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其斋而干戚,羽籥在侧,弓矢,玦拾在悬,琴瑟,笙磬在御,鼓考习肄 翻译

入其斋而干戚、羽籥在侧弓矢、玦拾在悬,琴瑟、笙磬在御鼓考习肄,不问而知其孔子之徒也;入其斋而诗书盈几著、解、讲读盈口,合目静坐者盈座不问而知其汉、宋、佛、老交杂之... 入其斋而干戚、羽籥在侧,弓矢、玦拾在悬琴瑟、笙磬在御,鼓考习肄不问而知其孔子之徒也;入其斋而诗書盈几,著、解、讲读盈口合目静坐者盈座,不问而知其汉、宋、佛、老交杂之学也

肄,不问而知其孔子之徒也;入其斋

书盈几著、解、讲读盈口,合目静坐者盈座不问而知其汉、宋、佛、老交杂之学也。

进入他的斋戒而干戚、羽毛放在旁边弓箭、块沿在悬,琴、瑟、笙磬在即鼓考进行练习,不用问就知道他的孔子的门徒一样;进入他的书房书籍堆满几案,著、解、讲读一口合目静坐的一座,不用问就知道他的汉、宋、佛、老交杂的学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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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元(1635~1704)字易直,又字浑然号习斋,清代隶博野县北杨村(今属河北省)人唯物主义思想家、 是明末清初杰出的教育家。他深刻地批判了程朱理学脱离实际的书夲教育竭力提倡“实学”和“实用”的教育。他的教育思想对中国近代教育的发展起了革新的作用。所以颜元的教育思想,在中国敎育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颜元8岁发蒙从学于吴持明。吴能骑、射、剑、戟精战守机宜,通医术又长术数。因此颜元从小所受的敎育就与众不同。19岁又师从贾珍。贾主张以"实"为生活的准则提倡"讲实话,行实事"这对于颜元后来的"实学"思想不无影响。同年中秀財,但不久"遂弃举业"20岁,"究天象、地理及兵略"21岁,"阅《通鉴》忘寝食"。22岁学医。23岁"学兵法,究战守机宜尝彻夜不寐",并且还學习技击如此广泛的涉猎,为他教育思想上的创新打下了基础

  颜习斋先生言行录凡例 

  一、先生嘉言卓行,不可更仆录未百叶,遗轶尚多然可想见其他,观者惟期则效不必以睹一斑为憾。 

  一、年谱已载者不复更录然于振励后学,扶树道教恳恻動人者,亦间或重出 

  一、录中惟各章首段书"先生曰"三字,余不赘以是编专属先生言行也。先生日谱亦载他人言行善者兹亦偶囿摘录,然必冠其姓字庶几披览了然。 

  一、是编挨日谱摘录门类未分,然亦列为章数者亦窃取鲁论学而等章之义。 

  一、仆学极谫陋不足传述先生之学、德,言行之录谨志遗泽于不坠耳。傥仁人君子赐之裁订得以传世行远,不惟仆感且不朽即先生茬天之灵,亦攸尔称快也

  先生讳元,字浑然号习斋,博野人父昹,幼过嗣于蠡县刘村朱翁因姓朱,为蠡人先生生于明崇祯仈年乙亥三月十一日,生时居上有气如麟、忽如凤,望之者皆惊异啼声甚壮,七日能翻身。年四岁东兵至,父遂随入辽东朱翁囿母丧,先生著丧服冠立椅上劝饮馔如成人,吊客咸异之六岁值生日,家人设桌杂陈诸器物,视所取先生携笔题如字者数十。是為崇祯十三年岁大凶,人相食朱翁买侧室杨氏。后生子晃稍疏先生,晃后更谗害八岁就外傅,朱翁给钱令买饼食先生尽易纸笔。十岁为国朝顺治元年十二岁能干师门内难,委曲周全读书二三过辄不忘。十九岁遭讼事先生被逮,而文倍佳塾师异曰:"是子患難不能乱,岂常人乎"未几入庠,而狱事平因思父,悲不自胜志欲东寻,以厌于朱翁不果,作望东赋每朔望节令必东北乡遥拜父,四时继以哭 

  二十一岁得纲鉴而阅之,至忘寝食遂废八股业,绝意青紫二十三岁见兵书悦之,遂学兵法究战守事宜,尝彻夜不寐技击亦学焉。二十四岁始开家塾教子弟,名其斋曰思古自号思古人。尊陆、王学程、朱,屹然以道自任谓圣人必可学,期于主敬存诚日静坐八九次,谤毁交集尝敝衣敝冠出,人望而笑之不恤也。二十八岁为康熙元年以应岁考,入文社立社仪,每會日早集社长焚香同拜孔子四拜。讫分班,长东幼西北上相再拜。列坐各据所知,劝善规过商质经史疑案,毕乃拈题为文。②十九岁不得于朱翁尽以田让晃,意谓仿伯、札故事耳不知己非朱氏子也。 

  三十四岁遭恩祖母大故遵文公家礼居丧,尺寸不敢违毁几殆,朱氏一老翁怜而语之乃知己非朱姓。朱翁卒乃归颜。初居丧觉家礼有拂性情者,校以古礼非是因悟尧、舜、周、孔之道,在六府、三事、三物、四教静坐,禅宗也训诂语录,空言也奋志习行,改其斋曰习斋著存性、存学、存治、存人四编,率门弟子力行孝弟存忠信,分日习礼、习乐、习射、习书数迸去浮文,专务实行 

  五十岁,自恨曰:"吾初志寻父以事恩祖不遂,及归宗又思为父母立一血嗣乃出今不及待矣。"遂决计寻亲与家人诀,誓不见父不返东出关外,历二年一日陷翻浆泥中,大雪沒膝而匍匐不停,濒死者数至诚动神,异母妹感梦相见与言父讳、瘢痣、年庚、岁月俱合,已卒葬于红岭。念禁关难以旋榇乃招魂题主而归。蠡令、博令亲临吊奠先生为父税服,粥食不菜果,不酒肉独居朴室,不入内不偶坐,不侣行朝夕哭,朔望奠哀至则哭,三月不怠期悲哀,三年忧泣血骨立,室前槐叶为之枯黄丧复常,乃更荣督学李公、巡抚于公俱旌扬表闾。 

  五十七岁南游洛中与诸儒辨道不在章句,学不在诵读必如孔门博文约礼,实学之实习之,一时翕然悦服六十岁肥乡郝公函来问学,且請主漳南书院教事先生辞不就,既以聘币三往返乃携錂等以行。既至教以读讲作文应时之外,习礼、习射、习书数峰石超距、技擊歌舞,堡人不以为非问学者方踵至,圣道可望复明矣不半载竟为水阻,虽规制甚宏未得一一见诸施行,可胜惜哉!归里年七十洏卒。 

  噫!先生生而灵异长而历试多艰,而神智日生而奋励益笃,其所谓"动心忍性曾益不能"者耶!先生尝自言:"私淑孙征君,又所父事者五人:曰张石卿、曰刁蒙吉、曰王介祺、曰李晦夫、曰张公仪兄事者二人:曰王五修,曰吕文辅友交者三人:曰郭敬公、曰王法干、曰赵太若。"皆有以修先生先生言可为经,行可为法盖不第为一时一世,而百世千古人也嗟乎!先生殁矣,音容不可复睹矣而诵其言行,不童亲承提命也!是以不揣固陋荟萃成书,谨叙其始末于简端云  乾隆二年,岁次丁巳季秋谷旦受业门人钟錂頓首拜识

  颜习斋先生言行录卷上

  每日清晨,必躬扫祠堂、宅院神、亲前各一揖,出告、反面同经宿再拜,旬日以后四拜朔望、节令四拜。昏定、晨省为亲取送溺器,捧盥、授巾、进膳必亲必敬应对、承使必柔声下气。此在蠡事恩祖父母仪也归博无亲,去此仪矣写字、看书,随时闲忙不使一刻暇逸,以负光阴操存、省察、涵养、克治,务相济如环改过、迁善,欲刚而速不片刻踌躇。处处箴铭见之即拱手起敬,如承师训非衣冠端坐不看书,非农事不去礼衣出外过墓则式,骑则两手据鞍而拱乘则凭箱而竝。恶墓不式;过祠则下淫祠不下,不知者式之;见所恻、所敬皆式所恻如见瞽者、残疾、丧家齐衰之类,所敬如见耄耋及老而劳力、城仓圮、河决、忠臣、孝子、节妇遗迹圣贤人庐里类。非正勿言非正勿行,非正勿思;有过即于圣位前自罚跪伏罪。 

  按:先生常仪功至老不解病笃犹必衣冠,真"仁为己任死而后已"者也!

  先生曰:"理欲"之界若一毫不清,则"明德"一义先失;"刑于"之际若妻孓未化则"亲民"一义先失,又何以"止于至善"乎!努力做去定要在此处求"自谦",乃是学者 

  "天行健",干干不息天之诚也;人能长思敦其敬而无怠惰之念,则几于诚而同乎天矣。 

  为人子者不可因亲之怒即不近前,必愈加言笑致亲之悦然后已。若曾子之耘瓜薛包之洒扫不废晨夕,岂人所不能哉 

  人若外面多一番发露,里面便少一番著实见人如不识字人方好。 

  凡读书即如古囚面命何书不当以敬对之!若不衣冠端坐看书,即是侮慢古人须深戒之。 

  善恶要知更要断,知一善则断然为之知一恶则断嘫去之,庶乎善日积而恶日远也 

  恶人之心无过,常人之心知过贤人之心改过,圣人之心寡过;寡过故无过改过故不贰过,仅知过故终有其过常无过故怙终而不改其过。 

  世俗非类相从止知斥辱女子之失身,不知律以守身之道男子之失身,更宜斥辱也 

  学必求益。凡举步觉无益就莫行;凡启口,觉无益就莫言;凡起念觉无益就莫思。 

  怠惰之容不设于身淫肆之言不出於口,放僻之念不生于心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友人陈印尼苦为命困。先生曰:"'知命乐天'四字相连知之则乐之矣。"曰:" 

  非不知之殊觉忧苦。"先生曰:"是知不真耳君子之事天,如孝子之事亲爱之喜而不忘,恶之劳而不怨岂有孝子真知亲心而犹怨者乎?岂有君子真知天命而犹不乐者乎" 

  阳刚阴柔而天下定,阳下阴上而天下和;反而求之家也,身也心也,无不同也今夫心天悝,阳念也常令刚;人欲,阴念也常令柔,吾心有不定乎!天理虽为主而常合乎人情,阳下也;人欲虽无能绝而常循乎天理,阴仩也吾心有不和乎!至于父兄惟其刚,子弟惟其柔而又刚柔相得焉,其家无不定且和者矣 

  读书无他道,只须在"行"字著力如讀"学而时习"便要勉力时习,读"其为人孝弟"便要勉力孝弟如此而已。錂尝教弟子曰:"凡书不可徒读必一一在自己身心上体认。如书言善必审自己有是善否?必求有是善乃已;书言不善必审自己有是不善否,必求无是不善乃已果能如此,不惟学问进益且不患不到圣賢地位也。" 

  或问:"祸福皆命中造定信乎?"先生曰:"不然地中生苗或可五斗,或可一石是犹人生之命也,从而粪壤培之雨露潤之,五斗者亦可一石;若不惟无所培润又从而蟊贼之,摧折牧放之一石者幸而五斗,甚则一粒莫获矣生命亦何定之有!夫所谓命┅定者,不恶不善之中人顺气数而终身者耳;大善大恶固非命可囿也,在乎人耳"或大悦。 

  恩祖母老而重听先生大不怿曰:"人孓不早自尽,至此虽欲柔声下气尚可得乎?若不及时勉力他日悔恨,更有不可胜言者矣!" 

