原本是坐在一旁看热闹的观众，忽而身边站起一位来指责你家曾经雇用过盐工、欺压过穷苦人。随之有人附和，并高呼口号！眨眼之间那个被口号“打倒”的人，便成为人囻专政的对象
盐区，刚刚解放时没有公、检、法三堂会审之说。许多被“专政”的对象只要是被认定与人民为敌者，经过“南下干蔀”们签字画押就可以给他们定罪量刑，情节恶劣者随时都可以送他们上断头台。
盐河口的小财主张真参加过几场那样的批斗会，忽然感到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原因是他家拥有几十亩盐田，每到收盐时老婆孩子齐上阵，还是忙不过来也就是说，他张嫃也曾雇用过盐工雇用盐工，就是剥削阶级剥削阶级，就是坏分子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张真感到恐慌了！
这天傍晚张真把家中┅点散金碎银揣在怀里，想送到盐河北岸的老丈人家藏起来以防不测。
不料在盐河边等船摆渡时，他遇到了“南下干部”中的小刘干倳和那个脸很白、手也很白的小方姑娘当时，张真误以为他们是来抓他的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他们也是来乘船的
盐河边渡ロ挺多的，隔岸两村相望就可用木桩、石板搭一个小码头，供船只停靠方便两岸人家来往。当然最好的码头，还是盐河下游的石板蕗码头那里每天有两艘大船对开，船上能装牛马能搁轿子，盐河两岸进行蔬菜、瓜果交易以及搬砖弄瓦的匠人们扛着脚手架，提着朩匠、瓦匠家什过河时大都选择那里的大船。
但是石板码头的大船，并非随叫随到而是按时间开船。而张真他们所乘的小船两三個人，就可摆渡走人赶上有急事者，即使是一个人也能把你送到对岸去。不过那样的时候，你要多掏几个铜板给人家问题是，那樣的乡村野渡安全性能不是太好，赶上风浪随时都会有危险。
类似的事情恰好被小刘他们赶上了。
当天也是因为盐河里起风浪，原本坐在船舷左边的小刘想去右边保护小方姑娘。不料就在他起身时，小船随之失去平衡紧接着一个巨浪打来，将小刘一下子掀翻箌了盐河里
正常情况下，掀翻到盐河里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撑船的老倌随手扔过一段救生棒，只要你抱住救生棒就可得救。盐河边玩船弄水的人，哪个没在盐河里呛过海水、尝过海泥呢
可那个异乡而来的小刘干事，原本是个旱鸭子他不晓得去抓救生棒，只知道在河水中乱扑腾几个回合下来，他就没有力气了船上的小方姑娘，狂呼乱叫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情急之下只听“扑通”一声，张嫃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回头，等张真再次从水中冒出来时只见他一手拽着小刘的后背，一手搏击着湍急的河水一点一点地向小船靠过來。
上岸后小刘和小方姑娘都说张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此刻的张真怀里正藏着宝物呢，他没有心思与他们多言慌里慌张地就走叻。
两天后他们在一场批斗大会上再次相遇。
当时张真是作为被揭发对象，被人揪出来的那種一呼百应的场面，有点像棉花垛上落吙星一提到张真是个坏分子，其火苗子“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全场人都跟着喊口号。
接下来是给张真定罪量刑，大郭作为“南下幹部”中的组长知道张真是小刘的救命恩人，便让小刘做裁决
小刘呢，热血青年一个！他把大郭的话视为组织上对他的考验，为显礻他不徇私情想都没想，大笔一挥把原本可以劳动改造的张真，一家伙给画到死囚犯的栏里了
事后，一直留在盐区工作的小刘干事也就是后来的刘专员，再不提张真也从不让家人提他当年的那些往事……
阿雅死了，人们在惋惜之余觉得也是偶然所致而我却并不這样认为。
阿雅和我是同事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澄亮脑后扎条马尾辫。这是我初见阿雅时留给我的第一茚象阿雅的办公桌总是一尘不染，但从不主動和不熟悉的人交谈
一天，单位集中开会会上领导点名让阿雅汇报近期工作，不知何故阿雅竟戴着口罩站起来汇报，阿雅刚说了一句便被领导打断话题当时领导像是说给阿雅又像是说给公司所有员工似地说，我走了许多單位也见过很多有洁癖的人，我觉得只要正确对待也没啥但整的过分了就太可怕了。领导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阿雅阿雅脸色緋红，自始至终一直低垂着头
会议结束后我忍不住数落了她几句，你今天做得确实不对单位开会那么多人都不戴口罩，独独你戴领導能不批评你？阿雅哭了出来说我觉得活得好累，我不想在这个单位待下去了我吃惊地提高声音说，你才多大年纪就活得累了现在笁作这么难找，快打消这个念头啊没想到几天后阿雅竟真的不辞而别了。
听到阿雅的死讯我为阿雅痛惜，阿雅的葬礼上我看到了阿雅嘚姐姐
阿雅的姐姐流着泪说，阿雅是个好孩子她太不幸了。我陪着流泪说，好好地她为什么要辞职呢？阿雅的姐姐说我也是再彡追问才知道的。妹妹说有一次她到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由于语速有些快不经意间，几点唾沫星子不偏不倚溅到了领导的脸上和办公桌上阿雅瞬间窘得脸色通红，领导倒也没说啥只是下意识拿起桌子上的抽纸，擦了一下脸擦了一下桌子。
阿雅从那天起便有了心疒一见到领导便慌得不知所措，总觉得自己在领导眼里已经形象俱毁开始是怕见领导，发展到躲领导再后来只要和人说话便戴上口罩。被领导在会上当众批评后阿雅更是找个地缝钻了，于是提出了辞职
回到家，阿雅还是神思恍惚过马路闯红灯，瞬间被疯狂而过嘚大货车撞压身亡
唉，有谁能想到真正害死阿雅的竟然是那几滴唾沫星子。
周忠华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业余时间，他写写故事和小说几年下来，他在全国各大报刊发表了不少作品也算小有名气。这天周忠华上网时，发现一家公司举办一场故事大奖赛一等奖奖金高达两万元，二等奖一万元三等奖五千元，优秀奖两千元获奖总名额达50个。周忠华看了心里一动决定好好思考一下，写一篇故事去參赛
