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哺乳期的宝妈主播们有谁喝过纯哺拾全汤的吗 可以分享一下效果怎么样吗 我准备买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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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奶水少喝哺泉催奶汤蛮有效果的,有没有宝妈喝过?效果真有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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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妈,我喝过哺泉催奶汤的,效果是蛮好的,我之前是奶水少,喝了之前奶水就慢慢变多了,现在已经可以纯母乳喂养宝宝了
03-17 21:00
兰妈妈shu回复BB仔飞柏:哺泉这个产品是炒作型产品,网上一些评论评价都是刷的,给自己安装的各种专家各种称号都是摆拍和虚假的,要认真鉴别。催乳产品没有百分百的好评,这个产品花钱把一些平台上面的差评基本都让客户删掉,不删就不断进行骚扰,实在是无良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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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人该有小本色_2141
宝宝年龄:宝宝11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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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人该有小本色_2141
宝宝11个月
亲,您好,来学校的话,你要多喝点排骨汤,鲫鱼汤,鸡汤
03-17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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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凤引凰》作者:云中岳[全本]
第一章 别师下山 初显神功
  一声鹤唳,那头老态龙钟的丹顶老鹤,又在曙色苍茫中凌空起舞了。传说丹顶鹤可活千
年,当然不足为凭。
  这只丹顶鹤在葛仙宫呆了二十年,二十年来已苍老得不像样子。宫门开处,渡出葛仙宫
的香火道人孤鹤丹土。丹顶鹤一展翅,从高空疾掠而下。这是鹰的动作,没有人曾经见过鹤
是这样下降的;尤其是老鹤。鹤马连翻,罡气呼呼,人与鹤全站在门阶下。
  审一件令人发怵的绝事。上了年纪的丹顶鹤羽毛凌落,骨瘦如柴,老眼朦胧,唯一瞩目
的是顶端那一块红色。而丹士本人是一身宽大的灰袍,像貌清瘦龟形鹤形,骨瘦磷峋须眉全
白,顶门光光却红霞如丹。人与禽相并一站,人鹤简直相差无几,引人发笑。
  “去!去!”老丹上轻拍老鹤的脑袋:“饱餐一顿后,闲云野鹤,即将远历穷荒,但愿
你受得了。”丹顶鹤巨翅一张,向阶下一跃,冲霄而上,老丹士踱下门阶,到了广场中心,
扭头回望身后破败的葛仙宫,摇摇头,吐出一声依依不舍的叹息。葛仙宫固然小而破败,但
后面的丹房却大得出奇,三间两进,巨大的鼎炉和风窑极为扎眼,堆放的奇岩怪石名目繁
  修道人好炼丹冶金,孤鹤丹上也不例外,宫内出来一个虎虎生气的年轻人,四周立即显
得生机蓬勃,似乎破败的富规也有了生气,连久旱不雨毫无生气的草木也获得了生机。
  “师父,弟子要走了。”年轻人一面系腰帕一面说。丹士的目光,锭地落在山下不足两
里地的祥云庄。在中心那座三层高顶神气的端去楼,与十余里外城里的望蒿台遥相雄立。
  “孩子,你想到外地走走吗?我是说,让你自己去见见世面。”丹士泰然地说。
  “师父,上次跑了一趟伏牛山,把庄稼都耽误了,弟子真懒得走动。”“恐怕由不得你
了。”丹士含糊地说。“师父,你老人家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走吧?今天要种山?”
  “是的,开垦骆驼岭那块地,种黄芩。”
  “师父…”
  “天色不早了,快走吧!脚上怎样了?”
  “得加两片瓦了。”年青人拍拍右小腿,有金属的响起传出。裤脚宽大,看不出里面藏
了些啥玩意。
  “走小路去?”“是的,从大路走回来。”“你如果不想到外地走动,最好不要从大路
回来。准备,看你的功夫有没有进境?走!”年轻人一提肢,像是跨步上楼梯.但脚起身
升,这一步直跨出两丈外,只跨了三步,便越过了七八文宽的宫前广场,第四步便降到山下
的小径去了。“去碰你的运气吧!年轻人。”
  丹土喃喃地说。
  七八里外是紫云观,南北两峰左右拱抱,当山隘处有座骆驼岭。岭东北两里地,便是年
轻人的家:荀庄。
  荀庄是一座小小的在院,与三里外的祥云庄简直就不能比。两家的主人,也一文一武天
  祥云庄主人邓国安,武林绰号称神刀,曾任天下四大镖局之一的开封威远镖局的总镖
头,曾经荣任开封义勇门的二馆主。江湖上提起顶尖儿人物,必定说“圣剑神刀,武林双
豪。”神刀,就指邓国安,圣剑,是指开封老槐庄白道至尊皇甫长虹。
  荀庄的主人荀伯昌,曾在紫云书院苦读,有了秀才身份,却始终考不上举人。其实,荀
伯昌并无意功名,祖上遗下三四百亩地,是地方名流,家里人口简单,只生了一个儿子荀文
祥,日子过得平和安祥十分惬意,鬼才愿意去争功名为五斗米折腰。
  虽则与群豪为邻,早些年被邓庄主借口水源和两家田地交错耕作不便,强买了东南角百
十亩肥田,但不影响荀家的生计。荀文祥已年届弱冠,按理他早该有了老婆孩子,但他却要
去学神仙,跟随孤鹤丹上修仙卖药。方外人如果成了家,别想名列紫霄。
  下了葛仙山,荀文祥抄捷径越野飞驰,先回家向母亲问安,再奔两里外的骆驼岭,他爹
已经在等他了。开垦山坡地很费劲,父子俩干得却轻松得很。荀伯昌负责用镰刀割草,虽然
轻松,但额上依然见汗,红光满面的脸老纹甚少,看不出是个年届不惑的人。“爹,你到树
下去歇歇好不好?”“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别管我啦!”“这……”“你真的准备种黄芩?
土质合吗?”“我和仙长验过了,正好合适。”荀文祥说,举锄攻向一株大树头,一锄下
去,权威棒摇晃。
  “儿子,你脚下好象穿着铁瓦。”其父盯着地宽鼓鼓的裤管说:“是的穿着干活不碍
  “有多重?”“十斤的共四片。”
  “老天爷!你的脚上带了四十斤……”
  “还是跑来的,七八里路费约了半桂香。”他停下锄:“大概一年后,我可以扣六片瓦
了,以三分之一柱香跑到,速度约略可比奔马。”
  荀伯昌不再割草,往不远处的树下走,一面说:“歇歇手喝口水,来。我要问你,练这
种脚力,是想平步登天做神仙吗?”
  荀文祥放下大锄,跟在父亲身后,用腰帕抹着汗说:“这是基本的健身术。世间哪会真
有神仙。”
  “你不是在修仙吗?”“应该说是修长青术。如果炼丹有成,人活两三百岁该是可以办
到的。”到了树下,他取过茶壶替父亲斟上一碗茶。
  “儿子,我问你。”荀伯昌接过茶,席地而坐下:“就算你能活三百岁,又有什么用
呢?”“爹的意思是“乌龟活上一千岁,仍然是一只乌龟。”荀伯昌大笑:“它既不能替旁
的乌龟改善生活,也不能使自己升天,哈哈,活一万岁也是枉然。”“爹真会骂人。”他也
笑:“能活长久些,总也不是坏事,是不是?”
  “为了活长久些,儿子,你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是的,太多太多了。”荀伯昌平静地说:“不要说你一天到晚苦得要死,三更灯火五
更鸡,甚至三五天入关不眠不食。最重要的是,你修炼的结果,一切以自己为中心,完全忽
略了身外的亲情、爱念世俗、人的责任……”
  “爹,你又要说抱孙子的事了。”
  “我当然要说,理直气壮,焉能不说?”
  “这件事儿子宁可以后再谈。”“以后多久?”
  “今年底。”他喝了一碗水:“如果儿子到达不了初步辟谷进程,那表示升仙无望天赋
不足,需另作打算了,仙道无线不可强求。”
  “我从来不过问你的事。儿子,你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了?能驱妖捉鬼吗?”荀伯昌的语
气依然带了不屑与讽刺的意味。
  “儿子练的不是驱妖捉鬼,而是修炼融于万物,无外无内,古人早已失去的所谓通宝的
本能。”“我听不懂。”
  “爹懂的,只是不相信这而已。儒家的天人合一,不也是令人迷惑吗?佛家的纳须弥于
芥子,同样令人难信。”
  “妄想。”荀伯昌嗤之以鼻。
  “爹想不想看人久已失去千万年的本领。”
  “谁让我看?你吗?”
  “是的。”他肯定的说。
  “唷!想唬我吗?”
  他微笑,盘脚坐成五岳朝天式,闭上双目说:“爹的镰刀,请放在一丈外。”
  荀伯昌依言将镰刀放置于文外的草地上,笑笑道:“你要变戏法吗?”
  他全身开始放松,敛神内视,呼吸深长,逐渐看不到胸膛因呼吸而呈现的起伏状态。片
刻,草中的镰刀,突然向上一跳,刀头向上直立片刻,方对一声跌落原地。
  他吁了一口长气,张开双目说:“如果再远些,我的神意便无法达到了。我只练成了初
步根基,早得很呢!”
  “看来,你好象有些道行。”荀伯昌抬回镰刀,翻来复去寻找刀会自动的原因:“晤!
不像是先弄了手脚骗人的。”
  “神机可以移山倒海,可以神游太虚,朝游北海著宿苍梧,上穷碧落下黄泉……”
  8“鬼话连篇。”“呵呵如果没有这种鬼话的引诱,谁肯去学神仙?”他大笑而起“爹
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咱们这方圆的万千男女,恐怕除了爹之外,不是信神就是信佛,连紫云
书院的那些酸秀才也不例外,甚至他们还有人信巫呢?儿子也不信神仙,却信人有极神秘的
本能与力量,只要先天秉赋够,这种本能与力量是可以逐渐发掘出来的。在某一期间,体内
的某种神秘力量,可以令你举起万斤巨鼎。
  在某一期间,你可以看到过去未来。”
  “你能吗?”“我正在努力试图发掘。”
  “我看,你还是搬回家,好好读书房里那几百部书,学会处世大道理,做些有益于国计
民生的事,以免白活一场。”
  “我会的,慢慢来。”他向外走:“爹不要动手,看儿子今天一定可以独立开辟这块荒
地成良田。”
  申牌初正之间,苟文祥敞开胸襟,胸出壮实的胸膛,轻拂着手中的山藤杖,口中哼着小
调。荀文祥从容不迫沿着大道走向仙翁山,他忘了丹士的告诫。
  第一座他要经过的庄子是祥云庄,一处他不愿经过,却又必须经过的麻烦地方。
  他并不在意邓家人的霸道,修神仙的人自有容人雅量。
  祥云庄出现在视线内,他悠哉悠哉小吟:“四月南风大麦共,枣花未落桐叶长;青山朝
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故乡……”
  “蓬!蓬蓬蓬!蓬……”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渔鼓声,和着他的吟唱,有节有拍。
  “你的渔鼓有点古怪。”他扭头微笑道。
  “拍蓬拍蓬拍蓬蓬……”渔彭有了音阶不同的变化,节奏也略有改变。
  “像是鼍皮所造。”他又说,脚步并未慢下来。
  那是一个穿灰衣走江湖唱道情糊口的中年人,干瘦清瘦,满面风霜,与他那些老同行一
样,似乎都患了长期营养不良症,一张忧愁的脸孔,一双难得呈喜怒哀乐的老眼,一具渔鼓
一只被包袱浪迹天涯。
  大明朝已是奄兹晚境,与过去的朝代走上同历史旧路,当朝的帝王一代不如一代。
  目前,正德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嘉靖帝收拾不起来,加上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字内沸
腾。人口膨胀的结果,最明显的是流民日众。
  官吏们的俸禄永远跟不上物价,县太爷的一月俸给,买不了十天粮,总不能一家大小喝
西北风,钱从哪里来?