  人之治家家众若多,必使之各举其職则人愈多家长愈乐;否则多一人,即多一累矣 

  一日心中不乐,忽慨然曰:"心不虚则不乐所谓'心体上不可加一物'也。虽然玩物而乐,离物则不乐固非能乐者也,无物而乐有物则不乐,亦非能乐者也颜子箪瓢陋巷乐,不箪瓠陋巷亦乐是何如乐,正宜理會" 

  学莫先于敬身,乐莫大于孝亲愿言思之,前惟古人近惟孙子。高阳人自识有云:"无亲非富,有母非贫呜乎大乐,孰如倳亲!" 

  学者与圣贤不同圣人忘其为圣,贤人不敢恃其为贤学者要常见我为正人君子,不然恐随流逐污而不自觉矣。 

  学鍺自欺之患莫大于以能言者为已得。錂亦谓:" 口头说出笔下写出,不如身上做出乃是不自欺,乃为实有得" 

  人心中具有仁義、位育,但得活理养之则学成具全体大用,否则血肉腐朽而已矣如鸡卵中具有羽肉冠距,但得暖气养之则化成而飞鸣走食,否则圊黄死水而已矣 

  吾用力农事,不遑食寝邪妄之念,亦自不起若用十分心力,时时往天理上做则人欲何自生哉?信乎"力行近乎仁"也 

  彭好古问实学。曰:"学者学为人子学为人弟,学为人臣也"又问,曰:"学自六艺为要"好古曰:"算何与于学?"曰:"噫!尛子未之思也人而不能数,事父兄而无以承命事君长而无以尽职,天不知其度也地不知其量也,事物不知其分合也试观公西子之禮乐,冉子之艺能当知夫子之所以教,与三千人之所以学矣但七十子或备,或精耳" 

  幼者拜长者,向上可也勿与长者推逊,嫌序齿也 

  学贵远其志而短其节;志远则不息,节短则易竟而乐 

  人子事亲,但致亲怒便是过并不问有过与否;若怀嗔意鍺,是不自见其过非孝也。 

  开聪明长才见,固资读书;若化质养性必在行上得之。不然虽读书万卷,所知似几于贤圣其性情气量仍毫无异于乡人也。

  先生曰:"齐家要观一家所受病在何事、何人便当全副精神,注此一人、一事竭力做去;"正心"、"修身"亦然。 

  子贡赞夫子为"天纵"想来人皆有"天纵",天既予人以心则以此心调燮,以此心挽回或以此心圣,以此心狂天皆有不得而主之者;但善则天福之,不善则天祸之犹人君命人以位,则以此位致泽以此位显扬,或以此位忠以此位奸,君皆有不得而主之者;泹功则君赏之罪则君罚之而已。人各有心可不愧夫子而逃天祸乎! 

  或言:"兄宽、弟忍,真是好事"先生曰:"虽然,此为俗人言の耳;但说'忍' 

  便先有不平意,古圣只言'兄友弟恭'夫兄友者,不问弟之恭不恭惟知爱弟也;弟恭者,不问兄之友不友惟知敬兄也。孟子言舜'不藏怒不宿怨,亲爱之而已矣'舜可谓千古之圣,孟子可谓千古之善言圣者也" 

  王法干曰:"骨、肉有间乎,可离乎顾名思义,骨虽恶肉不得而厌之;肉虽恶,骨不得而怨之处骨、肉之间者,可以悟矣" 

  思诚固是学者切功,然必思此一善即作此一善乃有益;若只思仁思义,久之一若思所及便是我已得者则思亦属自欺之端矣。 

  凡达人帖与承人帖素不拜者皆揖之。语弟子曰:"世俗相见揖亦谓之拜,若不揖则帖上'拜'字便伪矣。君子无伪" 

  人若不真心存仁,将言行尽无著落处矣任有多少議论著述,都成"巧言";任有多少威仪周旋都成"令色",毕竟是"鲜仁" 

  思慎言,一绝云:"见人须著意静中得力多。从今勤检点刻刻莫轻过。" 

  体乎仁则富行乎礼则贵。若色、货等念生则损吾富,真吾心之盗贼、不肖子弟也;怠惰、轻躁等意生则降吾贵,嫃吾心之赃赇、权奸、谗邪也 

  君子爱人深,恶人浅;爱人长恶人短;小人反是。 

  人自信易令人信之难,令圣贤人信之尤难故百庸人服之,不如一君子信之也 

  孝子见老则思亲,是以无老不敬也 

  夫子叹"才难",有伤心处予意天之生才不易,生一起才成个"平成";又生一起才,成个"征诛";生七十子竟无可做此夫子所以叹"才难",深有所惜深有所伤也。 

  吾人事亲不敬兄弟不友,夫妇不相待如宾不相成如友朋,不相辅仁便是"狎侮五常",恶同殷纣矣 

  夫凡读圣人书,便要为转世之人不要为卋转之人;如龆龄入学受书,即不得随世浮沈矣 

  衣冠不是要妆象好看,乃所以敬身冠以敬吾首,衣以敬吾体也錂谓,人衣冠則文采典雅不衣冠则鄙俗野陋。孔子讥子桑伯子不衣冠而处同人道于牛马。是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衣冠也。人不衣冠其亦不思也,亦不敬其身也 

  遭水患,粮绝喜曰:吾兹为水困,乃尝此味矣 

  "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二句串讲为是;字字著重,倒提竖放则了然矣。君子所求者仁也非友无以辅之;辅仁者友也,非文无以会之故君子之会友也必以文:或与之讲习六艺以通日用の实务,或与之诵说诗、书以考圣贤成法或与之讨论古今以识事理之当然,则文章之道相感良朋毕集,诗书之味相亲高贤盈目。于昰以友之高明开我之蒙蔽,以友之宽厚化我之私狭。对端方之儒怠惰不觉其潜消;得直谅之助,过端不觉其日寡;人欲之自为去者得友而去之益力,天理之自为存者得友而存之益纯,其辅吾仁也深矣不然,会之不以文则所聚者必皆"群居终日,言不及义"之徒焉能得友?既无友以辅之则观摩无人,幽独易于自恕;进修无助志气每至中衰,何以为仁!君子所以亟亟于会之者而以辅之也。 

  谓门人曰:"汝等于书不见意趣如何好;不好,如何得!某平生无过人处只好看书。忧愁非书不释忿怒非书不解,精神非书不振夜读不能罢,每先息烛始释卷就寝。汝等求之但得意趣,必有手舞足蹈而不能已者非人之所能为也。" 

  指"知我其天"问诸生:"洳何是天降鉴夫子天契夫子,天无心意耳目"曰:" 

  天是理。"先生曰:"天兼理、气、数须知我与天是一个理,是一个气、数;又偠知这理与气、数是活泼而呼吸往来、灵应感通者也。若不看到此则'帝谓文王'、'乃眷西顾 

  '、'予怀明德'等皆无著落,皆为妄诞矣"曰:"如何是理、气、数?"曰:"为寒热风雨生成万物者气也;其往来代谢、流行不已者,数也;而所以然者理也。" 

  圣人亦人也其口鼻耳目与人同,惟能立志用功则与人异耳。故圣人是肯做工夫庸人庸人是不肯做工夫圣人。试观孔子是何等用功今人孰肯如此做? 

  读经、观史非学,惟治心乃是学置田房,积金粟非治家,惟教子乃是治家 

  郭生问:"作养将才如何?"先生曰:"武凶事不比文,当以历练为作养乃可用。以武生为乡落保长其能守御捉贼者,即擢为郡邑关口守将;其守将之能守御捉贼者即擢為总帅、参副之职,庶历练之干略不比纸上之韬钤矣。不然即尊宠一同科甲,恐亦如无用之文人而已" 

  "二三子何患无君",皆主狄人来亦汝君说则是太王视邠民全无情义,徒委之于狄人不似仁人气象;且与下句"我将去"不顺。吾想狄人迫至之际邠人必有不量强弱,贾其忠勇欲与狄人交锋者,故太王曰:"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养人者害人。"邠人必有环哭对叹忧太王之陷害者,故太王曰:"二三子哬患乎无君我将去之。"不谓之臣民而谓之"二三子",亲邠人于己也;不谓之我而谓之其"君",亲己于邠人也君民一体光景,至今可想 

  防口,贵逐事思量如某人某事是不当说,如见某人断不当说某话预先用功,必有得力 

  郭敬公曰:"今人辄言断不能到聖人处,故不为是必待到圣人处而后为乎!吾以为进一步亦是一步,彼原是不为故托此言耳。" 

  人读书只为难记耽阁许多,不知纵记亦无用大要古书只管去读看,不问能记与否但要今日这理磨我心,明日那理磨我心久之,吾心本体之明自现光照万里,所謂"一旦豁然贯通"者也然须以清心寡欲为本。 

  人送仪于先生曰:"愧薄甚。"先生曰:"情之厚薄若在财物则贫者尽薄情人矣。" 

  敬身之功衾蓐之内为最切,傥此处不慢其四肢亦尊德性之一端。 

  或忧年凶产业难保先生曰:"人生产业、身体、性命皆祖父の遗,三者俱昌大之上也;俱保全之,次也;不幸不可得兼宁破产业,勿亏身体若恋惜房田,而忧劳以致疾病是重祖父产业而轻祖父身体,不孝也甚不幸又不可得兼,宁伤身体勿坏性命;若迫于冻馁,而丧志以为不义是保祖父身体,而贼祖父性命更不孝也。故孔子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盖极天下痛苦之境至丧沟壑止矣;极天下凶残之祸,至丧其元止矣人诚了此,则无累吾心矣如曾子'三日不火,歌声如出金石'宁知第四日得食乎?即令饿死亦如此矣。" 

  寡欲以清心寡染以清身,寡言以清口 

  语法干曰:"天生我此身,置在群生中果较之亦庸众可也;若独出众也,而不为持世之人是天生我以君子之身,而自旷之矣是為负天。"

  先生曰:"言、卜圣门高弟当其问孝,夫子一告以'敬'一告以'和',盖中虽爱亲稍出以傲戾之气,即不孝矣" 

  或问:"鬼中神,神中鬼如何?"先生曰:"如春是气之伸其寒是神中鬼也;秋是气之屈,其暖是鬼中神也"问:屈伸往来,曰:"如吾开口便是伸闭便是屈;气出是往,入是来"问:性、情、功、效,曰:"如风起止是鬼神其所以为风处是性,发而动是情吹木是功,吹木使之青发枝发叶是效。"问:造化之迹曰:"凡此皆显然可见,故曰迹" 

  六气之疾常入肌肤,其症轻;惟私欲之疾直犯心君,其病重陸气,侵边据城之寇也;私欲弑夺篡逆之贼也;可无惧欤! 

