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让脸饱满看起来饱满一点,我这张脸很熨过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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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州师范大学的迎新大巴车里有点吵,除了引擎发出的声音以外,掺杂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都是刚刚冲破高三牢笼的奔向自由新生活的年轻学生,外加不放心陪同的父母亲,交谈的内容包含了学校以及窗外的景色,新奇和激动全都化作言语,洒了点点空中。  邹云是自己一个人来报道的,她本就是个独立意识很强的人,家又离汉州很近,所以她认为报道这种事,完全不必父母齐出动,大包小包地拎来拎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的定。  周围热闹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她,因为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此时觉得有点疲乏,耳边的嗡嗡声让她心情有点急躁。  她坐直了身子,晃了晃头,惊喜地发现右后方有一个帅气的男生,跟她是同一种情况,一个人来报道。  他身边坐着后排女声的父亲,一直在回头跟家人热络地聊着天,时不时动来动去,可他却像完全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似的,仿若周身有孙悟空画的一道保护罩,一个人在其中静静坐着,外面的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  邹云有点佩服他的好定力,再仔细一看,原来他带着耳机,此刻正闭着眼睛,却并不像是睡着,眼皮浅浅地忽闪着。  邹云克制不住地就多看了他好几眼,毕竟好看的异性,谁都会愿意多看两眼。  这个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随手按了耳机线上的一个按钮,轻声开口:“喂?嗯,对了,快到了,好。”  这通电话如此短暂,可是男生的脸上却奇异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神色,电话明明已经挂断,可他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看,神情专注而动人。  邹云控制不住地想:天呐,一个男生,皮肤如此白皙,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吗?双眼那么有神,比夏日广场里的彩灯都明亮,而且,他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好听?虽然带着一点沙哑,却更添韵味。  邹云觉得自己花痴了,她假装转动脖子的瞬间,偷偷地不断瞄着这个男生,直到他清明的视线对上自己的,邹云一下子就脸红了,可下一秒,男生就仿佛没注意到她的打量一般,转过头去,望着窗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沿,神情似乎有点急躁,却不像是因为她的原因,好像在焦急等待什么。  邹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明明已经被抓包在偷看,她却不肯移开自己的眼睛,还在痴迷地望着他。  心里一横:注意到就注意到吧,上天待我不薄,开学第一天就能有艳遇,机不可失,如果他再看自己,视线碰撞,那么我就上前去介绍自己,顺便再要个联系方式!  她虽然不倾国倾城,却也不差啊,模样清秀,邹云这样给自己打气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抓起自己的包,回头正要看刚才的男生,却一下子吓得跌回座位上,因为那名男生已经离开了座位,正站在自己旁边,等着前面的人先下车。  因为都有行李,大家下得很慢,邹云心跳加速,不禁期待,人可以再拥挤一点,这样她就可以跟他待得再久一点。  邹云鼓起勇气也站起身来,面向这个男生,做出要下车的样子,才发现,这个男生长得好高,是那种典型的北方人身材,宽肩窄腰,身材挺拔健硕,此时他没再倚靠着车座,头发有点松散,几缕稍稍挡在左边眉眼处,他应该是有点痒,轻轻地晃了一下头,闭着眼睛时候明显的双眼皮此刻有点收敛,看起来像是内双,却无损他的样貌,只衬得眼神更加深邃。  他一直没有注意到邹云,很着急的样子,不断看着前方的动态,捏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敲着屏幕,却没有发出一点抱怨的声音,哪怕是一声叹息。  