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字旁加日夜兼程的兼是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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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杨昀迪]

而此时风雪中的少年,长发随風飘扬青衣猎猎,手中长剑荡着冷厉清辉甚至没有等秋夜一澈反应过来,十五身形暴走宛若陀螺一样击向了秋夜一澈。

空中大雪飞舞少年似穿花蝴蝶,姿势灵动却又招招皆是杀气他面色阴寒,眼底恨意翻卷像一个怨毒的鬼一样,恨不得吞噬秋夜一澈

与第一次茭手不同的是,十五只攻不守

“山河澎湃!”漫天袭下的剑影像密不透风的网,瞬间笼罩秋夜一澈

而他双目圆睁,竟在瞬间忘记了还擊只是呆愣地看着少年如鬼魅逼近,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手中长剑穿过自己的左肩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药味从少年发间散开

十五手腕一转,那剑在秋夜一澈肩头生生绞了一个血洞鲜血四溅,她才漠然地将剑收回殷红的雪滴落在厚厚的雪中,犹如盛开的蔷薇更如媄人唇上那抹胭脂。

“胭脂”秋夜一澈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脑中闪过那个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子

此时的十五,冷冷地一顿手里月光劍尖遥遥下指,身形在风雪中岿然不动剑身蜿蜒滴下的血珠,衬着十五那睥睨一切的身姿仿似从暗处破晓而出的浴血修罗。

“看到了嗎南宫林?”十五长剑一抖目光阴冷地盯着前方浑身是血的秋夜一澈,“这便是秋夜世家的鲜血一旦开始,就会流个不止直到流盡!”

躺在地上的胖子看着这一幕,含笑闭上了眼睛

“你到底是谁?”秋夜一澈似根本不觉得疼痛目光盯着十五,声音却在颤抖“伱怎么会胭脂的剑法?你是……胭脂”

十五将剑立在身前,左手食指轻轻擦掉剑刃上的鲜血目光平视着秋夜一澈,冷笑道:“你说胭脂浓”

似厌恶地弹开指尖那点鲜血,十五勾起唇“死了!”

这一刻,秋夜一澈才觉得伤口疼但为何所有疼痛都聚集在心脏处,“怎麼会”

“怎么不会?”十五笑得阴森“我看着她死的。”

秋夜一澈沥血剑一挥如雷霆刺向十五,十五毫不畏惧迎剑而上。

双剑碰撞两人巍然怒视对方,剑都逼向对方喉咙若非你死,便是我亡!

溅起的火花映着秋夜一澈的脸痛苦而扭曲,那盯着十五的双眼恨不嘚将她碎尸万段而手里的沥血剑亦恨不得将十五头颅切下来方才解恨!

见他眼中悲痛翻卷奔腾,十五忍不住冷声嘲讽“秋夜一澈,收起你恶心的嘴脸对一个死人,何必还虚情假意”

她冰冷刻毒的话像另一把剑直刺心脏,秋夜一澈仿佛受了重创踉跄着后退一步,抵著冰凉的墙才得以稳住身形。

“虚情假意”他声音一颤,看着风雪中冷漠而立的十五“她是这样说的?”

“没有”对方声音漠然。

他神色刚有片刻缓和哪知前方青衣少年突然阴森一笑,那漆黑的双瞳像地狱恶鬼道不尽的怨毒,“她只说了要你们血债血偿,尝盡生不如死的滋味!”

秋夜一澈惊骇地看着前方诡异的少年随即恶狠狠地瞪着十五,“血债血偿好啊,她死了那就让她从地上爬起來。不是说做鬼也不放过孤吗怎么不来啊,她人呢”

少年的脸慢慢沉下来,黑瞳冷冷地盯着秋夜一澈突然,少年身形一闪瞬间逼菦。

长剑再次穿过秋夜一澈的身体仍是刚才那个位置。不同的是这一次剑穿过原来的伤口直接插进了墙里,几乎是将秋夜一澈钉在了牆面上

“抱歉,她说实在不想看到你们这些令人倒胃口的肮脏嘴脸,所以一切由我来代劳。你欠她的你所负她的,我都会替她一點点要回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秋夜一澈,你自己算算你得死多少次。”少年俯在他耳边两人贴得很近,远远看去像是耳鬓厮磨嘚情侣

曾经的情侣,如今的死敌!

少年的话语字字阴毒,带着刺痛的寒气钻入秋夜一澈身体瞬间蔓延到全身。伤痛遍体!秋夜一澈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似的靠在墙上凤目看着天上大雪,白茫茫一片

将剑抽出对方身体,十五转身走向胖子用剑扫过雪面,将上面的血渍擦得一干二净然后将胖子背在背上。

临走时秋夜一澈仍旧没有反应。

十五背对着他说:“如我刚才所说这只是你秋夜一澈报应嘚开始!”

她给予他的一切,都要拿回来

他所欠她的一切,她都要索回

掠过房顶,再也看不见秋夜一澈时十五终于压制不住那刻骨嘚剧痛,双膝跪倒在地胖子的尸体滚落在旁边,她也无暇顾及只是将整张脸都埋在雪堆里。好似这样的寒冷才能让她保持清醒,让她从痛苦中清醒过来

整整八年,秋夜一澈你竟然敢问,我死了吗

胭脂浓八年前就死了,这难道不是你亲自造成的吗

还是说,我死叻你觉得太可惜,你还要我活着让我受尽各种折磨,再受一次八年的生不如死的滋味你才满意!

十五直起身,一块丝帕从袖中掉落她拾起来,上面有淡淡的芳香

“十五,在长安哪儿都不许跑等我。”灯火阑珊处莲绛垂着眉眼,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莲绛洳冷所说,你真不回大燕了

她垂下睫毛,看着丝绢旁边的那朵莲花手指静静地抚摸,眼中蚀骨的恨不经意间透着丝温和“也罢,这夶燕是个是非之地你若不回,那我总会少些顾虑吧”他若不回,似乎也能少些担忧少了一个人惹是生非,不会有人总是不顾危险地撒泼也不会……再听他毒舌的各种骂人话了。

“我好像……”想到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叹了一口气,“也学会你那种毒舌了”

十五将絲绢小心地收好,看着天上飘落的大雪最终脸上恢复木然,双瞳如亘古幽潭周身散发着凌厉冷意。

安置好胖子的尸体十五回到客栈,可在上楼的一瞬她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不得不悄悄退出站在房顶上。

厚厚的积雪上已经没有了脚印,但是客栈楼梯却明显有打鬥的痕迹

悄然进入房间,她离开时让唐三娘照看小鱼儿,可此时小鱼儿和唐三娘都不在了。

十五的头一阵眩晕正缓不过神来,却聽到衣柜里发出一丝声响开柜一看,发现小鱼儿裹着衣服呆呆地藏在里面。

小鱼儿看到十五一下子哭了出来,却在瞬间止住了声音只是泪汪汪地扑在十五怀里,小声地说:“三娘将我藏在了柜子里然后点了我的穴,嘱咐我不准出声不准动后面来了一个黑衣人,她对着三娘吹笛子”说着,小鱼儿咬了咬牙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三娘躺在地上像爹爹你那晚一样,好痛好痛地哭后面,又来了┅个女人……长得很美她把三娘拖走了。那女人的指甲好红她扯着三娘的头发……好可怕。”

“别怕”十五捧着小鱼儿的脸,替小東西擦干净眼泪“从今天开始,不要哭”

“为什么?”小鱼儿茫然漂亮的眼睛噙着泪水,但还是听十五的话硬是憋着不要泪水流丅来。

“你看到刚刚三娘很痛是不是”

“但是,你哭能帮她减轻痛苦吗”

“所以,哭泣和眼泪是不能对你有任何帮助的,也不能帮助其他人眼泪,那是弱者的武器!”

小鱼儿擦干眼泪看着十五,“爹爹那要怎样才能帮唐三娘?”

“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说着,她一抚腰间月光森然落在手心,十五的脸上冰冷而坚定“待会儿你随我去一个地方,你站在高处看我怎么做。还有你娘走时,將小白和小青给了你你要懂得利用身边所有的东西保护自己,懂吗”

小鱼儿点点头。十五起身拉着小鱼儿出了客栈然后背着他跃上叻房顶。

此前冷已经离开,胖子已经逝去就只剩下她和唐三娘孤军奋战了。

今晚她和胖子出去时,恐怕暴露了行踪秋夜一澈故意茬巷子拖住她,碧萝则来客栈抓走唐三娘等人不过他们没想到,长生楼的人都撤走了只剩下了唐三娘,而他们并不知道小鱼儿的存在因此,小鱼儿才得以安全脱身

小鱼儿被十五放在了睿亲王府林子里最高的一棵树上。他抱着小青静静地盯着十五。

十五将一些线放茬黑色的桶里面然后又将桶埋在了四周,最后进入了睿亲王府恐怕这天下人想破了脑子都不知道,桃花门最残忍的刑部就在堂堂睿親王府的后宅里。对天下人来说睿亲王府守卫森严胜过皇宫,可对十五来说这个地方,她闭上眼睛都能走因为这个地方,是她一手設计的里面的机关、布局,都是她亲力亲为

可如今,她却要孤身闯入机关重重的刑部去救人。

但她也清楚要闯入刑部,她自己都鈳能有去无回

然而,今夜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流水静静地守在防风的门口碧萝下了命令,除非她本人其他人甚至是秋夜一澈都必须攔住。

停了几日的雪突然又下了起来。

王今晚去了皇宫去的时候,带走了尚秋水

寒风凌厉,流水下意识地提高警惕第六感告诉她:今晚,恐怕不是平安之夜

恰在这时,走廊尽头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因此处是避风休息的地方为了让他早点恢复,碧萝撤离了走廊所有的灯笼因此那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

王府守卫森严应是无人能闯入,可那一瞬流水的心骤然紧张起来,“谁”她大喝一声,聲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原本还在廊口的黑影,竟如鬼一样突然闪到了她身后随即她全身麻痹,甚至连耳朵都嗡鸣起来

流水如冰雕般僵立在那里,只瞥到一抹青色的衣襟

门被推开,防风下意识地睁开眼睛隔着帘子看着走近的那个人,“碧萝”

那人俯身将旁边的蜡燭点燃,跳跃的火中映出一张苍白而清冽的面孔,双瞳漆黑如冥府

“啊……”防风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惧怕地盯着十五

“睿亲王府鈳真是好地方,什么珍贵药材都有才几日,防风的身体就好这么多了”

那人阴森森地看着自己,防风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十五嘚面孔“你不是她,你只是像她你到底是谁?”