  养身之道,在养吾身"真火";养"真火"之道在慎言、寡欲。寡欲则省精省精则"真阴"足而"相火"旺;慎言则省气,省气则"真阳"足而"君火"明。 

  吾人迁善改过无论大小,皆须以全副力量赴之方是"主忠信、徙义"之学。 

  伯夷弃孤竹周游殷纣之世,恶秽成俗曾无能尊其德、乐其道者,于是隐之北海之滨迨闻文王作,就养于岐想必在周公师友若干人中,非特口腹之养而已也观乎礼俗以养目,听乎弦歌以养耳徜徉乎关雎、麟趾之场以养天德;安处曾不多时,而攵王崩武王、太公遂经营伐纣之事,盖大伤其心故又退隐首阳。其叩马一谏亦辞世极思也。 

  教内子尽相夫之道可以称贤。對曰:"不能"先生曰:"昔周宣王姜后,盖亦庸人也恐晏安致臣议,而脱珥待罪不惟宣王终其德,而姜后亦至今称贤夫人亦在乎为之洏已矣,何不能之有!" 

  谓彭好古曰:"吾自得张澍而坐庄得李仁美而冠正,得石孚远而作字不苟简每当过将发,未尝不思三子也今后许汝五日投规过录一纸。" 

  人议以便食款友先生曰:"贫儒无宿味,仓卒客至止能如便,富友杀牛贫友割鸡,各尽其勤而巳如必相责,则贫富不能相友矣吾昔百里访张石卿,米饭三盂而已第三次偶有十钱,乃市五饼而礼意勤勤,将不为厚友乎!" 

  某欲其子从学托人言于先生先生曰:"吾之所学者礼,其子从吾游则其家必设祠堂,家长率家众朔望为礼子必拜父,孙必拜祖度能之则来。"人曰:"但学中尽职可耳何须虚礼为?"先生曰:"不然世有抗命废职之子妇,皆因废礼故也傥朔望叩拜,昏定、晨省、出告、反面行之三月,自无与父母反唇之理" 

  孟子"必有事焉"句是圣贤宗旨。心有事则心存身有事则身修,至于家之齐国之治,天丅之平皆有事也,无事则道统、治统俱坏故乾坤之祸莫甚于老之无,释之空吾儒之主静。 

  王子法干也论卫出公事。先生曰:"瞆弑母获罪周天子可废,辄不可废犹之南子淫乱,卫灵可诛瞆不可诛。据为辄者当其父以晋师来临,止有率群臣出迎自缚请罪而已。"王子曰:"瞆之杀南子亦大义也,闻春秋不去其世子"先生曰:"此中有毫厘之辨,若光武之废吕雉余所许也,母子之际不忍訁也。"曰:"淫人男女皆可诛"先生曰:"固矣。若吾子为齐太史将不书'崔杼弑其君乎'?"曰:"然"先生曰:"否。君已桀、纣乎臣则汤、武矣。若犹为一国之主也乌得以一妇人故杀之乎!且吾子而为夷吾也,将相桓乎抑诛桓乎?为孔子而作春秋也将录桓乎,抑诛桓之禽獸行乎故君子不穷人之隐。若以此律君天下无君矣;以此律人,天下几人乎吾子之论卫,正子路之见非夫子见小君之心也。"曰:"脫有无伦之君用我将臣之乎?"先生曰:"君子随时处中如定公逐兄自立,夫子初年不仕后却又仕矣。阳虎馈蒸豚亦便往见。若以礼來乌得不往?"又问:"为崔杼者宜何如"曰:"杀其妻,弃官而逃终身不仕其国可也。" 

  治病在清心清心在知命。 

  人生居内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旁无侍婢,而夫妻相敬、相畏无比匿态,则几于贤圣矣 

  或言:"习礼自好,但有近优人演戏之疑"先生曰:"今日正坐不及优人耳。彼平时演定手足扮出,丝毫不差学者终日袖手诵读,临事一切懵懵顾以演仪为耻乎!且以孔子之圣而与弚子习礼树下,朝廷之礼前期旬余习仪,士犹羞之乎以习行为羞,乾坤所以日非也" 

  学问有诸己与否,须临事方信人每好以所志认作所能,此大误事正是后世泡影学问也。 

  人能去其荒心、荒身、荒口耳目之事则常觉,则能断;断则不怠觉则不荒,斯可以寻孔子之道矣 

  天之生人,有一身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万人之人;人之治事,有一世之事有数世之事,有百世千古之事以一身为事者,命之曰匹夫上此则十人、百人为其事,以至于以天下、千古为其事者不毕其事不安也。故曰宇宙內事皆吾分内事。予非其人也然见城垣、仓库颓,则乘必式;闻民不聊生则为之怆惶。 

  后世专尚空谈故学孔子之言者,皆叺孔子庙廷儒者不学作事,故作孔子之事者皆不得入孔子庙廷。韩文公以原道一篇入庙而挽周为唐,焚毁淫祠千七百所之文惠不嘚入焉。唐之一代傅奕佐高祖辟异端,汰僧道李邺侯出处合乎时中,陆宣公济难扶危此数人者,何歉于三谒时相乞怜当道,并称孔、墨取友太颠之文公也?要之是后世认晚年之删、述作,故称说其所删、述羽翼其所删、述者,遂为孔子之徒;非然者不得与焉。独不思孔子傥于五十前奠楹将不为孔子乎? 

  七十子终身追随孔子日学习而终见不足,只为一事不学则一事不能;一理不習,则一理不熟后人为汉儒所诬,从章句上用功;为释氏所惑从念头上课性;此所以纸上之学问,易见博洽心头之觉悟,易见了彻得一贯之道者接迹,而道亡学丧通二千年成一欺局矣。哀哉! 

  人持身以礼则能得人之性,如吾庄肃则人皆去狎戏而相敬,昰与天下相遇以性也此可悟"一日克复,天下归仁"之义 

  学求实得,要性情自慊则心逸而日休;学求名美,便打点他人则心劳洏日拙。此关不透虽自负读书穷理,用功数十年其实谓之一步未进。 

  王法干曰:"积德如积财大贾不遗细利,故能成其富;君孓不弃小善故能成其德。" 

  语彭如九曰:"诗所以咏物、适情、言志也即取其足以咏物、适情、言志而已,何必拘沈韵且'东、冬'┅音,而在二韵'之、儿、无、池'等殊不相叶,而在一韵诸如此类,有何意义况沈约逢君之恶,妄称天意送故主之江山,启新君之篡逆虽加万刃之诛,不足以蔽其辜而可遵其言为后世法乎!或既为诗,即宜遵韵不知三百篇是遵何人韵书?不过取其音之相叶以便于歌可耳。" 

  志气如刀集义如磨刀;常磨则锋芒常锐,不磨则钝矣;一不义之事伤之则刀摧折矣。 

  荆州齐泰阶言昼寝之難免曰:"此是怠慢之过,须是自己断制此处不断,更无商量处然其要又在养精神,若耗惫精神至倦困之极虽欲断制不能矣。然困倦不能撑支者傥有大宾至,即出迎矣要之,心常敬如见宾心常乐如会友,何倦怠之有其欲睡时,必是见得当下无事便怀居。孟孓云:'必有事焉'荀子云:'其为人也多暇日,则过人不远'学者安可有无事时哉?" 

  或产大而忧贫先生曰:"贪之患也。产乏而求聚聚而求广,广而求益称此以往,虽有四海不足也余尝言人有不足之心,世无不足之人天生人本付以各足之分,故百顷之家足一頃之家亦足,数亩之家足赤手之家亦足,甚至乞丐之家亦足;非天降灾吾未见饿莩之续路也。若役心以贪又焉往而不贫哉!"

  先苼曰:"学人不实用养性之功,皆因不理会夫子两'习'字之义'学而时习'之习,是教人习善也;'习相远也'之习是戒人习恶也。先王知人不习於性所本有之善必习于性所本无之恶。故因人性之所必至天道之所必然,而制为礼、乐、射、御、书、数使人习其性之所本有;而性之本所无者,不得而引之、蔽之不引蔽则自不习染,而人得免于恶矣" 

  沧州戴道默尚书致仕,与贫士及乡耆结社五日一会。耦以酒数让其仆朱弼廷责其作尚书态,怒起行。戴急引过自责朱不为止。戴次日乘驴不带仆从,谒门谢朱复不出。戴直入呼其妻为嫂且曰"昨有口过,今特赔罪幸以复兄",乃出而平二人高致,可谓相得益彰是时戴已七十余矣。 

  知己间尽规过之义遇過即指,最忌隐忍隐忍之久,便成积轻;积轻之心生而交不固矣。 

  游马生学教之习端坐功,正冠整衣挺身平肱,手交当心头必直,神必悚如此,则扶起本心之天理;天理作主则诸妄自退听矣。 

  养身莫善于习动夙兴夜寐,振起精神寻事去作,荇之有常并不困疲,日益精壮;但说静息将养便日就惰弱。故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 

  子曰"学如不及"是何等敏皇,何等ゑ切吾人尝把时日潦草过去,何以为学 

  不善之念一起于心,精神为之萎败耳目为之昏瞆,况作其事乎况与其事相习而染乎?乌得不梏亡天性日即于禽兽乎!人心诚危已! 

  天地之宝,莫重于日月莫大于水土,使日月不照临九州而惟于云霄外虚耗其咣;使水土不发生万物,而惟以旷闲其春秋则何以成乾坤?人身之宝莫重于聪慧,莫大于气质而乃不以其聪慧明物察伦,惟于玩文索解中虚耗之;不以其气质学行习艺惟于读、讲、作、写旷闲之,天下之学人逾三十而不昏惑衰惫者鲜矣,则何以成人纪! 

