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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竹篁掩映，一林松柏相衬，往日清虚寂静的观音禅院里，不断响起杂乱的惨叫。砰！一声巨响，唐僧手里的禅杖落下，在观音禅院的地上又砸了深深一个坑。石屑纷飞，观音禅院的住持老僧瑟瑟发抖，面无人色，他身后的徒弟们呜哇乱叫，吓得热泪盈眶。“秃驴，敢…
山海经&br&&br&一、&br&&br&上古历九十九万年末，十日当空，重现太古异象。&br&&br&圣人避世不出，称万年后三界大劫，有妖乱世，唯有一部旷世奇经方能救世。&br&一时间，三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br&西天如来佛祖三访大赤天欲拜访太上老君，皆无功而返，三清闭门谢客，遂于大赤天盘桓数日，辄返。&br&三日后，玉帝降下法旨，擢托塔天王李靖为天庭降妖荡魔总元帅，擢马元帅马天君为征东大将军，擢赵元帅赵公明为征西大将军，擢温元帅温琼为征南大将军，擢关元帅关羽为征北大将军，各率十万天兵天将巡四洲四海，荡妖魔鬼怪。&br&仅月余，妖族大殇，无数妖怪惨死于这片土地，妖族几位魔王心有不甘，索性联合起来，由大雪山妖王孔宣牵头，九大妖魔扛起反天大旗，孔宣自号‘妖尊’，聚集天下千万妖众，为了能够自由的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而战斗。&br&于是，一场祸乱三界万年之久的动乱，就这么血腥的开始了。&br&&br&二、&br&&br&在距离灵山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座小庙，小庙里，有两个和尚。&br&小和尚年岁不大，每天调皮捣蛋，老和尚虽然严厉，却也管不住他。&br&一天，小和尚望着庙前的山，大眼睛眨巴眨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将正在午睡的师父摇醒，问道，“师父师父，山的后面是什么啊？”&br&师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困的流出了泪，含糊不清的说道，“是海。”&br&“那海的后面呢？”小和尚追问。&br&“是山。”师父睡眼朦胧，几乎又睡着了。&br&“哎？”小和尚瞪大了眼，琢磨一会儿，又道，“那山的后面又是什么呢？”&br&“还是海。”过了很久，小和尚几乎以为师父又睡着了，他低低的声音才响起。&br&“那海的后面呢？”小和尚眼睛瞪的更大了。&br&“是山。”说完这句话，师父已经打起了鼾。&br&“山的后面是海，海的后面是山，山的后面还是海，海的后面还是山……”小和尚掰着指头数着，数着数着，他忽然停了下来。&br&“不对。”他疑惑的停了下来，站在庭院里成片的菩提树荫下思索起来。&br&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没过多久，因为太阳还没有落山，师父还没有睡醒，小和尚的肚子还没有咕咕叫，小和尚的眼睛忽然亮了，满是一种奇异的光芒。&br&“山的后面不是山，海的后面不是海。”&br&“那是什么呢？”小和尚自语。&br&这话刚说完，他恍然大悟，拍着手欣喜的道，“啊！我悟了，我悟了！山的后面不是海，海的后面也不是山，山和海的后面是……”天空忽然一声巨响，谁也没有听清小和尚说的是什么，接着，无数滚滚天雷陡然从天而降，原本是灼热的十日乱空，却在一瞬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与此同时，十八层地府内，千千万万厉鬼忽然齐声叫了起来，撕心裂肺的仰天大哭，凄惨可怖的声音冲出地府，充斥在三界每一个角落。&br&“这是……惊天地，泣鬼神。”一直沉默的如来忽然睁开了双眼。&br&一座不知名的仙山内，原本正高卧饮酒的老神仙惊的跳了起来，他手中酒壶有酒水缓缓溢出，他却浑然不觉，酒水流满了一地，他惊讶的声音也盈满石室，“有人醒了！有人醒了！”他激动地大喊大叫，就要走出山洞时，忽然身形一顿，喃喃道，“是空儿。”&br&三界震动。&br&无数仙佛妖魔纷纷出世，寻找这位能改变乱世，终结战乱局面的英雄。&br&&br&“哇，下雨了。”天空骤降暴雨，小和尚却在庭院里蹦蹦跳跳，用手接着雨水，欢快的道，“好久没下雨了。”&br&仅片刻，他已浑身湿透，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仰起头盯着天空，好奇的笑着，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又在思索着什么。&br&&br&三、&br&&br&十余年过去了，小和尚已长成为青年和尚。&br&青年和尚生的眉清目秀，很是讨人喜欢，他的两颗眸子漆黑明亮，一眨一眨的，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br&青年和尚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在下过雨的午后，躺在干净的石阶上，一边嗅着清清凉凉的空气，一边望着远处发呆。&br&他的眼睛眨啊眨，时常就这么露出微笑。&br&“景空，过来给为师捶捶背。”正午睡的老和尚被林子里鸟啼声扰醒，浑身不太舒服。&br&青年和尚笑嘻嘻的跑过去，手刚锤到老和尚的背，又来了疑问，他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哎，师父，您说，这如来佛头上的包，是让谁给打的？”&br&老和尚被这话气的猛咳了一阵，他回身照着景空光溜溜的头上就是一巴掌，怒道，“那叫肉髻！肉髻！叫你平日里不好好看佛经！”&br&“哦……”景空挨了一巴掌，情绪有些低落，可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又来了兴致，问道，“哎，师父师父，前阵子我看仙经，那里头说，玉帝的妹妹，女儿和外甥女，都让凡人给睡了，这事儿真的假的啊？”&br&老和尚又是一阵猛咳，“你看的什么仙经？”&br&“《仙界八卦二三事》啊，这作者笔名叫风兮兮，写的可……”&br&景空话还没说完，老和尚反手又是一巴掌，“整天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为师给你的《法华经》看的怎么样？”&br&景空委屈的揉揉脑袋，道，“看了，早看了，我都已经看到第三品，大乘正宗分了！”&br&老和尚沉默半晌，猛地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照着景空屁股就是一脚，“那是《金刚经》！一年前为师交给你的《金刚经》!《金刚经》三十二品，一年过去了你告诉我你看了三品？”&br&景空跳开三丈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辩解道，“师父，不怪我啊，这佛经晦涩难懂，景空须得字字参悟，才能……”&br&“才能个屁！早知你如此浮躁，为师就该把你丢到山下！”&br&“是吗师父？那我现在可以下山了吗师父？”&br&“……”&br&“景空，你不学佛经可以，要下山也可以，但离开前，你要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老和尚语重心长地道。&br&景空微微一笑，道，“师父，弟子只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br&老和尚一愣，随即颓然倒在摇椅上，挥了挥手。&br&“你走吧，我教不了你了。”&br&景空向老和尚拜了三拜，正要离开，老和尚忽的叫住了他，“等等。”&br&景空顿住脚步，身后传来老和尚的声音。&br&“在此之前，你准备好了吗？这条路没有回头，千难万险只是其中之一，你会筋疲力竭，倒在地上怀疑自己，会深陷孤独，惶恐不安，你举目四望，这遥遥天地，可依靠者只有自己，你会想到放弃，会……”&br&景空展齿一笑，打断了老和尚，道，“弟子已有觉悟。”&br&老和尚不再说话，望着景空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br&此后的十年内，他走遍大地。&br&&br&四、&br&&br&腊月初八，如来成道日，每过百年，如来都会在大雷音寺讲经，是以，灵山诸佛已早早在大雷音寺等候。&br&吉时一到，大雷音寺内忽然降落漫天花雨，有一道金色身影踏花而来，步步生莲，有天女奏乐，佛音梵唱。&br&那人行至大雷音寺上首最大的莲花台，摇身一变，已现出八丈金身，盘膝而坐，拈花含笑，正是如来。&br&他对着诸佛一一点头，待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位子居然空着的时候，脸色陡然冷了下来。&br&大雷音寺内顿时一片寂静。&br&如来不说话，自然也没有人敢说话，诸佛就这么等了半个时辰，一道白衣身影才摇摇晃晃的飞来。&br&他手里拎着个酒壶，一边飞一边喝。&br&那人一屁股坐在莲花台上，醉态可鞠，他打了个酒嗝，伸手拽住观音的衣袍，擦干了嘴角，又抻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才安静下来。&br&整个过程，大雷音寺内诸佛都安静的看着，没有一人敢说话。&br&如来不满的哼了一声，手一挥，那人浑身一震，已清醒过来。&br&“金蝉子，自我于栖梧山下将你带回大雷音寺，已有三百年了吧。”&br&闻言，那人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啊……都三百年了？”&br&如来面带愠色，“三百年来，我对你视若己出，传你无上佛法，可你呢？”顿了顿，“‘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这是你说的吧？三百年来，你可有一刻潜心修习过佛法？我看重你资质，才对你百般宽恕，以期千年后三界大劫你能出一份力，金蝉子，你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我这灵山如此让你看不上眼么？”&br&佛祖动怒，金蝉子也收起玩笑模样，他端坐莲花台上，双手合十，肃穆道，“佛祖，弟子只有一事不明。”&br&“讲！”&br&“山的后面是什么？”他盯着如来双目，一字字道。&br&从景空到金蝉子，从山中小庙到大雷音寺，三百余年来，他想知道的从来只有这一件事。&br&“是海。”如来答的毫不犹豫。&br&“海的后面是什么？”&br&“是山。”&br&不知为何，金蝉子忽然面露绝望，他叹了口气，道，“那么，阴阳两仪、四象天地、八卦流转、万物轮回，这后面又是什么？”&br&如来沉默。&br&大雷音寺内，诸天佛陀也面露沉思之色。&br&许久许久后，如来周身金光流转，“是佛。”&br&金蝉子忽的站了起来，仰天长笑，他环视周身，见了诸佛皆双手合十，默然不语，更是恣意纵情，朗声道，“众生愚昧，果然不假。”&br&“此言何意？”