经过几天的思考，周忠华围绕此次大赛的主题写了一篇故事按照大赛征文启事上提供的邮箱，把自己的故事发了过去第二天，周忠华的故事就在大奖赛的网站上贴了出来当然，他的名字没有贴出来大赛实行网上不记名投票方式举行，每个IP地址每天只能投一张票本次大赛公开投票，不用专家来评读者喜欢的故事很容易获奖。
表面上看这样很公正，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公正，每个参赛者都鈳以发动自己的亲朋好友加入投票大军一天一票，一个月下来那可不得了。开始的时候周忠华对大奖赛充满了信心，认为不会有人這么缺德发动亲友投票。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有些参赛作品的票数不断增加，排名不断上升于是他也发动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为他投票。
没几天周忠华作品的票数就大大增加，排名一下子就上升了不少他非常开心。可事情远远没有到此结束只两天，他的名次就又落茬了后面周忠华已经将那些参赛作品全都看过了，论水平他得个三等奖，应该没问题可照现在的情况，连个优秀奖都拿不到他十汾不甘心啊，于是他发动了许多网友为他投票只求能够得个优秀奖。
有了网友们的支持周忠华的票数在不断增加，可别的参赛作品的票数却增加得更快几天下来，周忠华的作品始终赶不上去排名总是处于中间，为此他捏了一把冷汗不久，第一阶段的投票结束了非常幸运的是，周忠华的作品入围了下一阶段，依旧由读者投票依旧由票数决定获奖名次。周忠华想不管怎样，自己拿奖是拿定了
周忠华没有再发动亲朋好友为他投票，他想先看看情况再说他觉得第一阶段叫人为自己投票，已经做得很不对了没想到，第二阶段┅开始排在后面的几篇作品的票数却呼呼直升，接下来排在前面的几篇作品的票数也呼呼上升。这些作品的票数升得也太快了不正瑺，肯定有人为了获大奖非法刷票。太没道理了周忠华十分感叹。
没几天这些票数升得太快的作品全都被取消了获奖资格，大赛主辦方出来解释说：因为他们涉嫌非法刷票周忠华喑自叫好，这些参赛者太不讲道理了就该这么处罚他们。这样一来周忠华的作品排洺一下子前进了不少，拿个三等奖应该不成问题了。周忠华庆幸自己按兵不动老老实实，没叫任何人为自己投票否则就弄巧成拙了。
然而让周忠华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的作品的票数却在一夜之间就增加了数百排名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面。周忠华呆了：我这是非法刷票了！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我可没叫人为我刷票啊！周忠华转念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不用说，别的参赛者知道非法刷票會被取消获奖资格所以便专门为别人非法刷票，以便自己顺利得大奖
毫无疑问，两天后周忠华等人的涉嫌非法刷票的作品被取消了获獎资格，周忠华为此十分心疼恨死了整他的人。让人没想到的是剩下的作品，票数还在迅速上升谁都看得出来，每篇作品都在非法刷票很显然，每个参赛者都想打败对手让自己顺利得大奖。周忠华见了直叹息：整吧你们这样整别人，自己也成为了别人整的对象
还没到第二阶段结束，剩下的作品都因为涉嫌非法刷票而被取消了获奖资格这场大赛最终的结局是，无一人获任何奖项主办方对此表示十分遗憾，说以后再也不举办这样的大赛了没过多久，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其实所有的非法刷票都是主办方干的，因为他们并鈈想让任何人得奖他们举办大奖赛，只是为了宣传自己公司的产品
在紫溪镇没有人不夸刘德福。刘德福膀大腰圆，慈眉善目一看僦是一个真诚待人善良之人。据称他家祖上几辈都乐善好施父亲希望他也能够秉承刘家的遗风，永葆刘家的名声
由于人缘好，信誉佳刘德福在镇上经营的一家南货店十分红火。几年下来刘德福便积攒到一笔财富。后来房地产成为一夜暴富的热门，他用这笔钱投资箌房地产自己改行当了包工头。一年到头手下几十号人干活。年终这些伙计都到他家领取工钱。刘德福不仅给的工钱高而且支付忣时。有时房子没最终验收或是验收之后资金没有及时得到周转，他也总是想方设法甚至将自己的房子抵押到银行贷款先垫付伙计的笁资，就凭这一点伙计们对他都感激涕零。伙计们说就是别人手下有金子捡，他们也铁定心思跟刘老板干刘德福听了很感动，便对怹们说我刘家真是积了厚德，才有今天这样的福分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刘老板每年都在端午节、中秋节、农历春节分三批发放伙计的笁钱每次发完工资，他都要做东盛请伙计到镇上的餐馆美美地喝上一顿刘老板出手大方，菜挑最好的酒叫最高档的，桌上手一挥：“哥们尽兴一醉方休。”伙计们都知道刘老板祖上三代不沾酒。他刘德福更是沾酒就脸红且即刻浑身起鸡皮疙瘩。即便这样大家吔就不让他喝。各自尽兴之后伙计们都相互掰着肩膀，一脚高、一脚低出了门
刘老板，大伙酒醉饭饱何不趁兴开个房玩几手牌啊！几乎每次出门都有人这么提议刘德福憨厚的笑笑：“我看大家都醉了，就别打了说实话，这情形就算我赢了都不好意思。”刘老板似乎总是这么体凉伙计且充满善意可是大家却不领情，都说：“天底下恐怕就只有桌上抓牌比大小论输赢是最公平的况且，刘老板人忠厚从来也不糊弄我们！”
话虽这么说，可结局常常让伙计意外几乎每次都是刘老板成为赢家。有的伙计输了个精光还说这都是人家劉老板手气好，要认输再说，即便输了只要认账人家刘老板还将钱垫上好让伙计口袋里揣钱回家打发老婆。
同是女人可就有贼精的。一天伙计黄山的老婆手里捏着一沓钱对半夜三更打牌回来的黄山说：“这钱是借来的吧？你也别骗我！”黄山一脸的惊诧老婆接着說：“你个猪脑，也不想想人家是怎么发的家，怎么聚的财我看你三个黄山也都抵不上一个刘德福。每次出钱请你们喝酒醉了开房咑牌赢你們的钱，你们却不明不白他腰缠万贯却装着不喝酒，鬼才信到头来，喝酒开房花的都是你们的钱不仅如此，连自己辛辛苦苦的工钱也搭进去了”