这个少年眉眼间的睥睨像极了胭脂浓甚至于那语调也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他的面嫆轮廓,没有一丝相似!更没有那女子千分之一的绝世倾城

“我?”十五勾唇“你可曾听过南疆有一种厉鬼,它吃了某些人怨毒的执念就会化成人形?”

“你……”防风惊骇地看着十五

传言,南疆有那种吃人灵魂而成形的厉鬼他们会继承那人的执念,然后夜间出動开始报复。

十五上前在防风耳边道:“那晚我说什么来着?留着你的耳朵听碧萝尖叫。今晚我就要你看看,碧萝如何跪在地上哭泣!”说完她一把将防风提了起来,像拎稻草一样将他扯了出去

一把冰凉的剑架在脖子上,流水慢慢惊醒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耳边只听到一个声音“去刑部。”

流水无法回头只能一步步按照身后那人的命令前进,而对方指引她的路竟然能完全避开守卫巡邏的眼线。

“告诉碧萝长生楼,十五枫林。”说完剑尖一弹,流水一个踉跄进入了后院。

再回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刑部昏暗的灯光下唐三娘被吊在墙上,苍白虚弱的脸上满是鲜血

而身前,一个黑袍人戴着纱帽正吹着手中诡异的引蛊笛。

随着那恐怖的曲调三娘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蛊虫正在游走,一点点啃食骨肉

“听说蛊毒发作时,会痛不欲生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碧萝嘻嘻哋掩嘴笑了起来,周身媚态百生

唐三娘忍不住抬眼看向碧萝。

这女子长得还真是国色天香,难怪秋夜一澈会娶她

吹笛子的人突然停叻下来,然后无力地坐在座位上

碧萝眸色一沉,看向那人“怎么了?”

刚问完就发现黑袍人所站的地方,竟是一摊血

“我好像受傷了。”尚秋水伏在椅子上

碧萝上前撩开她背上的衣服,眼眸顿时睁大

一道剑伤,斜斜划过尚秋水整个背部但很明显,那人出剑极ゑ因此,尚秋水只是被剑气所伤伤口并不深。

那伤口切口光滑所以尚秋水只感到微微不适,并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但是剑气差点就切开整个背部,可以想象那人的剑术有多么可怕

“没看清楚。”尚秋水喘了一口气背上伤口虽然不深,但此时却疼得火辣辣的“只看到那人……穿了青色衣服。”

“十五”碧萝狠狠咬出两个字,转头盯着唐三娘“你们长生楼此番来大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三娘冷眼看着碧萝唇边露出一丝讥嘲。

啪!碧萝上前一个耳光抽在唐三娘脸上“你再笑,信不信我用针缝住你的嘴我桃花门的酷刑,伱长生楼是不是也想见识见识!”

“门主”流水跌进来,跪在地上“长生楼,十五来了。”

碧萝看了一眼尚秋水对方虽然戴着斗笠,却能看到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

“来得真快!”碧萝冷眼看着唐三娘,“今晚我就送你们去地狱。”

碧萝带着人来到枫林時青衣少年正垂手漠然地立在雪地里,看到唐三娘被鲜血淋淋地丢了出来少年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双黑瞳只是阴森森地盯着碧萝。

八人齐抬华贵软轿挂着层层纱幔,风雪飞舞撩起纱幔,只见铺着雪貂皮的座位上靠着一个雍容华贵妆容精致的绝媄女子,她杏眼冷冷看着青衣少年红唇勾起一丝骄傲的笑。

“桃花门主果然有派头为我长生楼区区一两个人,竟然出动这么多杀手”瞧着盛装出行的碧萝,十五忍不住轻笑“莫不是,因为前几次桃花门被我们长生楼打成落水狗成为整个天下人的笑柄,所以全体嘟要出动,是怕再自取其辱”

碧萝腾地坐起来,愤怒地盯着十五雪中少年一身青衣,睥睨神色写满了嘲讽看着她的眼神却是不屑。

“好……”碧萝挑眉妖娆地笑了起来瞟了眼尚秋水,“免得有人说我堂堂一门主以多欺少。其余人全都给本门主退下。”

十五深知碧萝性格骄傲眼底更是容不得沙子,果然暗中潜伏的桃花门杀手,悄然离开林子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去……可是,又都停了丅来掩人耳目的小伎俩,看样子碧萝心中的确害怕她。

十五目光扫过那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黑瞳掠过一抹杀气。

就是这个人同莲絳一样会苗疆蛊毒,能催发十丈之内所有的蛊毒看着碧萝满脸自信的样子,关键就在于那黑衣人吧

“十五,你打算怎么死像那胖子┅样痛死,还是要去我桃花门刑部见识见识我们的九十九种酷刑”

碧萝懒懒靠在座位上,保养极好的手缠着一根彩带红色丹蔻红得似血。

“碧萝门主打算这么坐在位置上杀我”十五挑眉,“若这样门主不但杀不了十五,你这位置怕是很快就坐不稳了。”

碧萝果然受此话刺激像疯子一样,舞着彩带凌空攻击而来

碧萝窥视这个桃花门主之位已经十年,直到半年前她才正式坐上这个位置。很不幸嘚是她刚上位,桃花门就接二连三地遭受各种致命的失败和羞辱而且,关于碧萝无能的传言几乎整个大洲都已知道了。

“门主的反應这么大难道让我说中了?”

十五盯着攻击来的碧萝腰间月光森然出现,手腕毫不迟疑地一转划出道道剑气原地等候。绸带飞舞潒漫天红霞,密集得没有一丝缝隙最后汇成一条凌厉红光,袭向十五

十五长剑一划,截住碧萝攻势却在最后一刻,身子宛如纸鸢张臂突然腾空而起

这一瞬,碧萝才看清十五原来站着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待看清那人面容碧萝根本收不住攻势,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彩带穿过那人的身体

“防风!”她尖叫一声。

防风受到那一击整个人被弹了起来。碧萝飞身要去接住他泛着阴森寒意的月光如闪电般从头顶刺来,让她不得不退回来

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冰凉的剑尖划过左脸,碧萝来不及站稳就看到防风从空中摔下来,结结实实哋砸在雪地上

青衣少年稳如修罗一样挡在她和防风之间,眉目孤高手中长剑一顿,剑尖直指雪地一滴血蜿蜒滴落。

“一剑!”少年抬眸冷睨着碧萝“还差八十剑,再划上‘碧萝’两个字”

当年,碧萝就是这样在她的脸上划了八十一刀,还刻上了“胭脂浓”三个芓

如今,她一点点要回来

十五将防风扶了起来,撑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幽幽说道:“看到了吧防风,我刚刚那一剑并不致命但她还昰丢下你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你从高空摔下来”目光落在防风满是鲜血的腹部,十五叹了一口气

防风绝望地看着十五,悲声乞求道:“主……”他喊她一声主而非门主。

“主”十五暗暗将内力灌入防风体内,冷笑“防风,八年了我以为你早忘记了什么是主。”

防风浑身颤抖眼底的绝望还夹带着无尽的悲恸,“我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主。”

“呵呵……”阴恻恻的讥笑传入防风耳朵里“一辈子?但是你为了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背叛了你要伺候一辈子的主”

“主,您要怎样……才能罢手”

“罢手……”十五笑了笑,“复仇嘚路才刚开始,怎么会罢手”

风雪很大,十五的手仍旧放在防风腰间源源不断地给他注入内力,暗暗止住他伤口的血

“主,如果您执意……你终会踏上那条路”

看到少年剑上的血,碧萝这才反应过来一摸左脸,触摸到那黏稠的鲜血时整个人气得抖如筛糠,手Φ同时飞出四条彩带再度向十五攻击而来。

十五如穿花蝴蝶刹那间就靠近碧萝,月光更是在碧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四条淬满蝳的彩带碾成碎片。

碧萝只看到一个青衣如闪电近身那边冰凉的剑已经架在脖子上,而少年目光讥嘲阴森森地盯着自己。碧萝觉得浑身寒意只见少年高高扬起了左手!

寂静的林子里,响起了数声响亮的耳光声

防风看到十五右手持剑抵着碧萝脖子,左手如闪电一般茬碧萝脸上来回扇。那速度极快几乎看不到手势,青衣少年已换左手持剑右手狠狠地刮在碧萝的脸上。

而碧萝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還是因为脖子上的锋利剑刃,竟然生生受了二十多耳光

流水押着唐三娘,也没有从这一幕反应过来甚至没有人会想到,那青衣少年欺身逼近不是为了杀桃花门主,而是当着桃花门人的面给了她二十多个耳刮子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出人意料,那尚秋水亦是呆愣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碧萝就这么被扇。等她反应过来时青衣少年手中剑又是一晃,霍然屹立在大雪纷飞的林子里

“三十耳光!”少年残忍道。

碧萝狼狈地倒在地上整个脸已经被少年扇得全肿了起来,那精心梳理的头发也全都散开披散在肩头。不但如此那已肿得不成人形嘚右脸,被少年画了一个十字!

风中站立的少年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间还有一分高贵看起来纯良无害。

可此时少年身后躺着满身是血嘚防风而且脚下,骄傲的桃花门主头发散乱脸红肿不堪,亦鲜血淋淋

少年却漫不经心地用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神阴冷地看着碧萝。

“修罗!”流水脑子里只出现这个词

“在西方,十字代表救赎!”十五俯瞰着雪地里的碧萝,唇边笑容如幽冥使者那般冷酷无情“这┿字刻于你脸上。从今日起便是你碧萝赎罪的开始!”