&br&金蝉子冷哂，“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诸增上慢者，闻必不敬信。”&br&“你法为何？”如来问。&br&金蝉子敛起笑，左手上指天，右手下指地，他周身忽然闪动七彩华光，足下千万金莲绽放，一时间，竟逼得漫天诸佛无法直视，只能看到一片朦胧。&br&如来默然不语。&br&&br&五、&br&&br&三界大劫前一千年，天庭设下伏计，天蓬元帅、二郎真君、三坛海会大神、北天七皇等十人伏击妖王孔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妖王孔宣重伤身亡，陨落陷空山。&br&天庭趁势追击，托塔天王李靖率四大元帅、五炁星君、五岳大帝、南斗六星君、二十八星宿等等天庭一切可用战将，御百万天兵，突袭万妖山，万妖山其余八大妖王失了主心骨，没有背水一战，反而溃不成军，两大妖王当场被诛，牛魔王、鹏魔王等六大魔王狼狈逃出，但妖族万年基业毁于一旦。&br&万妖山下埋葬了百万妖族尸骨。&br&万妖山大捷后，玉帝设宴款待天庭众将，喜宴连摆三日，只是……天蓬却笑不出来。&br&虽然妖族几近灭亡，但笼罩在天庭上的那一层迷雾却愈发浓厚了。&br&是的，自从十日当空后，天庭上方，不，这世界就凭空出现了一层极薄极薄的雾气，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随着时间推移，那雾气愈来愈浓厚，万妖山大捷时，那雾气几乎已将所有光亮隔离在外，就算是十日当空，也鲜有光芒照到众人头顶。&br&“我们……是不是杀错人了？”喜宴上，望着头顶那团雾气，天蓬忽然开口。&br&“杀错人？怎么会杀错人呢？”哪吒疑惑，“三清说的明明白白，万年后有妖乱世，为了三界安危，我们不应该杀妖么？”&br&天蓬摇摇头，不说话了。&br&“哈哈，元帅，”二郎神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今日斩孔宣时元帅那一枪神威，杨戬佩服。”&br&杨戬生性高傲，一向看不起天庭那些溜须拍马之辈，独对天蓬和哪吒欣赏有加。&br&“杨戬，你说，为何妖族已败，这雾气仍旧不散？”天蓬忧心忡忡。&br&杨戬一怔，随即道，“你觉得呢？”&br&“三清只说有妖乱世，会不会……”顿了顿，天蓬继续道，“这乱世之妖不是妖族，而是……一只无人能制的妖？”&br&“无人能制？会有这么强的妖么？”杨戬反问。&br&“谁知道呢？”望着头顶的蒙蒙雾气，天蓬喃喃。&br&第一次，他感到在这浩大的世界里，自己是如此渺小。&br&那些阴霾的雾气重重的压在他心里，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有一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呐喊，冲出这方天地。&br&他只是笑了笑，与杨戬碰杯，“干杯。”&br&&br&六、&br&&br&“天蓬元帅，今日你枪挑孔宣，立下大功，朕重重有赏。”喜宴上，玉帝拍拍手，一列仙娥款款而来，随即分成两排，从中走出一白衣仙女，头梳云鬓，螓首蛾眉，秋瞳剪水，面含微笑，正是仙界鼎鼎有名的广寒仙子嫦娥。&br&“嫦娥献舞，可不多见，天蓬，你好福气啊。”玉帝笑道。&br&嫦娥粉脸羞红，朝着天蓬微微一笑，莲步轻移，广袖纷飞，忽有天女撒花，仙娥奏乐，衬的嫦娥如梦似幻，嫦娥朱唇轻启，边舞边唱，说不出的风情万种。&br&饶是烦躁如天蓬，也被嫦娥那一笑的风情所感染，不自觉笑了出来。&br&“好妓好歌喉，不醉难休！劝君满满酌金瓯，纵使花时常病酒，也是风流。”席上，八仙之一纯阳子吕洞宾抚掌大笑，席宴不久，他便已烂醉，当即伏案大睡，手中酒杯脱手滑落在地，那玉盏滚到场中，嫦娥正翩翩起舞，谁料足下忽然踏上玉盏，啊呀一声，栽倒在地。&br&玉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嫦娥，你可知罪？”&br&嫦娥慌忙跪倒在地，伏拜道，“嫦娥知罪。”&br&“带下去……”&br&坐中忽站起一银甲红袍的将军，“天蓬不知，嫦娥何罪之有？”&br&玉帝哼了一声，“今日万妖山大捷，朕设宴欢庆，嫦娥坏了众仙家兴致，岂非大错？”&br&“天蓬不觉得嫦娥有错。”&br&玉帝脸色愈发阴沉，他上身微微前倾，“天蓬，你说什么？”&br&“元帅！”嫦娥对天蓬使眼色，示意他向玉帝道歉，谁知天蓬却走到嫦娥身边，将她扶起，微微一笑道，“天蓬不觉得嫦娥有错。”&br&“放肆！”玉帝的手重重拍在案上，“李靖，杨戬，将罪人天蓬、嫦娥拿下！”&br&“陛下，今日天蓬元帅立下大功……”&br&“朕说拿下！”&br&众仙家迟疑，终于纷纷沉默。&br&一片安静中，传来天蓬的大笑。&br&他不屑地道，“这天庭，从上到下，一片腐烂。”&br&“天蓬！”玉帝已气的脸色发紫。&br&“到头来，我们拼死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么？”他自嘲着说道。&br&“天蓬！你在说什么？清醒一点！你醉了！”杨戬急急上前拉住他，却被天蓬一把挣开，他摇摇头，平静地道，“我很清醒，万年来，天蓬从未如此清醒。”&br&“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杨戬低声吼道。&br&“自然。”天蓬嘴角勾起一抹笑，“杨戬，有些话我在心里已憋了好久，再不喊出来，我就要死了。”&br&“我不想知道是什么话，快闭嘴！”杨戬急道。&br&“朕想！”玉帝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天蓬。&br&天蓬看着玉帝的满面怒容，蓦地笑了出来，他越笑越开心，笑的竟流出泪来，最后，他抹干泪水，从玉帝开始，指向每一个人，一字字道，“你们这群人渣。”&br&玉帝拍案而起，指着天蓬吼道，“拿下！拿下！给朕拿下！”&br&“天蓬，你到底要干什么？寻死吗！”杨戬朝着天蓬吼道。&br&“我要……打破这方天地。”仙气缭绕的瑶池中，天蓬冷冷一笑，手中已幻化出一杆银色长枪，遥指长空。&br&他双目望着玉帝，亦或者是望着玉帝身后的茫茫虚空，唇角微弯，那神情似嘲讽，似不屑。&br&这天地间，有孤独又倔强的银甲天神，手执长枪，说要打破这方天地。&br&他的猎猎红袍上凝固的是曾逝去又归来的少年热血。&br&“你们不懂，也不必懂。”他如此说。&br&&br&上古历九十九万九千年，天蓬大闹天宫，投猪胎，贬凡间，从此再无音讯。&br&据说，那一日凌霄染血，天地倾斜。&br&&br&七、&br&&br&卷帘一直心不在焉。&br&自那天过后，一切已悄悄发生变化。&br&每一个人都堆着笑脸，如气球般，只需轻轻一戳就会泄气的笑脸。&br&大家依旧像往日里一样该捉妖的捉妖，该享乐的享乐，就连被天蓬冒犯了的玉帝，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br&甚至就连嫦娥都像往常一样，言笑晏晏，翩翩起舞。&br&对于天蓬，每一个人都闭口不谈，似乎这世上从未有过他。&br&只是卷帘却没办法做到。&br&因为，在最后一刻，天蓬被李靖的玲珑宝塔砸的头破血流时，恰好跌倒在他身前，所以，那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看到了天蓬的神情。&br&有悲伤，有绝望，同时也有一丝解脱。&br&十多天过去了，天蓬那复杂的神情反复的在他梦里出现，几乎已将他折磨疯。&br&可他却不能也不敢和别人说。&br&渐渐的，连他自己也怀疑起来。&br&天蓬……是真的存在过吗？&br&这一切……都是假的吧？&br&对，一定是假的，不然，怎么没有一个人提起过他呢？&br&他极力说服自己，想让自己也坠入梦中。&br&&br&咔嚓。&br&这清脆的声响将他惊醒。&br&光滑如镜的地上，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碎成八瓣。&br&“卷帘！”西王母的声音传来，“你可知罪？”&br&“天蓬！”鬼使神差的，卷帘竟说出内个人的名字。&br&所有神仙皆神情怪异的看向卷帘。&br&“告诉朕，天蓬怎么了？”许久许久，玉帝徐徐说道。&br&看着满座神仙惊恐犹存的模样，卷帘终于长舒了口气。&br&一切都是真的。&br&于是，他迎着玉帝的目光，缓缓道，“天蓬无罪。”&br&不待玉帝说话，他又道，“知道吗，真正霍乱三界的‘妖’，不是别人，正是在座的各位。”他的目光中隐隐带着绝望，“这三界，完了。”&br&玉帝冷笑，正待开口，卷帘又道，“我不是天蓬，我打不破这方天地，所以，杀了我吧。”&br&看着卷帘如死鱼般的眼神，玉帝心头火气，“杀了你？卷帘，既然你还想着天蓬，那不如你下界陪他去好了。”他冷笑数声，又道，“记着，你们才是妖怪，猪妖，河妖。”&br&卷帘只是笑了笑。&br&&br&八、&br&&br&九天之上，忽有龙吟。&br&“敖烈，谁准你擅闯凌霄宝殿？”&br&“是天蓬与卷帘二位英魂。”&br&“放肆！你还敢在朕的面前提天蓬？”&br&“很久很久之前，我就醒了过来。”敖烈却是望着远处虚空，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br&“只是那时候的我时常怀疑，清醒的究竟是我，还是你们。直到天蓬元帅血洒凌霄殿，我的那股热血才又燃烧起来。”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原来……我们竟那么孤独。”&br&玉帝皱眉，“敖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br&敖烈摇头笑了笑，“不懂，终究是不懂。罢了，我只问你一句话，‘生而为人，可有片刻清醒？’”&br&玉帝冷笑，“朕一直很清醒。”&br&敖烈神色肃穆，不再多说，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似在进行一场极为庄严的仪式。&br&此火熄灭之前，敖烈不再是敖烈。&br&此火熄灭之后，世上已无敖烈。&br&“来吧。”他神色狷狂，“杀了我，从此世上只有梦中人。”&br&凌霄宝殿忽然冒起熊熊烈火，一片赤红中，一道人影高高跃起，矫如飞龙。&br&&br&九、&br&&br&上古历九十九万四千年。&br&&br&“师父，山的后面是什么啊？”&br&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洞里，老神仙望着眼前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小猴子，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一道佛身收的徒弟，那是个眼睛同样清澈明亮的小和尚。&br&“山的后面……是海。”&br&“那海的后面呢？”&br&“是山。”&br&“哎？”小猴子眨巴眨巴眼睛，琢磨了一会儿，道，“那山的后面又是什么呢？”&br&“还是海。”&br&“那海的后面呢？”小猴子的眼睛瞪的更大了。&br&“是山。”