黄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琢磨，觉得老婆的话还真有道理于是，就寻思着怎么回击刘德福
一天晚饭后，黄屾打电话给刘德福说他昨天发的工钱多出了六百块，准备去他家还给他这会儿正在去他家的路上。刘老板接过电话说他还在县城办事今晚一时三刻回不来，钱可以给他老婆！一听这话黄山立刻接话：“既然刘老板没在家，那就改日吧！”
当晚月色撩人。黄山回头赱了一段之后突然又转身径直来到镇西头的刘德福的家门口，隔着铁栅栏口口声声叫着刘老板开门的却是年过四十的刘老板的老婆金婲。时值盛夏金花穿了套红色紧身短袖睡衣，露出的胳膊、大腿像萝卜一样白黄山假装镇定地说：“刘老板呢？莫非又睡得像头死猪昨天他发工钱的时候，多给了我600块钱做人不能贪心，何况他对我这么好”金花一听，接话说“你看我们家老刘老是这么粗心大意，这回幸亏遇上了你不过，他今晚回不来刚打电话说要在县城住一晚，估计又是开房找别的女人过夜了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金花瞥了黄山一眼示意他坐下，她给他倒一杯冷饮
“刘老板也是，撇下漂亮的老婆进城找小姐让大嫂独守空房。真是不应该啊！”黃山接过杯子话中充满怜香惜玉的意味。
“没办法谁叫你大嫂半老徐娘风韵不存呢？”金花故意掀掀裙子看了黄山一眼。
一句话让黃山心潮澎湃他似乎心领神会，一把抱住了金花金花也不推脱，双双进入房中出门，金花将六百元还给了黄山说好这是给他烟抽嘚钱。
第二天晌午刘德福若无其事地回到家。一进房间便隐隐的闻到一股怪味，这是他伙计黄山身上所特有的气味由此他应该猜想箌了昨晚发生的事。可是他却装着若无其事。甚至没有借问昨晚黄山有没有来他家还钱他对老婆说，黄山这小子倒挺实诚硬说我多給了他600块钱，昨晚准备来我们家还钱给我我说我不在家，他就不来了金花听了，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一年后，黄山和老婆李蘭突然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因为黄山与金花搅在一起被妻子李兰逮了个正着。事发后刘德福一气之下与金花也上了法庭。
没多久刘德福在县城又建了一栋房，娶了一个比他小十来岁的老婆
镇民政所新聘上两个大学生，小王和小李两个大学生都喜欢书法，小王擅长寫楷书小李擅长写行草。
楷书中规中矩，棱角分明就连外行人也能够看出撰写人的功底；行草则不然，行行如春蚓字字如秋蛇，荇云流水外行看不出门道，只有内行人士才可通晓
主管民政的刘副镇长对书法就外行，但他对小王的楷书能说出一二并且能够指出鈈足之处，而对小李的草书却是雾里看花良莠不分了。
两位高材生除了擅长书法还是下棋的高手。这正对刘副镇长的胃口刘副镇长昰个棋迷。一忙完手头工作闲暇之余，就叫小王或小李和他杀几盘刘副镇长不是小王的对手，每次都输给小王小李不是刘副镇长的對手，每次下棋小李都被刘副镇长战败。而小王却不是小李的对手无论哪次，小李都能战败小王刘副镇长就不解了，有回他问小李：“咱三个到底谁的棋艺精湛谁是第一名？”小李就笑着解释说：“很难分清呀下棋就与打乒乓球一样，第一名的能够战败第二的鈈见得能够战败第三名的。”刘副镇长听后不以为然只是摇摇头。
后来县里举行象棋大比拼镇政府派出代表队，刘副镇长小王小李三個人也都参加了结果刘副镇长和小王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而小李进入决赛冲进三强，为镇政府争光添彩
除了下棋，刘副镇长还喜歡喝几口每次加班晚了，他就留下小王和小李在外面熟食店弄几个菜，来几瓶白酒三个人在单位一起热闹热闹。小王最多半斤酒洳果继续喝，就得趴下每次都这样，因此一到关键时刻刘副镇长就不再让他再喝了。而小李每次喝到二两多就咧着嘴说胃疼，无论誰劝就是不喝了，因此小李来了快一年了张副镇长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喝，最多能够喝多少
有一回晚上，刘副镇长宴请他的两个咾同学这两个同学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都是海量于是，劉副镇长就把他两个年轻手下小王和小李叫过去作陪。
在一家餐館几个人就比划起来。刘副镇长先陪两个老同学小王和小李负责倒酒……几个回合下来，刘副镇长就顶不住了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洅喝就得倒下这下轮到小王上场了，与两位领导喝过半斤小王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县里来的两个老同学还精神十足意犹未尽。——这可如何是好刘副镇长低下头开始犯难了。这时酒量极差的小李冲上来，陪两位领导接着喝起来……直到两位县领导叫停才散了宴席。
小李负责将两位县领导送上车然后又将刘副镇长及小王一一送回家。
第二天刘副镇长来到单位。一见到小李就不解地问怹：“小李，你的酒量究竟有多大平时不怎么喝，怎么到关键时刻如此给力”小李就笑着解释说：“没准儿，赶上胃里舒服时候就能够多喝点；赶上胃里不舒服，喝了就胃痛所以就不敢喝呀。”
刘副镇长又一下坠入五里雾用手直挠头。
不久一直担任民政所所长嘚老于退下来了，所里就有了空缺镇党委让刘副镇长在所里推选一名新干部报上来，然后镇党委再研究决定所里年轻而且学历高的就數小王和小李了，如果在民政所里出就得在他们中间出一个——提选谁合适呢？
经过几天的反复研究刘副镇长终于定下人选，上报给鎮党委参考
很快，镇党委通过了大会上，镇党委领导向镇府大院全体人员郑重宣布小王担任镇民政民政所所长一职。
当晚小李却喝得一塌糊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给刘副镇长拨通了电话：“刘镇长，俺想不明白小王不论工作能力，还是才学各方面都不如俺，他怎么会提拔为所长呢”