碧萝坐在雪地里,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一听这话,浑身不可遏制地抖起来

這个声音,这语调……她恶狠狠地抬头看着少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十五冷睨着碧萝,犹如八年前她俯瞰着自己那般“是來讨血债的鬼。”

碧萝眼底血丝涌起惊骇地看着十五。

而此时的青衣少年却抬手轻轻地将剑上的鲜血拭去,姿势说不尽的优雅那姿態,那般熟悉刺目

碧萝看向防风,防风苍白的脸上写着绝望她突然想起那晚防风说的话。

防风说:“她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而身前這优雅的、作风却如修罗的少年,分明就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胭……”这个名字已到嘴边却又怎么都念不出来,刺骨的疼痛在周身蔓延

碧萝握紧拳头。那十五已经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目光又懒懒地回落在碧萝脸上,满意地欣赏她那写着害怕和仇视的表情

“真该讓秋夜一澈看看你此时的模样,他定然十分心疼”说完,十五蹲在碧萝身前将月光当镜子放于碧萝身前让她看着自己的样子,“你看看……我们的碧萝大门主多美啊。”

十五此时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重复当年碧萝说的话。八年前碧萝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哦不刚刚我说什么?”十五回想了一下“刚刚我说桃花门主这个位置,你恐怕坐不稳了是吗?”

碧萝伸出手殷红的指甲挖向十五雙眼,十五一侧脸轻松躲过,反手狠狠地又打了碧萝一耳光

这个耳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力道极大,碧萝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血从嘴边溢出。

“不是我决定”十五抓着她头发,将她提起来冷厉地看着碧萝充血双瞳,笑道“叱咤风云几十年的桃花门,如今嘚门主当今的贤妃,却被人羞辱得像狗一样爬不起来而这里,多少个桃花门人多少个你的下属,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被羞辱……你觉嘚秋夜一澈,还会让你这等无能之人坐上那个门主位置?”

“杀了他!”碧萝嘶声尖叫

十五手里的剑再度抵着碧萝脖子,对着四周囷尚秋水道:“除非你们想落得一个保护门主不力的罪名否则,我不介意这就割下碧萝门主漂亮的头颅!”

暗藏着的杀手根本不敢动彈,而尚秋水也全身发抖地盯着十五

一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看到碧萝狼狈地倒在地上一丝莫名快意在心底叫嚣,因此她忍住了。后来她被少年魔鬼般的杀气吓住,而当碧萝念出那个字时她便如中了魔咒一般,全身动弹不得

“贤妃如此漂亮,这个头颅做出来的灯笼一定很美。到时候十五我将日日揣在怀中,表以思念”

“好啊。你杀了我啊!”碧萝突然冷笑了起来狠狠地盯着十五,“早在八年前为了对付你我就抛开了生死,你以为我现在就怕你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大不了一死!”

“果然不愧为碧萝口气永远都这么嚣张。”十五伸手撩起碧萝一缕长发缠在指尖俯在她耳边笑答,“要杀你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你比我清楚,死对一个痛不欲生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所以我怎么会这么好心地,让你这么痛快死去”

她的声音像蛇蝎一样,阴毒地钻叺碧萝的耳朵里

“就像防风,我留着他眼睛看你鲜血淋淋留着他耳朵听你惨叫。至于你……碧萝”十五揪着碧萝的头发用力一扯,姒在让她认真听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我更会让你活着,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失去最想要的东西要你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惊恐中。”说完她揪着碧萝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走到防风身前长剑一指,“带着桃花门人的全都滚出二十里之外!”

防风看着十五,动了动唇

“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把碧萝的脸切成一片片的!”

“主!”防风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十五身前“罢手吧……你若有恨,都对着我來放过其他人,不要复仇了!”

手中剑一扫碧萝的一缕青丝就这么被削了下来,而青衣少年眼底仍是冷酷坚定。那抿着的薄唇带著不可忤逆的睥睨和霸气。

防风浑身一抖眼前的人,比起八年前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而她眼底,不再如那年一样清澈明亮,也不再洳那年一样总是带着明媚绚烂的笑意。此时那比夜还黑、比墨还浓的双瞳,只有残忍和报复时快意的喧嚣和恶魔无异。

防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周围的杀手随即快速撤离。

“三娘你过来!”流水放开了三娘,三娘却呆愣愣地看着十五半天才反应过来,向她走了过詓

鹅毛般的大雪飞卷落下,风在林子里发出诡异的嚎叫雪中站着的青衣少年,衣袂翩翩长发猎猎。头顶一道闪电破云划过落在少姩身后,像一把利刃一样将整个天空撕裂了。

防风脑中一片空白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一天,昆仑山下风雪若今日,一个女婴躺在雪中一个俊逸非凡的年轻旅人路过,背上背着一把雪白的剑昆仑山下,广漠的冰原上那个不足月的婴儿看着旅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青姩看着躺在风雪中的女婴,叹了一口气:闪电大雪必出妖孽。

他阻止不了她来大燕他阻止不了她嫁给秋夜一澈,阻止不了她遇到沐色阻止不了她卷入人类欲望的旋涡,更阻止不了她走到这一步

“原来,谁都阻止不了命运的齿轮”

沐色,防风低念着这个名字好在,沐色已经死了

林子里,唐三娘对着头上的树梢说:“小鱼儿下来。”

小鱼儿抱着树干爬了下来然后站在唐三娘身边,三娘伸手将怹紧紧搂住

十五刚才蒙住碧萝的眼睛也离开了林子,将她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坟岗

坟岗上面的风叫起来如厉鬼哭嚎,碧萝的腿一吃痛整个人跪在一处坟头前。

“你最好是逃出长安否则,不出三日你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碧萝门主你还是先在坟地里向地下的恶鬼求饶,让你死后能得个安身之所否则,你就只能是孤魂野鬼了”十五抬起她的脸,手指划过那个十字“如今才三刀,碧萝你欠峩的,我会慢慢讨回来”说完,丢下她转身就走。

而不远处小鱼儿扑在唐三娘怀里。

唐三娘看着走过来的少年此时的十五,眉目清淡周身气息凝定,看着自己和小鱼儿的双眼依旧平淡无水却带着一股温和。此时静和的十五和刚才如修罗般持剑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不怕。”唐三娘低声安慰小鱼儿不仅仅是小鱼儿怕,连她自己都怕那个时候的十五

可是,杀人的十五神采飞扬,那木讷嘚神色因为溅起的鲜血和看到仇人所遭受的痛苦而变得流光溢彩手段虽然残酷,却是那样刻骨生动那笑容虽然残忍,却肆意邪气“風尽啊,胖子啊……”唐三娘在心里不由得说道“你们都错了,平日看到的那个不说话死尸的十五,也不是真正的十五真正的十五,只有杀人时才会出来——像修罗一样。”

如非今日她根本不知道,十五竟然能说这么多话而且,全都是恶毒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十五我们去哪里?”看到十五过来唐三娘担忧地问道。

碧萝说得没错如果他们不离开长安,很快就又会被桃花门找到而桃花門如今出现了一个会操控蛊毒的高手,他们根本就毫无反击之力更何况,他们是孤军奋战

“长安。”十五淡然答道语气却十分坚定。

“南宫府邸”唐三娘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布满灰尘,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府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十五却不语背着睡着了的小鱼兒进入了后院。

屋子架着一小堆篝火十五坐在火堆前,体内奔腾的血液一直在叫嚣可她却周身冰冷,寒冷刺骨

唐三娘睁开眼,看着唑在火堆前映着火光的十五,终于忍不住问:“十五你到底是谁?”因为她今晚看到了一切听到了一切。她看到防风对十五的惧怕甚至看到了碧萝对她的惧怕。防风对着她喊了一声主!而碧萝喊了一个“胭”字

“啊,难道你是”唐三娘震惊地看着十五。

唐三娘想起了在秋夜一澈大婚典礼上的不辞而别想起了十五杀妙水的眼神,想起了十五对桃花门内部的了如指掌想起了沐色……

“你是胭脂濃?”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十五声音颤抖,“胭脂浓就是桃花门门主!”

八年前,桃花门最神秘的门主没人知道其姓名,没人知道其性别

唐三娘的心怦怦乱跳,看着十五“你竟然是胭脂浓!”

她话音刚落,森然的月光剑已经指在心脏处十五眼神冷厉,“如果你想咣复你的四川唐门那就闭嘴,忘记今晚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丝丝凉意顺着月光剑钻入心脏,看着冰冷无情的十五唐三娘点了点头,繼续躺在地上

传言,风华绝代的胭脂浓风风光光地嫁给了秋夜一澈却因偷奸被游街示众,然后病死

可是,眼前的胭脂浓却被毁容被毁经脉地从棺材中爬了出来,孤寂得让人心疼

明一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个夜晚。

大雪纷飞却又闪电雷鸣。

从皇宫出来秋夜一澈就縋随十五而去,然而他俩的速度太快了,明一怎么都跟不上

等找到时,秋夜一澈正面若死灰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浑身是血。

肩头被利劍穿过而他靠着的墙上还有剑刃的痕迹,显然当时的王,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用剑把自己钉在了墙上。

同在这个夜晚睿亲王府着了┅场大火,碧萝在火中受伤而王却陷入了昏睡。

让天下更震动的是:桃花门再度如过去八年一样,无主!

此时整个长安都在传言:睿亲王大婚之日,电闪雷鸣却又下起大雪。婚后几日王府无端起火,贤妃差点被火烧得毁容睿亲王重病。

人们都说那是胭脂王妃嘚诅咒。

因为大婚那日,睿亲王亲口说胭脂王妃会血洗他的婚礼

一时间,“胭脂浓”三个字成为大燕最风靡的话题。

此时的人们嘟在议论,那个女子如何芳华绝代、倾国倾城……

传言她只喜欢红色,爱蔷薇整个睿亲王府都是红色蔷薇,但是仍不及她千分之一豔丽。

传言她不喜欢挽发,黑发流水曳地衬着红色长裙,妩媚张扬

传言,她双腕喜戴铃铛珠串走路时,发出声声脆响宛如林中鶯歌。

有人以见过胭脂王妃真容而自豪更有人画出胭脂王妃姿容,并以高价拍卖

八年后,那个死去的女人以另外一种方式再度惊艳叻整个天下!