&br&“山的后面是海，海的后面是山，山的后面还是海，海的后面还是山……”小猴子掰着指头数着，数着数着，他忽然停了下来。&br&“不对，”小猴子抬起头，正要说话，忽然怔住了，喃喃道，“师父师父，你哭什么啊？”&br&老神仙擦擦泪，道，“师父没哭，师父……师父，开心！”&br&“开心？”小猴子疑惑。&br&“不错。”老神仙双手抚上小猴子肩膀，这一刻，在他眼里，小猴子和小和尚已渐渐重合，他眨眨眼睛，泪水扑簌落下，“空儿，师父开心。”&br&老神仙将小猴子抱在怀里，“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冥顽……须悟空。从此，你就叫孙悟空。”&br&孙悟空。&br&小猴子再也顾不上山和海的问题了，拍手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道，“悟空，悟空，师父，徒儿有名字了！”&br&“空儿……你是这三界，第一个，也是最后的希望。”&br&老和尚喃喃。&br&&br&时光匆匆，又一个冬。&br&距离三界大劫只剩下了一百年，这片天地已彻底被雾气笼罩，再无半点光亮。&br&天庭彻底乱了起来，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只妖，已与三百年前被杨戬所杀，至此，三界内只剩下仙与人，就连西天诸佛，也在两百年前被斩杀殆尽。&br&“杀！”玉帝猛地站了起来，重重的喘息着，“杀！”&br&“陛下，三界内最后一只妖，三百……”&br&太白金星的话还没说完，玉帝就格格笑了出来，他阴森地道，“杀光凡间。众卿须知……天地间第一只妖，正是女娲，人类是女娲所造，也可以当成是妖啊。”&br&天庭是这个世上唯一还有光亮的地方。&br&夜明珠惨淡的光芒将玉帝的脸色映的更加恍若厉鬼，他披头散发，站在那儿格格直笑，“杀啊。杀光他们，我们才能活命。”&br&他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杨戬身前，“杀啊。杨戬，你还犹豫什么？”他疯了般胡乱挥舞着双手，“杀啊，你们快去杀啊，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人类。”&br&“杨戬……领命。”杨戬一点一点跪倒在地，向着玉帝叩首。&br&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瑶池上那孤傲又倔强的身影。&br&他伏地大哭。&br&在他身前，披襟散发的玉皇大帝恍如一个疯子，仰天狂笑。&br&&br&上古历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年，凡间再无人类。&br&&br&“杀！”&br&玉帝还不满足，凡曾是人类的神仙，都是他屠杀的目标。&br&于是，以李靖为首的‘人’仙，正式与天仙开战。&br&&br&只是，这场大战还没开始，就被一根棒子挡住了。&br&“真是可笑。”那人冷笑，“到了这地步，还不肯醒来。你们已经彻底腐烂了。”&br&“猴子？”玉帝忽然疯一般的笑了出来，指着猴子喊道，“猴妖！猴妖！哈哈哈，杀了他，快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可以活命！”&br&无须他多言，所有人已冲了上去。&br&猴子看向潮水般冲过来的众仙，唇角微弯，似嘲讽，似不屑。&br&他一声叱咤，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br&他已是这天地间最后一个清醒的人。&br&一声惊雷响起，沉寂许久的天空也终于耐不住寂寞，无数道闪电亮起。&br&猴子神色狷狂，将金箍棒高高扬起，他是这天地间最骄傲的倔强，最孤独的坚持。&br&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影像极了许多年前的天蓬。&br&&br&十、&br&&br&猴子终于打破了这方天地。&br&天空中出现一道缺口，又瞬间闭合。&br&这个死一般寂静又漆黑的世界，真的还有救吗？&br&&br&天昏地暗，黄沙弥漫，站在原地，孙悟空若有所思。&br&忽然，几道身影迎着他走来，带头的，是一位白衣和尚。&br&“我们等你很久了。”和尚笑道。&br&“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br&“不错。多谢你打破了梦中天地，我们才能聚到一起。”&br&孙悟空点点头，看向和尚身后。&br&“猪妖？河妖？白龙？”他冷哂，“都是些什么人。”&br&“看破梦中人。”猪妖淡淡道。&br&孙悟空不由多看了他一眼。&br&“想不到所谓的乱世之妖，正是每一个不愿醒来、不能醒来之人。”和尚笑了笑，对猴子伸出手，道，“跟我走吧。”&br&“凭什么？”&br&“想不想知道，山海的后面是什么？”&br&孙悟空噗嗤一笑，指着和尚道，“你这和尚。山海的后面，不正是这片真实的世界么？”&br&“正是如此。所以，我们须得取得那本救世经书，拯救世人。”&br&孙悟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br&&br&&br&十一、&br&&br&“和尚。”孙悟空偏过头，“那经书，叫什么名字？”&br&和尚脚踏白龙，望着遥遥远方，道，“山海经。”&br&&br&&br&【全文完】&br&&br&还有另一篇~&br&&a href=&/question//answer/& class=&internal&&有哪些跟经典作品有关的脑洞故事? - 风兮兮的回答&/a&
山海经 一、 上古历九十九万年末，十日当空，重现太古异象。 圣人避世不出，称万年后三界大劫，有妖乱世，唯有一部旷世奇经方能救世。 一时间，三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西天如来佛祖三访大赤天欲拜访太上老君，皆无功而返，三清闭门谢客，遂于大赤天盘桓…
&p&谢江兄邀。&/p&&br&&p&从前，有一个姑娘，披一身绫罗，紫色的纱巾，红色的盖头，仙界的七彩流风拂过，显出姑娘明眸皓齿，眉心朱砂。&/p&&br&&p&姑娘是个新娘，唯独不符合她身份的，便是她手里三尺青锋，紫芒缥缈。&/p&&br&&p&那紫气东来，像是窃取了玉帝的气运，像是抢下了西天的晚霞，像是姑娘心中冉冉升起的火焰。&/p&&br&&p&天庭的风吹得大，姑娘说，我要去凌霄宝殿，去看我的相公。&/p&&br&&p&姑娘叫做紫霞，这本该是她大喜的日子。&/p&&br&&p&紫霞还记得，很久以前，刚刚在蟠桃园撞见孙悟空的时候，是园里的小红被巨灵神欺负，紫霞的流苏剑跟孙猴子的金箍棒同时挥出，巨灵神被砸进了三千银河里。&/p&&br&&p&那一晚，紫霞跟孙猴子喝了一夜的酒，谈天边晚霞，谈花果山水廉洞，谈斜月三星，谈玉帝王母，谈愤世嫉俗，谈侠骨柔情，也谈知乎草榴1024。&/p&&br&&p&后来巨灵神找上门来，一群人喝骂猴子劣性难改，紫霞拦在猴子身前，把剑一指说不关他的事，有种冲老娘来。&/p&&br&&p&猴子哈哈大笑，把棍子一横，跟众神说，有胆子的，打架俺老孙还没怕过！&/p&&br&&p&众神便怂了，紫霞咧开嘴，挥舞着流苏剑说，你们告诉王母娘娘，我找到那个如意郎君了，我要嫁他！&/p&&br&&p&众神傻眼了，紫霞仙子一贯受王母疼爱，自小无法无天，还好打抱不平，多少天庭神仙都被揍得不敢怒也不敢言。&/p&&br&&p&但这一次，王母也不会再宠她了。&/p&&br&&p&玉帝跟王母密谈了一夜，玉帝扶着额头说这小没良心的，女大果然不中留。&/p&&br&&p&王母说，这事儿，就得斩草除根，猴子留着还是祸患。&/p&&br&&p&第二天，猴子光明正大的偷摘桃子，笑嘻嘻递给紫霞，紫霞吃了一口，就昏迷不醒。&/p&&br&&p&猴子懵逼了，他只会砍人，不会救人。&/p&&br&&p&他把紫霞送到王母面前，王母一脸高冷，声音像从云端飘下来，她说，紫霞违背天条，跟你私定终身，命中当有此劫，躲不得。&/p&&br&&p&猴子咬咬牙，噗通一声跪下来，说我知道你能救她。&/p&&br&&p&王母忍着大笑的冲动，强装淡定，冷冷说，孙猴子，救不了了，你若一直安心在天庭为官，我还能许她转世轮回，否则魂飞湮灭，神仙都……&/p&&br&&p&神仙你妈逼。&/p&&br&&p&猴子扯下官帽，伸手，是斜月三星一壶酒，是天边晚霞一色紫，金箍棒持在手中，双目通红。&/p&&br&&p&你等着，老子会回来的。&/p&&br&&p&孙猴子轻轻放下紫霞，扭头就下了天界，王母呆坐在神座上，不明白孙猴子要干嘛。&/p&&br&&p&分分钟后，外边传来骚乱，讲那花果山上，有人，不，有猴自称齐天大圣，扯了棋子竖了大棒，带着十万妖众杀乱星辰，冲散银河，打到了南天门前。&/p&&br&&p&王母声音颤抖，说怎么他娘的这么快？&/p&&br&&p&那人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p&&br&&p&说话间，一只猴子变了金箍棒为西瓜刀，拿着柄西瓜刀，从南天门砍到了凌霄宝殿，duang得一声，把刀嵌在天柱上。&/p&&br&&p&猴子的目光似火，嘴角扯出狰狞的笑，他问，王母，你救还是不救？&/p&&br&&p&王母不敢看他的笑，忙说能救，能救，还能给你们成个亲。&/p&&br&&p&孙猴子哈哈大笑，背后的天庭的万里流火，神魔厮杀。&/p&&br&&p&后来经杨戬推测，玉帝请来了如来佛祖，如来只扫了一眼旧日战场，便断言孙悟空还未学会神州陆沉，拆天陷地的绝技，不足为惧。&/p&&br&&p&玉帝跟杨戬面面相觑，都问，若是猴子会了，又当如何？&/p&&br&&p&如来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那就玩脱了，完蛋啦，什么仙佛都挂啦。&/p&&br&&p&成亲的那天，玉帝跟王母慈眉善目，说猴子你只要给我们一点面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前什么事就一笔揭过，你说好不好？&/p&&br&&p&猴子想了想，又咧嘴一笑，吓得王母啪叽摔到了地上。&/p&&br&&p&猴子说，我也怕麻烦，不会给你们再添乱的，完事我就跟紫霞回花果山。&/p&&br&&p&可是……终究还是出事了。&/p&&br&&p&当猴子看到天蓬和嫦娥被拆散，打起架来惺惺相惜的汉子，竟要被扔进畜生道，猴子还是忍不住跳起来大骂。&/p&&br&&p&玉帝脸色越来越难看，猴子不管，相好的众神劝阻，猴子不管，径直要去救。&/p&&br&&p&一声冷哼，从玉帝口中发出，凌霄殿内的气氛冷了下来。&/p&&br&&p&那个曾被猴子救过的蟠桃园仙女，一个哆嗦，抽出仙器发簪，鬼使神差的捅向了猴子。&/p&&br&&p&伤，是伤不了猴子的，不过猴子狐疑的看着她，终究停了一下。&/p&&br&&p&猴子这一停，早等了多时的仙家，驾着五彩斑斓的仙芒，噼里啪啦落在他的身上，一旁，还不忘扔天蓬下界。&/p&&br&&p&天蓬愣愣的看着猴子，陡然大笑起来，笑出了泪来，回荡着整个畜生道。