就这样看着他,邹云觉得自己都脸红了,她悄悄转开脸,觉得眼前的男生实在是太过炫目了,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趁着一个空档,邹云挤进了下车的队伍,站在了他的身后,邹云不敢跟的太近,却又不舍这个机会,正胡乱想着,队伍已经快速移动了。  刚一下车,就迎上来几名热情的学长学姐们,主动要求带路帮忙办理入学手续的,邹云顾不得回答,就抬头四处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身才看见他已经离自己五六米远了,此刻的他脚步不停,大步奔向前,终于在一个身穿宝石蓝色连衣裙的女孩面前站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邹云隔得明明不远,却瞬间明白,她与这个男生,无法再进一步了。  原来他笑起来是那般模样,跟她想象中一样帅,却又比她想象中更有感染力,他嘴巴一咧,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大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一般,望着眼前的人,眼神像是胶水,牢牢地黏在女孩脸上。  他笑得那般自在和满足,邹云甚至煽情地联想到了孩子气这个词,是的,她看到男生的笑,第一个映在头脑里的词,就是孩子气,这个英俊的男生,在另一个女生面前,竟然会露出这种神情。  他说:“月月,我来了。”  只简单几个字,无限宠溺和温柔,邹云不禁打量起那个女孩,眉目清和,五官单看并不出彩,甚至有点寡淡,可是整张脸线条十分流畅,尤其一笑起来,分外甜美,笑如月勾的眼睛让她整个人气质显得格外灵动。  女孩似乎有点懊恼自己笑了,立马板起脸,只是眼神里的笑意却掩饰不掉:“阿愚,我等了你足足一个小时四十二分钟!”  王瑜笑意融融看着她,眼神眨都不眨:“过江的时候有一段路在修,施工车洒了石子,抢修了很久,所以耽搁了。”  唐月月也不是真的要计较,见他还这般认真解释,便转身要走,却稍稍停顿一下,等着王瑜跟上来,见他并肩而立,不由得向后望,诧异地问:“你没带什么行礼吗?就这么一个包?”  王瑜摊手,无奈地说:“行李提前寄快递了,但明天才能到。”  唐月月点点头,再次板起脸,对他勾勾手指:“跟我来吧,先办入学手续。”  王瑜喊她:“月月,等下,手续不着急,今天才是开学第一天,有三天的时间呢,行李没到可我有好东西给你。”  唐月月一边板着脸纠正他,一边忍不住问:“叫姐姐,别月月地叫,没大没小,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我爸给我带的蛤蜊肉?”  王瑜好笑地看着她:“父女连心啊,你猜对了,不过你们家送东西能不能有点想象力?青城除了蛤蜊海鲜也还有别的啊。”  唐月月已经扑上去,准备自己动手翻包了,不过却没真的打开包,只是用手扯着,一脸着急。  “青城最大的特色就是海了,不带海鲜,难道千里迢迢让你带一堆蛤蜊皮来吗?”  王瑜摇摇头:“那叫贝壳。”  唐月月懒得跟他争:“知道你是大艺术家,我就是俗人一个,请吧,大艺术家,你不着急也先把手续办了,不然分不到宿舍,今晚住旅馆么?”  手续倒是并不繁琐,只是人数众多,所以还是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到一切办妥当,两人从人堆里挤出来,都有点大汗涔涔。  唐月月手机响了,她接起来,用口型对王瑜说:“是我妈,询问接待你的工作进展呢!”  王瑜笑笑,转身走向一旁。  唐月月刚挂了电话,王瑜已经回来了,递过一瓶冰的水,说:“喝点吧,瞧你热的。”  唐月月接过来,发现王瑜已经帮她拧开盖子,她也确实又渴又热,不客气地仰头喝了好几口,擦嘴的时候,凑过去小声问王瑜:“那女孩谁啊?瞅你好半天了。”  边说着边用下巴向不远处示意,王瑜先是看了她一眼,唐月月不耐烦再次点了下下巴,示意他赶紧看,王瑜这才扭过头去,顺着唐月月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站在教学楼门口,似乎正在看着他们俩,见王瑜看过去,立马扭过头去,没两秒钟竟然跑开了。  唐月月一下子笑了,调侃道:“该不会是你的桃花债吧?老实交代,你怎么人家姑娘了啊?我看着挺清秀的一个女孩啊,你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  王瑜立马否认:“你瞎说八道什么呢?我根本不认识她。”  唐月月倒是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以为他不愿意自己探究他的隐私,便息事宁人道:“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真不认识?”  “嗯。”王瑜冷声回答。  “那估计是暗恋你的吧,你这么帅,有女孩一见钟情也很正常啊!只是,啧啧,一转眼小男孩也长成大人了,我还真不习惯呢!”  唐月月一边说着,一边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王瑜木着脸,警告道:“唐~月~月!”  唐月月立马识趣收回手,然后故意一本正经教育道:“叫姐!都纠正你多少回了?没大没小的!”  王瑜立马反驳:“你不是我姐!”  这话噎得唐月月吸了口气,好像一直以来想在王瑜面前摆出点长姐的架势,他从来都不肯配合,她倒是不意外。