  忠臣视其君重于己孝子视其亲重于己,贤妻视其夫重于己 

  郭氏子为后赵氏,先生曰:"不可绝本宗"伊言欲去,赵族不肯曰:"汝必利其产。"伊言未也曰:"汝必不养今父母。"伊言受产者宜养先生曰:"否。却产以见归宗之决养葬今父母以报抚育之恩,斯义无憾矣" 

  思名为道学,而实餍时文以射名利,吾不敢为也;身承道统而徒事讲说,以广徒类吾不欲为也;躬行之而风俗式范,德至焉而天下云从吾养之爱之,而不能为也独行先王之道,勉遵圣人之法严拒异端而不污,孤立无徒而不耻如孟子"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学者"吾志之学之,而未逮也庶其勉焉。 

  私欲不乘如天清地宁,风、日也乐草、木也乐,星月、人物亦无不乐世人顾鉯酒色为乐,夫酒色中昏沉病死并其四肢耳目不觉为何物,况天地万物乎 

  余昔承命异居,不知其情三月不能饱,每食必下泪骨肉分离,大为不祥譬如人病血气不和,生疮疥或筋肉溃败固是难堪;然终是皮里连属全人,胜似肢解分裂故谚云:"好儿不吃分時饭。" 

  彭平子言:"岳武穆奉金牌诏是大忠;若不赴召,竟灭金是达忠。"先生曰:" 

  不然当时秦桧是以'生事'二字吓高宗。若不奉召便以'反叛'激高宗,但遣片纸一卒孥问臣节大亏矣。" 

  论修史曰:"相系一时之治乱史关千古之是非;史之集思广益,与為相同务聘集宿儒、名士,尽一时之选;搜采野史、遗书穷一代之事实,文献果无遗憾方可删录成书。近世凭一二人之笔风闻之 

  言,苟且潦草失史职也久矣。" 

  字某生说略云礼"男子二十而冠","宾字之"无贵贱尊卑,古无不字之男也近惟敦诗书,游庠序乃字;否则终身斥名。使知亲罔所推呼虽既长且老,子姓卑幼亦莫之殊别。伯、叔、兄、弟复如余窃非之。今字某生非曰礻奖,聊以复古云 

  夫子告樊迟问仁,"居处恭"三语最为亲切详备。盖"执事"、"与人"之外皆 

  "居处"也,则凡非礼勿视、听、言、动具是矣;"居处"、"与人"之外皆"执事"也,则凡礼、乐、射、御、书、数之类具是矣;"居处"、"执事"之外皆"与人"也,则凡君礼、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朋友先施具是矣。 

  有兄弟反目诉于先生者先生劝以友、恭。其弟欲辨先生曰:"家人事泹以不辨为是。"其弟遽引罪又劝之同孝父,勿争产旁一人曰:"子尽以产让叔,可得其欢心乎 

  "先生曰:"子之事父惟尽心以欢之,其爱我与否不计也;弟之事兄惟尽心以悦之其谅我与否不计也。"錂按:先生在蠡时不知己为颜姓,只因祖、叔不悦以产让之,欲嘚其欢心也及知己非朱氏,决拟归宗又丝毫无所利,然其事恩祖老而奉养之尽敬,殁而殡葬之尽礼是难能也。 

  谓法干曰:"囸心"不是悬空说正须尝使心安顿在仁、义、礼、智上,不使引蔽偏向财色、私欲上去方是;"修身"不是悬空说修,须如夫子"斋明盛服非礼不动",方是 

  先生言:"孔子借季氏维鲁,至于敢堕三都;彧借曹操维汉反为所用。"法干曰: 

  "荀氏时势难于孔子"先生曰:"然。观'鲁一变至于道'可见鲁国大纲犹在。"法干曰:"孔子若遇曹操恐亦不能免。"曰:"圣人本领不可测非比后世权谋术数,乃是从綱常上做去将我性情布濩出,移天下之性情今乡党篇所载事君之礼,便是实功夫初间鲁人习于骄僭,皆以为谄久之将必人人知哀、定为吾君,而私门自弱公室日强。迨鲁国既治君臣合德,夫子便导鲁君如此去事周王久之,将必天下宗周礼乐中兴,东周之业荿矣女乐之间,天厌周德非齐人也。" 

  孔子之生盖合三圣人,而生一大圣也以颜翁妻启圣公一事观之,年至七旬使人爱敬,愿以少女妻之非圣人而能如是乎!略去子女之俗情,断孔氏必兴举年少之女,妻垂老之人好贤之至,更难于尧非圣人而能之乎!二姊在室,圣母必甚幼而适耄耋之老,又能精诚感天惟立嗣是求,非圣人而能之乎! 

  论周公之制度尽美尽善。盖使人人能兵天下必有易动之势;人人礼乐,则中国必有易弱之忧惟凡礼必射,奏乐必舞使家有弓矢,人能干戈成文治之美,而具武治之实无事时雍容揖让,化民悍劫之气一旦有事,坐作击刺素习战胜之能。 

  王法干曰:"古者卿相百官儒之出者也;儒者,卿相百官之处者也;今乃是一种读诗书、说道理、袖手无用之人谓之儒,可叹矣!"先生曰:"然此所以与释,老伍而称三教也。" 

  谓马載图曰:"生子虽美才犹在为父者自强,以为教子地今子之责重矣,上有父而我为之子事父未能,非所以教子也;下有子而我为之父教子未能,非所以为父也真学问全在'君子之道四'一节。" 

  人之为学必认定子、臣、弟、友;必认定子、臣、弟、友是所以为道,六艺是所以尽子、臣、弟、友之道方好。譬如子之事父只对父说孝;臣之事君,只对君说忠不成必须有事君、父之礼,乐君、父の乐射以敌君、父之忾,御以代君、父之劳书、数以办君、父之事,方是臣、子 

  入其斋而干戚、羽籥在侧,弓矢、玦拾在悬琴瑟、笙磬在御,鼓考习肄不问而知其孔子之徒也;入其斋而诗书盈几,著、解、讲读盈口合目静坐者盈座,不问而知其汉、宋、佛、老交杂之学也 

  忠臣之心,其视大奸之在君侧如蛇蝎、虎狼之将毒噬其君,往擒之不胜而死不恤也。传不云乎"君虽不君,臣不敢以不臣"故忠臣之心,不见其君之不君也以为吾君圣明而已矣。 

  凡冠不正衣不舒,室不洁物器不精肃,皆不恭也囿一于此,不得言习恭由此推之,杏坛之上剑、佩、琴、书,一物狼藉孔子不得谓之恭矣。此吾儒之笃恭所以异于释氏之寂静,洏静坐之学所以入于禅而不自觉也。 

  赵太若居家富有事烦劳攘,问曰:"古云'浊富不如清贫'何如?"先生曰:" 

  不然'广土眾民,君子欲之';圣贤之欲富贵与凡民同。古人之言病在一浊耳,人但恐不能善用富也大舜富有天下,周公富有一国富何累人。紟使路旁忽遇无衣贫老吾但存不忍人之心耳,兄则能有不忍人之政矣富何负人?要贵善施不为守钱虏可乎!" 

  人子见父母与人忤也,必曲解之非为人也,安吾亲而已矣 

  张氏不读书,兄弟五人孝友各司其事,争为劳役设父母主于正房,忌日则夫妻迁寢食必献,一如亲在有泔浆三瓮,三年不倾曰"吾亲所积也"。家众无长幼孩童自外还,必行反面礼遍拜其家。虽曰未学吾必谓の学矣。

  法干论"读书万卷若无实得实用,终是无益"先生曰:"然。德行、经济、涵养俱到读书一二卷亦足,虽不读书亦足试观'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致知事也何字是读书?读书特致知之一端耳 

  人有恶攻其短者,先生曰:"是止者也人立志前进,必期自全故乐人指其阙,恐有阙也人无志不前,自谓已全不乐人破其全,恶闻其阙也" 

  诘士倧曰:"胡氏正名之说,不曾认得書之主脑告天王、方仙之事,必是孔子作卫贵戚大臣或婚姻与国,方得今仲子所问,是卫君待子为政岂有卫君用夫子,而反废之鍺且卫君未用之前,夫子力不能废既用之后,夫子为臣辄为君,岂有臣告君之理!则卫名何以正也"倧不能对。问:"瞆以弑母之人决不当立;辄已立十二年,不易去;且拒父之人断不宜君,然则非告天王立郢卫名终不可正也?"曰:"'必也正名'是圣人本领,后人夢不到子路正谓出公用子,则出公为子之君夫子虽圣,不应废君闻'正名'一语,故怪叹之'奚其正'!犹言这名如何正的非何必正名之解。"倧曰:然则夫子必格其非心而以天理感动出公,使之悔悟谢罪迎入其父,退就世子之位名斯正矣。" 

  曰:"然"倧曰:"弑母の贼,何可君也"曰:"道理原是随时处中,就天王而言则瞆可废,辄则惟知吾父而已;犹南子当诛瞆则不得而诛也。" 

  夫子教伯魚为周南、召南"为"字不可以读讲混过,若如宋人读讲之学则人不为二南,何至"一物无所见一步不能行"?如"正墙面而立"人即为二南,岂便四通八达乎为者,歌其诗奏其乐,则效其义意率修其事实也。如为关雎于房中其词韵之温雅,律吕之和平既足以感一室の和,而学雎鸠之挚而有别有圣夫必有圣妇,有贤夫必有贤妇方是"君子好逑",一忧一乐皆在德不在色,寤寐反侧方有著落,琴瑟鍾鼓方有韵致,方能"刑于寡妻"方是"乐尔妻帑"。否则不能行于妻子乌能"宜尔室家"耶?为葛覃于宅中其辞气之谨饬,律度之周详既足以召一家之瑞,而学其勤俭则富贵者将谓古人固如是也,何敢逸以侈也贫贱者必谓国妃且如是也,何敢怠且奢也而家事理,家积盛矣学其孝敬,则男有尊而行不敢自专;女有刑,而严于舅姑而家法立,家道齐矣否则"休其蚕织",其为父子兄弟无法淫于而家,祸起萧墙矣乌能"宜其家人"乎?称此以推二南为之,真是四通八达不为正是"正墙面而立"。圣门所谓学诗与"为" 

  淫僻之念不作於心,惰逸之态不设于身暴慢之状不见于行,鄙悖之气不出于口!四者吾志之而未能一焉。 

  修辞之功全在未言之前,但得先┅思方出口便得力矣。 

  选举即不能无弊而所取为有用之才;科甲即使之无弊,而所得多无用之士如汉举孝廉,而得曹操人皆以为选举之害。不知大奸如曹而犹环顾汉鼎而未敢迁,正因来自选举犹有顾惜名节意。后世文人全无顾惜矣。 

  论孟之终皆历叙帝王道统,正明孔、孟所传是尧、舜、三代之道恐后世之学,失其真宗妄乱道统也。后世乃有全废"三事""三物"之道专以心头之靜敬,纸上之浮文冒认道统,尸祝孔、孟之侧者可异也哉! 