&/p&&br&&p&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消息传得飞快，本还在描眉的紫霞，扔掉眉笔，叹了口气，谁也没有抱怨，提了剑，起了气，驾云便扑向凌霄宝殿。&/p&&br&&p&等到紫霞终于赶到的时候，孙悟空已被上了锁链，带了铁罩，发光的通红的双眼，和仍旧咧开便满是白牙的嘴，还能冲着紫霞笑。&/p&&br&&p&紫霞捂着嘴，哭着蹲了下去。&/p&&br&&p&猴子说，你别哭啊，如来那老头跟玉帝商量好了，说要我去西天取个经就完事了，到时候我还能回&/p&&p&来娶你。&/p&&br&&p&紫霞哭的更大声了，说你怎么这样傻，如来早想对付你了，你干嘛还要替天蓬说话。&/p&&br&&p&猴子嘿嘿笑着，说没办法啊，我要是不傻，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你，也不会让你瞎了眼看上我，好歹，也就这点傻让你喜欢，我可不能变。&/p&&br&&p&紫霞哭了很久，擦了擦泪，说相公，我替你报仇。&/p&&br&&p&猴子说卧槽，你特么在逗我啊，都说了取完经就完事，别整这些有的没的。&/p&&br&&p&紫霞说我不管，我就要替你报仇，那柄流苏剑一去不回头，砍翻了老君的八卦炉，砍倒了雷公和电母，劈碎了猴子的锁链和面罩，终于被二郎神一枪刺破，流苏剑飞坠九天之下。&/p&&br&&p&猴子一双火红的眼睛再度亮起，戟指二郎神，破口大骂，你要是再敢打我老婆，老孙敢跟你玩命！&/p&&br&&p&那一刻，猴子气势暴涨，垂危的他好像又有了与仙佛一战的本事。&/p&&br&&p&灵山的如来一声低喝，不好，猴子要出那最后一招了！&/p&&br&&p&观音微微一笑，摇头说，猴子不会的，猴子现在什么都有，拿什么出招？他这一辈子恐怕都学不会那一招。&/p&&br&&p&天庭里，二郎神骂骂咧咧，回头看着，发现玉帝就咳两声，竟也不管。&/p&&br&&p&猴子低下头，拦住紫霞，轻抚着她的头发，毛茸茸、火焦火焦的手轻戳那点朱砂痣。&/p&&br&&p&“你等我，很快。”&/p&&br&&p&“我等你。”&/p&&br&&p&西天取经，一去十四年，天上不过十四天。&/p&&br&&p&猴子心想，也就半个月的工夫，能变得了什么呢？&/p&&br&&p&他没有想到，凡间曾经称兄道弟的妖怪，都掏了刀子要砍他，有的是为了天庭和西天的功名富贵长生安稳，有的是为了他当年一怒上天庭，却不给弟兄们擦屁股。&/p&&br&&p&有时候见老猪仰望星空看月亮，猴子会对他说，当年冲散你的银河，是我不对。&/p&&br&&p&老猪说你现在说有个屁用，知不知道我捡星星给嫦娥捡了多久，滚过去看你的晚霞去吧。&/p&&br&&p&猴子就很开心，眼睛已经不再红了，从他的兄弟那里，他发现原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原来很多事情自己早已辜负，热泪盈眶，红眼出棒的年纪已经过去了。&/p&&br&&p&但至少，嘴角还能勾起一抹笑。&/p&&br&&p&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来，猴子相信自己定能撑过十四年，风风光光迎娶紫霞。&/p&&br&&p&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一天，自己突然忘了紫霞。&/p&&br&&p&那是在西行的路上，他总是在想，只要取到了经，只要到了西天，就什么都好了。一个魔鬼凭空出现，他告诉孙悟空，只要签订了契约，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去西天取经，便会再快不过。&/p&&p&看破红尘，无坚不摧，那是最强大的你。&/p&&br&&p&孙悟空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个决定做是不做，他带着魔鬼去找师父，魔鬼一棍子敲死了师父。&/p&&br&&p&他说，你看，其实金蝉子都可以死，除了西天大道是真的，其余都可以是假的，你那些曾经过往的兄弟你应当知道，你那些曾经狂傲不羁，与天同齐的愿景也应当知道，眼下除了西天，都是假的。&/p&&br&&p&孙猴子脸上越发狰狞，一把扯了魔鬼，走到阎罗殿，走到东海，走到南海，走到灵山之上。&/p&&p&“这个，却是六耳猕猴。”&/p&&br&&p&孙悟空哦了声，原来魔鬼也是有名字的，这时候，佛祖看着他，告诉他，你是孙悟空，打破冥顽须悟空，你懂了么？&/p&&br&&p&孙悟空茫然的点了点头，魔鬼被变成了一只猴子，咧开嘴狰狞的笑，好像还在嘲讽世间一切尽虚空。&/p&&br&&p&看着那笑容，孙悟空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p&&br&&p&他回去的时候，师徒四人出奇的沉默，当天的晚霞，紫意昭昭，像水袖甩开，覆了半壁苍穹，一闪而过。&/p&&br&&p&老猪的眼角有泪水，他看着孙悟空说，大师兄，有人替你报仇了。&/p&&br&&p&孙悟空皱眉说，讲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走！&/p&&br&&p&迷之沉默，一行人慢慢向前，孙悟空回头望着天边永远消失的紫意，不懂自己为何突然痛了一下。&/p&&br&&p&那一天，如来跟玉帝哈哈大笑着，喝酒直到天亮，种下的心蛊已经发芽，孙猴子已经死了。&/p&&br&&p&后面的路程走得很快，到了西天，金蝉子不知所踪，老猪天天擦着坛子，沙僧成天赤裸上身四处约炮。&/p&&br&&p&孙悟空被封了个独一无二的佛号，唤作斗战胜，头顶的紧箍去了，脖子上挂了念珠，四处望着，无悲无喜。&/p&&br&&p&有时候，他也会下意识看着晚霞，似乎缺了些什么。&/p&&br&&p&孙悟空又开始迷茫，一开始，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来西天取经，好像十四年只是很少的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p&&br&&p&他永远不会知道，六耳猕猴出现的时候，并不是十四年取经路上的某一天，而是金蝉子十世取经路的每一次。&/p&&br&&p&什么意思呢，便是他被关在五指山下，不是单纯过了五百年，而是不断轮回取经路，自己跟六耳猕猴交替死亡，死了十几世，等出了五指山幻境，带上禁箍的那一刻，已被下了心障，只记得西天路，忘了前尘。&/p&&br&&p&五百年五指山下，一千四百年取经轮回。&/p&&br&&p&山河改，乾坤翻覆，孙悟空呆呆的走在天地四方，跟二郎神称兄道弟，冲玉帝王母赔笑敬酒，唯独说起旧事，没一人敢对他开口。&/p&&br&&p&他只能挂着佛珠，走出这个世界，走出不属于他的西天，不属于他的天庭，不属于他的花果山，不属于他的西行路。&/p&&br&&p&他又走了五百年，听闻凡间武林趣事繁多，有一柄剑号称紫气东来，得之可得天下。&/p&&br&&p&无悲无喜的斗战胜佛，过去瞥了一眼，那把剑正被人一袖子卷住，仙气挥洒，屠戮无数江湖中人。&/p&&br&&p&那人冲孙悟空笑了笑，正是镇元子，打了个招呼说仙剑流落凡间，这就收回去。&/p&&br&&p&孙悟空淡淡的看着一地死人，漠然点头。&/p&&br&&p&这时候，一个声音凭空炸响，磊落千钧，好似一柄厚重大刀破铅云，从九重天砸落下来。&/p&&br&&p&“两千年过去了，不肯忘的人可还没死光！”&/p&&br&&p&老猪拿着九齿钉耙，像当年在畜生道时一样，大笑大哭，出手就是生死杀招。&/p&&br&&p&镇元子脸色大变，长袖一挥，便要斥退净坛。&/p&&br&&p&老猪不管镇元子的袖子，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此人，拼了一身伤痕，硬是要戳破那一袖乾坤，露出那一柄流苏紫剑。&/p&&br&&p&孙悟空仍旧不悲不喜的站着，好像早已僵硬了千百年，什么都见得多了，什么也都懒得改变了。&/p&&br&&p&猪八戒却还在大喝，大喊着紫霞的名字，大喊着曾经有个女人要对抗天条跟你孙猴子成亲，那天她批了红色的嫁衣，紫纱披肩，眉心一点朱砂痣，是我老猪这辈子除了嫦娥，见过最好看的女子！&/p&&br&&p&镇元子暴怒大骂，你这死猪不要命了么，你不要命，难道也不要嫦娥命了！&/p&&br&&p&那头猪哈哈大笑，说我已经憋了两千年，是嫦娥告诉我，有些事哪怕过了一万年，也朝夕不敢忘！&/p&&br&&p&猪八戒兴冲冲的看过去，想象着那猴子暴起挥棒，双目通红，却愕然发现，猴子还是孙悟空，僵硬杵在那，目光呆滞。&/p&&br&&p&就这一刻的工夫，西天和天庭的人都到了，猪八戒再次被按倒，连畜生道的机会都不再给他。&/p&&br&&p&镇元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挪到孙悟空身边，尴尬笑道：“斗战胜佛，那头猪发疯了，他说的话，你可别信。”&/p&&br&&p&孙悟空点点头，看着猪八戒和嫦娥被押到一起，仍相互温柔的笑，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人。&/p&&br&&p&“老猪，你讲的那个故事里，女孩后来怎么样了？”&/p&&br&&p&孙悟空突然说话了，声音仍冷得像冰一样，僵硬，枯槁。&/p&&br&&p&沙僧神色变了，只有他才知道，孙悟空成佛之后，喊二师兄从来都喊净坛。&/p&&br&&p&猪八戒眼睛一亮，旋即暗下去，无数人来堵他的嘴，扯他的舌，鲜血淋漓中，另一个声音清清冷冷，随随便便传了出来。&/p&&br&&p&“你死的那天，紫霞挥着紫纱，拿天边的紫霞做武器，一路杀到了凌霄殿，临死前还念着你的名字，说你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的大圣，她的相公。”&/p&&br&&p&嫦娥的目光如月，跨越两千年的时光，落在石猴身上。&/p&&br&&p&一时间，天地都静了下来。&/p&&br&&p&孙悟空抬头看着天空，一句话都没说，有一股让人悲伤的气息散播开来。&/p&&br&&p&玉帝跟如来在嚼舌头，说没事，他连金箍棒都没了。&/p&&br&&p&猴子听见了，他心想没错啊，就是这样。&/p&&br&&p&师父不见了，紧箍也没了，西天走完了，棍子都丢了，连自己还忘了。&/p&&br&&p&没有前尘，没有过往，也没有……紫霞。&/p&&br&&p&猴子嗤嗤笑了起来，笑得天边云动，脖子上佛珠飞起，猴子顺手一划，镇元子的衣袖便破了，漏出一柄单薄紫气的剑。&/p&&br&&p&从前，有一个姑娘，披一身绫罗，紫色的纱巾，红色的盖头，仙界的七彩流风拂过，显出姑娘明眸皓齿，眉心朱砂。&/p&&br&&p&她手里三尺青锋，紫芒缥缈。那紫气东来，像是窃取了玉帝的气运，像是抢下了西天的晚霞，像是姑娘心中冉冉升起的火焰。&/p&&br&&p&天庭的风吹得大，姑娘说，我要去凌霄宝殿，去看我的相公。&/p&&br&&p&猴子想起来了，猴子却已经没有力气大哭或者大笑，他看见剑是紫色的，佛珠是金色的，原来猴子的泪，也是咸咸的，好像紫金混杂。&/p&&br&&p&“你们，来吧。”&/p&&br&&p&猴子还叹了口气，这话说得就一点都不霸气了。&/p&&br&&p&可漫天神佛不这么想，玉帝如来不这么想，观音更是一声大叫，完蛋了！&/p&&br&&p&只有老猪和嫦娥，才透过那些光芒，看见了猴子的泪，听见了猴子的那声叹息。&/p&&br&&p&听闻，那一天苍穹塌陷，地裂山崩，江河倒流，四海枯干。&/p&&br&&p&后一日，天地复原，只在夕阳的影子下面，多了一方墓碑，和一个带佛珠，持紫剑的猴子。&/p&&br&&p&猴子不悲不喜，碑前紫罗兰开。&/p&&br&&p&完。&/p&