  唐月月也压根不想揪着这么点小事计较,争个口头上的高低又如何?她也不见得真愿意当个劳什子姐姐,不过就是顺嘴说惯了罢了。  唐月月佯装有点生气,可王瑜脸上却半分歉意也没有,唐月月觉得好没意思,只好搭着脸说:“行行行,我不跟你一般计较,谁让我比你大呢!走吧!”  “去哪?”  “回我宿舍拿饭卡啊,我出来的急,忘记带饭卡了,都这个点了,你不饿?虽然你不承认我是你姐,可是我受人所托,总得照顾好你吧?请你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啊!”  这下王瑜倒没说什么,顺从地跟着她。  经过好几幢比较新的七层楼时,唐月月指着其中一栋介绍道:“这是你的宿舍搂,刚才的单据留好了,你先去办下手续,领钥匙吧,不然晚上都没法回来,你既然没带行李,就先不着急去整理了。”  王瑜点点头,进去很快领出钥匙,唐月月瞅了一眼,带着些许炫耀的口吻说道:“新宿舍有优点,但也有比不过我们老宿舍的地方,比如说冬暖夏凉,而且你们都是标准四人间,我们是老宿舍楼,但宽敞,而且有两人间可以选择,住起来清净,羡慕吧?”  王瑜觉得好笑,瞥了她一眼,不接话,只问她:“你的宿舍在哪?”  唐月月笑道:“远着呢,我住在老宿舍楼区,一共才三层,硬件设施比不上你们新楼,但环境好得很,还靠近桂子山,浪漫着呢!”  经过了好几个楼区,地势渐渐上升,两人爬了一个坡,又经过一大一小两个运动场,再经过一个图书馆和食堂,转过弯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停在一栋有点年月的房子前。  王瑜惊讶道:“离得这么远啊?”  唐月月正要说笑,瞥见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对王瑜说:“等我一下。”  说完就快步跑了过去,王瑜渐渐挺直了身板,脸上的神色愈浓,眼睛微微眯起,望着唐月月的时高时低的背影。  “何平,你怎么又来找我了?”  何平一脸为难,挠挠头,声音有点祈求的意味:“你还是帮我约下她吧,我总觉得自己打电话会很突兀。”  唐月月翻翻白眼:“那我约就不突兀吗?还显得我联合着外人算计她呢!大哥,你既然喜欢人家,就放手去追啊,成不成最起码也试过啊,不会留遗憾,你总这么瞻前顾后的,我觉得可真不够男人!”  何平被她说不够男人,像是被猜中了痛处,立马解释:“我那是太过在意了,所以才畏手畏脚的!”  唐月月一脸懒得再说的样子,何平拍拍她肩膀:“拜托了,咱们不是朋友一场吗?”  唐月月立马缩了下肩,语气有点不悦:“说归说,少动手动脚的。”  何平立马赔笑:“月月,帮兄弟我个忙吧,多少给我出出主意也行啊!”  唐月月思索起来,然后说:“十一过后学生会招新,欢欢现在是学习部的副部长了,应该会负责面试,你自己去制造个偶遇什么的吧,争取给她留个好印象,我先提前给你铺个路,跟她透透口风,先让她对你有点印象。”  何平不满道:“我都大二了,还去面试?”  瞧见唐月月翻了个白眼,何平立马改了口风,忽然想起来刚才她的话,问道:“难道你从来都在她面前提过我吗?”  唐月月更不高兴:“喜欢欢欢的人多了去了,想从我这曲线救国的人更数不胜数,欢欢是我朋友,难道我闲的没事就要在她面前背菜名吗?你自己都不敢主动结交她,光跟我在这费口舌有什么用?什么都指望我,你要是这么怂,我还真觉得,欢欢连跟你做朋友都没必要呢!”  见她垮着脸,何平稳定了下心绪,赔着不是,唐月月却不想再跟他啰嗦了,手一挥:“我还有事,拜拜!”  说着就自顾进了宿舍楼去拿饭卡了。  何平望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向另一边的路走去。  王瑜像钉子一样扎在原地,已经到了饭点,校园里的学生多了起来,他这样一个大男生站在女声宿舍外,着实有点瞩目,加上出众的外表,不时吸引着来来回回女生的视线。  他却目光未变,直盯着何平,神情冷峻,直到看见唐月月奔跑过来的身影,才松开一直捏紧的拳头,收回视线,露出一丝笑容。  唐月月气喘吁吁:“等久了吧?走,吃饭去,咱们去西食堂,这几个食堂,我觉得西食堂的饭菜伙食质量最高了,虽然会贵一点,但吃的舒服。”  王瑜尽量若无其事地问:“刚才那人是谁?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唐月月正在思考着一会点什么菜,王瑜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平啊?一朋友,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他喜欢欢欢,让我帮忙牵线搭桥来着。”  