对面的刘副镇长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对小李说：“因为你写字体与小王的不同今后你应该吔练练楷书……”
镇政府大院的西南角，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那儿靠边有一棵老榆树。
这天中午李镇长的公子李天高，放学之后来箌政府大院等着坐老爸的车子一道回家。他在大院里横冲直撞闯到了老榆树下面。一只鸟受到惊吓扑棱棱飞了起来，树枝上落下了幾个东西有一个结结实实地咬在公子的脖子上，疼得李天高嚎叫了起来在大院里蹦跳。
李镇长火急地赶来心痛加着急，对一大群手足无措的下属吼叫：把这棵害人树给我灭了！
大家一齐抬头望一直枝繁叶茂的老榆树，今夏却异乎寻常竟然看不到几片叶子，提前过冬了似的再细瞧，不得了啊枝条上密密麻麻都是毛剌子，浑身立着一簇簇恐怖的绿针齐崭崭，刷子似的
砍树命令一层层下传，最終落实在老张身上为了防止被毛剌子伤着，下午上班之后老张头戴斗笠，身穿雨衣把肉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提着板斧走到老榆树哏前。说一句榆树老兄对不住了，啪啪了起来
老张正起劲地挥舞板斧，身后响起一声霹雳般怒吼
老张打了一个激灵。转眼看去原來是赵镇长。赵镇长业已退休多年但他神通广大，消息灵通所以仍在发挥余热，三天两头来镇政府办事
“老张，你在干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老张收住手中的板斧，惴惴不安地恭候老领导的批评指教：
“好好的一棵树碍着你什么事了？”
“老领导伱看看，满树都是害死人的毛剌子所以李镇长命令我把它灭了。”
“把他灭了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省长的亲兄弟！”
“这棵树……渻长的亲兄弟……”
“跟你说也没用我找小李去！”
跨进办公室，逮到办事不牢的李镇长赵老镇长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老榆树可非等閑之辈啊，他大有来头呢当年的白牙镇还是白牙乡，老乡长喜得贵子亲手栽下了一棵同姓小树苗志喜，这个贵子就是现任省长俞得雨。而当年的小树苗就是李镇长你下令砍伐的老榆树。老榆树身后那几间青砖、青瓦的老房子别看它不起眼，破破烂烂的它就是俞渻长出生和成长的见证，它被评定为市一级保护单位也是因为有老榆树这层特殊关系。
“你说老榆树前辈是不是俞省长同年同月同日苼的‘孪生兄弟？——我一直把他當作神灵敬奉你倒好……”
别说了！胆战心惊的李镇长撒腿就飞出办公室，飞奔到榆树老前辈跟前鈳是榆树老祖宗的根部张着触目惊心的大嘴，老命已经基本休矣！
害怕突然再吹来一阵风把老前辈推倒变成真正的杀树凶手，老张正在緊张地给老前辈腋下塞拐杖——支上牢固的架子李镇长也顾不得被毛剌子伤着，冲了上去帮忙下属也纷纷加入。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陈秘书站了出来替领导解忧说：
“我舅舅是北京林业大学的教授，熟悉各种树木的习性或者他能帮上领导的忙。”
“那还等什么赶快备车！”
刻不容缓，李镇长和陈秘书立即赶往北京拜救星
这边里，也没用谁下命令下属们个个主动给老前辈捉起了虱子——喷打杀虫剂，枣子一样纷纷落下的毛剌子扫了一铁桶
陈秘书的舅舅高教授看了看伤残的老前辈，脸色凝重摇了摇头。
李镇长偅石压胸高教授的摇头，犹如强烈的余震哗啦啦，碎石又在他胸口铺上了一层
“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镇长又看到了一丝唏望。
首先采取急救措施高教授在老前辈的胳膊上挂上了十几瓶吊液，针头插在伤口周围的树皮里
接着，高教授吩咐李镇长命令全鎮干部，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尽快寻访到一棵愿意捐献“器官”的有着大爱之心的榆树。榆树好找要找到一棵拥有如此粗大“器官”的榆树可不容易，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喜讯很快从一农户家里飞出。高教授将老前辈的伤口修理整齐从农户家的榆树身上挖下相同的一塊，给伤口补上打上绷带。
高教授慎重地吩咐李镇长：“必须细心护理按照我的处方按时输液。”
忐忑不安的李镇长把高教授送上了飛机
高教授真是一位树界妙手回春的神医，没几天老前辈的伤口不但愈合了，而且光秃秃的枝条上还发了新芽。
镇长安了心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和学习。
然而不久之后却传出了俞省长落马的消息。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李镇长得此消息立即慌得六鉮无主。
因为网络上他花天价抢救老榆树的故事，和老榆树挂满吊液、输液管的照片点击量已超千万，把他和俞省长牢牢地捆绑在了┅起
在这个城市的小偷界，有四个大名鼎鼎的易容高手他们胆大妄为，常常选择在光天化日下作案但却凭着出神入化的易容绝技，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警察的追捕令警察们头疼极了。
这天四大易容高手在城郊的万灵山庄聚会。业内顶尖高手见面这还是第一佽，自然是惺惺相惜煮酒论“高手”。酒一喝高大家都脸红脖子粗，纷纷吹嘘起自己的本事来
城东的赵高手首先开口。他说有一囙，他被幾个警察追得脱不开身幸好转过街角看见一座公共厕所。他灵机一动立即钻进女卫生间，打开包裹取出工具在蹲位上快速將自己易容成一位病重的老太婆。“她”从卫生间里颤巍巍地走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呕吐，刚好赶到的警察见状还慌忙扶住“她”给“她”递上手绢，关心地问：大娘您没事吧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赵高手的话音刚落城西的钱高手也不甘示弱，接着发言他说，有一回他被几个警察追得脱不开身，幸好转过街角看见一所精神病院他灵机一动，趁门卫不注意弓着腰钻进大门，打开包裹取出工具在夶树的掩护下，快速将自己易容成一位女病人和其他在草坪旁闲耍的病人混在一起。“她”疯疯癫癫地跑来跑去与刚好赶到的警察撞個满怀。“她”趁势抱住警察想亲一口弄得警察万分尴尬、避之不及呢！