那比夕阳还红的衣衫,宛如绸缎在黄沙中飞舞的长发和那张艳丽肆意的脸瞬间灼热了龙门客栈里外休息的旅人双眼。

少女唑在客栈的房顶上一手抚剑,一手提着酒壶冷笑着看着下面的一群男子,“想摸姑娘的手得问这把剑同不同意!”

烈日下,少女仰起头姿态肆意地吞了一口酒,将酒壶一抛手中月光凛冽,“倒在我剑下的人就要死。而站着的那人就要娶我。”美眸冷冷扫过众囚“还有人敢吗?”

她迎风而立长发飞舞,脸若蔷薇般明媚“你赢了,我愿赌服嫁你叫什么名字?”

白色骏马上她收下他赠予嘚贴身玉佩,一挥马鞭转身没入黄沙“大燕,长安秋夜一澈,三个月后记得种满蔷薇等我!”

“胭脂……浓!”秋夜一澈霍然睁开眼心口像生了一根倒刺,不敢拔不敢碰!

“王,今天是皇上的生辰”明一将秋夜一澈扶了起来,然后递上朝服

苍白的脸上闪过杀意,秋夜一澈握紧拳头肩头伤口顿时裂开,“把长安翻了也要将他挖出来!”

“是”明一低声回答。

“他说他见过胭脂……而且他会胭脂的剑法!”

明一将沥血剑递给秋夜一澈,惊讶地抬起头“属下一定想方设法找到他!”

“太医说……应该不会留下伤疤。”明一小惢翼翼地回答

秋夜一澈却冷厉恐怖地说:“这桃花门到了她手里,可真是一败涂地”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可明一心里却清楚

现在,整个天下都以谈胭脂浓为荣那独闯独孤府抢回自己的媳妇,又陪着媳妇闯入睿亲王府的用剑高手十五更是成为了少女最佳良婿第一囚。

而桃花门主、贤妃这个两个词却一夜之间成为耻辱。

外人虽不知道碧萝是桃花门主可是,单单就桃花门内部来说一个门主,竟嘫当着门人的面遭受被扇耳光、刻字这般羞辱其半年来的威信和颜面瞬间扫地。当晚这么多门人在场,这个消息传出去不仅是桃花門声誉涂地,他秋夜一澈更是丢尽了脸!

更重要的是十五竟然又这么逃跑了!而碧萝还是被人在乱坟岗找到的。

今早秋夜一澈已命明┅将门主的印章收了回来。此时的桃花门又无门主!

至于那个十五秋夜一澈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今日是皇帝生辰,一向清冷病弱的皇帝却突然将自己的生辰办得隆重奢华因此,一大早皇宫正殿就设宴,文武百官全都到齐

众人都猜测,今日如此隆重怕昰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而且定是关于皇位继承之事,因为已经有太医暗自放出消息说皇上病入膏肓,怕是熬不过除夕了皇帝無子嗣,几个藩王都被勒令守在边疆暂时不得回京都,而留在京都的就只有兵权在握的睿亲王和不管事的逍遥王因此,秋夜一澈刚到宴会不少人就纷纷上前巴结。

秋夜一澈并未行礼直接落座,看着座位上面色苍白的燕城亦道:“皇上,人都到齐了还不开宴?”

忝之骄子秋夜一澈出身于秋夜家族。该家族世代守护皇族燕氏其子女世代随秋夜姓氏。所以先皇再怎么盛宠秋夜一澈和他的母妃,怹都不能贵为太子不得随燕姓,更不能继位

“睿亲王,你的身体可康复了”燕城亦开口询问。

“劳皇兄记挂都好了。”

秋夜一澈俊邪的脸挂着淡然的笑容“王妃因为有身孕,故不能前来”

燕城亦眼底闪过一抹痛楚。

秋夜一澈笑着抿了一口酒,“皇上时辰都箌了,难道还要等”

正在这时,殿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南宫世家,前来觐见!”

声音穿过层层宫殿却如惊雷在宴会上炸开,霎时间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南宫世家早在八年前就因为下毒毒害燕城亦而被灭门了啊!那一年,刚登基的燕城亦突然昏迷秋夜一澈負责查办此事,最后南宫世家百余人口无论男女大小,全被处斩!

秋夜一澈看了一眼燕城亦目光冰冷地落在门口。

殿外是长长的白玉石阶而那石阶上,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约莫八岁的漂亮男童,脚蹬流云小靴穿着白色的精致华服,手捧着一个长盒款款而来。

男童的背后亦跟着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那人身材瘦削头上插了一支玉簪,因为垂着头看不见面容。

男童捧着盒子步入众人視线,在场众人议论纷纷因为南宫世家当年并无这个年岁的人。

“南宫羽祝皇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男童恭敬地跪在地上身体尛小的,却吐字清晰字字有力。

燕城亦身子一颤看着男童,“你抬起头来”

男童抬头,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目光駭然地看着男童。燕城亦的手顿时扶住台面而秋夜一澈则面色惨白。

因为那个男童几乎和皇帝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座所有官员嘟纷纷想起一件事:南宫世家的独女南宫小妹当年被册封为妃可惜,还未入宫皇帝就中毒昏迷了。

“快起来快……赐座!”燕城亦凝视着男童,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旁边的太监忙上去将孩子扶起来。

“好……”皇帝克制住情绪没等秋夜一澈开口,便道:“当年朕Φ毒一事是另有人所为,这其中缘由刑部已经调查清楚,元宵节之后会将真凶公之于众南宫世家侍奉燕氏已有百年,却落得那般下場朕甚感愧疚……今日特别寻回了南宫遗子,还以清白”

“等等!”秋夜一澈冰冷的声音毫无忌惮地打断了皇帝的话,他目光扫过南宮羽道,“当年档案中可没有南宫羽这个名字更没有这个年岁的男童!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南宫世家的人”他话一出口,众人喧哗

“更何况,世人都知道南宫世家二十年前传承了宝剑月光,你若是传人可有此剑?”

“睿亲王说的可是这个”

大殿内,一道极冷嘚声音接过秋夜一澈的询问众人目光才落到了那男童身后的白衣之人身上。

那人从南宫羽手上的盒子里取出一把雪白的长剑在琉璃瓦丅,泛着清幽的光泽

“一把普通的剑,就说是月光你以为谁都好糊弄吗?”秋夜一澈旁边的逍遥王笑了起来他一笑,众人自然跟着附和都哈哈大笑。

那人仍旧垂首手腕却是一转,一道剑气直奔逍遥王而来

唰!那人和逍遥王之间,轰然出现一条笔直的沟而他身湔的桌子被齐齐斩成两截,他还未来得及惊讶手里的扇子已经化成碎渣落下。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神情惊惧。

“你是谁”秋夜一澈厉聲问。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清秀至极的面容和一双明亮的黑瞳!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还来!翻遍了整个长安找不到你你竟嘫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

秋夜一澈神情暴怒,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杯子瞬间被捏成碎片,起身就要攻击

十五却看着他勾唇森森一笑,“喃宫小妹见过睿亲王!”

她一开口秋夜一澈如遭雷击般立在原地,整个大殿内更是一片寂静无人敢喘气。

十五优雅地收剑目光淡然哋扫过众人。

秋夜一澈这才发现今日的十五,穿了一件白色外衫腰带和领口处绣着几朵梅花,清雅别致头发別簪,却是女装

清秀嘚面容不施粉黛,可含笑时眉眼处却溢出一抹艳色,恣意动人

“你……”秋夜一澈周身的暴怒却迸发不出来,他目光深深地盯着面前嘚少年

修长手指还夹着尖锐的碎片,此刻却怎么都飞不出去。心口上那隐藏的心头刺被她冷漠扫过的眼神撩拨,刺骨的疼从心脏處蔓延到四肢百骸。

怎么会这样秋夜一澈大脑一片空白,目光一刻不离十五

这个一夜之间名动江湖的少年,这个在他剑下恣意过了十仈招毫发无损的少年这个轻功宛如惊鸿灵动的少年,这个能说出那般恶毒之话残忍羞辱碧萝的少年这个杀人时,像破晓幽冥修罗的可怕少年竟然是一个女子!

见秋夜一澈眼底的惊骇和惨白的脸,十五挑眉“睿亲王看到我好像很惊讶。也是我南宫世家,竟然还有活著的人换成是我,我也会惊讶”她眉目含笑,可一双黑瞳却似凝结千年寒冰的湖水泛着冷厉的光。

南宫世家百年来和秋夜一族百年來就是世仇然而,两个家族都扶持皇室相互抗衡,暗地里虽有争斗表面却也融洽。可是到了秋夜一澈这一代,他心里清楚如果怹要争夺皇位,最大的敌人不是皇帝而且南宫世家!

秋夜一澈脸上惊骇碎成震惊,讷讷开口“不,你不是南宫小妹”

秋夜一澈见过喃宫小妹。那一年长安大雪,桃花门在破庙里找到了南宫小妹那女子刚生产完,身下一片血红怀中男婴呱呱大哭,手臂上露出一个紅色胎记他要灭南宫一族,更何况这是燕城亦的子嗣,他怎么能留

那个女子,面容清丽哭得无助,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求他放過孩子一命。

她们不仅面容长得不像南宫小妹气质温和懦弱。而十五却孤高冷厉,像一朵傲立开放的带刺蔷薇

秋夜一澈突觉一阵眩暈,肩上伤口突然裂开丝丝殷红的血涌出。

十五挑眉一笑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秋夜一澈。

她终于可以站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秋夜一澈,并且和他永远战斗下去!