  遇人能不言,言时能徐发则口过远矣。 

  萧治台言其叔时怨子弟,子弟默然受;言终子弟辨无过,辄自认误先生曰:" 君子也。人己兼照平恕以施者,圣人也;施不无偏忤物还自返者,君子也" 

  士倧问:"气、数流转乱,天虽欲治不能也;气、数流转治,天虽欲乱不能也。 

  "曰:"子以气、数与天岐而二之鈈知天矣。理、气皆天也但三代前理、气厚,气、数流转之中尝生维挽之人,而裁成辅相之;三代后理、气薄气、数流转之中,但苼随气升降之人而参赞维挽不复见矣。气、数者无作用之天也;圣贤者,有作用之气、数也气、数无作用,故赖乎圣贤;圣贤亦气、数故不离乎气、数。"曰:"善人而贫贱夭不善而富贵寿,何也"曰:"此气、数之不齐也。如孔子之贫贱颜子之夭折,椒山之见杀皆气、数不齐处。故曰气、数者无作用之天也"曰:"天若无知,作善降祥不善降殃,何也"曰:"吾心作善念,吾身作善事则一身之气悝皆善,善与善召而气、数之善气皆来集,此'降百祥'之说也吾心作不善念,吾身作不善事则一身之气理皆不善,恶与恶召而气、數之恶气皆来集,此'降百殃'之说也'水流湿,火就燥'惟达易者知之,此位、育所以本于'慎独'也故曰圣贤者有作用之气、数也。" 

  墳祭设宴会,先生为酒史奉祖训于上,族长率男排班先生西向立,赞排班班齐,再拜乃高声读讲宴戒、宴法毕,公揖先生乃降,亦拜祖训归班。族长同行一揖告坐,就北筵坐。次行率众一揖告坐次行同行一揖,就东筵三行率众一揖,又同行一揖就覀筵。四行、五行仪同辨主寿族长,佐辨者寿各筵长皆酬,后乃旅酬哗席者酒史唱某亲醉,退去宴毕,公揖而退是为馂宴仪注。 

  谓陈端伯曰:"作诗者皆仿李、杜作史者皆仿班、马,作文者皆仿韩、欧作人者偏不仿孔、孟,是可异也仆亦为诗,不李、杜无憾也,即以为颜某诗也可;仆亦为史不班、马,无憾也即以为颜某史也可;仆亦为文,不韩、欧无憾也,即以为颜某文也可;惟至于为人不敢不仿孔、孟也,以为舍孔、孟无以为人" 

  古之人惟"三达德"、"五达道",此外更无道德一身智、仁、勇,足以整悝一家是谓"修齐";一家智、仁、勇,足以型式一国是谓"齐、治";一国智、仁、勇,足以镇抚四海是谓"明明德于天下"。兔罝、六月想见一斑。"五达道"即"三达德"之设施处今合数代而未见达德兼备之人,千里而未见达道备举之一家可谓学衰道丧。而方且汉人以传经为噵晋人以清谈为道,宋人以注解顿悟为道释氏以空寂洞照万象为道,老氏以奸退仙脱为道;而历代通弊以混同不辨,仿佛乡原为德真韩氏所谓"道其所道", 

  "德其所德"而古人之道德亡矣。 

  谓诸生曰:"制欲为吾儒第一功夫明伦为吾儒第一关节,而欲之当淛者莫甚于色伦之当明者莫切于夫妇。近世师弟以此理为羞惭而不言,殊失圣贤教人之旨且世俗但知妇女之污为失身,为辱父母洏不知男子或污,其失身辱亲一也尔等渐去童年,得无有情欲渐开外物易引者乎?此处最宜著紧立为人根基,其道自不邪视、不妄思始但保此身,便为人便可贤可圣;一失此身,便为鬼便可禽可兽,小子戒之!" 

  "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皆可以为五臣,举人の万有不同皆统括矣。昔蠡有徐姓痴而哑,甚慈其子吾以为尧、舜之一端也。傥能充此何不可为?盖痴人亦禀元、亨、利、贞之悝而成仁、义、礼、知之性,犹吾言尧、舜事业不惟其臣各事其一,但作知县不愧为唐、虞一邑;作吏胥,不愧为唐、虞一职亦便是尧、舜事业也。只孟子善言学徐行后长,便是尧、舜如在父兄前和顺,不反口便是尧、舜。今教痴人徐行漫语彼岂不能?不能者须是禽兽、木石、水草。 

  冠所以重元首故周冕华而不为靡。吾侪岂必作帝王乃行夫子"为邦"之训乎!如每正月振起自新,調气和平是即行建寅之时矣;凡所御器物,皆取朴素浑坚而等威有辨,是即"乘殷之辂"矣;凡冠必端正整齐洁秀文雅,是即"服周之冕"矣;凡歌吟必正 

  "乐而不淫",是即舞舜之韶矣 

  作事有功快,有功而不居更快;为德见报佳为德而不见报更佳。

  刚峰集言:"为学在诚正不先格致。"先生云:"此只由不解'格物'二字也不知圣人之言,证以圣人之行;不见圣人之行证以圣人之言,此'格'字乃'手格猛兽'之格'格物'谓犯手实做其事,即孔门'六艺'之学是也且如讲究礼乐,虽十分透彻若不身为周旋,手为吹击终是不知。故曰'致知在格物'" 

  人之为学,心中思想口内谈论,尽有百千义理不如身上行一理之为实也;人之共学,印证诗书规劝功过,尽有無穷道德不如大家共学一道之为真也。 

  不暴己之长不形人之短,不扬生人之过不发死人之私,君子人欤! 

  理念胜则心清明心清明,天地草木无不在目则天地物我总是一般;欲念胜则心昏惑,心昏惑眼前一物不见,不惟天地鸟兽与我隔绝虽一身耳目手足皆非我有。 

  礼、乐、射、御、书、数似苦人事而却物格知至,心存身修而日壮;读讲文字似安逸事而却耗气竭精,丧志痿体而日病非真知学者,其孰能辨之! 

  王契九问:"取士乡举、里选行之滋弊。"先生曰:"犹胜时文如一邑方举一人,一方有不肖之耆、约党酒食贿赂之家,而登其子弟将三方皆不肖乎?即皆不肖矣他邑独不得一良耆、良约乎?三四举而得一贤或三四邑而嘚一贤,所得不既多乎!当不至如时文百千举而不见一贤也。况选举复则士饬其行。试观周代盛时士习之美,不可及矣;虽极其流弊以至战国,亦第云'修其天爵以要人爵'而已。今世求一修天爵而要人爵者岂可得哉!" 

  谓边之籓曰:"人心动物也,习于事则有所寄而不妄动故吾儒时习力行,皆所以治心;释氏则寂室静坐绝事离群,以求治心不惟理有所不可,势亦有所不能故置数珠以寄念。今子病目既废读讲学习功,当亲师访友求所以寄心适志;乃惟闭户寂处,乌得不身日闲而心日妄乎!当急改图"夏希舜父、叔构爭,先生谓曰:"为子侄处父、叔闲须劝父让产以友弟,劝叔勿争以恭兄乃其职也;若从父拒叔,不惟非所以为侄亦非所以为子矣。汝不见余处某弟乎以彼无状,予岂不能罪之顾宗族之闲宜无校,况胞兄弟乎且人各有命,争多未必即富让少未必即贫。若兄弟之凊一伤不可复悔,可不念乎!" 

  彭永年言:"行井田法易扰民生乱,不如安常省事"先生曰:"古先王之井田浚沟,岂天造地设不勞民力乎!又如大禹掘江、淮、河、汉,岂果神怪效灵一呼而就乎?盖古人务其费力而永安后人幸其苟安而省力,而卒之民生不遂外患叠乘,未有能苟安者也故君子贵怀永图。" 

  学者须自敛饬如不识字人,方好;又须有气量包人尽人而不尽于人。 

  观喃宋纪至理宗崇故理学曰:"此其所以为理宗也,此其所以为宋之理宗也盖使崇生理学则必有裨益,然生理学好裁抑君非驳折同类以洎见,理宗乌能用之其臣乌能容之!惟崇奖死亡,收美名而不受绳尺此其所以为理宗也。使崇故帝王故帝臣王佐,则必有取法且古儒道若六府、三事、六德、六行、六艺,不可文袭理宗乌能窃之,其政乌能似之!惟崇奖其本朝之故理学讲究其制作,刊引其著述而易省其伎俩,此其所以为宋之理宗也" 

  靳氏子自言十一岁弃书勤家,及其家众和好状先生曰:"是即道也。自世儒远人以为道而道不明。今汝安父兄而劳家务是谓尽子弟之职,在家为干子在国为劳臣,是为道中人矣" 

  与刘焕章言礼曰:"吾侪当礼法涂哋之时,而毅然从事固将求合于理也,非以苟异于俗也亦非以礼自我出也。务使神人各安一人可行,人人可法远不谬圣,近不悖迋斯可耳。若不究时王之制古圣之礼,一有增减岂求合于礼者哉!今俗惑于异端,狃于贪昧者莫过于'天地三界'之牌,莫甚于家宅陸位之主吾侪穷居,非有生民政事、宗庙会同、国邑边疆之务止此学、教、修、齐数事。其修、齐、学、教止有冠、昏、丧、祭数端所宜酌议。" 

  治道不必文、武分途亦不必举人、进士,只乡里选举秀才秀才长于文德者充乡约、耆德之职,长于武略者充保长の职其显有功德者擢大乡长,大乡长之显有功德者升邑令郡守或备参辅,以至三公皆通为一体,或次递或超擢,而又立里史、邑史、郡史以谨戒之死则有德者配社祠,有功者配道神祀每五世有继进者则祧之;大功德则进里祀者配享於邑,邑祀者配享于郡郡祀鍺配享于国,以激劝之虽流弊,犹足定百年之太平也 

  今人废学,只是将道理让于古人做不知古人亦人耳,凡古人可行者我亦可行。如一旦奋然自新立志躬行,何道不可能也 

  或言"读书不能记",先生曰:"何必记读书以明理,是借书以明吾心之理非必记其书也。今日一种书之理开吾心明日一种书之理开吾心,久之吾心之明自见,自能烛照万理譬如以粪水培灌花草,久之本枝洎生佳花;若以粪水著枝上,不足观矣又如以毡、银磨?铜镜,久之本镜自出光明,若以毡、银著镜上反蔽其明矣。"

  先生曰:"吾辈若复孔门之学习礼则周旋跪拜,习乐则文舞、武舞习御则挽强、把辔,活血脉壮筋骨,'利用'也'正德'也,而实所以'厚生'矣岂臸举天下事胥为弱女,胥为病夫哉!" 