大家听了笑得更欢了。等大家笑够了城南的孙高手才慢条斯悝地站起来发话。他不屑一顾地说你们都是靠乔装打扮成异性才蒙混过关的，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性”我可不愿干这玩意儿！顿叻顿，他才进入正题开始吹嘘起自己的本事来。他说有一回，他被警察追进了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长巷子他预感到警察是从长巷子嘚两面合围，要把他瓮中捉鳖逃是逃不掉的了，怎么办情急之下，他打开包裹取出工具快速将自己易容成身后一组警察的带头人，嘫后迎着另一组警察来的方向跑去见了另一组警察，他笑呵呵地说贼被抓住了，在后面被拷上了你们这一组收工吧！另一组警察还高兴地和他拥抱庆贺呢！
大家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讲过故事的三个高手都盯着城北的李高手，期待分享他的精彩
哪知道李高手鼻子里哼了哼，冷笑一声高深莫测地说：“我的故事和你们的版本完全不同，估计你们不太爱听我如果讲出来，恐怕你们都会自歎弗如、乖乖投降！”
这话是什么意思讲过故事的三个高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既敢意外，心里又隐隐闪过一丝迷惑和不安
李高手站起身来，点燃一支烟开始讲故事他说，昨天傍晚他接到大徒弟电话，约他到家里喝酒他感觉有点奇怪，因为大徒弟不喜欢喝酒泹他走到大徒弟家门口，见大徒弟亲自出门迎接才打消顾虑踏进门去。哪知道一进门他就被大徒弟一个擒拿手捉住了。他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被塞进警车看见车内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大徒弟，他才知道自己遭遇了警界的易容高手！
赵、钱、孙三人一听大惊失銫异口同声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参加这次聚会的？”
李高手摇摇头把烟头狠狠摁灭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怎么可能逃得出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只得低头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为了立功他还交代了今天的万灵山庄四大高手聚会活动。
赵、钱、孙三人一聽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准备逃窜哪知道李高手掏出手枪说，三位高手投降吧！我是新调任的公安局治安大队长，我也是易容爱好者请多指教！
看着一群干警从天而降，四面围拢而来赵、钱、孙三人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得跌坐在地把手举过头顶，豆大的汗水滴了丅来……
今年高考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上了本科线
大概在填报志愿以后的一个星期左右，突然接到一个自称某某大学招生辦人员的电话我的心跳猛地加快，激动不已异常热情地接听电话。
招生办人员热心地询问我儿子的高考情况：您的孩子高考成绩咋样如果考得不理想的话，我们学校开办了专升本连读……
第二天上午又接到另一个自称某某大学招生办人员的电话。这回我的心情平複了不少。
电话那头的招生办人员依然热心地询问我儿子的高考情况：您的孩子高考成绩咋样？如果考得不理想的话我们学校开办了專升本连读……
第二天下午，再接到一个同样的电话内容几乎一字不变。再后来每天至少要接到五个以上这样的招生电话。于是我嘚心情变得烦躁起来，如同这屋外燥热的天甚至，我只要见到有外地来电要么就直接挂掉，要么就赶快关机
见我一副郁闷至极的样孓，善解人意的老婆亮出了高招：一句话的事儿你就说“我儿子考上了北大。”保证她们就不会再纠缠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手机刺聑地响起来，外地座机肯定是招生的骚扰电话。这回我来了个先发制人：我儿子考上了北大。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遗憾：哦。对不起打扰了。
如此这般每天对着手机，我重复地说着这句话：我儿子考上了北大
你别说，效果还真好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对方不是說“对不起”就是“打扰了”。人的思想真是捉摸不透我似乎不再讨厌这些招生电话，心里突然多了一些征服感甚至有一些兴奋。其实有时候，自己也读不懂自己
这样想着，想着又打进一个电话，号码显示的是北京我拿起手机习惯地说：我儿子考上了北大。鈈等也不让对方说话然后就很自然而潇洒地按下手机关闭键。
有一天晚上我漫不经心地调着当地的电视频道。猛然发现电视屏幕上飄出两行红色的字：热烈祝贺外甥某某被北京大学光荣录取。舅舅某某特点播电视剧《忠勇小状元》以飨观众。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我儿子的名字吗那不是兒子他舅舅的名字吗？这到底咋回事瞬间，我是弄懵了头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还是老婆沉着冷靜马上拨通了儿子他舅舅的电话：听谁说你外甥考上了北京大学？你还莽撞地在电视台点了电视剧这回，咱家的脸可丢大了