  浪民日众的现象是:江湖浪人一天比一天多,捉不胜捉,杀不胜杀,只好任其自生自灭
不加过问了。
  这位唱道情的浪人,那具渔鼓真不简单,间木精制,不是传统的竹筒。
  渔鼓通常用蛇皮或蛙皮蒙制,用噩皮的从没听说过,遇这种古代大爬虫,快被杀得绝了
  唱道情的跟在他身后,用沙哑的嗓音说:“小兄弟,你是个识货的。”
  “夸奖,夸奖。”他世故的说。
  “你唱得很好,音量宏,音域广,低噪特别佳,有一种令人沉醉的魅力。”
  “天生的嘛!”
  “唱道情,像你这种有天赋低喉的人不多,如果你肯吃这一门饭,你将成为这一行的顶
尖人物。”
  “我种地好得很,为何要去唱道情流浪天下?别开玩笑,老兄。”
  “你会肯的。”“为何?”
  “因为我看上了你,你必须跟我走,收你做衣钵传人。我的嗓门坏了,眼看要砸破饭碗
喝西北风。”
  “那是你的不幸,是你的难题,改行吧,老兄。”
  一阵低沉的动人心弦渔鼓声,充溢在天宇下,那么低沉,那么苍凉,令人心中发酸,心
弦抖动,悲从中来。
  似乎那孤寂的鬼魂正在向你诉说,古老的、凄凉的、万般无奈的不幸和辛酸故事。你会
感情脆弱地同情他的凄苦,与他分担心灵的痛苦和哀伤。
  荀文祥站住了,缓慢地、庄严地转过身来,清澈明亮充满智慧的大眼,亮炯炯地注视着
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卖唱者。
  唱道情的左手紧挟着长有两尺的渔鼓,用灵活双掌,拍出阵阵神奇的节奏,老眼不再漠
然,冷电四射,紧吸住苟文祥的眼神。
  片刻,卖唱者的目光渐变。
  渔鼓声更低沉,节奏也在变。
  “不要再拍那玩意了。”荀文祥忍不住发话:“你的迷魂魔音很够火候,可借你碰上道
行比你深的我,告诉你,我是学道的。”
  “见了鬼啦!”唱道情的停止拍击渔鼓:“你阁下真人不露像,岂有此理,你怎不穿道
  “我学的道不是天师道。”他挥手:“你去另找传人吧,但我劝你不要用诱拐胁迫的手
段来达目的,不然你会自食其果。”
  “依你。我姓汤,名青。”
  “呵呵!你干脆就叫清扬好了,表示你肚子里一无所有、”荀文祥与对方开起玩笑了:
“你来到敝地,不是来卖唱的吧?唱道情该在黄昏时分到人多的村集找主顾,这一带会是些
一姓庄,不欢迎浪人进入。”
  这时,他们已接近祥云庄。
  庄在路有约百步,一条车道笔直地涌向在门,路口竖起一座木牌坊,匾额刻了三个漆金
大字:祥云庄。
  他们跟路口的牌坊不足五十步,路两侧槐树成行。
  “倒了嗓,还卖什么唱?”汤青苦笑:“小兄弟,你贵姓大名呀?”
  “荀文祥。”他简要的答,向祥云在一指:“你是为祥云庄而来?”
  “有这个意思。”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他好意地说:“邓庄主邓国安大爷,曾经是开封威远嫖局
的首席镖师。也是义勇门武馆的二馆主,在少林俗门人中,是很了不起而且声誉极隆的白道
名宿,他手中那把九环刀,绝非你这瘦小的鸡脖子能经受得起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不是打祥云庄的主意?”
  “胡说八道。”“那你……”
  “我只是想向邓庄主打听一些消息。可是他在中的人拳头大胳膊粗,态度傲慢无礼,不
许在下拜会,拒绝接受拜贴,说是庄主已到开封去了。苟老弟,邓大爷神刀邓国安,是否真
的到开封去了?”
  “我从来不理会旁人的事,更不知道邓大爷到何处去了,你找错人啦!”
  “这……”
  “你还是走吧,庄门那位看守已经注意你啦!”
  苟文祥说完,转身继续他的行程。
  汤青随后跟上,仍在呼叨:“邓家的大少爷邓忠,曾经夺得许州龙虎擂的冠军,予会群
雄恭送他入云龙绰号,轻功之佳武林罕见,他目前是否在家?”
  “你也不必枉费心机,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己的事已经够忙,哪管他人的闲帐!”
  “你是有意不说。”
  “废话!祥云庄的事与我无关,邓大爷对我可说毫无好感,我又何必替他隐瞒什么?况
且邓家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则邓大爷为人并不怎么大仁大义。”
  “你一定知道,所以……”
  荀文祥身形突然向前滑文外,头也不回笑道:“所以你想抓我道问,少陪。”
  汤青的确是想擒他逼问。
  不仅是想,而是已付诸行动,出其不意伸手,食中二指闪电似的点向他的身体要害,认
  但他像是背后长了眼,指尖距体不足一寸,他已突然前沿,点穴术落空,危机间不容
发。“咦!”
  汤青讶然叫,伸出的手僵住了。
  他已展开脚程,连奔带跑去了。
  “我浪迹天涯不信邪,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能跑得掉?哼!”场青咬牙说,起步急
  他脚下如行云流水,不徐不疾遥遥领先,口中在小吟:“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疏
狂。曾批给露支敕,累奏留云借月……”
  转过一处林角,歌声袅袅,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天涯浪客骇然止步,张口结舌,咦了一声说:“好家伙!这双老眼已不中用。好,把信
息传出,查他的底该无困难。”
  前面鬼影俱无,天涯浪客扭头回望,目光落在庄中高耸的瑞云楼上,眼中冷电再现,阴
森森地冷哼一声,向右岔入另一条小径。
  荀文祥已料定天涯浪客不会追来,绕过林脚便不奔跑,洒开大步向前走,神态悠闲若无
  久久,他似乎想起什么事,哺哺自语:“唔!不知那位守在门的人,是否看到我奔跑
了?大概没看到,不然以后我可能会有麻烦。”
  附近的乡中近邻亲友,皆认为他是个没出息的书香门第败家子,有福不知享,却去替卖
药的老道做守炉童子。
  一表人才,却无生劳碌命,如果让人知道他身怀绝技,尤其是不小心让邓家的人知道,
真可能有麻烦。
  今天他一时兴起,有意摆脱天涯浪客的纠缠,无意中露了一手轻功脚力,说明他童心仍
在,修养有限,道行不够。
  他真要是一个平凡的人,日后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祥云庄距仙翁山仅有两三里地,其间有一道长坡,坡上长着一片嫩绿的树林,小径从坡
上向北岔出,通向山西麓的登山小径。
  而从县城来游仙翁山的人,则走山东面的另一条小路,春丹并游葛仙宫,其实游山的人
  刚接近岔路口,路旁的树林中踱出一个青袍飘飘的书生,年轻、英俊、魁伟,面如冠
玉,剑眉人鬓,一双使目明亮有如午夜朗星。腰悬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到,手中有一把没张开
的玉骨折扇。
  他一征,暗中喝了一声彩:好俊的年轻书生。
  但他也感到奇怪:这书生躲在林子里干什么?
  紫云书院那四五十位书生,包括附学生在内,他全都认识,都是本县的子弟,他哪能不
认识?这位书生他却感到陌生,大概是远道来游学的吧?但他心中明白,这位书生来头不
小,所佩的剑不是饰剑,而是真正的杀人家伙,书院的书生哪有这种凶器?
  “你过来”书生向他说,用扇子向他一招,读书入地位高,普遍受到人们尊敬。乡巴佬
见了学舍中的准秀才,毫无理由地便感到自己低人一级。
  他不介意对方的傲慢,顺从地离开道路,向书生走去,脸上绽出世故的微笑,问:“公
子爷,找小可有事吗?”
  书生目光灼灼有神注视着他,目不转瞬。
  “好锐利的眼神!”他想。
  书生的目光柔和了些,沉静地问:“你家住在哪里?”“山上。”他向山一指。
  “这一带你一定很熟悉。”书生笑笑说。
  “差不多,附近的庄子并不多。”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公子爷要找的人姓甚名谁?”
  “姓名不关紧要,多年不见,也许他已经换了姓改了名。”
  “哦!这……”
  “这人瞎了左眼,年约花甲,高颧骨鹰钩鼻,右手有六指。早些年,他姓赵,名兴。”
  “哦!他目前仍然姓越,名却改为隆。”他不假思索地说。
  书生大喜,欣然说:“好呀!他住在何处?”
  他向山西麓一指,说:“顺着山脚绕下去,可看到一片森林,林北可找到两间低矮的茅
屋,有一家是风水师贺瘤子夫妇,左一家就是六指赵的家,他是专门替人治牲口的兽医。”
  “哦!他几时做起治牲口的郎中来了?”书生微笑着,脸上有古怪的表情流露出。
  “快五年了,他迁来时就干这门活。”
  “他与贺瘸子夫妇很要好是不是?”
  “这小可就不清楚了,反正毗邻而居,不好也得好,贺瘤子夫妇比他早来了约有两
  “晤!贺瘸于本来是好人。”书生的语气令人难测。
  “没有事小可要走了,天色不早了。”他举步欲行。
  “劳驾你带我去找六指赵。”书生拦住了他。
  “这……那地方很好找……”
  “带路。”书生不客气地说。
  “小可……”“你敢不带?”书生沉下脸问,不怒而威。“小可有事……”
  书生右手一伸,劈胸抓住了他的衣领。
  两人一般高大健壮,但书生的手细皮白肉不起眼。论像貌五官,他并不比书生差,差的
是穿得褴楼,脸色要健康得多。
  “你如果。”书生凶狠地说:“我将把你打个半死,免得你抄近路去通风报信。”
  ““你不像个读书人。”他平静地说。
  “晤!你很有胆气。”
  “拳头也够硬。”他说,一拳捣向书生的肚腹。书生冷笑一声,放掉抓领的手,顺势下
沉,闪电似的改抓他的拳头。
  他突然哈哈大笑,收拳仰身疾退,同时伸脚一挑,人已倒退丈外,撒腿便跑。
  书生做梦也没有料到。一个村夫竟有那么快捷高明的身手。摔不及防,防得了拳头防不
了脚,书生惊叫一声,左小脚内侧挨了一挨,斜退了两三步,几乎摔倒。
  荀文祥是向山上跑的,脚下隆然发出声,状极匆忙,像是情急逃命,真像一个被鬼吓坏
了的村夫俗子。
  书生摇摇头,苦笑着喃喃自语:“这个蠢村夫手脚倒是真快,怪!我怎么竟然未能抓住
他的拳头?看他奔逃的蠢笨像,不像是练武的人呢?”
  位于刺林北端的两座茅屋,找起来并不难。再往北里余,有一座小村东,问起治牲口的
六指赵,村民无不知晓。风水师贺瘸子,在附近更是小有名气。
  当书生出现在茅屋前,虚掩的柴门看不出任何异样。倦鸟归林,屋后炊烟袅袅,说明屋
主人已经回来了,可能正在后面做晚餐。
  书生站在门外背手而立,右手的折扇握得死紧,轻咳了一声,叫:“独眼彪,你的老朋
友有口信,要不要听听?”