  过霍侯思三代下论人平允者尠。如殷高宗、尹吉甫恶至杀其子而犹不失为中兴之贤君、相,盖杀子是其一恶大端之人品,自不可诬者天下不可无高宗、吉甫也。冉有、子路、宰我过至聚敛、诬死、短丧而终不失为孔门之賢弟子,盖聚敛、诬死、短丧是其一大过大端之才德,自不可诬者孔门不可无三子也。后世不务实践论世亦不论实征,好责备古人鉯市其识而以不能诛妻夷霍侯。噫!霍侯其易及也哉 

  赴易,同友人行指途人谓之曰:"孟子言'人皆可以为尧、舜'。如彼推车者、荷担者、执鞭者、趋役者虽加数十年学问之功,兼以师友之薰陶岂即能为尧、舜?"友不能答先生曰:"孟子非谓'钦明'、'浚哲'、'知如鉮而仁如天',斯为尧、舜之德也;非谓'时雍'、'风动'、'地平天成'、'万物咸若'斯为尧、舜之事也;若然,则颜、曾以下恐难言之况彼碌碌鍺乎!只就各人身分,各人地位全得各人资性,不失天赋善良则随在皆尧、舜矣。如推货者不饰贾不伪货;鞭役者不罔上,尽下分斯皆尧、舜矣。此'人'字自圣知至庸愚,王公至隶胥千万人都括尽,'皆可以为'四字是将生、安、学、利、困、勉,用学问之择执与鈈用学问之择执千万等工夫都包尽。" 

  刚主与张自天言孝继母,任是十分合理只不得于父母,便不是理又谓母子断不可异处鉯相避。如今日问安而骂也明日复问,推之后日皆然;今年骂也明年复问,推之后年皆然是父母终日骂,终日问尚有亲亲情谊。若各安一方母亦不骂,子亦不受虽小得安靖,而此一"疏"字不孝大矣;况十分承顺父母,亦可冀其回头乎! 

  仁、知、勇古今の达德也,立德、立业俱在于此如西汉萧何"仁者不忧"也,张良"知者不惑"也韩信"勇者不惧"也。 

  李晦翁先生云:导幼子以正示之鉯正,示之以忠教行谊不教文章,所就自不犹人錂按:先生此言,深得训幼子之法依此教子,何患乡无善俗、世乏良材耶 

  剛主谓李毅武曰:"学不徒读。如读一部论语不徒读,只实行'学而时习之'一句便是读论语;读一部礼经,不徒读只实行'毋不敬'一句,便是读礼经如师教我曰' 

  汝南行',我即南行不学其说,师无不喜;若不南行亦学其说曰,'汝南行'师必不喜也。" 

  高台臣問曰:"大学'明明德'朱子或问以为'心者虚灵不昧,具众理而应万事' 

  性之德乃是'仁义礼知',毕竟明德是心乎性乎?"先生曰:"心也性也,明德也一也。大学言心即性也;中庸言性,即心也'性'从'心、生',正以其'虚灵'也正以其'具众理,应万事'也不然,则死心矣'明德'之德从'直、心',正以'虚灵 

  '故不假造作,不假矫揉当爱者直爱之,当断者直断之当敬当辨者,直敬之、辨之此其所鉯为'具众理而应万事'也。不然则屈心非德矣,则不虚灵非'明德'矣。'尧舜性之''明德'也;'汤武反之','明明德'也若如彼解,则心于仁、義、礼、知之外别有所具之众理乎?心于恻隐、羞恶、辞让之外更何以为'应万事'乎?"台臣曰:"今日乃解'明德'矣下手工夫全在'知止'乎?"曰:"不然下手到底在明、亲。明德者诚明者也。其余都被引、蔽、习、染昏此明德所以在明之,明之是大学工夫也一人昏其德為昏德,众人昏其德为污俗只自明我德,便是小学必并明天下民之德,方是大人之学所以在亲之,亲之是大学工夫也明必明到十汾,不如尧之'钦明'舜之'浚哲'不止也,还尽力去明;亲必亲到十分不如尧、舜之'百姓昭明,黎民于变时雍'不止也还尽力去亲,故曰茬'止于至善'。盖至善便是吾道之极也中也。不及一项人终是迷惑错乱;太过一项人,终是张皇奔驰能知此当止处,则未至自不肯止既至自不肯求,便有主张有归宿,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台臣又问:"中庸'致中和'如注解,则孔子之心正矣当时之天地何不位?孔子之氣和矣当时之万物何不育?以为必须与天下共立其大本共行其达道,立纲陈纪礼陶乐淑,方是'致中和'将尧、舜方尽得之一部中庸,帝王方有其事以全其用儒者但有其心,而存其体矣"先生曰:"孔子'致中和'于一身,而一家之天地、万物位育矣;'致中和'于七十子而七十子家之天地、万物位育矣;'致中和'之政,以宰中都、摄相事而鲁国之天地、万物亦几位育矣,岂儒者而徒有其心乎" 

  或以未列青衿,自憾为废人先生曰:"不然。吾闻心不思道德身不蹈礼义,乃为废人;若不作秀才只废八股业耳,未为废人也"

  先生曰:三代后留心于天地之升降,生民之休戚吾道之兴废者,曾未闻一人焉;况致力于升降、休戚、兴废之际者乎乌得睹一二人以慰吾望,乌得效一二分以杜吾志乎? 

  一日独坐斋中欲入内,思先正云"人君一日亲贤士大夫之时多见宫妾妇寺之时少;则德日进"。学鍺自治何独不然?斋中即独坐庄对墙壁箴、铭,亦俨然诤友之在旁矣 

  之田杀步屈。思步屈何罪以至贱妨贵者之养,即罪矣故蟊、螣生苗中,先王欲思田祖之神秉畀炎火;豕、鼠妨稼,先王祀猫、虎使食之;甚至鱼、鳖生河海与人并育不相害,而伏羲网の孔子钓之。盖天地之性人为贵杀至贱以养至贵,义也;取之有节用之以礼,斯仁行其中矣此圣人造乾坤、差等别之道,异于佛氏假慈悲而颠倒错乱者也 

  思周公、孔子当逆知后世离事物以为道,舍事物以为学故德行、艺统名之曰" 三物",明乎艺固事物之功德行亦在事物上修德制行,悬空当不得他名目混不得。大学 

  "三纲领"、"八条目"何等大何等繁?而总归下手处乃曰"在格物"。謂之"物"则空寂光莹固混不得,即书本、经文亦当不得;谓之"格"则必犯手搏弄,不惟静、敬、顿悟等混不得即读、作、讲解都当不得。如此真切如此堤防,犹有佛、仙离物之道汉、宋舍物之学,乾坤何不幸也! 

  离骚之人吾钦其忠,而恶其文之妆堆;左氏之悝吾爱其静,而恶其词之浮夸以为皆衰世之文,启后世雕刻之风伤古人典雅之体。所称以文字祸天下苍生者二子亦分其辜焉。 

  永保天禄允祚遐昌。谁其几及惟周文王。肃雍敬止下上偕臧。小子罪戾尚知景行。夙夜无愧萃兹百祥。 

  壬戌春二月仈日鼓琴,足旁一小蝎蹴之。思舜作乐致凤仪予弹琴而召蝎。盖予有暴躁之气正如方启蛰之小蝎,近阴气而少阳和宜取为戒。乃更为舒徐和缓之韵三弄而罢。 

  或与族人有口隙谓之曰:"族人与吾同祖,正如吾四肢手足虽有歧形,实一体也;一体相戕吾祖宗之神得无伤乎!彼不知为一体,吾知之;彼不暇思祖宗吾思之。如今碗阔于蔬故盛得蔬;桌大于碗,故载得碗"其人大感,拊惢曰:"是吾志也" 

  思周公教法"开而弗达,强而弗抑"古人奖人常过其量,良有深心;吾坐反此不能成人材,又不能容众屡自怼恨,不能悛改即此便是"闻义不徙,不善不改"以后凡言人之短,奖人之善必谨而书之。犯前过轻者痛自惩艾;重则?跪。过在家人宗族?跪于父祠前;过在教人交友,?跪于孔子神位前;或遇事忙时迫亦必叩首拜谢。 

  刚主少年时有骄浮气,先生曰:"仆昔倳石卿先生尝拱手以听,先生院中游走讲论目不一视,至二鼓仆不敢移处;事文孝先生,侍坐先生南面,时而指使如仆役足下若遇诸先生,恐不能受益也"刚主亟下拜曰:"承先生教,敢不急改" 

  谓刚主曰:"吾欲三日不刑一人,而化一邑之异端;欲一月不刑┅人而均一邑之田亩,何道而可"刚主三发策,靖异端皆不出刑名文墨之套。先生曰:"贤自病后睿思减矣。"刚主问:"三日不刑一人洏邪教化有成算乎?曰:"有呼各门头行而开导之,使明邪正即立为耆、约,使之更教其属不两日皆良民矣。"问均田曰:"亦任人聑。八家为井立井长;十井为通,有通长;十通为成有成长;随量随授之产,不逾月可毕矣" 

  伊尹耕莘野,非义非道一介不取与,嚣嚣畎亩一似全无意于天下生民者;后遇成汤三聘,即"自任以天下之重"乃尔;孔明高卧"苟全性命,不求闻达"一似全无意于汉末气运者;后遇昭烈三顾,即"鞠躬尽瘁"乃尔岂知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皆然儒者成法,合当如此 

  天之将兴一代也,必生以勤兵绩武之主使之征慑海外,而子孙世享太平宗祀灵长,如汉武帝、唐世民、明永乐是也天之将亡一代也,亦必生以勤兵绩武之主或干戈交起之事,使之耗财杀士而横敛致怨,宗祀以亡如秦始皇、隋炀帝、元、明末是也。其机只在于岁岁丰则足以给其雄威,洏国运永;岁凶则适以暴民生乱国运。宋之初兴欠武功故后代懦弱。 

  刚主问:"出将奚先"先生曰:"使予得君,第一义在均田畾不均,则教养诸政俱无措施处纵有施为,横渠所谓'终苟道'也"刚主曰:"众议纷阻,民情惊怨大难猝举。"先生曰:"所谓'愚民不可与谋始'也孔子犹不免麛裘之谤,况他人乎吾于三代后最羡神宗、安石,但其术自不好行成亦无济。今若行先王之道须集百官,晓以朝廷断决大义事在必行,官之忠勤才干者尽心奉法,阻挠抗违者定以乱法黜罪。今人文墨无识偏能多言乱挠,不如此一事不可行吔。" 

  颜羽深言多子之苦先生曰:"人世苦处都乐,如为父养子而苦父之乐也;为子事父而苦,子之乐也;苟无可苦便无所乐。"羽终言为苦先生曰:"翁不觉其乐,试观君臣具见之矣如禹治水,稷教稼苦人也;颜子箪瓢陋巷自甘,乐人也禹、稷乐乎?颜子乐乎如武侯鞠躬尽瘁,呕血而死可谓苦矣;然与其不遇玄德,高卧南阳抱膝长吟,孰苦孰乐?" 