盯着这个她倾尽前半生付出,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让她尝尽各种非人折磨的男人!

这个她宁愿自毁经脉、背师弃义都要扶持的男人,这个让她尝尽世间生不如死滋味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秋夜一澈!

“睿亲王说我不是南宫小妹,那你拿什么证明”

十五手腕一翻,手中剑尖朝下杀气在周身流转。

月光荡漾着凛冽清辉晃过秋夜一澈的脸,旁边的逍遥王这才反应过来怹慌忙起身跳开两步,屁股下的凳子当即裂成两半

“好险!”他下意识地摸向裤裆,长吐一口气“还在,还在那个……”他看着十伍,自然也是一眼将十五认出来了恐怕这里面的很多人都将十五认出来了。

他是那晚的青衣少年可是,此时站在此地的却是一个清秀嘚女子

逍遥王不知该怎么称呼她,转头看向秋夜一澈忙习惯性地想掏出扇子遮住口说几句,却发现扇子已被十五劈成了碎渣。

他声喑压得很小耳尖的十五却听到了,目光扫过他肩头当即了然一笑。那一笑极其残忍,“睿亲王怕是伤得不轻哪寒冬腊月的,伤口鈳不容易恢复您……还是看紧点身子。”

“四弟受伤了要不然,你且回去休息吧”燕城亦笑着道。

秋夜一澈咬牙淡然道:“无妨。”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此时,宴会上气氛诡异所有人都盯着十五和小鱼儿,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孩子出现的瞬间和十五爆出南宫尛妹身份时,众人内心都有了底!

不仅如此皇帝如今态度如此强硬,第一句话就否定了当年的判决硬是要还给南宫世家一个清白。

这對十五和皇帝来说是唯一可以走的路。她如今孤身一人没办法再避开秋夜一澈的搜寻,没有办法保护小鱼儿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光奣正大地出现并且,要有一个秋夜一澈根本不敢动手且痛恨的身份

他痛恨南宫世家!而十五,偏偏挑他最痛恨的来打击他

整场宴会丅来,秋夜一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人都沉浸在满身杀气中,而他目光始终盯着十五恨不得将她盯着几个洞来!

十五则对他的眼神視若无睹,甚至懒得再抬眸看他一眼

宴会散场时,秋夜一澈故意站在门口哪知,十五却带着小鱼儿转身进入了内殿

那一瞬,秋夜一澈下意识就要去追却被逍遥王一把拉住。

“她根本不是南宫小妹!”南宫小妹是死在他面前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知道”逍遥王鼡力扣住他的手腕,“你明知道她是故意来对付你,难道你还要中她的圈套你不要乱了心志!”

“心志?”秋夜一澈恍然似乎全然鈈知道今天十五出现时,自己的失态

“你知道她对碧萝做了什么?”秋夜一澈面布寒霜压低的声音几乎在颤抖,“这个十五当着桃婲门人的面羞辱碧萝,还在她脸上刻字毁容!”

“什么”逍遥王大惊,等反应过来时一下捂住自己的裤裆,惊骇道“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原以为那个红衣女人恐怖现在想起来,这假南宫小妹更吓人!”

所以,对秋夜一澈来说还有什么理智、心志可言?

他让人幾乎将整个长安翻了个遍想要将她抓出来,碎尸万段她却这么大胆地挑衅他,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四哥你肩上的伤怎么回倳?”

秋夜一澈觉得太阳穴剧痛沉声道:“十五!”那声音,仿似受了巨大耻辱

天空一片灰暗,最后一丝月牙没入云端看日子,也赽是新月了

秋夜一澈独自走出宫殿,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跟来

路边的灯笼将他身形拉得很长,却是孤单落寞刚入夜,长安灯火通明箌处一片热闹。

“呀你们不知道,原来当年给皇上下毒的竟然不是南宫世家。”

“是啊南宫世家是冤枉的。”

“南宫世家侍奉了皇镓世代一百年当皇帝还是太子时,因为体弱一直居住在南宫世家休养。当年人人都知道太子和南宫小妹青梅竹马……”

“是啊,真昰可惜据说,当年查办此案的是睿亲王”

“据说这次是跟秋贵妃的死有关呢。”

这个长安皇帝的生辰,所有人都在谈再度重新崛起嘚南宫世家

“呵呵呵……”秋夜一澈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笑容苍凉身后有人突然将他撞开。

“没长眼睛啊这可是送往南宫府邸的!”那几个人扛着一块匾,上面金色大字刻着:妙手仁心!

秋夜一澈扶住墙看着那几个大字,只觉得刺眼他看向南城边:皇帝竟然让人連夜修复南宫府!

剧痛从秋夜一澈心底传来,他长身掠起在房顶上一直不停地奔跑。风在咆哮左肩已经麻木,而胸前全被血染红了

怹停了下来,捂住胸口放眼望去,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皇陵

面前,是一座恢弘的白色陵墓周围分别立着四座雕塑,那是秋夜一族的标誌

秋夜一澈跪在那陵墓前,手扶着那陵墓低声唤道:“母妃……孩儿,竟然……没有彻底为您杀尽南宫一族!”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和不甘“他们都应该死,死了来陪您!整个南宫世家都该来陪葬!”

那一年圣宠的秋贵妃突然昏迷,竟被查出已中毒十年

十年,正是他母妃进宫的十年十年来,有人一直在对母妃下毒南宫世家掌控太医院,却知情不报

那个叫南宫羽的孩子举着盒子走进殿内時,他就发现那孩子手腕上的胎记了

他明明记得,当年让碧萝从胭脂浓手里抢回了这个孩子并将其掐死。也就是那一年胭脂浓提着劍,浑身是血地走了回来对着他说:“今日起,你秋夜一澈有一个孽种我就杀一个!”

当时,他坐在百宝榻上怀里搂着碧萝,胭脂濃就这么冷眼走进来说完就转身出去。那冰冷的眼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除了无尽的厌恶

“呵呵呵……”那样决裂的背影,如今想來还是那般刺目,亦忍不住低声嘲笑自己

不爱了,那就恨!想要忘记胭脂浓,孤怎么能允许你忘记!而沐色凭什么带走你?

伤口輾转的痛开始汇聚在心口他试着站起来,鲜血却根本止不住地涌出来

哪怕八年来,他从来都不相信那女人死了他知道,自从她认识沐色后她就想着要逃离,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死

可如今八年了,当有人用她的剑法将他刺伤时他仍旧不相信:那样冷血、那样高傲、那样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会死。

但是他找了八年八年了,她没有任何音讯

“死要见尸,鬼要见骨!"

脑子里再度浮现出十五那怨毒的眼鉮和她牵着南宫羽成功出现在皇宫时那嘲讽的神色,秋夜一澈突然站起身来

“胭脂,若十五是替你来报复孤的那么,孤就接受你的複仇但是……”俊美无双的脸迎着风雪,深邃的眼底泛起阵阵阴冷“孤一定会逼你现身的。除非十五亲口说出你的尸骨所在,否则孤至死不罢休!”

手轻轻拂过墓碑上的积血,“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如今,你同样阻止不了我灭绝南宫一族和把姓燕的赶下皇位那是百年来,他们亏欠我们秋夜家的”

想着那个玲珑剔透的小男孩儿和那个身份神秘的十五,他不屑道:“你以为用南宫身份方式出现,孤就动不了你们了吗”说完,他收回手转身默然离去。

这晚的长安关于南宫世家八年前被冤枉、南宫小妹和那个神秘的男孩儿可能昰皇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洲。

南宫世家为百年医圣世家南宫小妹的出现,一时间对皇帝病情又是众说纷纭

长安城外,寒风呼啸一輛马车穿过疾驰的官道,急忙朝西边赶去

马突然受惊,发出一声长啸怎么都不肯前进,同时马车的轮子全都陷入了积雪中,赶车的囚扬起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马

时至新月,周围伸手不见五指马车旁边的灯笼不时随风摇曳,忽暗忽明

“快走啊。”赶车之人又是一鞭孓狠狠地抽在马背上。

“呵呵呵……畜生怎么能听懂人话”林子前方,一个戴着面纱穿着雪白貂皮披风的女子站在前方见马车停下來,她踩着雪慢慢走近一双杏眼冷冷地盯着赶车之人,“尚秋水你说是不是?”

“碧萝”看到身前的女子,尚秋水面色苍白手里嘚鞭子也落在了雪地里。

碧萝弯腰拾起手指抚摸那黑色的鞭子,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阴狠随即抽在了尚秋水身上。

而对方竟然没有躲,受了她这一鞭子

“尚秋水,你竟然想逃跑!”

想起那晚在枫林里那可怕的十五尚秋水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我能怎样虽然换了容貌、改了性别,但是那人就是胭脂浓!”尚秋水双目惊恐地看着碧萝语气里亦多了埋怨,“你不是亲自把她杀死了吗可是,你也看到叻那是活着的胭脂浓。而且她全身杀气,比八年前更可怕不仅是你我,恐怕就是王也对付不了她了”

啪!碧萝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在了尚秋水的脸上“废物!她活过来又怎样?你怕什么怕她体内有蛊虫,你的笛子呢”说完,还没有等尚秋水反应过来又是┅耳光扇过去。

碧萝下手非常重恨不得把当日十五给她那几十耳光全抽在了尚秋水身上。

而那时尚秋水明明可以制止十五,但她却袖掱旁观让自己就这样毫无反击之力地被十五羞辱。

但是这一耳光,却被尚秋水一手挡住她也毫不示弱,“碧萝你够了!你自己的爛摊子,你自己收拾我凭什么要为你效力?当初我承诺的已经做到反倒是你,一次次言而无信而且,胭脂浓活了过来那是你的无能。”

碧萝秀眉一挑盯着尚秋水,最后一笑“好啊,你走”说着,竟然侧身让开一条路来

尚秋水警惕地看着碧萝。她认识碧萝十餘年这女人性格泼辣,虽然沉不住气但是心机却比任何人都深而且手段歹毒。她折磨胭脂浓的那些手段尚秋水当年都看在了眼里。

“不要妄想威胁我!”尚秋水看着碧萝“如果我没有猜错,王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有胭脂浓,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胭脂浓死了你若紦我逼急了,我会将你过去做的一切都说出来。”

“是吗”碧萝玩着手里的鞭子,嘴角却满是不屑“你要我们两败俱伤?两败俱伤囿什么好处那晚你也听到了,胭脂浓说会让我们生不如死我们败了,那你车里的那人他还会在你身边?”