  右首的茅舍首先传出拉门声,屋仙也有了动静,首先出来了支着拐杖的贺瘸子,干扁的
嘴唇抿得紧紧地,用那双不带表情的山羊眼,漠然地注视着来客。
  书生淡淡一笑,点头打招呼,说道:“尊驾想必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拐仙贺僧了,将
近十年,江湖上的朋友一直不知尊驾的下落,想不到阁下竟在这荒郊僻镇上地方,得见尊驾
的风采,幸会幸会。”
  拐仙贺增漠然一笑,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欲言又止,他似乎在考虑是否要承认自己的身
份“公子爷,你是……”拐仙贺增终于惑然发问。
  “在下申上杰,出道时尊驾已遁世失踪。”
  “哦!小老弟,你找独眼彪传什么口信?”
  “他出来就知道了。”
  柴门开处,老态龙钟的独眼彪出现在门口,左手握了一柄拨火钩,独眼精光闪烁,目光
落在书生身上。他戒备着问:“公子爷,你要找独眼彪……”
  “独眼彪赵兴,想必就是你了,像貌没有改变多少,好,很好。”书生神色平静地说。
  “公子爷……”“在下申士杰,打扰打扰。”
  “你是……”“为你带口信来,你是不是独眼彪赵兴?”“不错。是谁的口信?”
  “哦!你不是改了名吗?”书生颇感意外地问。
  “在能一口叫出老朽绰号的人面前,隐瞒身份岂不徒费口舌?小老弟,你还没说出是谁
的口信。”
  “天南一剑鲍世英。”
  独眼彪脸色一变,叹口气说:“鲍世英果然神通广大,老朽整整躲了他十一年,换了五
处地方,最后仍然逃不出他的追踪。”
  “鲍老前辈目下也老了。”
  “谁又不老呢?”独眼彪感慨地摇头苦笑:“少年子弟江湖老,世上新人换旧人。”
  “你不后悔你早年所作的罪孽?”书生的脸沉下来了,语气奇冷。
  “老朽不否认早年横行天下,名列黑道之豪所作的罪孽,但自问俯仰之间,仍然无愧于
天,无愧于作人。江湖道上,任何人也可以告诉你,我独限彪亦正亦邪,亦侠亦魔,至少我
不滥杀,不贪色,不取不义之财。”
  “哼!”“你不要哼。小老弟,你年轻,大概出道并没有多少时日。”
  “在下闯荡五年,名列白道后起之秀的武林四公子之一,玉扇书生申士杰誉满江湖,武
林朋友赞誉有加。”
  “很好,很好。你记住我的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有一天,你会在无意中走错一
步,你就不会如此自命不凡了。当然,你这时春风得意,是听不进我的话的。阁下,你打算
怎么办?”
  “你收拾收拾。”玉扇书生冷然地举步接近:“在下要带你走一趟湖广岳州府。”
  “天南一剑在岳州等我?”“是的。”
  “老夫若是不去呢?”
  “不去?笑话了。”玉扇书生傲然地说:“尖湖道上,敢于拒绝在下要求的人,大概没
  拐仙的老伴也出来了,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点着一根乌木寿星杖,老眼一翻,说:
“年轻人,你好狂。”
  “狂者进取,有什么不列吗?”玉扇书生冷冷笑着问。
  “就凭你这狂态,老身其为江湖白道人士悲哀!”
  “你是什么意思?”
  “像你这种性格的人,在江湖行侠,其结果必将是天下大乱,成为无法无天的禽兽世
  “老太婆,在下懒得和你计较。”玉扇书生冷笑道:“尊夫拐仙曾经是白道中声誉极隆
的武林怪杰,所以在下不介意你的乖戾无知。”
  拐仙冷哼一声,凛然问:“小辈,你与天南一剑有何渊源?为何替他出头?”
  玉扇书生将目光移向独眼彪,冷冷地说:“鲍前辈是武林公认的一代侠土,在下不才恭
为武林后学,不甘菲薄身列侠义门寺,一扇一剑行侠天下,见了不平事自然插手,你满意了
吗?”“这是说,你只是凭一时意气,听信……”
  “贺前辈,以往在下尊敬你。”玉扇书生不客气地说:“而今天,尊贺竟与一代黑道妖
孽在此同住五年之久,晚节不保,居心莫测。因此,在下鄙视你,你给我走远些,不
  “不然,你要我的老命?”
  “哼!你认为在下不敢。”
  “你敢。”拐仙冷笑:“你这种人没有不敢做的事。我问你,你找独眼彪,自以为是行
  “不错。”玉扇书生傲然地说。
  “是为了天南一刻的事?”“不错。”
  “你知道十年前双方血溅南京鬼面城的前因后果?”
  “在下只知道黑道邪度袭击白道英雄的事实。”
  “什么是事实!正义与邪恶之争,这比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难道你拐仙不是白遵英
  “好吧!就算你是行侠。”拐仙撇撇嘴:“我问你,你既不是苦主,又不是原告,与天
南一剑又非亲非故。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独眼彪犯了国法,你为何不报官用
国法来治他呢?你出言恫吓,胁迫他走一趟岳州府,你知道要远出岳州府,办理远行离境的
手续要办多久?”
  “江湖人不理会这些事,说走便走。”玉扇书生强硬地说。
  “这么说来,你之所谓行侠,原来是不受国法管束,不问青红皂白……”
  “住口!”玉扇书生恼羞成怒大吼:“你少管在下的闲事……”
  “老夫非管不可。”拐仙也沉喝:“十年前鬼面城双方结怨拼死活,谁是谁非老夫一清
二楚,因为老夫是当时的目击者,天南一剑野心勃勃……”
  “你给我滚远些!”玉扇书生狂怒地叱喝:“没有人相信你的鬼话。”
  独眼彪苦笑,向拐仙说:“贺老兄,贤伉俪就不必管理了,这小子大概得了不少好处,
他不会听你的,看他能把我怎样,我不信他。”
  “你是不是不肯随在下跑一趟岳州?”玉扇书生大声打断独眼彪的话。
  “抱歉,你去叫天南一剑来理论,老夫在这里等地。”独眼彪率直地拒绝。
  刷一声响,玉扇书生抖开了玉扇,冷笑道:“那么,在下只好擒住你拖到岳州了。”
  “你小小年纪,大话却说满了。你走吧,老夫不与你计较。”独眼彪冷冷地说,拨火钩
  玉扇书生化狂风,突然疾冲而上,玉扇一挥,无畏地斜向而出,好快。
  独眼彪一声沉叱,迎着扇影一钩一搭。玉扇疾沉,突然八面急张,但见扇影连闪,从钩
侧迸发,风雷乍起,已裹住了独眼彪。独眼彪一钩接空,便知不妙,同时感到扇劲上力道千
钧,罡风将钩迫得向下沉,诡异的怪劲无可抗拒。
  彻骨的扇风已从四面八方直迫心脉,浑身有被捆搏压迫的感觉,令他心中大骇。
  独眼彪怒吼一声,拼毕生性命交修的真力攻出一招“万花吐艳”,钩影全力外拼,以进
为退自保。
  同一瞬间,拐仙惊叫一声,挺拐飞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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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囚徒劫宫 巧遇姑娘
  旁观者清,拐仙已看出玉扇书生艺臻化境,独眼彪要糟,因此事急上抢救。但已太晚
了,双方绝招一出,生死须臾,旁观的人加入已来不及了。
  扇鸣而罡风的气爆声传出,人影乍分,胜负已判。
  “哎……”飞退的独眼彪惊叫,血珠飞溅。同一刹那,啪一声暴音,玉扇拍中拐仙攻出
  拐仙毕竟老人,而且是横方向受力,身不由已,被震得测飞文外,踉跄地又退了三步。
玉扇书生玉扇轻摇,冷冷一笑说:“你们都老了,全是空有虚名的废物。”
  独眼彪在丈外着地,屈下左膝挫倒,左肋下鲜血淋漓,被扇斜划了一条血缝,可能肋骨
也受伤了。
  拨火构变成半月形,成了废物。
  老太婆大惊,脱口而出:”“般若大真力,似九华地藏道场笑和尚的不传之秘,这小辈
出手便用绝招伤人,好恶毒的心肠。”
  玉扇书生玉扇轻摇,徐徐向捂住伤口挫倒在地的独限彪走去,阴森森地说:“你死不
了,在下要活着带你到岳州。”
  “还有老身呢?”老太婆踱出来说,寿星杖也伸出来。
  玉扇书生转对着老太婆,寒着脸说:“在下要废了你,免得你厚着脸皮倚老卖老到处充
前辈吓唬人,也免得你在江湖上活现世……咦……”
  异声起自枣林,一个簸箕大的跋形怪物,闪烁着银光飞旋而至,玉扇书生知道厉害,扇
交左手拔剑向怪物挥去,怪物在剑尖前突然上升、倒转、回旋、返飞。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欲聋。
  受伤的独眼彪一声*,心衰力竭地向前一立卜。
  拐仙夫妇坐倒在地,双手掩耳浑身战栗。玉扇书生打一冷战,抱元守一举剑行动抗拒笑
声。幸而笑声倏起倏落,枣林中踱出一个一身银衣、佩银剑、手握银色遮阳帽的年轻少年
郎。刚才那可飞舞自如的怪物,就是这项绢制的银色遮阳帽。
  这位少年郎比玉扇书生更年轻、更俊更潇洒,一双黑亮的星目魔力无穷,怎么看也不像
个男子汉。
  “这位仁兄练的不是般若大真力。”银衣少年一面接近一面说:“笑和尚一代高僧,会
有这种狂傲的弟子。”
  玉扇书生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一咬牙,举剑问:“你是谁?阁下好精纯的摄魂魔音
  “夸奖夸奖。人比他们三个老废物要强些。”
  “在下申士杰,阁下尊姓?为何要助这几个废物?”
  “因为在下看不惯你那种自命英雄的可憎嘴脸。”
  “你”
  “你是这样行侠的?我在等你的解释。”
  “你要管闲事?”
  “你不也在管闲事吗?”银衣少年咄咄迫人。
  “这……”
  “哈哈哈……”林内笑声又起,踱出一个白发怪人:“银衣使者,他不是管闲事,而是
别俱用心。”“他是为什么?”银衣使者问。
  “天南一剑的女儿,美得像瑶台仙子。这位仁兄为了要用独眼彪的脑袋博心上人一笑,
所以拍胸膛保证来走一遭,假行侠之名,杀人以博美人一笑。”
  自从老人出现,玉扇书生便恐怖地直发抖,惊恐地死盯着老人腰带上那具拳头大的玉雕
骷髅头。等老人逐渐走近更是如见鬼扭般,五扇书生向后退走。
  “你敢走?”怪老人冷叱。
  “晚……晚辈……”玉扇书生语不成声,不敢再退。
  “独眼彪心不够黑,手不够狠,丢尽了咱们黑道朋友的脸,所以只配在这里现世。小
辈,你行侠用他来祭剑,这算什么?你如果有种,何不向老夫来?”怪老人狞笑着说。
  “晚……晚辈……”玉扇书生仍未恢复正常。
  “老夫横行天下近一甲子,心狠手辣满手血腥,天下间想要将我玉骷髅毕天奇化骨扬灰
的人,比尿坑里的姐虫要多上千万倍,小辈,你把我一刻砍了再剥皮抽筋,保证你可以侠名
满天下。声誉将盖过圣剑神刀。名利双收,一举成名。来啦!机会不可错过,你的剑磨过了
  面对这位武林朋友闻名丧胆的字内三魔之一,玉扇书生几乎快要崩溃了,突然扭头狂
奔,急如丧家之犬。
  玉扇书生一跑,玉骷髅老魔反而怔住了。
  玉骷髅讶然叫:“武林一绝绝剑雷一呜调教出来的门人子弟,怎么这样窝囊胆小?雷一
鸣完蛋了,这小子真替师门增光不少,异教异教,报应报应。”
  银衣使者哼了一声,说:“都是你,就会亮出你那活招牌唬人,你把他吓跑了,我要你
赔。”“哈哈!你说得真妙,人跑了,哪能赔产’“不赔就惟你是问。”银衣使者说,突然
一掌拍出。玉骷髅哈哈一笑,例跳八尺,摇头说:“打不得,万一你不小心摔破了头,你那
老鬼师父找我讨公道,我可吃不消,走啦!赶快到县城找老酒填五脏庙要紧。这里的事,用
不着你我插手。”
  银衣使者将遮然帽往上一戴,低低的帽檐隐约可看到锋利的暗藏花瓣式薄刃,如被削中
哪有命在?“真该走了。”银衣使者说。
  两人说走便走,扬长而去。
  拐仙倒抽一口凉气,夫妇俩将昏迷的独眼彪抬入屋内,刚上了药,独眼彪便醒来了,虚
脱地问:“老哥,那……那狂小子呢?”