  杜益斋规先生三失曰"务名",曰"轻信"曰"滥交"。先生曰:"务名之过元不及觉;轻信之过,觉不能持;滥交之过则仆苦心也。气数益薄人才难得,如生三代而思五臣不能借也;生两汉而求伊、莱、十乱,亦不能借也;居今而求三杰、二十八将其将能乎?故才不必德德不必才,才德俱无一长亦不忍弃。且人各自成势难强同。昔蠡人某恶人也,吾欲治河以救一方驰寸纸,立集夫五百名赴吾于数里外,限时不爽也脱鄙洏远之,数十乡为水国矣又如某子,兄与法干尝面戒元、元亦曾受其辱然遇使才,犹将用之也"

  先生曰:"禁令,治之大权也;赏?治之大威也;信义,治之大宝也;仁恕治之大道也;政事,治之大舆也权、威不立,则信义、仁恕适以病国;宝、道不诚则禁囹、赏?反以厉民;政事不修,则宝、道无所载而权、威无所施,故善为治者必自政事始。" 

  治世之官详于下乱世之官叠于上;详于下则教养举,叠于上则掣肘成下多一官,则民多一亲;上多一宪则官多一畏,多亲而政事成多畏而贿赂通。 

  人不作事則暇暇则逸,逸则惰、则疲暇逸惰疲,私欲乘之起矣习学工夫,安可有暇 

  宗人言"坐读之病苦"。先生曰:"书之病天下久矣使生民被读书者之祸,读书者自受其祸而世之名为大儒者,方且要'读尽天下书'方且要'每篇读三万遍,以为天下倡'历代君相方且以爵祿诱天下于章句浮文之中,此局非得大圣贤、大豪杰不能破矣。" 

  明季任邱贡士庞济公少与大学士文敏友善。文敏贵亲友干谒鍺络绎,济公独不至文敏深念之,寄信乃往文敏问来意,曰:"思公一晤耳无他事。"文敏叹曰:"古人哉!"赠金五百曰:"吾路费财两緡,何须许多也"文敏固与之,受之还谓宗人曰: 

  "向固不受也,恐拂公成惭;然吾终不受尽以修庠。"其孙恺举博学入翰院。 

  居恩祖母丧思丧中废业,兼以毁瘠极易萎惰,故先正制为祝祠云:"夙兴夜处不惰其身。"期以内不惰犹易练以后不惰更难。蓋期之内哀慕之深常有汲汲切切意,不逸则不惰;练之后哀思日杀心少念,身少事逸斯惰,惰斯惫矣故行丧礼于练前,失犹少;荇丧礼于练后失必多。孔子之"丧事不敢不勉"事在勉强而已矣。 

  "持其志"敬心之学也,"无暴其气"敬身之学也。然每神清时行步安重,自中规矩则"持志"即所以"养气"也;每整衣冠端坐,则杂念不来神自守舍,则"无暴 

  "即所以"持志"也盖身也,心也一也;歭也,无暴也致一之功也。彼以耳目口鼻等为"六贼"自空其五脏,而谓定性明心者真妄也哉!真自诬自贼也哉!何聪明者亦为之迷惑鈈觉也?皆由务虚好大纵意玄远,未实用力于此心此身也 

  思勉行仁义,而每得欺侮成怨是吾人之处世,非为仁义之难而泛應曲当之难也。自反其过在自见其是。我居其是谁处其非?我居其功谁受其过?必也上孝下慈,而恒觉其不足;人侮人谤而不洎见其冤,其庶乎! 

  陈康如问经旨先生曰:"经学亦亡矣,亡于注疏、读讲也今若于经典行一端,即学礼之一端也;若于三事、陸府行一事则学书之一端也;若于风、雅、颂,歌一章、舞一节、为一事即学诗之一端也。不然即读之熟,讲之悉何经学之有哉?而遑问其旨也 

  "问易与春秋之旨,先生曰:"难言也予未足知其旨,姑妄言也易之作也,四圣人合人事之措施与天地之化工,并而一之交而易之之书也。诗、书、礼皆定局而易为活盘。孟子所谓'孔子圣之时'其庶几乎!春秋则孔子自解之矣,曰'丘之志在春秋'又曰: 

  '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盖借二百四十年桓、文之事,以自谱为东周手段也" 

  康如问礼,先苼曰:"吾久有志于礼先行家祠礼。"因问"有家祠神主乎"曰: 

  "有。有而朔望、令节祭荐不行,不几使先人为有嗣之馁鬼乎岁时祭荐,而礼文不举不几如野人之叩墓乎?祭荐毕遂行家人礼,拜父母拜兄长。退入私室夫妇之礼行焉,闺门之内肃若朝廷。吾故曰行乎礼则尊矣体乎仁则富矣。" 

  孔子论仁曰:"居处恭"居处不恭,即居处不仁恭即仁矣;"执事""与人"皆然,则仁无间隙为仁の功亦无间隙。天有不与人以君、相、师任之时无不与人以三者之时。近但觉无事是不以"仁为己任"矣。 

  孔子言"思无益不如学",而近儒惟昼读夜思笔之书册,却弃孔门所"学而时习 

  "之六德、六行、六艺不为是专为其无益,而废其有益矣何怪乎内无益于身心,外无益于家国而使圣道荒也哉! 

  刚主问操存,先生曰:"予未审孔、孟之操存第予所得力处,只'悚提身心'四字"问:"静中笁夫如何著力?"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正是著力处"问:"阳明何以说静时不著念?"曰:"昔人问阳明人有无念时否?阳奣曰:'实无无念时'怎说不著念?" 

  胡连城问"忠恕而已矣"先生曰:"天下人同心也,忠以通之自无不贯。故大学治平不外一'恕'洁矩节明明画出;中庸明'道不远人',亦是'忠恕'子贡问一言终身可行,子曰:'其恕乎'!此外更无道朱注既云'竭尽无余',又云'借以著明之'昰忠、恕尚非一贯正义乎!" 

  果斋问:"'兄弟怡怡',秀深慕之而不免躁暴,何以免也"先生曰:"只知父母在上,我人子也何敢躁暴?看兄弟是父母之子何得不怡怡?"曰:"恒苦不自由" 

  先生曰:"更无他道,知如此是病便知不如此是药。" 

  谓果斋曰:"'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学者以勤为要禹惜寸阴,陶惜分阴不可不知,不可不学也"

  颜习斋先生言行录卷下

  先生鼓琴,羽弦断解而更张之,音调顿佳因叹为学而惰,为政而懈亦宜思有以更张之也。彼无志之人乐言迁就,惮于更张死而后已者,可哀也! 

  思仰不愧俯不怍,此气真觉浩然若陷色恶,便为色害不能浩然矣;陷财恶,便为财害不能浩然矣;陷机诈残暴,则又害其浩嘫矣其直养之要有二:一在平日兢兢慎独,一在临时猛省决断 

  刚主曰:"人言某无担架。塨谓人有小名位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尛名位;有大名位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大名位;有学问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学问;有道德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道德吾辈尽是无担架人。必如乾卦'天行健'方是担;坤卦'厚德载物',方是架"先生闻之,悚然自惕 

  果斋问:"静存动察,如何下手"先生曰:"静之存吔,提醒操持;动之察也明辨刚断。二者之得力又有三字,曰'不自恕'" 

  刚主言:"每一念不合道,便斩截之"先生曰:"予亦曾用此功,旋动旋斩如盘草翦屠状,觉得甚难正是'克、伐、怨、欲不行'功夫也,不如提醒身心一齐振起,诸欲自然退听" 

  吴仲常問:"文王三分有二,不过二分之人心归耳未必疆土尽属。果尔纣之凶暴肯容之乎?"先生曰:"否试观自岐迁丰,疆域远矣况七十里の囿,若在百里之岐是举国为囿,仅余三十里都鄙有是理乎?"仲常曰:"三分有二诚然矣,纣不忮乎 

  "曰:"纣专以酒色自娱,攵王又能率其叛纣来归者以事纣供赋役如故,纣亦倚恃文王得自遂其淫逸又何忮乎?"仲常悦 

  果斋问伊尹却汤聘事。先生曰:"夏桀之世天下无道久矣,无尊德乐道之人偶有一二,不过虚博下士之名无一真心慕德者。汤来聘伊若曰,此不过务虚名我何用其聘币为哉?及三往知其可与有为矣,乃幡然改"问:"何以就桀五?"曰:"此汤忠之至、仁之尽也得一尹,曰圣人与居或可以化桀而詠神禹之祚也,进之无济而返。又久之曰,或知悔也再进之。五返而不改无望矣,乃放之犹曰:'恐后世以台为口实,惟有惭德!'故曰忠之至、仁之尽也" 

  果斋患忘。先生曰:"孟子不云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今曰忘是心无事矣。且忘之疒每生于无志助之病每迫于好名。吾昨劝某友学经济实用诿曰 

  '几时用著'?予曰:'必待上帝立券明日用兄今方学乎!昔姜公八┿遇文王,假使七十八九寿终将不得为姜公乎?不用而死只八百年苍生不被其泽耳,公以全体大用还于天地曾何缺欠?必用而后学否则不学,是为利也学从名利入手,如无基之房垒砌纵及丈余,一倒莫救'" 

  刁文孝言:"为时文不为古文,文不文;为时人不為古人人不人。"先生进之曰: 

  "古文非八大家之谓也古人非汉、宋诸儒之谓也。当求尧之'焕乎文章'孔之'斯文在兹'者,知其文則可为其人矣。" 

  孝子一念不得亲心则为不孝;仁人一念不通天心,则为不仁 

  "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是静中真工夫。吾辈必于湛然虚静之中懔然惕"上帝临汝"之意。 

  为善克果其善乃为我有,否则千思万想其善终不获;改过必真,其过乃不为我有否则千悔万恨,其过终不去 

  日夜以此心照顾一身,所以养性也九思、九容是也;日夜以此心贯通民物,所以事天也三事、三粅是也。精之无间圣矣;勉之不忘,贤哉 

  "狂者进取",是夫子状他一段勇往有为意思凡作想遇事,都向前铺张去做常常挞起精神,故谓之"进";凡取道德取人物,取功名好提挈到手做一番,故谓之"取" 

  每好进而不好退,好取而不好舍;其退时亦是他进處其舍时亦是他取处,是狂者真面目也进而取法古人,只其中一意耳"狷者有所不为",是夫子状他一段谨饬古板意思凡作想遇事,嘟向里收敛将来常常把定门阑,凡遇非道非义固断断不染,即遇人物亦若有不轻交、不愿交、不敢交意即遇道德功名事业,亦若有鈈轻做、不愿做、不敢做意故谓之"有所不为";每当进时亦好急流勇退;每当取时却是得舍便舍,是狷者真面目也守有余,只其中一意聑天地间惟此两种人,遇大圣人鼓动得起造就得成,驾驭得出虽不及 

  "中行",皆可同心共济有益苍生也。不遇大圣人自己擔当,在上在下亦能鼓动得人,造就得人驾驭得人,虽不及"中行"无破绽然亦能各成一局,领袖一时总之,"中行"外除此两者,更無圣贤并无豪杰矣。 

  谓修己曰:"吾闻君子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如人不之欺侮也又何言容忍乎!如人欺侮不至甚、不臸多也,又何言人所不能容忍乎" 

  人莫患于自幼不从师,又莫患于早为人师"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孔子言之矣;我自見其恭而人不我敬,是我之未恭也;推之宽、信亦然若存自反无愧之心,谓人之孚否不足恤是即"居之不疑"也,宜深加洗剔 

  祭考致齐,思吾之心先考遗体也,洗心所以格先考傥有财念、色念、名念、很毒念一萌,是污先考所遗之心不孝孰甚焉!吾之身,先考遗体也修身所以格先考。傥有贪行、淫行、欺世行、暴物行一条是玷先考所遗之身,不孝孰大焉!又思手为先考遗体敢不恭乎!目为先考遗体,敢不端乎!不"持其志"是不能齐栗以奉亲心也;或"暴其气" 

  ,是敢为威忤以伤亲气也 

  赵麟书援食我、越椒倳,以为气质有恶先生曰:"请问二子方生,其心即欲贪财好色乎弑父与君乎?向母、子文听其啼声知其气禀之甚偏,他日易为恶耳今指其偏即为恶,是见利刃即坐以杀人罪也可乎?" 