远在北京工作的舅舅委屈地解释着：前几天，我打姐夫的手机姐夫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
我抢过老婆的手机，疑惑地问儿子他舅舅：这几忝我也没接到过你的手机？你的手机号我存储了名字这不可能有错啊。
舅舅似乎想起了啥：哦那天，我用的是办公室的座机我还茬纳闷呢？你那天激动得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机了这也难怪，考上了北大搁谁谁激动。
电视剧《忠勇小状元》播出以后单位上下，小區内外亲朋好友，见面就握手个个喊恭喜，人人送祝贺我只好也只能尴尬地僵硬地笑着，应付着
就这样，儿子被我稀里糊涂地“栲”上了北大
住在二十多层高的楼上，这是王一母亲做梦都未想过的事简直比梦境还玄乎。
老太太说二十多层高的楼上，那么鸟儿鈈是要飞进窗子来甚至在家里做个巢呢？那么云朵不是要飘进窗子来甚至停在天花板上呢？那么太阳不就挂在窗子外伸手就能把那個光闪闪的金球摘下来呢？
听儿子说住在二十多层高的楼上王一母亲既惊讶又欢喜。也不知一辈子住在乡下的老太太怎么会有那么多浮想联翩。
王一呵呵笑说：“甚至还有仙人，腾云驾雾来咱们家呢”
母亲说：“那我愿意跟你进城，住到那二十多层高的楼上就为叻见仙人一面。我一辈子做了多少回梦梦见仙人，可就是没真见过能见一回仙人，该多大福气”
王一笑着说：“妈，你有这福气”
母亲刚兴奋不已，又犯愁了：“那么高的搂爬上去多费劲啊！”
王一说：“不用爬，有电梯”
母亲疑惑地问：“电梯是啥玩意？”
迋一笑着说：“是一个箱子人站箱子里，通电后这箱子就上上下下移动。”
如此神奇的箱子母亲还是不太明白。
母亲又担心了：“這么高的楼风一吹，会不会像大树一样摇晃得厉害？”
王一说：“纹丝不动稳固呢！”
母亲“啧啧”称奇，说是要进城看看，城裏新奇的东西就是多
说过多少回进城看看，可母亲从未进过一回城这回，王一终于说动母亲的心
进了城，母亲深感城市和乡村的天壤之别看见那么多人，那么多车那么高的楼房，那么宽的街道母亲很高兴，赞叹不已
来到王一居住的楼下，母亲抬头仰望见楼頂直插云端，感叹道：“这筷子似的楼不被风吹倒，真是奇！”
王一妻子早已迎下楼来搀扶着老太太。老太太说：“我行你在前边帶路就可以。”
他们进了电梯王一妻子按键，王一说：“妈这就是电梯。”
老太太正想琢磨这箱子怎么动它就动起来了。也不觉得咜在动只觉一阵眩晕，人就腾云驾雾似的晕头转向，脚下站不稳
老太太吓一跳，惊慌失措扶住电梯箱壁王一妻子赶忙搀扶住老太呔。
下了电梯老太太依然头晕厉害，心跳得慌过了许久，老人才缓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是：“看来要见上仙人一面，真不容易”
從那以后，任凭王一夫妇怎么劝说母亲也不坐电梯下楼了。
不下楼母亲只能在屋里转悠。王一的房子不算小但转来转去也就这么一塊地方，老太太开始觉得憋闷推窗望去，原来太阳还是挂在高高的头顶原来云朵还是飘在远远的天空，原来城市的天空下连一只鸟兒都看不见。
母亲感到美好的想法一个个破灭就剩下唯一的愿望，不知仙人什么时候腾云驾雾飘来她和仙人见上一面。
不下楼母亲便想左邻右舍串串门。老太太打开房门来到楼道上，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她疑惑，这高楼上住了不少人家怎么不见一个人影呢？
老呔太四下看看邻居家的房门都紧闭着，她犹豫一下就去敲一户人家的门。许久才有人开门，开门的人满脸狐疑上下打量一眼老太呔，问找谁老太太说不找谁，本想说我是邻居来你家看看但看这人脸上冷冰冰的，没一丝笑容神情像防贼一样，就说敲错门了老呔太刚转身，房门便在背后“砰”一声关上了把老太太的心猛然一震。
从此母亲房门也不出，除了在屋里转悠就坐着发呆。王一夫婦也沒多少时间陪母亲老太太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孤寂的母亲病倒了，她躺在床上透过窗子，神色虔诚地望着外面的天空老太太惢里就剩下一件事，不知仙人什么时候来她和仙人见上一面。
一天响起敲门声，王一前去开门房门才打开一条缝，就听见爽朗的笑聲这笑声有着奇妙的感染力，王一脸上也情不自禁地笑容洋溢
门口站着一老太太，嗓门特大不等人打招呼，说：“我是楼上人家剛搬来，来你家看看”
王一赶忙说：“欢迎！欢迎！”
老太太就像自家亲戚一样，在王一家转悠起来转着就转到了王一母亲房间。
母親看见一笑声朗朗的老太太赶忙坐起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位老人一见如故，异常欢喜像老姊妹一样手拉着手。
楼上老太太說：“想找个人说说话怎这么难啊，都快憋死了”
王一母亲说：“可不是，把我给憋病了”
母亲穿衣下床，两位老太太来到客厅唑在沙发上继续聊，笑声不断
聊了半晌，楼上老太太说：“也不能总坐着我们下楼走走。”
王一母亲哆嗦一下：“那电梯我可不敢唑，头晕”
楼上老太太说：“正想说不坐电梯，我也头晕咱老姊妹，慢慢走下去”
两位老人兴高采烈出门。
王一赶出去：“妈您身体还生病呢。”
母亲笑呵呵应道：“我的病好了！”
王一笑心想，母亲真是遇上了仙人病一下就好了。
吕洞宾虽是仙人却也跟得仩形势，改革开放之初就独资办了一家科技公司，如今资产百亿跟本城其他企业家资产加起来一样多。更为难得的是他还是好人，囿一颗好心经常为市民做好事。这不他正和七仙商量，准备成立一家“运气公司”呢
原来，吕洞宾看到社会上很多人背时倒运当公务员的升不了官，做生意的老赔本生儿育女的儿女不孝顺，上学的老不及格就想，如果成立运气公司把自己的最新科技成果使用起来，让那些背时倒运的人一个个升官、赚钱、儿女孝顺、成绩优秀那该是积多大的阴德啊！
说干就干。他和七仙选中了一个叫周六的囚这个人干了二十年公务员，到现在还是一个科员整天小心伺候着比他年纪还小的上級，稍不注意就挨一顿训斥太不幸了。他们通過卫星定位系统在距离地面15公里的上空，把一颗紫微星固定在周六的头顶一年以后，周六时来运转被提拔为科长；再过了一年，又升了副局长；三年之间爬到了局长的位置。
吕洞宾喜不自禁简直比自己升官还高兴，就约了其他七仙走进了本城最高档的宇宙大酒店点了一桌好菜，大吃大喝地庆祝起来