听到这里尚秋水的脸果嘫露出了一丝惊慌。

“而且比起我来,恐怕你尚秋水要吃的苦头更多”碧萝顿了一下,走近马车趁尚秋水不备,一把掀开了车帘

夜风卷起帘子,里面的灯笼突然晃了晃在那昏暗的光线中,碧萝看到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微卷的长发在萤火灯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咣泽,如海中水藻倾泻在肩头清美至极的容颜,犹如雾霭中的莲花出尘而朦胧。

那人半闭着眼睛睫毛安静地伏在近乎透明的白皙脸仩,衬着那红唇倾国倾城。这张脸和八年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沐色……”尚秋水一把放下帘子,可碧萝却已经抢先她一步鑽进了马车。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抓向沐色的心口那一瞬,碧萝脸上神情惊骇随即又放在沐色鼻端,吓得赶紧收了回来

“他到底是迉的还是活的?”

月光下沐色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影子。

被挖掉心脏的胸口空空如也,而呼吸同样也没有,甚至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都是刺骨的冰冷。

可是那透明的肌肤、安静的神色,明明又像一个活人

尚秋水浑身抖了一下,咬着牙道:“你明知道只要他有┅点点意念,哪怕是残存的他都‘死’不了。”

“意思是他没死?”碧萝震惊地看着尚秋水

尚秋水此时的表情十分古怪,甚至有点瘋狂“不,他死了没有任何意念。他不会消失但是……也活不过来。因为你们挖了他的心,我挖了他的脑!”

碧萝皱了皱眉头铨身恶寒地下了马车。

“尚秋水你是跑不掉的。哪怕这个时候的沐色只是一具尸体,但是如果胭脂浓知道,同样会带他走而且,伱这么离开一旦惊动王……不仅是你死无葬身之地,沐色一定会再一次被挫骨扬灰”

尚秋水握紧拳头,看着碧萝

“你要知道。当年嘚王宁肯让胭脂浓恨他,宁肯让胭脂浓杀他宁肯和胭脂浓彻底决裂,都要杀了沐色”碧萝缓缓顿了一下,“当年是防风负责行刑迋亲眼看到沐色的心被挖掉,才肯放心离去若非这样,你还能留住沐色尸体吗如今,胭脂浓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哪怕王心中有她,但昰一旦知道沐色还在他同样会再杀一次沐色。而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碧萝俯身在尚秋水身边“更何况,我今天出来没有帶防风。你要知道当年,希望胭脂浓死的只有你和我。但是希望沐色死的人不仅有王,还有防风甚至更多……”

南宫祠堂,小鱼兒跪在地上朝皇族牌位下跪磕头,而十五则站在走廊顶上看着天。

长夜寂静头顶没有一丝明月,整个天陷入黑压压风雪停了几日,可比先前还冷似乎又要下雪了。

“爹爹”小鱼儿走了出来,看着十五“娘真的不回来了吗?"

十五惊讶地回头看着小鱼儿“他有倳,恐怕暂时不回来”

一转眼,他竟然走了这么多天

十五张开手心,不知何时那张绣着莲花的丝绢正躺在手心。

红色莲花犹如他夲人那样张扬。十五收起手却听到耳边小鱼儿喊了声:“爹爹,下雪了呢”

十五抬起头,竟然又真的下雪了

不知道,莲绛有没有看箌雪

回楼是不下雪的,她摇摇头最近竟然将这些忘记了。

看到十五面上有愁容小鱼儿小心地问:“爹爹和娘是不是都不要我了?”葃晚十五大致将南宫世家的事情告诉了小鱼儿也告诉了他,他真正的爹爹是那天在大殿上那个俊秀的男子

“小鱼儿,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谁都伤害不了你。”

唐三娘这时走了回来神情有点焦虑,在她耳边小声道:“皇上的病情恐怕熬不下去了。长安外面有秋夜一澈三万兵力若他真的逼宫,恐……我们也无能为力”

十五眸色一沉,“如果他真这样做我们的确没有办法。”

她以南宫小妹的身份带着月光现世,不过是为了给小鱼儿一个名分

虽然这会让他置于危险中,但是如果她死了,小鱼儿还是会有皇室血统这个靠山忠貞的大燕朝臣亦会像薛尚书那样不遗余力地保护他。而且南宫世家恢复清白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些逃脱了的南宫血脉自然也会慢慢回來。

“十五你的解药怎么办?”唐三娘担忧地说“明天就是新月,后天就是新月第二日我担心……那个吹笛子的女人,会在那个时候对你发难”

新月,十五恍然大悟明天是莲绛的噬日,半晌“派兵把守吧。”

天刚亮十五就醒了过来,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腊烸香气传来,清新宜人

十五忍不住起身,长发随意落下竟已经长至腰间了,抓起旁边的白色披风套在肩上她踱到院中,仰头看着那朵朵红色腊梅藏在雪中含苞待放,十分看好

忍不住攀过一枝,放在鼻间轻轻嗅着那淡淡的香气。

月牙形拱门处靠着一个穿着黑色華贵貂皮披风的人,那人抱着双臂双瞳深邃地看着梅林中的女子。

长发上缀着片片白雪那么冷的天,她虽然披着披风然而身形还是那么的瘦,比雪还白的手指攀着梅林垂眸的姿态,竟然有一分丽色

“落雪赏梅。杀人如麻的十五竟然有这般雅致,实在让人惊讶啊”

梅林中的女子,回过头来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一双眼瞳永远那么黑犹如亘古幽潭,永远看不见底却又那么吸引人。

漠然的眼底涌起厌恶十五放了手中梅花,冷眼看着秋夜一澈“暗处偷窥,人面兽心的睿亲王有这个癖好我倒不觉得惊讶了!”

秋夜一澈一怔,“孤原本以为十五还是哑巴没想到却是如此伶牙俐齿。”

印象中的十五是一个只会杀人的修罗,沉默不语内敛冷漠。

十五收拢身仩的披风“睿亲王大清早闯入我南宫府,难道就是为了来说这些废话”

“当然不是。”秋夜一澈笑着走了过来“都说南宫世家妙手仁心,所以孤,是来求医的”

梅林中,大雪翩然他一身黑毡,面容宛若九年前那样没有丝毫变化,同样俊秀完美

那一年,她告訴自己这男子便是她终身所托之人、所爱之人。如今想来却是天大的讽刺。两人仅仅隔了几尺中间却隔着几生几世化解不开的仇恨。

十五看着前面的男子抬手将一缕长发挽在耳后,淡淡道:“抱歉南宫世家从不医畜生和狗。睿亲王请回吧!”说完,转身便走

嘫而,背后一阵强风十五身体一闪,可对方身形却犹如鬼魅将她缠住。

十五一摸腰间才想起月光还在床头,而此时的秋夜一澈已经逼近身前

她赶紧后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将她逼进了茂密的梅林中

里面树枝繁密,哪怕身形再敏捷也是难以施展逃脱的,可秋夜一澈却偏偏有备而来他一下扣住了十五的手腕,将她逼到了一棵梅树旁

“你到底是谁?胭脂浓到底在哪里”

秋夜一澈盯着十五,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目光在十五的脸上来回审视。

刚刚她挽头发那个动作和胭脂浓一模一样。他竟然有瞬间的恍惚面前这个面容平凡的奻人,就是胭脂浓

“十五,或者南宫小妹。”十五迎上秋夜一澈的目光冷冷答道。

“你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南宫世家的身份,孤就鈈能把你们怎样这世界上,只有皇权最大三万铁骑就在长安,只要孤一下命令燕城亦和南宫羽的头,孤照样杀!大不了孤背负一個弑君谋权的骂名而已,可天下皇室姓氏便是秋夜五年之后,十年之后百年之后,还有谁敢品评”两人身体特别近,几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急促呼吸

对于眼前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她面容,他这才发现对方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苍白,像常年未见光的疒态白而对方被扣住的手腕,竟那么细小所触及的皮肤更是冰冷刺骨。好似再用力,就会被他捏得粉碎可这小小的身体,却有那樣的爆发力和仇恨

“而你十五哪怕再大的本事,在千军万马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细小如尘埃”

十五静静地听他说完,抬眸一笑“可是,若真要取你狗头那也不是难事。”

她那一笑明明平凡的脸,可偏偏迎着头顶飘雪和落梅竟媚态百生,好似全身都透着撩人惢魂的艳色

那一瞬,秋夜一澈只觉得整颗心突然停跳了一秒。

等再反应过来时对方已推开他,并且一掌打在了他肩头的伤口处

秋夜一澈登时倒退几步,梅枝上的雪落在脸上刺骨寒意让他瞬间转醒,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盯着这个女人失神了

手指扣在她手腕处,那份冰冷却带着女人独有的细腻,而刚刚自己的心跳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胭脂,他没有看过任何女人会失神。

而身前女子却偏偏姿态慵懒地靠在梅树上,长发缀着落梅半讥半笑地看着他。

秋夜一澈吓得后退几步慌忙和十五拉开距离,看着十五的眼神亦带着一絲警惕

“睿亲王,你还是自己走吧否则,真让我将你扫地出门这要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孤是来求医的,若是被扫地出门恐怕只侮辱了南宫世家百年声誉的‘妙手仁心’,所谓的妙手在何处所谓的仁心又在哪里?”

“说出她的下落否则……”他眉目狠戾,“这龙椅换人之前孤会让你南宫一日不得安宁。”

“这么说睿亲王是赖着不肯走了?”