王瑜忽然笑了,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欢欢?”  “嗯,是我舍友,长得可漂亮了,有点像那个高圆圆,但我觉得欢欢更美,毕竟明星有包装加分,可是欢欢却是实打实素颜美女,她为人那么低调,可是没办法啊,天生的美,一进学校就被封为汉师大头号校花,我们经济学院的女神呢!”  王瑜听着,兴致缺缺:“是吗?”  唐月月却以为他是故作清高,笑嘻嘻地说:“想认识了吧?没关系,你是我弟,我不会像对何平那样对你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的,保证你不会失望,等你见到了欢欢,就会知道,我说得真的一点也不夸张,人人都说汉师出美女,我一直都觉得有点过头,可是因为欢欢,我深以为然。”  王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吃什么?”  唐月月见他神色并无多少喜色,转念想起,便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成绩,原本是想去中央美院的,考试呢就跟人生似的,哪有那么稳妥的,偶尔一次发挥失常也没关系,我们汉师也是大大的好啊,好歹全国排名也是前五十啊,虽然美术专业比不得中央,但已经秒杀很多同类学院了,知足啊!”  见王瑜仍旧不搭腔,唐月月心里吐槽,她这也是打完工累了一天的人啊,不是为了完成王阿姨和自家老妈的嘱托,照顾好这个今年刚来上大学的弟弟,她至于这么陪笑脸么?  可眼前这位大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刚下车那一会儿还笑意盈盈的,这会一直耷拉着个脸,唐月月又不欠他的,还在这鞠躬哈腰地哄着。  整整思绪,唐月月再次打起精神来,继续开解王瑜:“你刚来汉州,还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吃在汉大,爱在汉师’,听听,名气绝对杠杠滴,汉州有百十来所大学呢!”  说完,唐月月不意外地看见王瑜扯扯嘴角,似乎极其不以为意,两人已经上了台阶,走到食堂门口,唐月月反应过来,立马解释道:“之所以爱在汉师呢,是因为汉师偏文科,女生多啊,美女更是多,所以周围学校的男生对我们汉师那可是青睐有加……”  见王瑜推开门,面无表情示意她先进,唐月月再次咬咬牙,依旧一脸笑意,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随便,刚来这里还不清楚什么好吃,让她看着买吧。  两人走到窗口前,唐月月对打菜师傅笑道:“您好,麻烦打一份排骨,西红柿鸡蛋,梅菜扣肉,还有豆干。”  打菜师傅笑眯眯地将菜盘递出来,王瑜率先接过来,唐月月双手空空,去买了两杯丝袜奶茶,拉着王瑜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继续对汉师的各种吹捧,见王瑜一直不搭腔,忽然反应过来,不满道:“就算你再不甘心,那不也来了吗?既来之则安之,别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我们汉师哪里配不上你了?看看,这放眼望去数不清的美女!”  唐月月的话当然有点夸张,只不顾实在看不得王瑜一副纾尊降贵的模样,护犊子的心油然而起。  王瑜终于闲闲道:“你说来说去,汉师不就美女多这么一个优点吗?我才没那么低俗。”  唐月月险些炸毛:“你说谁低俗呢?我不是体谅你刚从黑暗高三解放出来,需要释放一下被压抑的天性吗?”  王瑜瞅她:“我没说你低俗,我是想告诉你,我脑子里装的,不是你想象以为的那些东西。汉师很好,我当然知道,我的志愿从来就是汉师,谁告诉你我想去中央美院的?”  唐月月有点傻眼:“啊?王阿姨不说你之前计划去来着吗?”  王瑜低头吃了一口菜:“你记错了。”  “……”  见王瑜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唐月月悻悻道:“也是我不会说话,昨晚半夜才睡,早晨到现在都没歇着,脑子都转不动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好像媒婆给你找媳妇似的,也对,你来汉师又不是为了谈恋爱来的。”  王瑜抬起头望着她,唐月月不满道:“瞪我干嘛?难道我又说错话啦?歪曲了你正直向上纯洁的少男心?”  王瑜似乎想说什么,手里拿着筷子转了转,接着又放下,端起奶茶杯喝了一口,轻轻皱了皱眉眉头,似乎喝不惯这个味道,唐月月已经低头啃着排骨了,王瑜看了她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唐月月,我发现这么多年,你满嘴跑火车的习惯还是没改。”  唐月月不乐意了,抗议地敲了敲桌子:“你说话严谨点,我可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为人踏实诚恳,少毁我形象!”  