  拐仙一面熟练地裹伤巾,一面说:“走了,丢人现眼。”“那可怕的笑声……”
  “好象是一种可怕的、令人心智丧失的魔音,把那位自命侠义英雄的狂小子,吓得屁滚
尿流逃掉了。”
  “是摄魂魔君来了?”
  “是玉骷髅毕天奇。老赵,你还记得江湖道上,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穿银衣公然亮像
的?”“邪道第一高手银龙纪年,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
  咦!你是说他来了?”
  “是个穿银衣叫银衣使者的年轻小伙子……”
  拐他将所发生的变故说了,最后说:“玉骷髅居外。”银衣使者没老没少地笑,我料想
银衣使者是银龙的门人或子侄,不然岂能获得玉骷髅的礼遇?”
  “这地方不能住了。”独眼彪失声长叹:“这些名震天下的凶魔在此出现,日后是非必
多。老哥,咱们得赶快迁地为良了。”
  枣林的另一端;原先隐身察看的苟文祥离开藏身处,越野而走四中哺哺自语:“玉扇书
生那种人如果算侠,侠也真不值钱了。晤!那银衣使者很不错,扮男装相当不错。”
  他眼见这一场江湖的恩怨启幕和收场,觉得很有趣。独眼彪的不服老;拐仙夫妇的主持
公道;银衣使者的打抱不平;玉骷髅的嘻笑怒骂嘲世态度;五扇收生的欺善怕恶……这对一
个对世俗漠然的青年人来说,的确是很新鲜有趣的事。
  襄城是一座山区边缘、民风淳朴的小城,想不到在无意中让他看到这一种不平常的事,
真是眼福不浅。
  想起银衣使者,他心底油然兴起羡慕的感觉。
  同时,荀文祥也感到很奇怪,这小地方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一些江湖上名号响亮的人物
呢?那位天涯浪客身手不凡,而身于卖唱下九流已经不同凡俗,出现在僻野穷乡更是不合情
理。他在想:也许有什么不平常的事要发生了。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必定与他无关,他用不
着担心,因为他从不过问于己无关的事。
  暮色四起,越过一座小何,登山小径在望。一脚跨入小径,他突然站住了。
  路两侧林深草茂,小径向上婉蜒伸展,前后不见人踪,可听到归巢的鸟满山叫鸣。他站
得笔直,凝神前视,裸露在外的手臂,表面的皮肤在收缩,鸡皮疙瘩触目,每一根汗毛直竖
  久久,鸟鸣声突然静止。
  一声鬼啸起自右侧茂林深处,似乎突然阴风四起,树后革中四面八方似乎鬼影憧撞,鬼
声瞅瞅忽远忽近。
  他几立有如石翁仲,呼吸似乎已经停止。
  蓦地——异啸划空,一颗拳大光芒闪烁的绿星,划出一道快速的绿虹,从上面电射而
下,距他身前约三尺左右。突然折向往外飘,投入三丈外的茂革中,绿烟四散。
  “咦!”林深入传出一声惊讶的叫声。他的藤杖突然上升,信手一排,身形不徐不疾地
斜移一步。
  杖上传出异音,另一道淡淡的晶晶光芒,从他的身侧一掠而过。快逾电闪,掠过后方听
到隐隐的破空飞行异啸,远出三文外没入一株大树干内不见了。
  般文祥举起的山藤杖,出现三杖暗青色的四寸扁针,穿乡山藤杖横贯在上,发出森森冷
芒,草丛中黑影暴起,远从三丈外飞扑而来。
  单刀来势电耀霆击,但见虚影一闪,便侧移了丈外,扬刀作势行第二次攻击。
  “孤鹤丹士不在,我找你。”黑衣人说。
  “你为何找孤鹤仙长?”他讶然问。据他所知,这十余年来,从来没有登门找孤鹤丹士
动手动脚的人。仅偶然有城里的人来买丹药。
  孤鹤丹士除了不时到县城卖药外,便是带他远走的伏牛山区采药,最远曾带他到湖广荆
山。除了与野兽打交道之外,从没与人冲突,为何今晚有人上门行凶?
  “你不必问因果,你可是孤鹤丹上的弟子?”
  “在下尚未拜师,仅是老神仙的守炉弟子。”“那就好,他到何处去了?”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他平静地说。他想起了独眼彪,要不是他多嘴,可
能不会发生玉扇书生登门寻仇的事,他应该放明白些了。
  “只怕由不得你。”黑衣人凶狠地说。
  又是一个由他不得的人,天涯浪客就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我懒得和你计较。”他说,准备撤走。
  黑衣人发出一声低叱,四面八方草摇被动。他知道附近潜伏着不少人,凭他出入深山大
泽采药的经验,连潜伏的野兽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何况是人?
  荀文祥除了与野兽格斗的经验外,他不曾与人交过手,虽然知道自己天生神力,技击精
搏。但却缺乏搏击的经验,稍一不慎,便会打人命官司,因此他从没打算与人争强斗胜,而
他的生活环境也十分单纯,也没有与人拼命的必要。
  今晚他碰上了需要拼斗的困境了,恐怕真的由不了他啦!但无论如何,他不希望与人动
  如果他不及早抽身,人群合围就大事不妙了。他一声长笑,杖向外一挥,左手一伸,头
上的发结解开了,长发披散,身躯快速地旋转,罡风呼啸,冷气森森。
  四面八方人影暴动,刀剑之声入耳。
  黑衣人一怔,咦了一声,他像一阵阴风,从西南角逸走。
  “哎呀……”西南角三名阻路的人,如被狂风所利,向两侧飞跌,砰然有声。
  “这家伙会妖术。”有人惊中。空山寂寂,他已平空消失了。
  黑衣人只看到灰影乘风而逝,惊得毛骨惊然,收对惶然急叫:“快撤!三弟,快传讯通
知在葛仙宫守候的人小心,那老妖道可能比这家伙更可伯。”
  胡哨声传出了,片刻便传抵山巅。
  葛仙宫是近山巅的一座小道观,平时仅有三名香火道人在内清修。
  后进殿测方的大院,是孤鹤丹士的练丹房。荀文祥自己有一间卧室。如果是炼丹期间,
他不但要照顾炉火,要按时添加药材,要远到山腰下到丹井挑水,在火候紧要关头,还要唤
醒丹上查察火候变化的控制秘决,真够他忙的。
  对外,他是随孤鹤丹士学炼丹阳术的守炉人。其实荀文祥却是孤鹤丹上的秘学传人。
  孤鹤丹士在葛仙宫,耽了二十年漫长岁月,他那只带来的丹顶鹤已出现老态。
  县城附近的人们,皆知道他的丹药不错,谁也不知老丹士的过去,也没有人留意他的未
  其实,孤鹤丹士不仅是炼治病的丹药,也炼各种稀奇古怪的所谓丹砂。
  丹房后有一具巨大的奇异鼎炉,有大型风箱,也有从汝州与南召山区挖来的各种矿石,
冶炼出来的怪金属,只有苟文祥知道其中奥秘。总之,他是个富有传奇性、精研宇宙奥秘的
传统玄门弟子,而非跳神撵鬼的道教术上之类。
  他一辈子也没穿过装神弄鬼的道施。但当地的人,皆依惯例称他老道、仙师,他也不以
为什,不加辩解。
  他卖的丹药,都是一些平常用的丹九散,从不替人治病,卖丹药为的是嫌些银钱开销,
因为葛仙它的香火有限得很。
  荀文祥警觉地出现在宫门外,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宫观依旧,入侵的人都撤走了,丹
房一塌糊涂,所有的药材、矿石、药瓶……乱七八糟丢得遍地都是,显然来人彻底按遍这地
方,大概是搜寻什么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
  据三位香火道人说。来人是申牌左右到达的,人数众我。先包围全宫,然后侵入寻找孤
鹤丹上,把香火道人囚禁在大殿,搜遍了每一处隐蔽的角落。
  孤鹤丹士是近午时离宫的,带了丹顶鹤,芒鞋分杖飘然下山,迄今尚未返回。
  荀文祥在丹堂北首的一株古松的树洞内,找到了孤鹤丹上留下的一封手书。
  上面写着:“岁星昼见;客星扫北极五星犯东垣少宰。日中黑子现。本命离宫因而受
引,四营变乱,六侵于七,少阳太阳蒙昧不明。为师与汝,将受此宇极源所扰,此即所谓劫
数。为师避劫大庄,汝亦将历劫风尘。十年后再行相见。
  今后三年之内,汝每晚练气时,须首离足坎,以期水火并济,可望安度危难。天心莫
测,好自为之。”
  孤鹤丹士从不教他学神仙,仅教他长生保命术,虽则难免牵涉到五行阴阳等等神秘术
数,但选信的成分并不大。
  吃的方面粗茶淡饭,多吃野蔬瓜果,内腑自然清而不浊,练技击气功,可以强身健体,
有危难时可以自保,平时不风寒疾病所侵。
  早晚行功可令身心舒泰,清心寡欲不为七倩所伤。寝时按本命星座定位,可令体仙生机
顺手自然展。
  这一点近乎迷信,这与风水先生替人定宅位差不多,宅位定对了,宅主人兴旺有期;定
错了,很可能殃及子孙。
  修道人就相信宇宙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人体内循环流动,在某一时
间,这种力量如果形成逆流,那就百病丛生,事事不如事,信不信由你。
  有道行善气色的人,一眼便可看出对方是否体内逆流已经形成。有些江湖术上,就是对
这种学问一知半解用来骗人。
  荀文祥回到自己的居室,将丹士的手书火化了,心中将信将疑。显然,丹士的确有未卜
先知之能,在劫乱光临前走避祸去了。
  至于丹师说他将历劫风尘,那怎么可能呢?他在这里土生土长,有田有地有根,平生无
大志,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怎会有历劫风尘?
  花了一个时辰,他将凌乱的丹房整理停当,草草吃完晚餐,他在鼎炉上点起一根特制的
径寸粗松明。这松明的确特殊,玛瑙色的柱体看似松明,其实另有秘密。
  不管怎样吹,也不会息灭,风大时,火焰随风而动,似乎已经息了,但仍有一星火影。
风一过,火星再吐焰苗。这就是位师父丹师惊世骇俗。
  更可能被官府捉去妖术惑众法办,官府最忌讳这些与众不同的奇事异物。
  夜已深,不时传来一阵阵袅呜,和三两声野狗的长降,好个凄凉的夜。
  鼎炉的室中心,松明的火焰其色乳白略带青色,有焰没有烟,也没有一般松明的毕剥声
  他在距炉八尺左右打坐,背倚鼎炉,光并不影响他的视力。窗外,树影摇曳,月光将树
影投射在窗纸上,像是鬼影在摇动。
  丹室门大开,他面向门外,双目敛神内视,像一个石人。他的膝上,横置着他那根山藤
杖。左股旁,放置着一堆熟裂的松球。右股旁,有一堆带有芒的麦粒。
  今晚他破例穿上了灰色的宽大长袍,头上的黑油油长发披下双肩,垂及腰际,猛一看
去,真会令人吓一大跳,真像个来自地狱深处的鬼魂。
  窗外虫声倏止,风声飒然。
  他心潮一阵汹涌,但丝纹不动。片刻,左窗无声而启。右窗人影一闪而没,但声息全
  一个袍拽地,戴了头罩的高大黑影,鬼魅幻形似的突然出现在门口,双脚已在门槛内。
  他不言不语,甚至双目也未张。
  就这样,两人遥遥相对,不言不动,僵住了。久久,神秘怪客似乎不耐烦,用阴森森带
有七八分鬼气的声音问:“孤鹤丹士还没有回来吗?”“老神仙云游去了。”他沉静地答。
  “你是他的弟子?”“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在下是守炉人。”
  “你就是傍晚时分,在山下用五行遁术遁走的人?”