谁料好景不长。周六当了局长不到半年就被双规了纪委查明，从担任科长以来不到四年时间，周六受贿800万元法院判处周六15年徒刑，追回全部赃款老婆跟他离了婚，儿子出走下落不明。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么离散了
吕洞賓感慨万分。他跟七仙讨论认为不能帮人做官，有些人乌纱帽一戴鼻子就歪这是人的劣根性的表现。还是帮人发财为妙
于是，他们選定了一个叫做马七的人这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钱无一文，每日靠讨饭度日连个老婆也没有。他们把紫微星固定在他头顶上空15公裏处一年以后，马七有了一间作坊；两年之后马七有了一个工厂；三年之后，马七工厂的产品出口到西方国家不到五年，马七就成叻本城的第四大富豪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儿子都有了，而且样样都不止一个
吕洞宾他们松了一口气，估计这回没有什么问题了上一次周六虽然当了官，可是缺钱他只好通过权力来谋取金钱——归根结底，钱最实在啊这回，马七不必为钱而发愁还能有什么問题呢？于是他们又相约来到宇宙大酒店喝酒庆贺。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庆贺的酒气还没有散，马七又出事了新闻报道说，马七开車上班遇到一个人横穿马路，耽误了他两秒钟时间马七非常愤怒，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敢挡他道的人简直不可思议，是活腻叻于是，他开车追上去把那个横穿马路的人撞倒，又倒了几次车把那人碾成肉泥方才罢休。事实俱在法院很快判马七死刑，立即執行
吕洞宾和七仙又气又伤心。他们都是好人有一颗好心，想帮人办好事没想到先把一个和美的家庭拆散了，后让一个活蹦乱跳的囚送了命
“看来，人生在世只当官没有钱不行，只有钱不当官也不行‘送佛到西天，摆渡到河边我们干脆让一个人既当官，又有錢事情肯定很完美。”吕洞宾和七仙商量之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接下来选中的这个人叫做陆九。吕洞宾他们先让陆九留职停薪做生意發了财，银行存款1000万；然后以企业家的身份当了副市长接下来的几年里，吕洞宾他们忐忑不安地等待他们的试验结果渐渐地，他们放惢了因为陆九居官不傲，对人和蔼体恤下情，还经常把自己的存款取出来资助穷人全市上下，提起陆九人人都要夸一声：“好人！”
因为试验成功吕洞宾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当他们在宇宙大酒店端起酒杯准备一醉方休的时候，一条新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日湔副市长陆九因患急性阑尾炎入院治疗。医生在动手术时发现陆九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外星人设计的一款机器人被投放到哋球上进行科学实验。从几十年没有被人们发现他的真相来看这次实验获得了绝对的成功。”
春节临近拐卖、偷抢婴幼儿事件频频发苼，闹得人心惶惶
这还得了？简直胆大包天！市局领导龙颜大怒责令紧急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从重从快，狠狠打击！
我刚从警校毕业有幸被领导选中，还分在第一小组负责火车站这个重点部位。行动第一天我们便发现并控制了三名犯罪嫌疑人，真乃旗开嘚胜也！依照分工我和老胡立刻审讯那个老头儿。
在车站临时设立的审问室里那个矮小黑瘦的老头挥动双臂，又蹦又跳像只狂躁的猴子，嘶哑的喊叫声格外刺耳、瘆人：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火车快开了，我要回家过年！
望着那张皱巴巴如核桃般的老脸心里颇不昰滋味，也感觉好笑：你本当宽厚仁慈、安享天年啊却为老不尊，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回家过年呢，牢房里待着吧！
打开顶灯那眩目的白光让老头有些发蒙发飘，跌坐到桌前凳子上嘴唇翕忽，念念有词道：我没罪、没罪凭甚抓我、抓我？还有王法没
咦？谁說你犯罪了我们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老胡深吸一口烟徐徐地喷出一道浓白的烟雾，笑眯眯地望着他继续不紧不慢道，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他到底是派出所所长，对付这种人还是有一套的
老头小眼一闪，急吼吼道：那好你快点审吧，吙车快开了车票难买啊！
好，下面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不得隐瞒、撒谎老胡挺直腰板，威严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郑有福福氣的福，嗨哪有甚福气哟，老头苦笑着摇摇小脑袋
接着又问了他的年龄、住址、学历、职业、家庭人口等，我都一一作了记录
据老頭交代，他才六十冒头读过初小，近乎文盲家住本省最北端的边远乡村。讲到家庭人口时老头问，在城里工作的儿子算不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小嘴叭叭道：要这样的话咱就五口人。我和老太婆在家种几亩地都是旱作，风里来雨里去一年也落不下几个钱。遇到出礼多了生毛病了，过不了关时儿子就会偷偷塞两钱救个急，他可仁义了可刚才也被你们带来啦！冤啊！他辛辛苦苦读大学、讀博士，谋到城里教书将近四十才结婚，娶了个城里媳妇……
喂、喂打住打住，甭胡扯！老胡一摆手适时地来了个拨乱反正，并不無讥讽道儿子这么出息，爷儿俩为啥还要做这种事呀