王瑜抿着嘴不理会她的抗议,将餐盘转了一下,排骨那边靠向唐月月,自己夹着别的菜吃着,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吃完饭,王瑜要送唐月月回宿舍,唐月月才忽然想起来,一脸担忧:“可是你的行李都还没到,你晚上怎么睡啊?难道睡光板?”  王瑜笑笑不答话,唐月月见他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一肚子气,拉了他一把,向外走去,王瑜跟上后,唐月月一边走一边数落他:“都说学艺术的人脑回路跟平常人不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看着挺机灵一个人啊,怎么这么不上心?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艺术家,就可以这么不接地气,艺术家怎么了,艺术家也是人啊,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  王瑜一脸忍笑:“你这一大通高谈阔论又是从何说起啊?”  唐月月瞪他一眼,拉着他进了一家中型超市,买了牙刷牙膏还有毛巾,原本想拿一瓶妮维雅男士润肤露,扭头见他正盯着自己,灯光之下皮肤更显白皙,唐月月心里一阵嫉妒,没好气地将妮维雅塞了回去,大步往前走着。  王瑜好奇地看过去,被她一把拉走,嘴里还说道:“你皮肤很好了,不用再护肤了,糙点就糙点吧,给我们广大女性同胞留条活路。”  王瑜呵呵笑出声,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腕向前走。  走到一个货架前,唐月月站住,不走了,王瑜正要开口问,唐月月无声地指了一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然后说了一句:“我在收款台那等你,快点选。”  王瑜见她走得飞快,转身的时候脸上刻意的淡定神情更加衬托出她的局促,笑了两声,回头认真看了两眼,挑了一条男士内裤,向收款台走去。  结完账,出来后王瑜准备回学校,唐月月拦住他:“回什么学校?跟我走吧。”  王瑜也不多问,听话地跟在她后面,唐月月见他跟上来,打趣道:“不怕姐姐我卖了你?”  王瑜皱眉:“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总自称姐姐?好好说话行不行?”  他的语气未见反感,只是在简单表述自己不喜欢她这个称呼,唐月月耸耸肩,不置可否。  “咱们去哪儿?”  唐月月忽而神秘一笑,还挑了挑眉,狡黠地笑着,王瑜的眼神深了几分。  “带你开房啊,我的阿愚老弟!”  说罢停在一家看起来十分干净的旅馆门前,说道:“就这家了吧,你也没带被褥,晚上没法休息,虽然年轻力壮的,到底奔波了一天,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开好房,王瑜低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旅馆老板可疑地看了看他们俩,唐月月心知肚明,大学旁边的这些旅馆当然是为了小情侣们准备的,他们一男一女来,却只有男的入住,确实奇怪。  唐月月摆摆手,一脸豪气:“你当这是唱十八相送啊?我送你,你再送我,有完没完?学校离得这么近,我闭着眼睛都能回去,你赶紧休息吧,我也累了,得回去了。”  王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认真道:“现在还不到八点,我不累,你一个女孩子家,我还是送一下比较放心。”  见王瑜坚持,唐月月无语地说道:“这个时间学校后街是最热闹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都自己一个人一年多了,也没什么,怎么你来了还矫情起来呢?”  王瑜面无表情,收好房间钥匙,说:“那是因为我没来,走吧。”  他率先走了出去,唐月月一下子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追了出去。  到了宿舍楼下,王瑜笑笑:“上去吧,明天我给你电话。”  唐月月点点头,转身走进去,看见正下楼的纪欢欢,问她:“今晚要打工?”  纪欢欢露出无奈的神情:“中夜班,下班都半夜了,又得去网吧对付俩小时。”  唐月月小声问道:“你就不能让你们领班给你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吗?锦皇那么富丽堂皇,跟个故宫博物院似的,难道还没有一间休息室?”  纪欢欢笑道:“领班倒是想给我提供来着,我给拒绝了。”  说完眨眨眼,唐月月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再次叮嘱她:“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虽然彼此都知道,在锦皇要是有什么事,给唐月月打电话基本没任何作用,但纪欢欢还是因为这句话又小小感动了一下,她捏捏唐月月的手,催促道:“赶紧上去休息吧,看你的脸色多难看。”  