  “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来?”他反问。
  “老夫要丹士的武林至宝拔毛洗髓九转神丹。”
  “这里只有一封金丸,二宝千金,三室救疫散,四神补虚膏,五腑保命丹,六味地
  “住口!”黑袍怪客沉叱。他双目睁开了,星目炯炯。
  “老夫已查出孤鹤丹上的底细。”黑袍怪人说:“他就是四十年前,以三颗九转神丸,
救了行将入棺的飞云神龙,未留下姓名的白胡子老道,四十年人,他仍是那龟开鹤像的白胡
子道人。”
  “在下不知道老神仙的往事,只知道老神仙从不卖珍丹宝丸。”
  “你不打算合作了?”黑袍怪人语气益厉。“你们已经搜过了,还不死心?”
  “跑得了老道,跑不了宫观。小辈,你是不是倚仗有妖术在身,便可以吓阻老夫?”
  “正相反,在下真怕你们行凶。”
  “给你数十声数,权衡利害,数尽,你将后悔莫及。”
  “你……”
  “-!二!三!”
  “你闪讲不讲理?”他高叫。
  “四!五!六!”
  “荀少爷,救……救命……”一名倒在地下的香火道人惊骇地狂叫。
  “七!八!九……”
  他星目怒睁,剑眉一场,沉声说:“你们虐待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香火道人,这算什
么?你们“十!”声落,黑袍怪人一闪不见。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向狼狈爬起来的三名香火道人说:“你们先进入药室,千万不要出
  三名香火道人踉跄地向药门走,距药室门尚有五六步,突然三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
吟,摔倒在地。
  不等他起身上前察看,两窗和门外,突然喷来五六道黑黑的水柱,血腥触鼻。
  是黑狗血,专破妖术的宝具。
  想躲也躲不掉,他成了全身污血的秽人。
  “你们简直岂有此理!”他恼火地叫。
  特装的松明一明一灭,被黑狗血所波及,但火焰一伸,室内重放光明。
  三道电虹从在窗射入,全袭向他的胁肋。
  他大袖一挥,三把飞刀消失在袖里。
  “你们走吧!不要太过份了。”他强抑怒火说。有物击中墙壁,发出一声异响,淡淡的
轻烟片刻便弥漫全室。
  他手脚一松,头向下一搭。
  一个全身灰暗的人影,幽灵似的掠入,在他身前背着手向他审视良久,然后哼了一声,
伸手便抓他的头发。
  手一触他的顶门,人突然向下跌伏,跪伏如羊声息俱无,极像一位俯优向神祷告的虔诚
  松明的火焰一跳,再跳,第三跳颜色全变了。火焰的长度也变了,由原来的两寸变成三
寸,但焰径却缩小,拉得小小地,颜色转青,然后变绿。
  原来明亮的丹房,变得一片股肽惨绿,鬼气冲天。从血腥中,可嗅到另一种若有若无的
霉革气味。
  “咦!”门外传来了惊噫声,啪一声响,绿焰爆烈,全室陷入沉沉黑暗中,仅有的光源
终于熄灭了。
  黑暗中,阴风乍起,气流激荡,啸风声有如鬼影嗽晰,幽灵夜泣。
  外面有奔跑声,脚步怆煌杂乱。黑暗中,传来乍雷似的沉叱:“站住!你们都是些怕死
鬼吗?邪不胜正,妖术何足道哉?你们这些心目中没有鬼神的人,怎么就被一些障眼幻术和
法器的异声吓惨了?”
  “用火烧他出来。”有人怒叫。
  “我来放火。”另一个低沉的嗓音说。
  “我到外面弄些干草来。”另一个说。
  “厨房内有柴草,我去……哎……”
  “啊!……”另一个的狂叫声震耳。
  “谁用松球打我?”有人怒喝。门内黑影出现,上身向上伸,下身前移跨入院中,上身
仍向上伸高,高出檐下仍在上升。
  老天爷!那是一个巨大无朋,两丈高的巨灵,黑长袍直拖近地面,斗大的头,须发如飞
蓬,一双巨眼绿芒闪烁,手中举着一根两丈长的绿炎通明的大刀。
  夜雨飒然,满院子里都有啸风声传出,雨滴着地,响起入耳。
  巨灵的头部,绿色的云雾腾涌。
  “哎呀……”在院子里列阵的七八个人影狂叫。
  “天!这鬼雨好厉害。”有人惊骇地在叫。仅片刻间,院子里冷冷清清,鬼影俱无,人
都跑光被怪雨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被巨灵吓了个屁滚尿流,连主事的黑袍怪人也溜之大吉
  不久,丹房灯光重现。
  荀文祥将三位被飞蝗石击昏的香火道人送走,自己勤快地清洗全身和丹房的黑狗血,换
妥了衣裤,他闭上丹房门,踏入院子返回自己的居室。
  刚点上灯,虚掩的房门悄然而开,他的卧室很简朴,一床一桌别无长物。
  “把桌下的凳子拖出来坐,不客气。”他平静地说,将先前置于鼎炉上的特制松明放在
床头的枕旁。他在里向内的,竟然知道来了客人。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荀文祥咦了一声,一面转身一面说:“好香,原来是一位姑娘
  真是一位姑娘,黑帕包头,黑色的夜行农,这种紧身夜行衣穿在身材成熟的女人身上,
曲线玲现十分惹眼。
  这位姑娘的身材十分诱人,浑身是魁力。衣黑,肌夫却晶莹如玉,瓜子脸眉目如画,尤
其那双深潭似的大眼睛,真有令人着魔的勾魂摄魄魁力。
  背系长剑,系带在恰到好处的酥脑结了带花。小蛮腰被皮护腰扣得瘦小盈握,黑色的百
宝囊外面绣了一头栩栩如生的展翅白凤凰。看年纪,十六七岁花样年华,秀丽中有英风流
露,站在门外,用充满疑问困惑的眼眸,大胆地注视长袍飘逸的主人,迟疑地问:“你……
你是怎样弄的?”
  室内品流甚高的幽香流动,幽香发自黑衣女郎的身上。
  他脸一红,讪讪地说:“房里简陋,不家女宾光临。在下先前不知来的是位姑娘,抱
  陌生的姑娘,怎能半夜三更地入单身陌生男子的卧室?
  所以黑衣女郎站在房门外,对他问非所答的态度似感不满,她说:“你还没回答本姑娘
的话呢?”
  “哦!在下还不明白姑娘话中之意呢!”
  “我是说,那些风声、怪雨、两丈高的巨灵、烟雾等等。”
  “姑娘躲在后殿的飞檐上,应该旁观者清。”
  “我”
  “吓愣了,是不是?”他笑问。
  “哼!你……你胡说?我如果被吓愣了,岂不早跑掉了?相距甚远,看不清嘛。哼!我
根本不相信世间真有鬼神。”
  “那你怎知是我弄鬼?”
  “那些人逃掉了,你以后的举动我都看到了,当然知道是你弄鬼。’”
  “你是他们一伙的?”
  “不是,我是跟踪一个银衣人,把人跟丢人,迷失在这一带山林里,误打误撞赶上了这
场盛会。”
  “他们是些什么人?”
  “我怎知道?他们都戴了头罩,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但武艺相当不错,轻功更
  “你的轻功比他们高明多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此地不便,请姑娘移往大殿,
请。”大殿神案上的长明灯,投射出暗黄色的光芒。黑衣女郎在拜台上落坐,他侧坐在左首
的拜垫上。
  “其实,说穿了不值一笑。”他正襟危坐目不旁神视:“山上夜间本来就是凉风习习,
只利用冈箱口装置了一只音哨,风箱压柄适宜的重物镇住,自然慢慢压下,风声便可乱真了
啦!洒一些麦粒,麦粒有有刺,岂不就是怪雨。巨灵更简单,丈余高的高跷,加上一件大袍
就活龙活现啦!心虚的人不吓死才是怪事。”
  “可是……”黑衣姑娘说:“巨灵身上的怪光“那是精炼的青磷。斗大的假头安装了喷
烟管,不值识者一笑。”
  “原来你们老道,都是用这种手段骗人的。”黑衣姑娘恍然地笑说。
  “学道的人,多少会一些机械之学,穷理采微,涉猎术数。等到万一穷途末路,难免用
来骗人。”
  他懒得为自己的身份辩护:“姑娘住何处?可知下山的路吗?”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哦!访问道长如何称呼?”黑衣女郎含笑问,深潭似的大眼在他
的脸部凝视。
  “这……贫道青松。”他信口胡说。
  “我姓舒。”黑衣女郎大方地说:“看来,道长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便可应付眼前的
困难。如果他们不死心去而复来,你应付得了吗?”“希望他们不要来。”
  “一般说来,武林人不愿冒险和具有法术的人动手的,因为胜者不武,负了脸上无
光。”“人是说他们不会来了?”
  “大概是的。”舒姑娘语气颇为肯定:“你不需要帮助,我该走了。”
  “舒姑娘,我送你下山。”他自告奋勇。
  “不必了,谢谢”
  送出宫门外,舒姑娘转身向苟文祥嫣然一笑说:“青松道长,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
  “姑娘有何请教?”他问。
  “青松道长,你真是葛仙宫的道人?”