谢江兄邀。 从前，有一个姑娘，披一身绫罗，紫色的纱巾，红色的盖头，仙界的七彩流风拂过，显出姑娘明眸皓齿，眉心朱砂。 姑娘是个新娘，唯独不符合她身份的，便是她手里三尺青锋，紫芒缥缈。 那紫气东来，像是窃取了玉帝的气运，像是抢下了西天的晚霞，像…
&p&已更完（暂完）。&/p&&p&谢邀。&/p&&p&很多年以后，这和尚有一个绰号叫旃檀功德佛，他问过佛祖，为什么我这么能砍能杀，还可以成佛。&/p&&p&佛祖说，玄奘，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先把金箍棒放下，乖。&/p&&p&和尚身后有只猴子，笑得腼腆，冲和尚说，原来这个样子，就能成了佛啊。&/p&&p&·1
这和尚叫江流儿，法号玄奘，曾经叫做金蝉子，住在西天雷音寺。&/p&&p&听说，江流儿在西天的时候，最好啃桃。&/p&&p&那一年西天佛会，江流儿专心致志在啃桃，佛祖觉得这货不认真听讲，当场点名。&/p&&p&“小蝉啊，你再这么心不诚，小心本尊把你丢下去，轮回不止哦。”&/p&&p&江流儿一口桃子喷出来，瞪着佛祖，说你一把年纪，真别卖萌，跟你画风不太配。还有，你这什么发型……菠萝头？死丑。&/p&&p&咔嚓一声，江流儿又啃了口桃，佛会上落针可闻，只有这一声脆响。&/p&&p&“况且，修行是自己的事，为什么是你给我们讲经，所谓心不诚者，还要被你丢下界去十世轮回，宗教垄断？我觉得你这是要搞事情。”&/p&&p&彼时，西天一片静寂，莲花不开，佛音不起。&/p&&p&诸佛望望江流儿，又望望佛祖，最后面面相觑，决定屁也不放一个。&/p&&p&沉默过后，佛祖笑了，说小蝉啊，本尊是要普度众生的，众生，你明白么？就是苦海里的那一群，只有信了我们雷音妙法，才能得其解脱，他们不解脱，本尊很焦灼啊。&/p&&p&江流儿抠了抠耳朵，笑着说这什么狗屁玩意。&/p&&p&佛经里有讲，如是灭度无量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众生都得某一种解脱，便是众生都不得解脱。&/p&&p&“菠萝头，你不会不知道吧？”&/p&&p&如来笑了，说：呵呵。&/p&&p&江流儿也笑了，说：不错不错，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p&&p&啪得声脆响，响彻三界。&/p&&p&那是如来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生生把江流儿扇下了灵山。&/p&&p&·2
很多年以后，江流儿出家在大唐净土寺，法号玄奘。&/p&&p&净土寺里，有一幕奇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时常会追得七八岁、十三四岁，乃至十七八岁的小和尚哇哇乱叫。&/p&&p&究其原因，大抵是如来盛怒之下，金蝉子投胎转世没有按照基本法，是径直从灵山落下的，于是江流儿，还带着金蝉子的记忆。&/p&&p&这就很尴尬了。&/p&&p&净土寺里，有和尚给师父告状，师父说，以后，你们叫他大师兄，他心中欢喜，自然不欺负你们。&/p&&p&事后，净土寺得十年太平。&/p&&p&江流儿成为净土寺大师兄的那天，恰有小和尚后山撒尿，闻到酒香扑鼻，隐约还有稚嫩童声。&/p&&p&童声响起，说师父牛逼，师父来，我给您满上。&/p&&p&那段时光里，江流儿作为大师兄，日常行为：啃桃，耍棍，吹牛逼。&/p&&p&西天佛会，没能一棍砸上如来的菠萝头，江流儿引以为憾。&/p&&p&有小和尚问，你既然这么烦佛祖，为什么还要做和尚呢？&/p&&p&江流儿啃着桃，说这分明就是两件事，何况……我再烦佛祖，也得打得过他啊，不然那大巴掌扇过来，又啪一下，何必呢？&/p&&p&小和尚们面面相觑，说这……好像跟师父说得不太一样。&/p&&p&江流儿挥挥手，说师父嘛……你们还年轻，不用管师父的话。&/p&&p&“师父告诉你们的，想必都是佛法渊深，我江流儿回头是岸。”&/p&&p&“这样的故事，估计他们能讲上个几百几千年，师父成天嚷嚷大局为重，免不了俗。”&/p&&p&·3
在江流儿十八岁那年，有长安某寺高僧过来论禅。&/p&&p&师父输了。&/p&&p&或许是佛法不够高深，或许是忌惮那家伙背后的势力——听说，那高僧是什么侯将军的人。&/p&&p&总之，师父输了，高僧狮子大开口，要这净土寺的地皮。&/p&&p&有小师弟跑过来，一脸紧张，说大师兄，完蛋了，咱们净土寺要给将军府占去啦！&/p&&p&那天，江流儿正在啃桃，闻言翻身而起，失笑说，咱们师父干嘛吃的？&/p&&p&一边说着，江流儿一边下了树，要小和尚头前带路，去会一会传说中的高僧。&/p&&p&小和尚说，本来只是单纯的论禅，师父认输之后，那高僧忽然拿出什么赌约，说输了就要把净土寺让出来，简直无稽之谈。&/p&&p&“可师父涨红了脸，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p&&p&风从东南吹来，江流儿忽然停住，一把将桃子丢进小和尚怀里。&/p&&p&“放心，有我在呐。”&/p&&p&玄奘和尚拍拍袈裟，撩起下摆，留给小和尚一个微笑，便施施然走进大雄宝殿。&/p&&p&·4
后来，师父曾经问过江流儿，你当年为什么要进殿？&/p&&p&江流儿一如既往的啃着桃，冲师父翻着白眼，说你这不是废话么，那什么狗屁高僧，巧取豪夺，仗势欺人，你觉得这是好事？&/p&&p&师父摇摇头。&/p&&p&“既然不是好事，那就该停，既然是个恶僧，那就该打。”&/p&&p&江流儿咧嘴一笑，浑似当年踏入大雄宝殿的年轻和尚。&/p&&p&彼时，和尚入殿，一声佛号，说我们净土寺可不止有糟老和尚一人，还有我，论禅讲经，这老头尚不如我。&/p&&p&那天日头刚好，天光从门外透进来，逆光望去，如同一团光轮。有和尚从光明中踏入大殿，面带微笑，背负乾坤。&/p&&p&轻狂，正年少。&/p&&p&高僧瞟了师父一眼，师父额头冷汗，心说要完。&/p&&p&高僧冷笑，说小和尚，佛法艰深，你年纪轻轻，有何见解？&/p&&p&江流儿说，年纪轻轻，便无见解，一念执着，无异于举屠刀而封自在之门，该打！&/p&&p&高僧悚然一惊，双掌合十，说知生即知灭，知灭知无常，知屠刀便知自在，放下屠刀，立便成佛。&/p&&p&江流儿哈哈大笑，说听不懂，该打！&/p&&p&高僧一懵，不明白这一句算是什么意思。&/p&&p&片刻后，他便知道了。&/p&&p&江流儿跳上前来，挑起一根长棍，劈头便打！&/p&&p&师父双眼一闭，大叫完了完了，咱们净土寺这下才真的完了！&/p&&p&大雄宝殿里，当即乱作一团，高僧被一棍打飞，随高僧而来的武僧蜂拥而上。江流儿大笑叫好，一根长棍搅弄风云，挑纵连环，噼啪都给打出了净土寺。&/p&&p&小师弟们欢呼雀跃，师父面沉如水。&/p&&p&·5
那天之后，师父跟江流儿有过一次长谈。&/p&&p&师父说，如果不是恰好碰到侯君集叛乱，侯府的人肯定会再来，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p&&p&江流儿啃着桃子，失笑说，他们横行无道，还有理了？&/p&&p&师父严肃起来，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有理，谁就能胜的，你一根长棍，纵然挡得住侯君集，挡得住如来佛么？&/p&&p&江流儿恨恨的啃了两口桃子，往外一丢，头靠在墙上。&/p&&p&“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呢？这世上忘恩负义，郎心如铁，错那么多，是该有人受罚的。我不打，我就不是江流儿。”&/p&&p&“可是大局为重啊，你是净土寺的大师兄，你该成熟一点。你不打侯君集的人，我们净土寺师徒换个地方，一样还是净土寺，你动手，打人，你快意恩仇，惩恶扬善……你想没想过，寺里的师弟们怎么办？”&/p&&p&师父语重心长，说你长大了，很多事，不能像故事里那样，肆无忌惮。&/p&&p&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春风很凉，江流儿躺在房顶上，数天际星辰，听阶前落叶。&/p&&p&一夜未眠。&/p&&p&当旭日东升的时候，江流儿眯起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姿势不太对，啪叽摔到地上，狗吃屎状。&/p&&p&晨起早课的小师弟眨眨眼，说师兄，你这是……练功呢？&/p&&p&江流儿讪讪一笑，冲小师弟挥挥手，一溜烟跑到了方丈的厢房里。&/p&&p&小师弟又眨眨眼，暗想这个时候，方丈应该还没起床，一个光溜溜的老头……有什么好看的？&/p&&p&净土寺，方丈厢房。&/p&&p&师父裹着被子，缩在墙角，一脸警惕的盯着江流儿，说玄奘，你这是要干嘛，为师昨晚不是刚跟你说了要成熟点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p&&p&江流儿挠挠头，一脸兴奋，说师父，我有一个点子，既能肆无忌惮，又能大局为重。&/p&&p&师父有点懵，说什么玩意？&/p&&p&江流儿搓着手，一副你懂得表情，笑得颇有些猥琐，“师父，你昨天跟我说如来佛，一般人那可不知道如来什么德行，您看……您就点化我一下，恢复我当年法力，咱们去砍了如来，你说怎么样？”&/p&&p&师父一脸懵逼。&/p&&p&“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昨天说的我都想明白了，我也知道，砍了如来也砍不尽世间险恶，但总不能因为砍不尽，咱就不砍了啊。”&/p&&p&“好人成佛难呐，九九八十一难，全是这些恶人，消弭恶业，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说什么大局为重，那是方丈该干的，不是我一个修行中的和尚，该干的。”&/p&&p&两句话说完，江流儿就发现师父从一脸懵逼变成了一脸生无可恋。&/p&&p&师父叹息，师父唏嘘，师父丢开被子开始回忆当年。&/p&&p&师父说，当年也有一个徒弟，跟你江流儿说了类似的话，不过他不砍人，他想渡人。&/p&&p&江流儿点点头，说然后呢？&/p&&p&师父白了他一眼，说然后，那小子就被人给阴了，压在五指山下，距今五百年。&/p&&p&“我帮你，你救他出来，如果你们两人能联手……算了，不太现实，丫赶紧滚犊子吧~”&/p&&p&·6