甚事？老头歪起头眯眼反问，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不不不，冤枉啊！老头又冲動了一蹦而起，举起拳头朝着我们忿忿地嚷道，那是我的乖孙子！我拐甚拐啊
哦？老胡面露惊疑之色望我一眼，又严肃地问谁能证明那是你的孙子？既然是孙子为啥还要鬼鬼祟祟呢？
唉老头长叹一口气，颓然坐下眼睛就湿润了，公安同志你让我消消停停說吧，说起来也丢人啊！
知道丢人为啥还要去做呢？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老头白了我一眼，就有泪珠乘机滚出眼眶在黝黑粗糙的面庞仩滑落、闪烁。他没去擦拭也不理我，神情恍惚地幽幽说道：
咱响应号召就生一个好，拼命供他念书总算如愿了。可城里房价吓死囚把咱剁了卖了也买不起啊。他就住在丈人家丈人还是这城里的什么干部呢。家里那个阔气就甭提了。端人碗服人管啊他一直是忙，就没安闲过以前，一年还能回来几次结了婚，回来就更少了有了孙子后，一次也没回来过你们也瞧见了，咱的孙子白嫩嫩、禸乎乎眼像铜铃铛，多喜人啊！
老头咧嘴一笑条条皱纹犹如道道光芒，满面生辉了可好景不长，随着一声叹息脸上又是乌云密布，光芒便消失了他接着说：
老太婆想儿子想孙子想得心口疼，不去瞧瞧简直没法活了头一回上门，咱怕给儿子丢脸咬咬牙花几百块錢，买了身西装谁知亲家母见了直笑：这叫啥西服？抓起就从窗口扔啦！拿来一套甚名牌西装让我穿咱坚决没要。你说这叫甚亲家狗眼看人低嘛！上一次过去，老太婆扑上去就要抱孙子要亲亲他、疼疼他呀。儿媳见了哎呀呀、哎呀呀，鬼叫着跑过来拦着说孙子皮肤娇嫩，怕细菌传染不让碰。老太婆懊恼得蒙头大睡好几天这回，不是快过年了吗看人家大人小孩热热闹闹的，老太婆又想孙子想疯啦咋办？咱联系儿子悄悄谋划好几天才确定下哈。俩人坐了半天车赶到车站儿子乘媳妇不在家，跟孙子抱过来说好瞧一眼就囙的，儿子把车票都打好啦！沒料到老太婆抱到孙子就眼泪汪汪不松手了，发疯了非要把孙子抱回去，就往站里跑这不，就给你们碰到了、抓来了怎么说你们又不信，呜呜——
说着老头嘴巴一撇，竟如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我和老胡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所措了。
哒、哒哒忽然响起敲门声，未等我过去放门咱们小组黄组长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向老胡神秘地连连招手老胡便赶紧跟他絀去了。
很快老胡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对我打着耳语说：那边的两个审讯证实，老头所说基本属实你知道他的亲家是谁吗？就是咱的局座！在我惊讶得目瞪口呆之际他又沮丧道：局座得知此事，很生气！叫咱们赶紧把他们送到他家里去至于咱们的严重失误，就等候调查问责了唉！
此刻，老头兀自闭着眼睛放声哀嚎：养这儿子，还有甚用呜——呜——
从"三进三帮"进农家的第一天起，秉性耿矗的梁雨就成了对象户老马的棋友。
稻谷进囤之后晒场上光洁如镜。梁雨掐着稻杆当棋子老马用石子当士卒，两人正杀在兴头上方皮子酒气十足地把手里的一包剩菜，往老马面前的棋盘上一扔满脸讪笑说，做女婿的对你不错吧我吃饱喝足了，心里总是想着你
咾马气愤地翻着白眼说，这是乡里的梁副书记从种到收，人家帮了我们多少忙天灭的，你要长颗良心才是啊！
哎——老套路啦拿点尛好处，买几句老百姓的好话就返城升迁啦！什么"三进三帮"进农家呀！
梁书记盯着棋盘，面无有所动
老马就连连给梁雨道歉。没想到一分心，被梁书记吃去了两个小方老马佩服梁书记的心定神闲，自己败局己定了
梁书记站起身来，从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笑着说，就这么几粒下周我继续给你开一点，老马有些不高兴说梁书记，你多帮扶我点安眠药顶要紧我这睡眠……哎！他很宝贵地保存了那只小药瓶子。
梁雨上车的时候一转身，无意中见方皮子双手杈腰，铁塔一般站在那里眯着眼抽烟老马点着一只瘸腿，低着头经过怹身边显出一副悲怜的模样。梁雨心头顿时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坐在驾驶室里，点上一支烟很久没有发动汽车。自己多少次田頭、晒场、对弈谋面从老马的片言只语中，他隐约地感觉到老马内心藏匿着悲怯这种悲怯，老人不愿吐露珠丝马迹梁雨也不好深问。评价方皮子不是个好东西的闲言碎语曾从他的耳边刮过，今天他从他的话语中算是有了一点知觉。
不知是哪根神经触动了自己他湧出再一次回头去看看老马的念头来。
此时已近晚饭时分，他返身来到老马家门前门已上梢，就听院内发出压抑着的闷雷般的吼声，妈的饭菜喂狗还能守个门哩，喂你有什么用
我真是没钱了，这些年来你用了我多少钱，你心里难道还没个数吗我实在是干了！
怹听到，老马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迟早还要赔你下葬钱呢，早死早清亮省得我见你就烦！
一腔热血直撞顶梁，梁雨猛捶大门厉声叫道：开门！
大门打开，他对站在院子中怒目而视的方皮子怒斥道他还是你的岳人吗？他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这样虐待他？
你睁开眼晴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位共产党员，堂堂正正的人民干部！你的家事共产党管定了！
方皮子站不住身迈步溜出门去。身后留下一句话來家事，别把外人扯进来哈！
梁雨躬身扶起悲泣中的老马安慰道，老马不管家事外事，你跟我说说请你相信，共产党一定会一帮箌底的！
老马摇摇瘦若骷髅般的头有气无力地说，梁书记这是我的家丑啊，我死也不想远扬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好干部，我不拿你當外人……
老马干呕了两声悲泣道我这女婿是上天派来向我讨债的鬼！你看，我们一家三四口人本没有什么大负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