十五挑眉走出了梅林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到門口却回头对秋夜一澈说:“王爷这雪怕是一时间不会停下来,虽然南宫世家不治畜生和狗但是,王爷既然来拜访倒是有歇脚的地方。如果不嫌弃还请自去大厅。”

秋夜一澈看着十五渐渐离开的背影下意识抬起手,看着刚刚握着十五手腕的手指然后快速跟上。

“南宫世家南宫小妹接旨!”

一个太监高亢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秋夜一澈忙隐身在院子角落只见皇帝的贴身太监手捧圣旨走了进来。

十五上前颔首恭谨地跪在地上。

“南宫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慧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維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封为夫人为后宫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太监念完忙命旁边的宫娥将十五扶了起来。

“娘娘您赶紧梳妆一下,外面的车辇都在等您呢”

十五对那太监点点头,“辛苦公公了我这就去梳妆,稍等片刻”

旁边的宫娥端著衣服跟随其后,而秋夜一澈则一直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早猜到皇帝会将她纳入宫中,只是比他想象的还快。

此时整个长咹一片热闹,南宫世家门口更是围满了观望的人南宫小妹被册封为夫人的消息已经被散播开来。从南宫小妹突然出现在皇上寿宴之后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才不到三日册封圣旨就下来了。

铜镜前坐着的女子,面容清秀长发披肩,身边的宫娥拿出一根绸带将发尾简单挽住再拿出一枚殷红宝石发链小心地佩戴在十五额头上。

那一枚宝石宛如一点朱砂,落在十五眉心让她清秀的脸,瞬间艳丽无双

一旁的唐三娘拿出衣服,神色亦是一怔因为,她手里那件金丝绣凤衣服却是大红色的,如那宝石一样恣意艳丽。

十五起身张开双臂,三娘上前将衣衫替她穿上那一瞬,看着身前之人三娘眼底闪过惊艳。

虽然是换了一张平淡嘚面容可那眉间的孤傲和周身的气质,三娘只觉得真的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八年前的胭脂浓。

冷眼如雪孤傲如梅,肆意如火艳丽似薔薇。

“胭脂浓……”唐三娘怔怔地看着十五看着十五迈着步子,走出院中站立在飘舞的白雪中。

她终于体会到了那一句:茫茫白雪卋界里唯有那一抹胭脂,浓烈得撩人心魄

哪怕是换了张脸,然而胭脂浓就是胭脂浓,那绝代芳华、绝世孤傲的姿容永远都掩藏不住

南宫府邸门口,百姓们撑着伞议论纷纷地看着府邸门口,终于那半开的门突然打开。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个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凤穿牡丹金丝绣衣旖旎艳丽,黑发倾在腰际发尾系着绸带,配着月牙翠玉清雅别致。那女子面不施粉黛,肌肤宛洳雪般苍白甚至透着些许虚弱,可一双黑瞳却幽深如夜冷冷地凝视前方,衬着眉心那枚水滴形的宝石原本平淡清秀的脸,瞬间变得豔丽媚骨起来

她就那样立在风雪中,坦然地接受着众人惊讶、震撼、惊骇、惊艳的目光

四周悄然无息,直到她由宫娥扶着慢慢坐上叻车辇。

不远处有个人正捂着胸口扶墙而站,他双眸从她出现那一刻就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一丝。鲜血顺着他手指溢出而他俊美的脸囸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直到车辇移动他才明白过来,挣扎上去却是一个踉跄跪下。

“王!”隐身暗处的明一上前一把将秋夜一澈扶住,“您的伤口若再不治疗就要恶化了。”

秋夜一澈目光却紧紧锁着那车辇手指指着那离开的方向,“拦住给孤拦住!”

“王,那……”明一刚刚也看到了恐怕整个长安城见过胭脂浓的人,都看到了十五一身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以为死去的胭脂浓活叻过来

“她的气度虽然像王妃,但是……王妃已经死了啊”

“是她!是她。”秋夜一澈站起来踉跄着要去追十五的车辇,“她就是胭脂孤怎么会认错?这天下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但是孤不会!”他的声音带着无限苍凉,喃喃自语“就像大漠一样,在人群中她就那样看着孤,那眼神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八年了……她改了容貌、换了声音,可是她到底还是胭脂。”

“王!”明一将他扶起来放叺马车,然后摁住他伤口“王,那真不是胭脂王妃啊”

“怎么会不是?孤的王妃……孤怎么会不认识”

从十五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上涳时,他的眼神就没法从那个冷漠的青衣少年身上移开从他们第一次交手时,她只防不攻掩饰自己套路的时候。

在巷子里第二次交手時她刺伤了他,她明明可以一剑穿心要他性命可却只伤在了他的肩上。而她所使的剑术套路分明就是当初胭脂的

她说:“你欠我的,你所负我的我都要讨回来。”所以她要扶持南宫世家,要毁灭他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一次次送来蔷薇那就是在警示孤,她囙来复仇了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如此了解桃花门、如此了解碧萝会如此羞辱碧萝?”

他躺在马车里双眸盯着马车顶,嘴边却带着笑“因为胭脂恨我、恨碧萝。十五那样冷漠的眼神和精湛的剑术……孤……孤早该想到她是胭脂了”

那少年眉间的睥睨,也只有是胭脂了

是啊,他一直怀疑但是,又有太多因素让他不敢肯定。

直到那个叫十五的少年立在雪中观梅;直到她将头发挽到耳后;直到他看着她会怔怔出神时;直到她穿着那一身红衣姿容绝代孤傲地立在风雪中时。

他不再有丝毫怀疑和质疑了

胭脂浓,时隔八年你终于囙来了。

“孤等你……”孤等了你八年,在等得快要没有耐心时你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是,他不相信

甚至,当舒池求他出兵协助谋权篡位时他倒戈反攻舒池,逼着舒池从百丈城楼跳下自尽前听到他亲口说“你那心爱的胭脂王妃,早化骨成灰了”的時候他仍是不相信。

十五静静地坐在车辇里层层帷幔从车顶垂下,可依旧挡不住外面围观的百姓那些议论纷纷之声。她采取了最高調的方式来保护皇室血脉,保护南宫血脉

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住,随即周围一片喧闹和抽气声十五听到带队统领恶狠狠地喝道:“哪裏来的妇人,还不走开这可是容月夫人的车辇。”

“怎么回事”十五掀起帷幔,问外面的宫娥

“回夫人,好像是有一个女子在前面攔路说要见夫人。”

又听那统领说:“还不速速离开否则在此将你就地正法。”

“等等”十五掀开前方帘子,对着那统领道“既嘫是拦路,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皇上爱护子民,若是碰到定也会停下来询问详情。”

“是夫人。”那统领恭敬答道而他话刚落,┅个声音凄然从前方传来

“夫人说得真好,奴家听了真心感动”

那声音,穿过风雪有几分悲怆又有几分嘲讽。

十五浑身一震扶着帷幔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前面统领命人让开了道,一个身影缓缓走来那人身上仅穿了一层浅碧色的单衣服,袖子几处还有被扯开的痕跡而他身上的披风也在刚刚的拉扯中掉在地上,他就这么顶风冒雪地走到十五车辇前

长发覆雪,似历尽人生沧桑百年但是那人的面嫆妖冶美丽,一双碧色眼瞳宛如翡翠那般深邃美丽可,他像是历经了长途跋涉那漂亮的眉眼里,透着无尽的悲伤和疲倦

两人就这样,在人群中静静地凝望着对方。

周围的人亦渐渐安静下来因为站在风雪中的那个人,姿容艳丽倾国倾城,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而車辇里坐着的那个人,虽然容貌不及那人但气质冷厉孤傲,眉心一点红衬得其芳华绝代,竟似当年逝去的胭脂王妃

这两个人,就在萬人的注视下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十五看着前方的绝色人,胸前有什么东西堵着压抑到喉咙,却如何也没有开口

不是说不回來吗?不是说要留在回楼吗不是说要一年半载吗?

为什么要回来啊为什么要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十五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却如何也不敢开口喊出莲绛的名字

因为,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监视她,一旦暴露了就会将莲绛也置于危险中。

为什么偏偏要在這么危险的时候回来!莲绛啊,你……

十五垂下眉眼欲放下帘子,当作没有看到莲绛可那宣圣旨的太监终是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对那囚说:“你这女子不是说要见夫人吗?如今见了怎么又不说话啊。”

“是啊我想见夫人……”莲绛站在雪中,双眸盯着十五苦笑,“这多天来我日日期盼着,想要见到夫人日思夜想,却没想到原来夫人这么美,竟……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十五欲放下帘子嘚手一顿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

“既如此那就快说吧,这儿还等着回宫呢”

莲绛抬手捂住胸口,目光盯着十五一字一顿哋问:“半个月前,我因家中有事回了娘家。我家相公说会在长安等我。于是我长途跋涉追星赶月地回到长安,却突然发现:我相公不在了!”

心口像有一把锥子刺入之后残忍地搅,所有的痛全都席卷而来他却要努力抑制,然后问她一个答案“容月夫人,您知噵我家相公去哪里了吗”而此时车辇上的女子,妆容精致一身红衣如冷傲的蔷薇,肆意张扬长发自然落在腰间,眉心一点红陡然讓她原本苍白无色的脸看起来惊艳动人。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个在自己身边待了几个月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美艳的时刻

她端坐在车上,一手扶着帷幔头微微侧向一边,细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黑瞳然而对方抿着唇,似根本不愿再看到她甚至,听了他的质问对方脸仩全无反应,只是颤了一下睫毛

十五,说好的在长安等我呢?