  “我在这里已经职了十几年。”
  “据我所知,四十岁以下的人出家或学道是犯禁的,所以在江湖行走的僧道,决无四十
以下药人,不管你是不是玄门弟子,要是在外面走动,最好不要穿道袍,不然你地给自己带
来天大的麻烦。”
  “我知道禁令。”他说:“我不会在外地云游。”
  “就算你穿了道农,也不像个方外人。”舒姑娘摇摇头道:“至少,你没有仙风道骨的
  “好,下次与人打交道时,我会摆出道貌岸然的神态,也许可以多骗些香火钱。呵
  “你再装也装不出多少道貌。”舒姑娘,转身急步走上下山的小径。
  荀文祥目送舒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淡淡一笑哺哺自语:“她是一位好姑
娘。”刚准备转身返宫,突然听到隐隐的警锣声。
  在乡间,每一村镇皆编有民壮,如有匪警,即鸣警锣求援,附近村庄的壮丁,皆无条件
地赶来声援救应。
  但不论昼夜,警锣是不可乱敲的。
  荀文祥奔上奔上富旁的山坡,循声远眺。西南方出现一片红光,警锣声清晰可闻。
  “咦!祥云在竟会失火?”他讶然自语。祥云庄是附近最壮观的庄了,庄主邓国安不但
是本地的富豪,也是声誉甚隆的武林世家。
  庄内的房屋皆是砖造,每一户皆建有风火墙,邓家的子弟和佃户,皆有严密的,怎会失
  荀文祥摇摇头,入宫而去。祥云庄失火,根本不着他耽心,邓家的子弟足以应付自如。
第三章 火烧祥云 文祥被冤
  刚就寝,便听到大殿传来三声钟鸣。他吃了一惊,一阵心血汹涌,一阵寒颤过全身,毛
骨悚然的感觉令他警觉到又将有大事发生。
  “你们到底有完没有?”他在心中暗叫。半夜三更,大殿竟有钟声传出,事态极不寻
常,击钟的人如不是疯了,就是有所为而来。
  荀文祥真有点冒火了,悄然下床,穿着停当。他信手抽出枕下的一柄戒尺纳人抽中,将
一只鬼面具戴上,无声无息地走出房在趋大殿。
  大殿其实并不大。供的神像仅有一个:葛仙翁玄。摆法器的长案上,有只金钟径不及八
寸,与一般寺庙的钟鼓相较,显得小气多了。
  幽暗的大殿长命灯光朦胧,香烟袅袅,半斜的拜台上,坐着一个流三丫髻、绿衣绿裙腰
悬古剑的年轻女。女郎面向外,一双寒星似的明眸冷电四射。
  久久,似乎等得不耐烦,站起转趋长案,伸手再次拍起钟糙,作势敲击金钟。
  “不要再敲了。”殿角突然传出尖锐不带人气的语音,至少不像是正常的人声。
  绿衣女郎一怔,警沉地扭头循声注视。她脸色一变,但立即恢复原状。
  那儿,相距不足两文,站着一个黑相拖地,大袖宽在,披发及腰难发男女,青面擦牙极
为恐怖的高大怪人。
  她放下担,淡淡一笑说:“当然,我不信你是妖魔鬼怪,但你入殿的轻功身法,却是第
一流的高手中的高手。”
  怪人是荀文祥,左手徐抬,宽大的袖子力一抖动,手露出袖口,慕地向前一伸。“蓬”
一声怪音,一道眩目的惨绿色快速火流,向绿衣女郎喷去,一闪即没。
  火流远及文外,绿衣女竟然不为所动,仅星目不自觉地眨动数次,似乎早已料到火洗决
  他的右手徐抬,又将有所举动。
  “大概还有不少法宝。”绿衣女郎说,纤纤玉手徐徐移向剑把,星目中冷电更盛。一条
五彩烟柱激射而出,远出丈外便涨大三四倍,涌向绿衣女郎的脸面。
  这次绿衣女郎没有先前镇定了,一声龙吟,晶光耀目的宝剑出鞘,信手一挥。墓地——
风雷骤发,剑气随剑外进,挡住了邀射而来的彩烟。彩烟在剑气的阻挡下四散而逝,怪味触
  绿衣妇郎冷哼一声,娇叱道:“该死!原来是你在作怪。”
  他也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葛仙官方外人清修之地,姑娘午夜乱闯已是不该,乱击法
器扰人清净,你还有道理。”
  “本姑娘不久前听人说葛仙宫出了妖魅,所以前来看看究竟,半夜三更不便乱闯,不敲
钟便不会有人出来接待。看来,你就是把人吓走的妖魁了。”
  “你不怕妖魁?”
  本姑娘从来不相信妖怪神佛。”
  “你胆气不错。”
  “你为何要装神弄鬼吓人?”
  “你何不问那些人为何前来闹事。”
  “当然问过了。”绿衣女郎理直气壮:“他们是连夜上山找老道买药的,被妖魁吓得逃
下山去了,你会妖术,必定是此它假藉卖药骗人的妖道。”
  “他们?他们是些什么人?”他冷冷地追问。
  “三个胆都快吓破的村夫。”
  “他们……”
  “心虚的人最会强辩。”绿衣女郎打断他的话:“本姑娘已亲眼看见你用妖术,擒住你
送官究办决错不了。”
  “你是办案的公人吗?你为什么要擒我?”他笑了,虽然绿衣女郎看不见他鬼面具后的
  “你知道,诬告的罪是相当严重的,谁能替你指证我用妖术?你单方面的证词是不足采
用的。”他毫不冲动地解释:“再说,你一个外地的青春少女,我不信你胆敢与我在公堂众
目睽睽之下,打这种保输不赢的官司。”
  他说的是真情,在襄城,谁不知道他是卖药的葛仙宫孤鹤丹士得力的臂膀,守炉人苟文
  而且他的父亲荀伯昌,在地方上是不折不扣的名土,耕读传家标准的上流名门仕绅,也
是本县名气相当大的秀才,上了公堂,县太爷还得客气地看座呢!秀才不是功名,却可提高
身份地位。
  “本姑娘不用世俗的传统办法送官究治,把你异成残废,搜取所有的证物,附上你的亲
手画押认罪状,半夜往公堂上一夜。”绿衣女郎美丽的眸子里杀机怒涌:“这是白道英雄处
置歹徒最光明正大的手法。如果为了省事,另一种手段就更简单了。”
  “哦!我已经看出,你要用另一种更简单的手段来对付我了。”
  “不惜。因为本姑娘发觉你对官场的事并不陌生,很可能会在审问时反咬本姑娘一
  “你总算不糊涂……”话未完,绿衣女郎突起发难。她一不作手势,二不先发警告,但
见晶芒电射,身到合一发起攻击,锋尖闪电似的指向苟文祥的右肩并要穴,彻骨奇寒的剑气
如想微排空,凌空无比。
  既使是外行人,也可看出这一把可绝壁穿洞,无坚不摧的宝剑。内行人更一目了然,绿
衣女郎的剑术极为神奥迅疾,已用内力御剑,剑上已可发出剑气伤人。
  荀文祥是行家,虽则他从未用过真剑,更不曾真正与猛兽之外的人搏斗过。但苟文祥却
知道这位绿衣女郎的剑术极为可怕,如果逃避,势将遭受到绵绵不绝的更猛烈攻击。
  自卫的本能,驱使荀文祥将戒尺伸出袖口。就在创尖行将及体的瞬间,戒尺以电光石火
似的奇速,与剑行巧妙的、神奥的摔然接触。
  “铮!”龙吟震耳,人影倏分。绿衣女郎侧飘八尺,脸色一变,讶然叫:“你……你用
什么神奇兵刃,硬接我的寒魄神剑?”
  “荀文祥退了两步,戒尺已隐人大袖内,戒尺仅长一尺,隐藏容易。荀文祥定下心神,
说:“姑娘,你不该乘人不备用剑袭击。”
  “对付会妖术的人,必须抢制先机。再说,我的剑早就指向你,你还有什么好埋怨
的?”“你“再接我一剑。”绿衣女沉叱,剑动风雷具发,晶虹先向外进,近身的瞬间突然
转变为内聚,似乎有无数的刻指向一点,这一点正是他的心坎要处。这一招不但快速绝从,
而且变化莫测,深是剑道神髓,令对方莫测所自来,招架或内避皆难逃剑势的控制。
  他毕竟缺乏搏斗的经验,一看到势有异,顿萌退意,人突然下挫,高不及三尺,但见他
像是幽灵幻影,化一阵微风,从剑尖前掠走。
  眨睡间便脱出剑势的笼罩,出现在丈外,长身而起站稳说:“你如果不知趣,我要用三
昧真火对付你。”
  绿衣女郎第二把失效,大感意外,恼羞成怒啦!绿衣女郎秀眉一挑,逼进说:“邪不胜
正,有多少障眼妖术,你尽量施展好了,本姑娘今晚必定除去你为世除害。”
  他左掌路侧倏然吐出,异音刺耳,惨绿色的火流随掌吐出,直喷丈外。火流乍现乍熄,
但文外神案的一卷檀香,突然起火燃烧,而且燃烧甚烈。
  “如果你脸上挨上这么一下,结果如何?”他沉声说:“你很美,姑娘,但脸上烧掉一
层皮,太不幸了。你如果认为这是障眼法,我真替你……”
  “你认识这种暗器吗?”绿衣女郎打断他的话,左手一伸。晶莹如玉的手掌中,排列着
三枚金芒耀目,刻了飞凰图案的三寸菱形扁针。“不知道。”
  “真的?”“当然。”
  “本姑娘要用金凤针对付你。此针其实并不是金装的,专破内家气功,更可破妖”殿门
外,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
  “谁?”绿衣女郎警觉地喝问。门外黑沉沉,鬼影仅无。绿衣女郎转向苟文祥,冷冷一
笑说:“原来你还有党羽,最好把他们叫出来。”
  门外人影乍现,一位年约计四、五,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一双星目光来四射,穿一袭
紫色长袍的年青人当门而立。
  “小凤儿。”年轻人得意地说:“你找上了一个连金风针都不认识的人来出气,岂不替
今尊白道一代武林至尊丢脸吗?哈哈!小凤儿……”
  绿衣女郎发出一声咒骂,挺剑疾射而出。年轻人一声长笑,一闪即逝,苟文祥摇摇头,
也退出大殿。
  荀文祥刚回到居处的院子,瓦面上传来一声怪笑,有人说:“取下你的鬼面具,上来谈
谈。”一个黑影端坐在屋脊上,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有什么好谈的?在下上不去。”他说。
  “不要装了,小伙子。”屋脊上的人说,声如洪钟:“就凭你能用流光遁影身法,轻而
易举地.避过那一招‘银汉聚星’,丈余高的瓦面又算得了什么?上来吧!”
  他略一迟疑,将鬼面具纳入怀中,墓地一鹤冲霄扶摇直上,苟文祥无声无息地登上瓦
面。“好俊的功轻!了不直。”屋脊上的黑影叫:“夸奖夸奖。”
  他客气地说,在瓦脊的另一端落坐。
  “你与小凤儿神针玉女结怨,不会有好处的。”黑影老气横秋地说:“老夫给你的忠
告:赶快远走高飞。”“在下根本不认识她。”
  “什么?你真的不认识神针玉女皇甫凤?”“在下应该认识吗?”
  “不要说你不认识武林第一家,白道至尊开封府老槐在圣剑皇甫长虹吧?,’“在下用
不着认识。”“这么说来……”黑影沉吟:“你也不认识我干里追风康骏了?”
  “你真的能千里追风?见了鬼了。”他摇头说。荀文祥说的是实情,他从没在江湖上闯
荡,从没打算做一个江湖人,怎知道江湖上的人物?
  他唯一知道的江湖人,恐怕就是祥云庄的神刀邓国安了。至于圣剑皇甫长虹,他听都没
  千里追风?听起来就令人发笑,夸大得简直离了谱。
  他定神向自称千里追风康骏看去,看不出这个人有何异处,瘦瘦高高的,花白的头发拘
了一个懒人答,小鼻子小眼睛,其貌不扬,毫无奇处,能跑上一千里追得上风?真是见了鬼
  “哈!似乎你不是我道中人。”千里追风康骏说:“小伙子,大概人尚未出师,也不曾
随师友出外历练,躲在这小地方埋头苦练,成就颇为惊人。据老夫所知,武林中练成流光遁
影奇学的人,屈指可数,令师贵姓大名呀?”
  “怪事,一定要有师父吗?”他问。
  “那是当然,没有师父,怎能分辨派流出身?”
  “那很重要吗?”