五指山前，风和日丽。&/p&&p&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山下露着，似乎听见脚步声，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p&&p&那是个年轻和尚，啃着桃，扛着禅杖，一步三晃，朝着五指山走来。&/p&&p&猴子眨眨眼，感觉这画风不太对。&/p&&p&和尚仿佛也看见了猴子，倏忽止步，眼睛瞪得溜圆，桃子都忘了再啃。&/p&&p&一人一猴，就这么静静对视着。&/p&&p&“哟！穿山甲啊！大补啊！”&/p&&p&猴子但听一声惊呼，那和尚欢脱的跑上前来，揪住猴子的脑袋就使劲往外拔。&/p&&p&这就是，江流儿跟孙悟空的第一次亲切会晤。&/p&&p&五分钟后……&/p&&p&“这么说……你不是穿山甲？”&/p&&p&“大师，穿山甲不会有毛的，我是孙悟空，妖界同志们送我一个雅号，叫齐天大圣。”&/p&&p&“不对啊，你不是穿山甲，为什么会穿山？”&/p&&p&“……大师，我是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的，五指山不是我想穿，想穿就能穿。”&/p&&p&“哦……原来你真的不是穿山甲啊。”&/p&&p&孙悟空：……&/p&&p&江流儿：……&/p&&p&沉默，沉默是萧瑟的五指山。&/p&&p&江流儿站起身来，拍拍袈裟上的土，很无奈，说你既然不是穿山甲，一只猴子也没什么可补的，那我走了，我还要去五指山下救人呢。&/p&&p&猴子眨眨眼，有点懵，感觉这和尚有点智障。&/p&&p&风悠悠吹，和尚就这么一路向西，没有回头。&/p&&p&一个时辰过去了……&/p&&p&三个时辰过去了……&/p&&p&一天一夜过去了……&/p&&p&猴子向西望着，颈椎病都犯了，月落日升，那智障还是杳无音讯。&/p&&p&终于，不远处一声大吼，声如雷震。&/p&&p&“卧槽，你就是那只被如来压在山下的猴子啊，你是孙悟空你早说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一直穿山甲来着，你等等等等，为师来了！”&/p&&p&一道白影，千里之外瞬息而至。&/p&&p&猴子眨眨眼，没反应过来。&/p&&p&江流儿咧嘴一笑，说你等着，贫僧这就救你出来。&/p&&p&猴子下意识说，那什么，你得爬上去，把如来的贴子删掉，我才能……&/p&&p&“删掉干什么，咱们去西天，直接禁言他就好。”&/p&&p&和尚又朝猴子一笑，握拳，吸气，在猴子惊恐的目光下，一拳起风雷，轰隆声响，五指山应声而裂。&/p&&p&江流儿站在碎石烟尘之中，微微一笑，出尘，淡雅。&/p&&p&·7
“师父，我们真的要去西天？”&/p&&p&“废话，不然喊你出来干嘛？”&/p&&p&猴子挠挠头，纠结，说我不是不想去西天，我只是不想打架，但如果我们到了西天，肯定会跟如来打起来……&/p&&p&江流儿失笑，说你一个齐天大圣，竟然不想打架，说出去，笑话。&/p&&p&猴子也笑了，说师父，你不懂，我这齐天大圣，就是不想打架打出来的。&/p&&p&什么是天，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p&&p&当年猴子七十二变，长生不老，回到花果山，发现一片洪水瓢泼。&/p&&p&一群猴子猴孙扑过来，抱大腿，哇哇哭。&/p&&p&孙猴子笑着，说放心，我会给你们讨个公道。&/p&&p&那一日，孙悟空去了龙宫，虾兵蟹将守门，说这是哪里来的泼猴，龙宫重地，岂是你可以乱闯的？&/p&&p&猴子还是笑着，颇有些羞涩和腼腆，“你们不让人进龙宫，也并不能让龙宫更有威严，真正有威严的人，是不怒自威，真正有公信力的地方，不会拦人上访。”&/p&&p&“什么jb玩意。”&/p&&p&虾兵蟹将见这猴子不走，还大放厥词，噼啪一顿打。&/p&&p&孙悟空很是感慨，说我这是给你们讲道理，无论做人还是做虾，总是要听道理的。今天你们拦住了我，改日就有人会拦你们，今天洪水淹没了我花果山，明日或许火神祝融掉下个火苗，就会点燃了你们的家乡。&/p&&p&虾兵蟹将持续输出中……然而无论什么兵刃，怎么招呼，打在孙悟空身上，都不见一丝伤痕。&/p&&p&“到时候，你们上天庭，找火神祝融，找司法天神，说要讨个公道。彼时，南天门守将把兵器一横，说天庭重地，岂是你们可以乱闯？你们如之奈何？”&/p&&p&“拦我，就是拦自己。”&/p&&p&虾兵蟹将喊来一群人，持续输出中……&/p&&p&猴子还在讲道理，说人啊，不能总是心怀侥幸，不能总是自己骗自己，说我们也是朝廷中人，我们身在龙宫，比你这只死猴子要强。如果这世上谁比谁强，就是谁说了算，那你们一定也会像我一样。&/p&&p&有朝一日，被按在龙宫门口，压着打。&/p&&p&你们有没有过被任意使唤，像条狗一样，有没有过被人无视，落荒而逃，有没有过无比尴尬，却还要陪着人笑？&/p&&p&放下屠刀，咱们随时可以从头来过。&/p&&p&猴子笑着，环视周围越来越多的虾兵蟹将，负手而立，终于不再开口。&/p&&p&或许是因为打累了，或许是因为猴子说了这么多，龙宫里的兵将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再对这只猴子出手。&/p&&p&猴子冲这些兵将施了一礼，施施然走进龙宫。&/p&&p&·8
望着那只猴子一步步走来，龙王似乎见到当年的自己。&/p&&p&那个意气风发，神通广大，却又喜欢给人说道理的自己。&/p&&p&可惜这个世界，往往不给你讲道理的机会。&/p&&p&龙王叹了口气，说这场洪水，的确是我私自放的，花果山附近有个混世魔王，给我送了很多金银财宝，要占你们花果山。&/p&&p&“我没想到，花果山还有你这号人物。”&/p&&p&龙王说，我把定海神针送你，帮你结果了混世魔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看行不行？&/p&&p&“不行。”&/p&&p&孙悟空很认真，摇了摇头。&/p&&p&一旁，已有千万兵将扛来了定海神针，千古神兵，近在咫尺。&/p&&p&龙王又叹气，说我会补偿花果山，也会推荐你上天庭为官，这些，是不是也都不行？&/p&&p&猴子点头，说错就是错，犯错就该受罚，每一件事都是有代价的，龙王爷，您得去天庭，认个罪。&/p&&p&“大胆！”&/p&&p&“泼猴！”&/p&&p&“妖精住口！”&/p&&p&龙宫里的太子将军，纷纷长身而起，破口大骂，兵刃已纷纷出鞘。&/p&&p&孙悟空无视龙宫之中的杀机，笔直望着老龙王，他说，龙王爷，我不想打架。&/p&&p&那一天，东海龙宫，终究还是没有打起来。&/p&&p&龙王爷挥挥手，说那好，那就算了吧，定海神针我还是送你，神兵赠英雄，你就是英雄。&/p&&p&“这些年，我当东海龙王当得很成功，可惜，我忘了自己是谁。我会去天庭，路上顺便帮你收拾混世魔王，你回去，静候佳音吧。”&/p&&p&·9
猴子没有等到佳音。&/p&&p&老龙王再来的时候，带了坛酒，神色凄苦，说猴啊，我对不住你，天庭的人听说我被一只妖逼着认错，都当做了一个笑话。&/p&&p&“有较真的，还要下界，来抓你去地府。”&/p&&p&一坛酒很快喝光，猴子抹抹嘴，冲老龙王笑，说你放心，这件事本来就没完，去地府也好，他们不来，我也要去的。&/p&&p&老龙王有点懵，问你去地府做什么？&/p&&p&孙悟空笑，说那场洪水既然是错的，那么在洪水里死去的猴子猴孙，自然也不该死。&/p&&p&“我要去地府，逆轮回，撕生死。”&/p&&p&啪得一声，老龙王手一抖，酒坛摔碎在地。&/p&&p&猴子失笑，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放心，我不是去打架的，我是去讲道理，讲道理你明白吧？&/p&&p&老龙王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孙悟空。&/p&&p&那一夜，黑白无常就来了，孙悟空在花果山等候多时，望见他们，笑吟吟的点头。&/p&&p&猴子说，走，咱们去讲讲道理。&/p&&p&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心想这趟出差，是撞见了个傻逼。&/p&&p&·10
傻逼到了地府，问黑白无常，你们这里如果有不该死的人死了，会怎么样？&/p&&p&黑白无常说，什么叫不该死的人？既然他死了，那么就一定是该死的，命数如此，更改不得。&/p&&p&猴子皱眉，说龙王自己都承认了，那场洪水不该有，这种情况，地府不给补贴么？&/p&&p&黑白无常看傻逼一样看着猴子：“都说了，这是命。”&/p&&p&“那么命，又是谁定下的呢？”&/p&&p&猴子一本正经的望着黑白无常，很认真的说：“如果有命，那你们的命，又在谁的手中？”&/p&&p&彼时，三人正踏奈何桥上，一阵迷之寂静。&/p&&p&半晌，黑白无常吸口气，推推猴子，说咱们走吧。&/p&&p&猴子笑着，不走了，说你们先去，告诉阎王，我有事情问他，花果山枉死的猴子猴孙，不能就这么算了。&/p&&p&黑白无常摇头，说你这是在作死，地府不比龙宫，十殿阎罗，钟馗判官，都是大神通。&/p&&p&“让他们来，讲道理嘛，来的人越多越好。”&/p&&p&当这些大神通的人们出现在奈何桥彼岸，孙悟空的定海神针还在耳中，阎王冷冷盯着他，说念你是个后辈，容你先出手。&/p&&p&猴子笑了，说我不是来打架的，我不喜欢打架，我只是真的很想知道，什么是命？&/p&&p&“如果每个人的命，都是神仙定的，那么神仙有没有命，你们的命又是谁定的？”&/p&&p&“有人一言不合，就能定人生死，我认为这不对。”&/p&&p&猴子说，我想让地府重新写一本生死薄，想让天庭重新改改天规，你们觉得怎么样？&/p&&p&一群地府的神佛哈哈大笑，拿着奇形怪状的各色兵器，向着孙悟空一齐招呼过来。&/p&&p&山崩海啸般的击打声，挡不住猴子清越的声音。&/p&&p&猴子还在说话。&/p&&p&猴子说，如果这个天下只能容得下一种声音，你们的声音也必定会淹没在大潮之中，当你们发声，就会像我一样挨揍，打我，便是打你们自己。&/p&&p&“我的命，就是你们的命。”&/p&&p&呼啦一声，地府诸神退回奈何桥彼岸，瞪着猴子，发现猴子身上连一丝伤痕也无。&/p&&p&“不用看了，我物理防御很高，最多被你们打出内伤，杀不死我。放心吧，你们打不过我，所以我不打你们。”&/p&&p&这个逻辑很诡异，诡异的让地府诸神都感到可怕。&/p&&p&“快去请地藏王菩萨！”&/p&&p&有某尊神祗一个激灵，忽然大喝，传到地府深处，似乎惊醒了沉睡的佛。&/p&&p&孙悟空望向黑暗里，那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眉头紧锁，愁容里写的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p&&p&“花果山美猴王，你好。”&/p&&p&“你好，菩萨。”&/p&&p&“退下吧，地府已经很乱了。”地藏王菩萨轻轻叹气，请猴子回山。&/p&&p&猴子摇摇头，一抬手，奈何桥下有千万阴魂扶摇而起，他对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是您发的宏愿，可您身在地狱，是空不了地狱的。&/p&&p&“胜负总在棋盘外，地狱是否成空的关键，本就不在地府。”&/p&&p&·11