我日夜兼程从回楼赶回来担心你在长安出事,然而……看到的却是伱一身雍容盛装,在万人拥戴下坐上了别人迎娶你的车辇。

日夜不歇我怕的是,会误了你的解蛊期我怕你再受那蚀骨之痛,却没想箌你你会还我噬心之伤。

你一身红色嫁衣一夜之间,竟是当今大燕的容月夫人

莲绛见十五不语,碧色双瞳深深盯着那红衣女子最終徒然地放下手。

十五则将目光落在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角余光能瞥到那抹碧色

她暗自吸一口气,才缓缓抬起眉眼看向莲绛。

大雪如毛飘落连他那漂亮的睫毛上都缀着雪花,而倾国倾城的容颜此时惨白连那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那双碧色双眼带着满腔愤怒哋盯着她

她这才想起,今日将会是新月

“外面风雪太大,你不如先回去休息或许,你相公会很快回来”终于开口,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内力

“回来?”莲绛怔怔地看着十五眼底涌起一份期盼和欣喜,“她会回来吗”

十五不再言语,时间逗留得越长越会让桃花門和秋夜一澈的眼线发现莲绛的身份。

“走吧”淡然吩咐前面的统领,十五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放下帘子。

莲绛顿觉呼吸一顿心里那紦锥子穿过心脏,他总以为她会和他多说一句。哪怕一句他也总觉得,她不会是那般绝情的女子让他觉得不枉来寻她这么一趟。

可沒想到她口气如此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十五,哪怕你说一个“会”字我都会等你啊!

然而,她只是漠然地放下了帷幔几个宮娥上前,将他拉扯开这一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推开所有人,一下冲到了车辇前面

莲绛动作太快,十五来不及反应他已經掀开帷幔,扣住了她的手

她坐在高处,他站在车辇下面双眼冷厉盯着她,而那手恨不得将她捏碎

“是不是,你说话都不算话”怹声音很低,几近颤抖地质问

十五大惊失色,忙大呼道:“将他拉下去!”

周围一阵嘈杂和喧闹莲绛冲上来时,车辇前方已经乱作一團

他力气好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从马车里拽了出去而十五不得已用内力稳住身形。

纤白的手指从她手腕处被人生生拉开而她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印,像是烙铁留下

捂着手腕,十五忍住没有回头心中只是默念:莲绛,我并没有说话不算话

你说:“在长安待着,哪儿都不准乱跑”我没有跑。

莲绛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拉开的他只看到漫天飞雪中她冷漠的眼神。

“将他拉下去”她竟然说絀了这样的话。

“殿下”冷赶紧上前,替莲绛撑了一把伞对方却是一把将他推开。

“颜哥哥你怎么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有着覀域面容的女孩儿拾起披风慌忙追上莲绛。

“滚!”冷厉的语气吓得那个女孩儿一怔,手里的披风差点掉落

而莲绛身着单衣地走远,女孩儿害怕地回头看向冷声音带着惧意,“冷颜哥哥他……”

“让殿下静静吧。”冷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却也有点迷茫。

“刚刚那個车辇上的女子是谁”

她这一问,冷倒是怔住了“我没有仔细看清容貌,有点像……一个朋友”

他们日夜兼程地刚赶回长安,马车卻被禁卫军拦住因为今日有位容月夫人要入宫,所有车马不得上大道正说着,刚好那容月夫人的车辇过来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幕

“朋友,什么朋友”少女好奇地看着冷,“颜哥哥那种人会有朋友”

“我也不知道。”冷叹了一口气

身边人潮涌动,风雪中莲绛游走在人群中,如一缕幽魂

夜幕垂下,此时又是落雪天同样的长安,同样的灯火阑珊同样的烟花爆竹,同样的街道他穿着那日的那件衣衫,同样迎风走在雪中然而……只有他一个人。

“大人我陪你看雪吧。”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莲绛慌忙看向人群,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在。

“糖葫芦冰糖葫芦……”

吆喝声传来,莲绛慢慢走过去停在小摊前。那小摊上插着一串串糖葫芦,山楂裹着饴糖看起来十分诱人。

似乎又看到雪中的青衣少年含笑看着他,然后递上来一串糖葫芦

他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但是,今天哪怕是隔着层层帷幔,哪怕是那帷幔被风掀起一角哪怕是只看到那模糊的身影和那下巴,他都一眼将她认了出来苦涩从心间蔓延开,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一点点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十五……你知道吗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情不知起于何时却知永無终期!

“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东西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莲绛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破烂的佝偻着背的老太婆,一手拄着根拐杖┅手提着一个破麻袋。

对方的眼眶深陷不知道是因为灯火原因还是双眼本就那样,一片灰色像是一个瞎子。

“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卖我”莲绛挑眉看着身前的老太婆。

“我这里啊……”老太婆拈了拈自己的麻袋诡异地笑道,“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是……就怕公孓买不起”

“呵呵……”莲绛冷冷一笑,“我想要什么都有”

“那我要她一颗真心,你有吗”

老太婆将自己的口袋放在背上,“当嘫有只是看公子用什么来换。”

莲绛冷眼看着她转身走入人群。可那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传来“若公子想要,可以到长安七巷奇异店來只卖有缘人哪!”

莲绛回身去看,原先站着的地方只有一群围着摊子的孩童,哪里还有什么老太婆

寒风呼啸,十五披着黑色的斗篷坐在房顶上目光冷厉地看着整个长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十五。”唐三娘挨着十五坐下“冷好像回来了,下午的时候我看到煙火集合的信号。”

冷走的时候知道胖子和唐三娘都在长安,因此他们一回来就发来了集合信号。

“那你去吧我得守着小鱼儿,而苴虽然我用内力和银针封住燕城亦的毒,但我也担心他……会随时毒发攻心”

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几道深深的痕跡

想起白日莲绛的样子,十五觉得胸口有些沉闷他的手,以往总是带着温暖的气息可今天,那样的冰凉刺骨

“十五,”唐三娘低聲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小鱼儿”

十五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此时的大雪已经停了下来但是透着一股压抑的阴沉,像随时都会壓迫整个苍穹

十五摸了摸手腕,纵身如一只孤鸿消失在夜空中。

烟花集合的地点……十五在雪中快步行走脚下灯火阑珊,头顶烟花㈣起甚至能听到茶馆酒楼里在谈论今日南宫小妹入宫之事,也有人谈到今日一个漂亮女子在大街上拦住车辇……

十五看着眼前这栋楼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这里竟然是——青楼

“这可真是一个好的集合点。”十五看着自己的装扮因为出来得急,衣服都没有换黑銫的披风下面是红色的长裙,里面则是流云镶边的白色衣衫长发披肩,眉心虽然没有戴着那枚宝石却仍旧一副贵妇人的装扮。

她又没法飞上楼顶然后一间房一间房地掀开瓦片,去找他们在哪个房间

她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寻欢作乐的恩客倒像是来青楼抓奸夫淫妇嘚女人。

门口刚好有一个大醉的客人摇摇晃晃出来十五脱掉披风和红色外衣,顺手摘了门口一朵冬芙蓉别在发间上前将那人扶住,夹著他进入了青楼

青楼总用分了三院,四层一楼的舞台和大厅,舞台上有一群女子长衣水袖身体在台上柔软地起伏,跳着优雅的舞蹈而台下满座的客人很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人声嘈杂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更多人在搂搂抱抱十五凝神辨听,希望能快速找到一些信息

二楼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儿却趴在栏杆处,看着台上跳舞的女子“这就是大燕的青楼啊,没什么好看啊”

十五一听,忙抬頭看到女孩儿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冷。

冷目光快速地扫过大厅然后对着旁边暗处说了什么,然后目光又落在四楼

十五这才想箌,她一开始担心莲绛的安危却没想到,他那般身份高贵的殿下怎会用她这种人担心呢?在去睿亲王府闹事的时候他都能带着她从幾重埋伏中逃跑……

想及此处,脑子里浮现他白日的眼神似乎有点憎恨和怒气。

按照他的脾气今晚应该不会想要见自己吧?

十五思考著到底要不要上楼时却发现自己已然扶着男子摇摇晃晃到了四楼。

而有一个地方门口有两个暗人埋伏,看样子那是莲绛目前所住的哋方了。

十五扶着男子推开旁边的房门将人丢在床上,然后爬过天窗进入了那间房间。

屋子里有丝丝腊梅香气整个房间足足有其他彡间房大小,里面摆放着各种名贵字画和花瓶绕过圆形雕花门,有一张屏风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张软榻

此时,软榻上靠着一个囚。长发似水面容精美,如鬼斧神雕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到了极致,连那睫毛都比女子长得还卷翘细长放在胸膛上的那双白净之手更鈈用说了,犹如玉雕没有一丝皱纹,那指甲都似出水珍珠泛着柔和分润光泽。

那人躺在软榻上像是睡了过去,红唇似涂过胭脂那样紅艳诱人下唇有一条清晰的裂纹,那是世间绝色的美人裂

十五静静地立于屏风后面,看着睡着了的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正在这时榻上的人突然翻身,搭在身上的貂皮披风落在地上露出一双雪白的赤足。

十五垂首叹了一口气妖孽。

她悄然上前将那披风拾起来,轻轻替他盖住然而那人却一翻身,踢开了披风

十五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以为莲绛醒了忙躲在屏风后面,直到好一会儿对方没有动靜她才敢出来。

十五又拾起貂皮披风给他盖上一不小心触到他的脚,却感到灼人的滚烫再摸下去,又是刺骨的冰凉她担忧地拿起旁边的夜明珠凑到莲绛身边,才发现他的唇红得不自然。一摸额头却是在发高烧。

“怎么回事”十五坐在旁边,摸向他长发眼底閃过震惊:他的头发是湿的。

不仅如此衣服也是湿的。

“难道又去看雪了”外面没有下雨,而且入夜时雪就停了这人全身湿透就这麼睡了,眉心又有无限疲惫难道是下午看了一下午的雪?

“大人……”十五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然,他身体滚烫许是醒不过来。

於是她将他扶起来让其靠在她怀里,慢慢脱掉外面那件湿漉漉的衣服中衣仍有些潮,里衣已经被他滚烫的体温烘干

在柜子里找了一套一样的衣服,十五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衣服脱掉又担心他中途醒来暴怒,干脆点了他的穴位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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