  “当然。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来就打洞,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重不
重要?”千里追风摆出夫子说教的神情:“你总不能期望男盗女娼的家庭,养育出大圣大贤
的子女来。”
  “晤!很像有道理。”
  “本来就有道理。同样地,一个人性已失,凶残恶毒的师父,决不可能调教出一个养良
方正的弟子。”
  “刚才你提到老槐在白道至尊。”
  “不错,开封老槐庄的庄主圣剑皇甫长虹。”
  “这人为人如何?”他颇感兴趣地追问。
  “江湖上有句口头禅:‘圣剑神刀,武林双豪。’圣剑,就是指皇甫庄主;神刀,就是
贵地祥云庄的庄主神刀邓国安。”
  皇甫庄主是武林世家,被誉为白道至尊。邓庄主在开封任威远镖局缥师期间,与皇甫庄
主交情不薄,一剑一刀,誉满江湖。”“这么说来,他两人的刀剑,可说是无敌天下了。”
  “这个……也不一定。”千里追似乎对措辞相当谨慎:“他俩人刀剑上的造诣,当然了
不起,可以说闯荡江湖,罕逢敌手,但武功的高低,与武林声誉地位并无绝对的关连,武功
高强,并不一定能受到江湖朋友的尊敬,以守内三魔女来说,他们只能令人害怕。”
  “这是说,三魔女鬼并不弱于圣剑神刀了。”
  “很难说,一个成名的人物,大都很珍惜羽毛,如非必要,甚少向另一成名人物挑战,
因此很难估料谁强谁弱。”
  “哦!刚才那位小凤儿……”
  “神针玉女皇甫凤,圣剑星甫长虹的千金,十五岁出道在江湖历练,两年来声誉鹊起,
佳评如潮,名列江湖后起之秀中的便使者,与乃兄铁胆郎群皇甫土敬,号称武林双俊彦。”
  “看她今晚的所为,喷喷!委实看不出她在什么地方,我倒觉得她是非不分,武断骄
  “胡说!”千里追风用沉叱打断他的批评:“你这些话落在皇甫家有亲有故的人耳中,
将是一场不小的灾祸,祸从口出,知道吗?”“知道知道。哦!你大概与皇甫家无亲无
  “我?我是个孤魏野鬼,飘忽无定,千里道游不落痕迹,从不趋炎附势。你用法术得罪
了小凤儿,皇甫家朋友满天下,我真替你耽心。”千里追风语气沉重地说。
  “谢谢啦!我一个修真的闲云野鸽,与世无争不离本乡本土,奉公守法安贫乐道,那些
英雄豪侠哪有工夫找我的麻烦?哦!被小凤儿追逐的少年公子是什么人?”
  “紫衣秀士费浩,来头不小。”“他不怕皇甫家?”
  “他什么也不怕,真才实学并不比小风差多少,你听说过红尘双邪?”
  “我什么都没听说过。”他老老实实地答。
  “红尘双邪,指江湖造两个神秘莫测,喜怒无常的怪杰。一个叫邪剑舒徐,一个叫千手
天尊费蒙。这两位仁兄,江湖黑白两道的朋友告敬鬼神而远之。紫衣秀士的老爹,就是千手
天尊费蒙,父子俩的出神入化暗器,委实令武林朋友头痛。”千里追风热心地为他述说江湖
知名人物:“小凤儿还对付得了紫衣秀士,她的金凤针鬼神莫测,连暗器一代宗师千手天
尊,也有成顾忌。”
  “如果小凤儿吃了亏,那就有大风暴可看了,圣到皇甫长虹最为护犊,一怒之下,佩上
宝剑兴问罪之师,很可能又来一次正邪大决斗,那就谁是想安逸啦!”
  “难怪小凤儿那么嚣张了。”他感慨地说。
  “所以你得远走高飞进祸。”千里追风整衣而起:“天快亮了!我也该走啦!”说走便
走,老人家沿至屋檐,轻如鸿毛向下飘落,三两间墓尔失踪。
  荀文祥呆坐在屋脊,久久不动,他的思路有点乱。他身边放了一支太平萧,原来想吹一
曲以舒心中郁结,所以荒吹不成腔。孤鹤丹士走了,他一个留在葛仙宫干什么呢?
  总不能自己冶炼那些永远难以摸透的怪金属,也不能炼膏丹丸散去卖,因为他没有卖药
  他想到今晚所碰到的人,那些人所过的生活,似乎有点令他心动,有些什么奇妙的感觉
吸引着他。
  但苟文祥一想到刀剑,便有点意兴索然。他随着孤鹤丹上修真司长身,目的是穷研天地
之奥秘,探索物理本源,和如何保全自己,清净无为与世无争,如果亲近刀剑,岂不有违夙
愿?最后,他下了决心,决定安顿好这里的事,便搬回家自修。
  父亲叫他读书,他真该丢开周易、礼经、律历探源……这些八辈子也穷研无尽的玩意,
重读那些经世之学养志持气啦!
  虽则父亲的书房积书数万卷,但乡试落孙山,枉有一肚子经世才华,却没有一展抱负的
  读那么多书同样派不上用场,他又何必去钻那些书堆做书虫?好在父亲说得好,说读书
在明白事理,并不一定要做圣贤,如果存有功利之心去读书,不读也罢。
  他觉得父亲很可爱,从没有板着脸向他说教,也不勉强他做任何事。但如果做错了事就
得要把他错的根源和结果自己分析出来,这一来便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主意一定,荀文祥回房倒头大睡,大概是四更将尽,他该在五更正起来炼服气术。可是
由于决定搬回家,而且昨晚也历经多事,一睡下去便忘了时辰。
  等到被窗上投下的晨曦所惊醒时,已经是朝阳初升时分了。他一跃而起,拍拍脑袋说:
“哦!我怎么睡昏了?”
  起床后穿着停当,拉开房门想至井边洗嗽,便看到门外站着两名带刀的青衣领盘的公人
望着他。怔了一怔,他手拉住门,讶然轻呼。这两位公人他都认识,巡捕房的张三、李四。
  这位两公人在奸笑,迎门挡住说:“荀少爷,等会儿再出来。”简文样一脸疑惑,讶然
问:“三爷,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我们捕头到达就知道了。”李四好笑着接口。“看来,俩位好象是办案。”他说
“你不知道,天没亮我们就来了。”张三仍是一脸好笑。“我,怎么……”
  “不用问,到了就知道啦!荀少爷,请耐心等候,公事公办,小的无可奉告。”
  荀文样走回房中,心中疑云大起。“说不定是昨晚那些人出了事。”他想。他却没想到
  不久,房门推进了,外面有一大群人。国家脸膛,像貌威猛的周捕头周应龙,穿了从九
品巡检官服,站在门外向他淡淡一笑说:“荀少爷,我们下山。”
  荀文祥终于感到事态不寻常了,心中油然而出警兆,问:“周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小事一件。”周巡捕微笑着说:“祥云庄邓庄主与少爷有些小误会,请少爷去澄清一
下,请动身。”
  提起祥云庄邓庄主,荀文样心中一震。老天爷,别又是强买他祖上留下来的那些田地
吧?几年前,邓庄主派篾片上门找他爹,说他家的田地断了邓家的水源,邓家愿出每亩四两
银子的市价,买水源一带的田地,以免长此以往,两家伤了和气。
  邓家是出名的霸道,练武人说起话来就带了三五分霸气,附近的人家谁不让邓家五七
分?他爹是秀才通着兵,有理讲不清,本来就是个怕事的人,受不了邓家的威胁,乖乖把百
十亩肥田半卖半送让给邓家了事。
  百性小民谁不怕它?更怕巡捕上门。他怀着满腹委屈,乖乖随周巡捕下山。
  在山腰,他看到那座神气的三层高大有名气的瑞云楼,二楼出现乌黑一大片。“原来是
昨晚烧的瑞云楼。”他想。
  祥云庄如临大敌,每一个看到他的人,皆怒目而视。尤其大少在主邓忠,似乎双目中要
喷出火来。
  踏入大厅,他吃了一惊,你爹娘都在,坐在左首的大环椅上垂头丧气。上首主座,方面
大耳像貌堂堂的庄主神刀邓国安,脸上杀气腾腾。客座,是本县的县丞荆大人。
  右面的一排环椅上,坐着二少庄主邓义、大小姐美丽的邓淑、大总管邓勋。平时邓他倒
还很客气的大小姐,今天也满脸寒霜。
  “苟文祥带到。”周巡捕上前朝县丞荆大人行礼禀报。荆大人倒也和气,笑笑说:“荀
公子,请坐。”
  他爹是本县的秀才,在县衙公堂上,照例克跪。如果犯案有据,县太爷必须按律清出学
政,革去秀才功名方可审问。
  他也沾了乃父的光,居然有座位。他在乃父身旁的大环椅前一站,向乃父问:“爹,到
  “儿子,坐下。”荀老先生有气无力地说:“不管怎样,要来的终须会来。为父知道你
是冤枉的“荀老先生,请暂时不要说话。”荆大人摇手相阻。他并没坐下,向荆大人惑然
问:“县丞大人,这是不是问案?”
  “本管前来查案,希望先了解一些枝节疑问。至于升堂问案,那是知县大人的事。”荆
大人和颜悦色地说:“荀公子,你认识一个绰号叫天涯浪客场青的人?”
  “以往不认识。”他坦率地说:“昨天傍晚时分,小可返回葛仙宫,在庄外大道上,遇
上这个叫汤青的人,那是一个唱道情的人。”
  “昨晚才知道的?”荆大人追问。“是的。”“不对吧?邓家的庄客,亲眼看见你和他
亲热地同来同去,在庄外探路。”
  “决无此事,小可……”“那汤青一共来了多少人?”“小可怎知……”
  “是不是躲在东北的林子里,等你晚上领他侵入庄中杀人放火?”荆大人一步步紧逼盯
人,不容他有思索的时间,完全是以对待生疑犯的态度逼套口供,似乎早已认定他是凶嫌,
咬定不放,语气问厉。
  “荆大人……”他情急地叫。
  “我劝你不要狡辩。”荆大人沉下脸:“本管已掌握了人证,你狡辩无用。贼人侵入击
杀守望,分三处放火,火光中,有人亲见你以巾蒙面,领着三名主凶冲入瑞云楼放火,说!
除了汤青这外,主谋人是谁?”“大人……”
  “前年你家将田卖给邓家,心情仇怨存心报复招引江湖亡命,夜袭祥云在杀人放火泄
愤,法虽不容,情尚可原。”“大人……”
  “荀公子,这件事令尊是否参予了?”
  “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怒不可遏:“家父虽重乡里,知书达理……”
  “住口!”荆大人沉喝:“这里不是公堂,所以本官不问你咆哮公堂之罪,你得自爱
  “儿子。”他爹掺然地叫道:“听他们说吧!你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听你的,你就等
他们把重要的所求说出来吧,为父已明白了三五分了。”
  “荀老先生。”荆大人口气略驰:“祖业被夺,也难怪贤父子心中忿很。但当初你两家
双方皆同意售受,似不应愤恨难平。昨晚的事,对庄主不愿深究,如无原告,本官当然不希
望事情闹大。”
  “那么,大人为何而来?”他忍不住加以质问。
  “本官以勘察火灾情形名义而来。”
  “那么,邓家并未正式提出控告了?”