这种讲道理的事情，猴子还做过很多次，或许是因为一身铜皮铁骨，或许是因为这个天下总有听道理的人，猴子入龙宫，改生死，事无不成。&/p&&p&于是愿意听猴子讲道理的人越来越多，从天上大鹏，到海底蛟龙，甚至名震一方的牛魔王，都来花果山，说无论上刀山下油锅，都听他孙悟空的指挥。&/p&&p&牛魔王说，你孙悟空身上，有一股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的东西。&/p&&p&人送外号，齐天大圣。&/p&&p&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p&&p&那一年，天庭终于忍不了了，说你们整日搞非法集会，时不时持械斗殴，让我们很难做，不如你们派个老大上来，咱们好好谈谈。&/p&&p&牛魔王作为大哥，第一个要上天庭。&/p&&p&猴子拦住了他，微笑着，说人家请我们去讲道理，这种事你不擅长，还是我来吧。&/p&&p&牛魔王瞪着猴子，说你给我装什么装，摆明了谁去谁死，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揭竿起义，要不然就我上天庭，只有这两条路，你选吧！&/p&&p&当天，花果山上气氛很紧张，猴子微微笑着，人们终于见到猴子第一次出手。&/p&&p&猴子出手，只用了一招定身法，定住了牛魔王的身形。&/p&&p&牛魔王破口大骂，说你踏马的不对龙宫地府出手，你踏马对我出手，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p&&p&猴子忍不住笑，说因为你是我兄弟，不对你出手，我还能对谁出手？兄弟，我上天了。&/p&&p&牛魔王双眸怒睁，说你不能去，天下可以没有牛魔王，不可无孙悟空啊！&/p&&p&猴子朗声长笑，说放心，天上地下，没人能杀得了我孙悟空。&/p&&p&·12
那些年里，最可怕的兵器不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而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嘴炮。&/p&&p&玉帝决定，灭了这个嘴炮，嘴炮不除，天地难安。&/p&&p&西天佛祖频频点头，说我们那边也有一个二百五，被我一巴掌扇下界去了，你要是搞不定那只猴子，给我打电话，分分钟过来帮你扇他。&/p&&p&玉帝点点头，天庭跟灵山达成了友好会晤。&/p&&p&临走，玉帝皱着眉，说如来啊，你这发型从哪弄得，菠萝头是真不好看。&/p&&p&如来说，呵呵。&/p&&p&所以，当玉帝打电话叫如来的时候，如来刻意晚去了片刻，再之后，每次见到玉帝，不管玉帝说什么，都会一句你丫被猴打过噎他半死。&/p&&p&彼时，凌霄宝殿上漫天神仙齐刷刷上阵，太上老君，二郎真君，哪吒三太子，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p&&p&一声轻响，有定海神针从猴子耳中探出。&/p&&p&光芒乍起即收。&/p&&p&噼啪一阵乱响，无数围攻向孙悟空的法宝尽数弹开，孙悟空一根铁棒，笑吟吟站在凌霄宝殿中央。&/p&&p&有见识广的，惊呼出口。&/p&&p&灵台一方寸，斜月有三星，这是道心圆融，天下至强的守式。&/p&&p&玉帝破口大骂，一群渣渣，平日里的蟠桃没少吃，一只猴子都打不过？&/p&&p&神仙们纷纷冲过去，猴子一根铁棒，只守不攻，一个个神仙在棍影中震飞圈外，还有不知名的法宝武器，狠狠砸到玉帝御座之上。&/p&&p&砰得声响，玉帝被一个琉璃盏砸进桌子底下，半天起不来身。&/p&&p&终于，西天如来，堪堪赶到。&/p&&p&花果山上，大旗已举，叫嚣着要冲上天庭，为妖族讨个公道。&/p&&p&如来一声佛音，吼住天庭诸神，说你们且慢动手，齐天大圣，你看看下界，群妖马上便要攻上来，跟十万天兵天将捉对厮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就是你想要的？&/p&&p&猴子沉默下来。&/p&&p&“我是齐天大圣，天行有常，我有我心中的天。”&/p&&p&半晌，猴子抬头，冲如来勉强一笑。&/p&&p&他拖着如意金箍棒，缓缓走到南天门，群妖见齐天大圣还活着，纷纷欢呼雀跃。&/p&&p&齐天大圣却说，你们走吧，我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战争乃是这个世上最荒谬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因我而发生。&/p&&p&群妖有片刻的寂静。&/p&&p&片刻后，还是牛魔王跳脚大骂，说你犯什么神经，这个天下无时无刻不在战争，你不打，迟早他也会打我们的！&/p&&p&孙悟空摇头，神色很有些黯然，铁棍一横，说得坚定。&/p&&p&“无论如何，这一战，我不会让你们打起来。”&/p&&p&那一猴一棍，前抵十万妖众，后负十万天兵，只守灵台方寸，斜月三星一颗心，生生拦住了两方人马。&/p&&p&前后十年的神妖大战。&/p&&p&原来只不过，是一只猴子，独对混沌的世界。&/p&&p&神妖大战停歇的那一刻，猴子终于又笑出声来，金箍棒回到耳中，齐天的大圣力竭坠落，被如来趁机压在了五指山下。&/p&&p&“师父，这就是……齐天大圣的故事。”&/p&&p&五指山下，那个刚刚出来的猴子，呲牙咧嘴，冲江流儿笑着。&/p&&p&江流儿啃了口桃，鄙夷猴子，一个人喃喃自语，说，妈的智障……&/p&&p&·13
碎石堆前，风烟俱净。&/p&&p&“一场大戏已经落幕，这不再是五百年前，猴子，咱该西天取经了。”江流儿吐掉桃核，拎起禅杖便是大步向西。&/p&&p&回首，发现猴子没跟上。&/p&&p&师父皱眉，说你丫干嘛呢？&/p&&p&猴子两指之间夹着一个桃核，很认真，冲和尚说：“吃掉了的桃核不要随便乱丢，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哪怕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万物轮回，生灵有道，你把这桃核种下，来年路过五指山，或许便能见到漫山桃林，你说那该有多好？”&/p&&p&咣当一声，江流儿瞠目结舌，禅杖落地。&/p&&p&师父咽了口唾沫，说猴啊，你如果一路都这么能逼逼，别怪为师削你。&/p&&p&猴子干咳两声，有点尴尬，“其实我只是刚从五指山下出来，憋了五百年，有点不正常……过几天，过几天就好了。”&/p&&p&“你特么还想过几天？！”&/p&&p&师父抄起禅杖，金芒乍现，朝着孙悟空当头砸去。&/p&&p&“立刻！马上！”&/p&&p&刷得一下，禅杖停在额前，猴毛飘扬，乱发随风。&/p&&p&江流儿收了禅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笑摸孙猴脑袋，说不错不错，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嘛。&/p&&p&风声呜咽，白云不飞，猴子说，一切景语皆情语，师父，此刻，我很呜咽。&/p&&p&江流儿一巴掌拍孙悟空脑门上，表情严肃，如临大敌。&/p&&p&猴子有点懵，说师父，你干嘛呢？&/p&&p&“别逼逼了，这风声乃西天梵音，白云不飞，那是有尊大神，下凡拦路来了。”&/p&&p&“猴啊，五百年沧海桑田，这一战你终究躲不过去。”&/p&&p&·14
那一天的五指山前，孙悟空瞅着江流儿，半晌，终于开口。&/p&&p&猴说，师父，能不能让我先试试，如果对付得了，何须您亲自出手？&/p&&p&唐僧很欣慰，说悟空，为师没有白救你出山呀。&/p&&p&彼时，半空中莲花盛开，已有菩萨自南海而来，大地一望无垠，那只猴子挺身而出。&/p&&p&“来者，可是观音大士？”&/p&&p&“正是。”&/p&&p&“公既识经典，知天命，为何要兴无名之师，阻我道路？”&/p&&p&“我奉佛祖诏，何谓之无名？”&/p&&p&“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p&&p&“金蝉暴虐，尤好打人，何称有德之……”&/p&&p&轻风拂面，江流儿嘴角抽搐，望着这天上地下，一僧一猴，终于忍不住了。&/p&&p&“住口！”&/p&&p&观音跟悟空都转过头来，有些懵。&/p&&p&猴子说，师父，不是让我先试试的么？&/p&&p&江流儿跳起来，说特么你试试就去上去放嘴炮？&/p&&p&猴子微笑，说师父，嘴炮就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哟。&/p&&p&观音频频点头，说唐三藏，自你跟佛祖翻脸，泼猴在凌霄宝殿大闹，妖魔猖獗，天下纷争，社稷累卵之危，苍生有倒悬之苦。我佛如来，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权势取之，实乃天命所归也。&/p&&p&“住口！”&/p&&p&“我本以为你身为西天老臣，来到五指山前，必有高论，没想到，竟出此粗鄙之语！”&/p&&p&观音：？？？&/p&&p&猴子叹气，说师父，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乱扣帽子，很不道德的。&/p&&p&江流儿哼了一声，说我特么偏要扣帽子，你管我？&/p&&p&猴子冲观音抛去一个歉意的微笑，说观音大士莫怪，我师父就这个脾气，想必您也知道，场面话最好跳过，您说什么，一言以蔽之吧。&/p&&p&观音点头，一旁的江流儿也终于平静下来，又掏出个桃，默默啃下去。&/p&&p&“孙悟空，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一句话，稳定压倒一切，你，明不明白？”&/p&&p&咔嚓咔嚓，那是江流儿在啃桃，和尚的眼睛滴溜溜转，上下大量着猴子。&/p&&p&孙悟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不错，我明白。&/p&&p&观音露出了欣慰的笑。&/p&&p&“我明白，却不认同。”孙悟空扬起脸来，微微笑，“如果世间无对错，那么天下太平，不过粉饰。”&/p&&p&“说得好！”&/p&&p&有和尚大笑，丢了桃，拎着禅杖长身而起。&/p&&p&风起，那是猴子纵身而去，一把捞起了桃子。&/p&&p&回眸，冲江流儿一笑：“师父，刚说过你，不要乱丢桃子，等我们回来，再见桃花漫山，岂不美哉？”&/p&&p&江流儿大笑起来，说美哉，美哉！&/p&&p&半空中，观音大士神色清冷，说孙悟空，唐三藏，你们当真要执迷不悟么？众生本苦，你们又如何渡他们观照本心，解脱苦海？&/p&&p&“既渡不得，天下平和，丰衣足食，粉饰雍容，又有何妨？”&/p&&p&“我佛慈悲，天恩浩荡，无论西天也好，天庭也罢，当年都是为这个世界出过大力的。他们是创世的神佛，有这样的因，自然便该有支配天地的果。”&/p&&p&“眼下，给你们一个机会。唐三藏，带上紧箍，一步一步西天取经，自然能跻身灵山，重归佛海。”&/p&&p&“否则……”&/p&&p&观音一顿，闭目，念了声佛。&/p&&p&背后，天空变色，金色的佛光铺展开来，是西天的神祗一尊尊驾临，梵音响彻，满天神佛。&/p&&p&·15