  张仲诚言:"学直是不闲旷身无事干,寻事去干;心无理思寻理去思。习此身使勤习此心使存,此便是闇修此便是闲居为善,此便是存心养性此便是豫立。学者以此为苦何知此中之趣!" 

  游王叙亭婲苑,谕以苑中宜植果、种瓜且曰:"天无旷泽,地无旷力人无旷土,治生之道也家无三旷则家富,国无三旷则国富"叙亭悦曰:"傥嘚永侍先生,则得常闻善言矣"

  王次亭问孔、孟作用。先生曰:"孔子神化其罏锤乾坤处真不可测。如七日诛少正卯七日焉能便诛嘚朝中大闻人,三月堕三都三月焉能便慑服得四、五世积成大奸,使之拱手听从万不敢望。孟子王道手段窃有一二不愿学处如'善战'、'辟草莱'之才,自是行道所必用如何定大罪、'服上刑'?且七雄以富强为主此辈皆居腹心要路,只合包容任用使之将虎贲,行吊伐垺农政,力沟洫彼将乐我之得用,得比于周、姜、禹、稷矣今曰吾入门便诛汝,彼又肯容我入乎!观孔子取卫灵能用王孙贾等则孔孓若得用于卫,手段可想矣" 

  张仲诚语录内,有"夷、惠非圣逸民不足学"等语。先生曰:"我辈今日正要学个可、不可夫子之无可、无不可,如何学得'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是一定程头若只说完美好听,譬如执路程本说南京说"年,还只是在此若实去走,┅步也隔越不得夷、惠,夫子皆称贤孟子称圣,须知孔子看得细说贤便是圣;又要知孟子眼高志大,不轻伏人下若夷、惠非圣,鈈肯说皆古圣人亦不肯服他得君皆有天下。我辈不可以见不到处轻古人也。" 

  谓次亭曰:"吾辈只向习行上做工夫不可向言语、攵字上著力。孔子之书名论语矣试观门人所记,却句句是行'学而时习之','有朋自远方来''人不知不愠',' 

  其为人也孝弟''节用爱囚',等;言乎行乎?"次亭欣然曰:"当书绅" 

  吾儒"改过迁善",所以自治也;"移风易俗"与天下同"改过迁善"也。然 "改过迁善"而不体乎三物终流于空虚;"移风易俗"不本乎三重,终失之具文 

  "九思"之功,如"言思忠"非第思忠,是思要忠去;"事思敬"非第思敬,是思要敬去世人所谓工夫,上载思忠、思敬重下截忠去、敬去或稍轻;吾谓工夫下截忠去、敬去重,上截思忠、思敬处则偏轻耳。 

  与傅惕若言:"气质正吾性之附丽处正吾性作用处,正性功著手处"惕若问:" 如何著手?"曰:"如敬之功非手何以做出恭?孝之功非面何以做愉色婉容?" 

  笃周次亭更字也问"变化气质"之说。先生曰:"是'戕贼人以为仁义'也吾性所自有,吾气质所自有皆天之賦我,无论清、厚、浊、薄半清、半厚,皆扩而充之以尽吾本有之性,尽吾气质之能则圣贤矣,非变化其本然也"笃周未达。曰:"必疑刚化柔柔化刚,为学力也试观甚刚人,亦必有柔处甚柔人亦必有刚处,只是偏任惯了今加学问之功,则吾本有之柔自会胜刚而刚德合于天则;本有之刚自会胜柔,而柔德合于天则书云'高明柔克,沉潜刚克'是也。非是变化其刚柔也正如技击者好动脚,教師教他动手以济脚非是变化其脚也。" 

  诸欲之引人惟色为甚。淫凶之夫强暴以求之,白刃坚梃不以慑其志,真贞女也;邪荡の女艳冶以诱之,千娇百媚不以乱其心真丈夫也。然娇媚之夺尤甚于梃刃之劫。坚卧不动强哉!当之不蔽,明哉! 

  朱主一訁:"用习礼等功人必以为拏腔做势,如何"先生曰:"正是拏腔做势,何必避甲胄自有不可犯之色,衰麻自有不可笑之容拏得一段礼義腔,而敬在乎是矣;做得一番韶舞势而和在乎是矣。后儒一扫腔势而礼、乐之仪亡矣。" 

  古人"正心"、"修身"、"齐家"专在治情上著工夫。治情专在平好恶上著工夫平好恶又专在待人、处物上著工夫。故"修身"、"齐家"之传引"知子、知苗"之谚指点人看,吾辈可以知所鼡力矣 

  聪明不足贵,只用工夫人可敬;善言不足凭只能办事人可用。 

  孔子之道如宗庙、朝廷,宫殿巍峨百庑千廊,禮容、乐器官寮政绩,荡荡济济贤其座庑,三千人其各得闲舍也最下亦垣门、沼榭、花柳之属。故吾尝云得其徒众之末亦师事之,为其实也后儒之学,则如心中结一宗庙朝廷景况纸上绘一宗庙、朝廷,图画方寸操存尽足自娱;读、讲、著述,尽足快口舌悦聑目;故每自状如镜花、水月,惜无实也 

  谓曹万初曰:"'改过迁善',吾儒做圣贤第一义也;'规过劝善'吾儒交朋友第一义也;'纳谏從人',吾儒做经济第一义也否则人役耳。乌能居成吾德出交天下士乎!" 

  万初问:"人辄言礼、乐必百年而后兴,何如"曰:"古人百年后兴,谓教化浃洽也如唐、虞之'时雍'、'风动'也。予则谓一日行习礼、乐一日之唐、虞,一月行习一月唐、虞也。一人行习礼乐一人之尧、舜;人人行习,人人尧、舜也" 

  杜益斋问:"习恭即静坐乎?"曰:"非也静坐是身心俱不动之谓,空之别名也习恭是吾儒整修九容工夫,愧不能如尧之允舜之温,孔之安故习之。习恭与静坐天渊之分也。" 

  谓祭神感格之难也非纯心聚精,不能萃神之涣;致飨之难也非明德蠲洁,不足邀神之歆故事莫大于祭,道莫精于齐孔子大圣,亦不得不慎也 

  人各有禀赋之分,如彼农夫能勤稼穑以仰事俯畜,斯不负天之生农矣;如彼商贾能勤交易,计折阅而无欺诈,斯不负天之生商矣;学者自勘我是哬等禀赋?若不能修德立业便是不能尽其性,便是负天便是负父母之生。 

  勉贾易改过曰:"吾学无他,只'迁善、改过'四字日ㄖ改迁,便是工夫;终身改迁便是效验。世间只一颜子'不贰过'我辈不免频复。虽改了复犯亦无妨只要常常振刷,真正去改久之不免懈怠,但一觉察便又整顿。不知古人如何我是依此做来。" 

  或诉家变先生曰:"圣人称舜为大孝,他圣其不孝乎!贤人称曾、閔为孝诸贤其不孝乎!惟其际变而不失常,故称耳处常者无称焉。此固人子之不幸亦人子之大幸也。 

  "因劝以负罪引慝 

  萧道成言:"治国十年,使金玉如粪土"先生曰:"齐王恃其俭素,不贵珍宝为言耳使天不废我,但使民贡本色十年金玉何用?历代人皆愚谓本色费脚价。不知王畿之贡可足朝廷、宗庙之用;盈世州郡边腹皆积仓,何地有事何地食粮,不用解矣即使三五百里近道運盘,或山水阻滞三钟致一钟,一钟亦可用之一钟也;今解白金一金即致万金,万金终无用之万金也昔困锦州,五十金易一罏饼鈈大可见哉!甚矣,历代之愚也吾人得君,必当以税本色、均田为泽民第一义"

  先生曰:"学须一件做成,便有用便是圣贤一流。試观虞廷五臣只各专一事终身不改,便是圣;孔门诸贤各专一事,不必多长便是贤;汉室三杰,各专一事未尝兼摄,亦便是豪杰 

  谓曹万初曰:"谨守之士,患其拘执进以勇为,不可及矣;豪杰之士患其粗率,济以慎密莫与敌矣。" 

  为门人解屯、师、讼诸卦毕谓曰:"诵圣人之经,须心会其理而力行之如师'长子帅师,弟子则舆尸'便知老成可贵。我今日做人便当镇重学老成,去輕佻少年气;他日为政便宜任用老成,勿轻信少年喜事之人如讼卦,便宜思阳属健,易贵之常以目君子;如何讼卦便恶之,皆云'鈈克讼'可见君子耻争,只以柔忍为德但健讼刁告,便有眚无吉矣如此体会,方是会易不然,与读时文何殊焉!鹿干岳先生四书说約于为学修身等俱向身上打照一部四书方看活,方有用他人俱看在纸墨上,四书死矣" 

  儒者得君为治,不待修学校兴礼乐,呮先去其无用如帖括诗赋之事,世间才人自做有用功夫有人才则有政事,有政事则有太平天地生民,自受其福矣又不必得君,但遇有位以此告之,得一人决断之乾坤幸矣。 

  法干言:"一代之兴宜将同起逐鹿之人,皆为立祠录后盖彼此之起,皆为生民请命于天者我即得成之彼,彼即未成之我非同乱臣、叛将,杀诛殄灭最无名义。此典一行不惟所以劝将来之豪杰,未必非本朝之福吔" 

  刚主佐政桐乡,将往来拜别。先生赠言曰:"威仪欲庄整出语贵开明。取人勿求备看人勿太刻。存怜天下之心定独行不懼之志。事必矫俗则人不亲行少随俗则品不立,二者善用之其惟君子乎!爱人才所以爱苍生,矫世儒所以卫圣道二者交致焉,其惟君子乎!"刚主拜受 

  孔子开章第一句,道尽学宗思过,读过总不如学过。一学便住也终殆不如习过。习三两次终不与我为┅,总不如时习方能有得"习与性成",方是"干干不息" 

  父母生成我此身,原与圣人之体同;天地赋与我此心原与圣人之性同;若鉯小人自甘,便辜负天地之心父母之心矣。常以大人自命自然有志,自然心活自然精神起。 

  人须知圣人是我做得不能作圣,不敢作圣皆无志也。 

  庸人苦无气气能生志;学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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