  “邓家任何时候皆可提出控告。”荆大人得意地说,用意极为明显:“你已经承认与性
汤的在一起。”
  “邓家不提控告,大概有条件了,是我家剩下的百十亩田吗?”他咬牙问。
  “条件并不苟。”剂大人明笑。“邓家无意要尊府的百十亩田。其一,驱逐你出境,永
远不许你踏入本县地境一步。其二,今后令尊令堂,不得藉任何理由离境。其三,你必须书
凭立据,永远不与汤青那些人来往。”
  “荆大人,小可不接受任何条件。”他横下了心:“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何优日影
斜?小可昨晚一步未离葛仙宫,可提出有力的人证!邓庄主要告他就去告吧,小可与他公堂
见,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信县太爷会凭邓庄主片面之词,就定小可杀人放火的罪。”
  “你既然不肯接受,那么,本官依法立即逮捕你收押,并进行审证取供。”荆大人威风
凛凛地说。
  他不为所动,向父母说:“爹娘,你们可以回去了,孩儿与他们周旋到底,我不信天理
国法会被这些人弄得糟到这种程度。”
  “令堂可以回去。”荆大人说:“至于今尊,抱歉,必须清令尊至县衙一谈,因为所有
的证据,皆疑与令尊有关,本官不得不委屈令尊走一趟县城。”
  “儿子”他父亲向他正色说:“平日为父教你做人处事的道理,只要你问心无愧,为父
一定会信任你的决定,我们就和他们公堂相见好了。”
  他迟疑了,把父亲扯进去,的确令他心寒。邓庄主是江湖名人,圣剑神刀武林双豪,与
衙门里刑房的巡检巡捕交情非浅,那位周捕头就经常出入瑞云庄,叫邓庄主为前辈叫得亲热
  这些直接掌握小民百性身家性命的公爷们,要罗织罪状置他于死地,可说是易如反掌,
他凭什么能和这些虎狼周旋。
  “你们好恶毒的手段。”他咬牙切齿地说,而目光扫视一匝,最后死死地落在邓庄主脸
上。邓在主也死死地瞪着他,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显然在强忍心头怒火。
  唯一回避他目光的人,是小姑娘邓淑。邓淑其实不小了,年华十八,正是花朵般黄金青
春少女最得意的年代。
  “我答应前两个条件。”他继续说;“我表示小可情愿在威迫下低头。第三条小可如果
要了,不啻承认与那些人是同党。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书凭立据等于是小可的催命
符。如果大人坚持,那就公堂相见好了。”
  “周捕头悄然走近荆大人身边,鬼鬼祟祟附耳说了一些话。荆大人向邓庄主投过了一道
询问的目光。邓庄主呼出一口长气,点点头。
  “好,本官取消第三条。”荆大人让步了:“汤青那些亡命是逃不掉的,本县将行文天
下缉捕归案。”
  “邓庄主的朋友,也将在天涯海角等他。”周捕头火上加油:“邓庄主朋友满天下.领
袖群雄,那些鼠辈早晚法网难逃,你最好离开他们远一些。”
  “小可能走了吗””他强抑怒火问。
  “限你今天到县衙办妥离境手续,给你三天工夫与家人团聚。”荆大人挥手:“荀老先
生,贤伉俪也可以走了!得罪之处,尚清多多包涵。其实,本官也是为令郎好,令郎结交匪
类,留在家乡,早晚会范下滔天之祸的。”
  荀伯昌冷冷地瞥了荆大人一眼,拘了眼泪模糊的老妻,领着爱子昂然出厅而去。
  祥云庄距荀家不足三里地,远出里外,荀文祥仰天长叹,感慨万端地说:“这一天我知
道会来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气愤填胸,也热泪满眶,凄然叫:“爹、娘,孩儿该死……”
  “罢了,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荀伯昌转身,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欲加之罪,何
患无辞?孩子,他们总算没做得太绝,我们应该感谢苍天“我不会感谢苍天。”他爆发似的
叫:“向苍天屈服的人,永远该活在地狱。”
  “孩子……”“爹,孩子自有主见。”
  “唉!”荀伯昌长叹一声:“孩子,你到许州投奔你族叔……”
  “不!孩儿自有去处。”他咬牙说。“孩子,你有何打算?”“闯荡江湖。”他庄严地
说:“有一天,我会让那些陷害我的人,睡在梦中也会发抖,风吹草动也会吓出一身冷
  “孩子你……”
  “爹,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经过这次变故,孩儿获得一次最宝贵的经验。”他深深吸
入一口气:“举世滔滔,想独善其身逃世的人,太艰难了。”
  “儿子,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吗?”苟伯昌又是一声长叹:“逃世修真,必须有逃世修
真的条件,你有父母,有家世,并不是无牵无挂的人。有牵挂就难脱七情六欲的支配,不可
能修至物我两忘,至禅门四大皆空的境界。这就是王法规定年未届四十不许出家的原因所
在。孩子,你变了。”
  “是的。”他不假思索地答。
  “儿子,我不知道该高兴,抑或是该害怕?”
  “爹!请放心……”
  “但愿我能放心就好了。”
  路右林子里人影一闪,邢淑姑娘出现在一株大树旁,她秀丽的脸庞布满忧戚,垂下蛾
首,无意识地抚弄腰巾,期期艾艾地说:“荀伯伯,这……”
  他星目怒睁,哼了一声说:“令尊好恶毒的阴谋,好绝的手段。”
  “文祥哥……”姑娘的脸色苍白。
  “不许我返乡,荀家的田地总有一天会落在令尊的手上。不许家父迁离,就不怕我日后
会回来报复。哼!请转告令尊,总有一天,他会恶梦连连,寝食难安,他将后悔嫌太迟
  “文祥哥,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姑娘大声说:“昨天晚上,侵入瑞云楼的四名蒙面
人中,其中之一身材和穿着打扮,的确像你,家父由于并未能获得确证,所以并未深入追
究。你……”
  “我敢武断地说,这一切都是令尊的恶毒安排,谁知道那名汤青的家伙,是不是令尊暗
地里派出陷害我的证人?恐怕连姓名都是假的……”
  “你胡说!天涯浪客是黑道中名号响亮的江湖亡命,家父乃……”
  “废话少说。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想要些佬?你半途追上来,又有什么阴谋诡
计?”他气愤地问。平时,本地人谁都知道苟文祥是个乐天知命,一团和气,从不与人计较
的年轻人。
  但今天,他真的变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他性情大变,乃是清理中的事。邓姑娘也察觉
有点不对了,盯着他发怔。
  “回去告诉你爹,我会查出实情,他不会永远得意幸运,哼!”他一字一吐地说,随着
最后一声冷哼,他催促父母赶路。
  近午时分。他在县衙办妥离乡手续,请领了至开封的路引。在县城里,他听到一些消
息,有几家大户昨晚飞贼入侵,劫走了不少珍宝,苦主受到不许报官的严厉警告,所以不敢
  县城在神刀邓庄主的家门附近,出了这种奇案,祥云庄哪有光彩?邓庄主成了一个大忙
人。祥云庄被一群来历不明白人侵人杀人放火,神刀邓庄主的威望,受到了极严重的挑
战。,他虽不是江湖人,但也嗅出了危险气息。如果邓庄主变卦,他的处境岂不是更为险
  他不能再逗留,回家告别父母,带了百余两纹银,踏上了茫茫旅程,投入莽莽江湖。
  许州,河南的中心,兵家必争的要地,商旅云集的大埠。建安元年,首都自洛阳迁地一
度曾是国都。
  城并不大,周仅九里有奇,但因四座城门各建了一座关楼,扩建了外廊,门左右各建一
座小门,便成了廊周四十五里的大城,俗称连环城。
  城西南是风景区,是达官贵人的游乐地,最著名的有景福殿故宫和九曲地。东首有一条
街,北抵城西阳苟家,南经城南的关云长庙(张桓侯庙或西乡侯庙)来得大。
  关公庙之深入民心,那还是满清入主中原以后的事了。沿地的小径走,可抵另一名胜区
  沿途全是些大户人家,林园别墅星罗棋布,行走其间的,皆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上名流人
  三更天,星月无光。
  倚九曲池北岸兴建,颇有名气的德茂园,来了不速之客。德茂园近地演的吟风阁,其实
是园主人退职致仕,前郑州府知府大人申弘毅的书房。
  申弘毅是因病致仕的,其实他的病大有文章。仕途一帆风顺,二十年苦干好不容易荣任
一府之长,申弘毅却急流勇退装病退休,原因很简单:他受不了那群奸臣的压榨。
  申弘毅的长公子已经二十岁乃冠之年,在州学会挂名读书,考上秀才后就不再参加乡
试,无意功名。
  在州城,申公子申士方是本州四公子之一,有名的才人,要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才干,真
不单,满肚子才华再加上博览群书,还得加上用功苦读。才能应付那些存心究经法难的骚人
墨客。因此,申么子通常在书房用功,三更灯五更鸡,半夜立更还在吟风闻理首在书香内。
  夜已深,伺候公子爷的书憧小勇已在壁角的槁上睡着了,小娃娃每晚都要偷空找时间睡
  申士方端坐在书案前,用心阅读展开的一本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已经被书撞清理妥当,
金猊炉中残香依然发出淡淡清香。
  他用手指轻敲书案,目光依然落在书卷中,说:“小勇,去沏杯茶来。”小勇睡得正香
甜,恐怕打雷也无法惊醒了。
  没有回音,却听到另一陌生的口音说:“公子爷,真该睡了,难快叫啦?这样不要命的
苦读,何苦来哉?你又不想登台入阁。”
  烛火摇摇,随着语音,对面伸出一只巨灵之掌,送过一杯茶,放下顺手掀起杯盖,热气
蒸腾茶香扑鼻。
  “咦!”申公子抬头欣然叫:“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有听到开门声?”
第四章 流浪江湖 姑娘青睐
  来人是荀文祥,一袭青施,黑油设一头发草草挽了一个懒人髻,脸上依然挂着他固有的
平和淡笑。
  但他眉梢眼角多了一种忙得很呢!”他说,喝了一口茶。
  “你忙什么?找到炼丹的新秘方了?”
  “我不再炼丹了。”他简要地说。
  “那你……”“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我的事,以后你可以打听。土方兄,我有件
事要拜托你。”
  “你的神色与往昔不一样。”申公子惑然注视着他:“我不信你这远避名利的人也会有
祸事。你说的事是……”
  “伯父在市政司衙门,听说还有几个朋友。”“不错,去年到任的布政使刘大人,与家
父是同榜进土,交情也不错,咦!你是说……”
  “草野疏狂之士,想不到竟需结交名利中人,我真是本路途穷,说来惭愧。”他失声长
叹,感慨万千:“可知人在世间,要抛却七情六欲,的确不易。”
  “文祥,你怎么啦?”申士方惊问:“自有记忆以来,我从没发现你怨天忧人,你
  “一言难尽,总之,我已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求。”“老天,又是为了田地?”
  “你猜对了,我要拜托你的事,是年底之前,请令尊设法将家父母迁离故乡。至于迁至
何处,等我筹划妥当,自会派人将消息奉告。”
  “什么?迁居的小事,竟要劳动布政司衙门打通关节?你是不是这里有了毛病?”申土
方指指他的头说。
  “不说出来你当然认为是小事了,你说我说……”荀文祥将祥云庄陷害他的事一一说
  “哎呀!你就麻烦了。”申士方化形于色地说。“什么麻烦?”他问。“首先,我要知
道的事,贵县的知县张家谋,是否曾经参与其事。据我所知,张知县对他的属下荆若天言听
计从,两本狼狈为奸,与地方的豪革相处甚欢。如果是荆若天荆县丞个人出面,尚有可
  “你的意思是,如果张知县也参与其事……”“那就不好办了。”申上方摇头苦笑:
“张知县的人期尚有两年,而且可能由地方仕绅出面,联名上呈请求给予连任……而市政刘
大人是去年到任的,如无特殊变化,任期长着呢2那张知县原是刘大人的门生,他们师生俩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家父出面……”
  “原来官场中比我想象中还要混帐。”荀文祥呼出一口长气:“那就不用麻烦你了。”
  “不,我得试试,明天我向家父……”
  “不必了。”他摇手相阻:“令尊与布政使刘大人的同年交情,哪比得上他们师生的关
系密切?令尊如果出面,我敢保证将有一场大祸发生在你我两家。令尊致仕在家,一个过了
气的同年,那比利狼狈为奸的门生情谊深厚?千万不要轻试惹火焚身。”
  “这个……”
  “我会好好处理的。”他整衣而起:“今晚我来过的事,千万不可泄露而出。夜已深,
我该告辞了,若日后有线,后会有期。士方兄,请闭上眼睛!”
  “你……”炉火倏灭,微风飒然。
  申上方不以为怪,高声叫:小勇,快掌灯,你这睡虫!等小勇从内间取来松明点灯,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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