“猴子，你怎么看？”&/p&&p&“师父，但听吩咐……只一点，能不杀人么？”&/p&&p&五指山前，师徒俩旁若无人，一前一后踏步上天，有如闲庭信步。&/p&&p&江流儿笑，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禅杖一抖，说天上这些家伙，也算得上人？&/p&&p&“讲什么丰衣足食，天下平和，活脱脱是把人当做猪养。”&/p&&p&“摆因果，谈天道，都是屁话！”&/p&&p&“如果真有天道，真有因果，且看我一杖打下，是他因果先烂，还是和尚独尊为我！”&/p&&p&“和尚我，不服！”&/p&&p&踏步冲霄的，是江流儿放肆猖狂，一根禅杖燃灼大火，衬在这个和尚眼里，满满的都是疯狂。&/p&&p&和尚大笑，说孙悟空，杀尽恶业，见我成佛！&/p&&p&观音目光中有惊恐，他深吸口气，退向天边的神佛，他声音有些颤抖，还是奋力喊出很远。&/p&&p&他说，金蝉子已成妖魔，师兄师弟，携手诛魔！&/p&&p&刹那间，天边雷音滚滚，梵音响彻，罗汉们降龙伏虎，无数金光像涌来的狂潮，要淹没江流。&/p&&p&江流儿大声笑着，说就凭你们，也敢拦我？&/p&&p&禅杖挥起，浪翻，光灭，血溅如虹。&/p&&p&那道身影桀骜半空，禅杖再挥，势无可挡，踏步在前时，漫天神佛的心都在颤抖。&/p&&p&低空之中，孙悟空仰首望着，恍惚间，似乎有那么一瞬，这个在天上踏碎苍穹，桀骜不羁的人，应该是自己。&/p&&p&不过，至少在这个世界，自己不是那样的人。&/p&&p&“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p&&p&猴子这么默念了一句，他抬头，已经看得见诸佛眼中的恐惧，江流儿禅杖挥动，眼看便要毙降龙罗汉于手下。&/p&&p&嗡然一声响，似龙吟，凤鸣，空气在这一刻，多了分潋滟。&/p&&p&一道光，间不容发之际，骤然跃入半空。&/p&&p&轰鸣声里，江流儿带着满目的不可思议，被孙悟空一棍弹开。&/p&&p&“你特么在干嘛？！”&/p&&p&“师父，既然你这么讨厌他们，那么，不要让自己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p&&p&孙悟空静静凝视着江流儿，兵荒马乱，漫天神佛，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只有江流儿一人，落入孙悟空的眸中。&/p&&p&“杀了他们，你就跟他们，没有区别。”&/p&&p&江流儿怔住，背后风声呼啸，是文殊跟普贤抓住机会，两记手印打向江流儿的后心。&/p&&p&不远处，已有观音面带笑意，说大圣，我就知道你是可造……&/p&&p&话音尚未落，观音的表情又变得像之前江流儿一样，满目尽是不可思议。&/p&&p&那只猴子，一跃而起，手中金箍棒倏忽探到了江流儿身后，棍影纷飞，两记神通崩飞天外。&/p&&p&这一幕，似曾相识，观音伸出去招呼孙悟空的手，怔怔停在半空。&/p&&p&和尚跟猴子擦肩而过，猴子站在和尚身旁，微微笑着，说师父，不好意思，有徒儿在，您还是别杀人了。&/p&&p&江流儿想起那个故事，故事里齐天大圣，独对整个混沌的世界。&/p&&p&“五百年了，孙悟空，你还不醒悟么，你的路走不通的！”&/p&&p&观音在佛堆之中，冲猴子大喊着。&/p&&p&猴子微笑摇头，说观音大士，谢谢您这些年关心我，奈何我只是一只猴子，成不了佛。&/p&&p&“五百年后，孙悟空腾霄还是齐天大圣。”&/p&&p&孙悟空铁棒横胸，渊渟岳峙，一如五百年前，南天门内凌霄殿。&/p&&p&观音跺脚长叹，说你这是何必，你这是何苦！还有金蝉子，金蝉子你干嘛这么大火气，众生不肯回头，这全是西天的错么！？&/p&&p&江流儿呸了口痰，说观音，你也知道西天有错啊，有错，就该打。&/p&&p&“师父，有错，该认错，改错，惩罚与代价，都是后话。”&/p&&p&唐僧：……&/p&&p&唐僧：我觉得这画风不太对啊，到底你丫是和尚，还是我特么是和尚？&/p&&p&猴子笑了起来，说我不是和尚，我就是一只妖，齐天大圣，孙猴子。&/p&&p&“观音大士，您要除妖降魔，这便动手吧。”&/p&&p&一根铁棒，横于半空，另一根金色的禅杖，也飘飘摇摇的晃起来，与铁棒共横一线。&/p&&p&“师父你这是？”&/p&&p&“话先说好，不杀人，能打残吧？”&/p&&p&猴子盯着唐僧，半晌，噗嗤一下失笑出声。&/p&&p&·16
那一天，西天如来本已设计好一场大戏，剧本写好，玉帝啧啧称赞。&/p&&p&剧本上写，金蝉子与诸佛厮杀，血肉横飞，要见生死。&/p&&p&孙悟空出手，挥棒，心如铁，无论如何不让金蝉子杀人，于是这一师一徒，就这么打了起来。&/p&&p&“这片天地里，孙悟空形神不灭，金蝉子心气不减，能杀死他们的，只有他们彼此。”&/p&&p&奈何，如来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p&&p&当五指山前的消息传来，玉帝霍然起身，等着如来，说你，你这剧本写的不行啊，什么玩意？&/p&&p&如来沉着脸，说这能怪我么，能怪我么？那俩货什么样你不清楚，哪个是能随便猜度到的？&/p&&p&玉帝嘿嘿一笑，说无妨，我这里，还有另一个剧本。&/p&&p&这个剧本里，写的是天庭兵发花果山，要逼孙悟空出手，跟金蝉子一战高下。&/p&&p&彼时，观音正闻此讯，不无唏嘘的告诉了孙悟空。&/p&&p&孙悟空沉默下来，如果有根烟在这里，一定能抽的烟雾缭绕。&/p&&p&“只有一刻，你慢慢想。”观音叹了口气，挥手间漫天佛光成环，将师徒二人围在了中间。&/p&&p&像是围了两头困兽。&/p&&p&“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孙悟空低着脑袋，笑得很有些失落，说师父，我是不是还太年轻了？&/p&&p&江流儿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桃，啃了两口，目光变得明亮，嘴角又笑，笑得狠辣狰狞。&/p&&p&“他们无非是给你两条路，一条是你猴子猴孙死掉，一条是咱们俩里有人死掉。”&/p&&p&“要我选，一条都不走！”&/p&&p&“他们说你的路走不通，你说我的路走下去不对，会成为他们，那我们一起走，看谁还能杀得了我们。”&/p&&p&江流儿笑起来，又狠狠啃了两口桃子，飞坠下地，一柄禅杖，重重敲在九州大地。&/p&&p&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那一杖，震得四海波澜起，冥府阴魂飞。&/p&&p&“东海的虾兵蟹将，冥府的十万阴魂，四散的天地群妖，受过齐天大圣恩惠的人们呐，今时今日，是时候出头了！”&/p&&p&“你们的命在谁手中，究竟什么原因地府不空，强弱胜负主宰世界，谁能说自己已削发为僧，谁又能说自己腾霄成龙？”&/p&&p&玄奘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大地，一次又一次的叩问，声音传遍天地，却没有一点回音。&/p&&p&一刻的时间，很短。&/p&&p&观音在半空中叹气，说金蝉，众生不肯回头，不必做无谓的挣扎了。&/p&&p&江流儿猛然抬头，目光如箭，笔直射向观音，说众生不肯回头，是因为众生未见齐天大圣！&/p&&p&众生在坐等英雄，英雄不至，众生便一直在等。&/p&&p&“可他们忘了，他们自己就可以是英雄，否则再等下去，每一个齐天大圣都注定会死，他们也注定还是众生！”&/p&&p&观音转身，不看唐僧，笔直望着孙悟空，眉目里，依稀有喟叹的无奈。&/p&&p&孙悟空说，菩萨，您也知道您不对，是么？&/p&&p&观音摇头，说这个世上，多的不是对错，而是对和对的纠葛，每做出一个决定，都要付出代价，我要这世间平和，便免不了世间庸碌，这是我的选择，悟空，你动手吧。&/p&&p&“跟金蝉子，决一死战。”&/p&&p&·17
“阿弥……陀佛。”&/p&&p&一声佛号，忽然从天边响起。&/p&&p&远在灵山的如来和玉帝，听到这声佛号，齐刷刷脸上变色，面面相觑，说他怎么来了！&/p&&p&玉帝瞪着如来，说你问我做什么，地藏王菩萨怎么说也是你们的人啊！&/p&&p&如来还不等说话，一声龙吟，有老龙王夭矫而起，踏浪东海，径直去往花果山。&/p&&p&“这特么不是我的人了吧！”&/p&&p&玉帝：……&/p&&p&玉帝：我觉得……这是要完啊。&/p&&p&如来勉强笑着，说不会的，不会的，哪怕真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出来，孙悟空也没有办法，他不愿见天地一战，生灵涂炭，他还是会跟金蝉子决战的。&/p&&p&玉帝：我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p&&p&“那只猴子不想天地一战，群妖想，想了五百年，龙宫里，奈何桥下，甚至还有那些因为不知自己命归何处的黑白无常们，都想一战。”&/p&&p&“打，才知道自己能看到多大的天地。”&/p&&p&这是五指山前，喜形于色的江流儿，缓缓升空，开始想观音开嘴炮。&/p&&p&观音尚未说话，孙悟空便开口了。&/p&&p&猴子扭过头来，很认真的说：“师父，我谢谢你，可是我不会让这一战打起来，我会化身千万，挡住他们。”&/p&&p&江流儿又大笑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猴子，你以为你走得了么，有我在这里，我不想让你走，你能去什么地方！？&/p&&p&“所以这一战，我想打，它便打得起来！”&/p&&p&“观音，如来，玉帝，你们如果想让这一战打起来，那就打啊！哈哈哈哈！”&/p&&p&霎时间，天地失色，回荡的尽是唐僧大笑。&/p&&p&西天，灵山。&/p&&p&玉帝咽了口唾沫，说这特么怎么办？&/p&&p&如来试探问，要不，让咱们的人撤回来？&/p&&p&玉帝摇头如拨浪鼓，说你傻啊，那么多妖已经看着了，咱们现在撤人，分明就是怕了他们，今天不打，迟早也得反！&/p&&p&如来无奈，说你的意思，真要打啊？社稷有累卵之危，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啊！&/p&&p&玉帝：……&/p&&p&玉帝：都这节骨眼上了，你正经点行不行？&/p&&p&如来搓着手，扶额，一不小心菠萝头的假发都掉了。&/p&&p&“你先别吵，这事难办，我很焦灼啊……”&/p&&p&五指山前，漫天神佛一样焦灼，望着圈内的师徒二人，犹疑不决，没人敢当先出手。&/p&&p&只有江流儿唯恐天下不乱，禅杖在手里来回倒腾，咧嘴笑：诸位，这一架，咱打是不打啊？&/p&&p&恰此时，有一只手，按在了江流儿肩上。&/p&&p&那是孙悟空，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猴爪。&/p&&p&“师父，你能不能不晃你那禅杖了，我看着烦。”&/p&&p&江流儿嘿嘿傻笑，说行，你牛逼，你说什么是什么。&/p&&p&“师父，我想了想，这一架还是有办法不打的。”&/p&&p&孙悟空深吸口气，望着西天，他知道，如来跟玉帝肯定都在听着，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