唐月月率先上了楼,转弯时望过去,只余纪欢欢的背影,她是如此美丽,连一个背影都清丽无双,这种姿色,搁在古代,避世都没法避,好在这是现代社会,但她在锦皇这种娱乐会所打工,实在令人放心不下,跟纪欢欢提过几次,不如去她工作的西餐厅,虽然工资少了点,但胜在清净,纪欢欢不以为意,她只是笑嘻嘻地问:“你以为我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吗?那些把戏我都知道,放心吧。”  纪欢欢就是有这种让人放心的本事,唐月月深知,她只是看起来柔弱温婉而已。  与以往一样,纪欢欢在开工前二十分钟到了锦皇,换好衣服又整理了一番,便去了吧台,  锦皇的夜晚向来热闹非凡,大厅里人来人往,领班和服务生的对讲就没停过,简直像尬戏,你方唱罢我登台,纪欢欢对这种高强度的运转早已经习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每一条信息。  刚下了通知给302房间客人送两份果盘和啤酒,眼前一片阴影投下,纪欢欢立刻摆出最职业的微笑:“您好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来人是一名年轻男性,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休闲卡其色休闲西装,五官俊朗,笑意盈盈的,见纪欢欢问他,没着急答话,眼神向下一瞥,停留在她的左边胸前,流连在大概别着胸牌的位置,纪欢欢心里有些不快,但她生的美,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工,遇到这种程度的行为,只能算最轻的,更有甚者她也不是没经历过,早就练出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了。  脸上微笑不变,继续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男人这才抬起头来,低声说着:“纪欢欢,你的名字?”  纪欢欢职业地微笑点点头。  男人忽地呵呵笑了好几声:“我也算是锦皇的常客了,怎么从来没见你?锦皇是从哪里找来你这么个谪仙人物?”  纪欢欢笑笑,声音柔柔的:“先生说笑了。”  男人正色道:“我没说笑,像你这样貌美的女孩,我见过肯定不会忘的。”  纪欢欢还是笑,但却没回答的意思。  男人也不再追问:“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纪川,看咱们俩这缘分,算来算去原来是本家。”  纪欢欢点点头:“纪先生。”  手边的对讲机又响了,是四楼的客人要退房,让她核算一下,纪欢欢应了一声就低头工作了。  纪川没有走的意思,胳膊支撑在吧台上,盯着忙碌的纪欢欢,直等到她忙完,才问:“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纪欢欢此时特别希望对讲机能再响起,可是刚才还叫个不停的对讲机此刻跟睡着了一般,沉寂无声,纪欢欢也不慌,只是对他笑笑,并不答话。  纪川等了一会儿,见纪欢欢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活像老僧入定,半分搭理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来了兴致,向前凑了一点,纪欢欢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小半步,依旧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纪川笑了:“怎么,我会吃人吗?”  纪欢欢嘴角一抿,低头在电脑上挨个房间检查,时间或者消费金额,来显得自己很忙。  纪川也不恼,就这样站在吧台,手指随意地敲着,整好以暇盯着跟他演戏的纪欢欢。  吧台里旁边的同事叫杨曦,她已经觉察出两人的不对劲了,但她认识纪川,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来知道纪川是金主,得罪不起,不能轻易插话,二来也知道纪川的花名在外,以为他又是一个垂涎纪欢欢美貌的客人。  杨曦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妒忌,但也没办法,纪欢欢确实长得漂亮,而且还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漂亮,这种女生不吸引人,说出去也没人信。  旁的客人就算了,纪川可是仪表非凡,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潇洒气息,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高富帅,连他也对纪欢欢另眼相看,让心高气傲的杨曦又羡慕又嫉妒。  纪欢欢整个人如同自带屏蔽系统似的,以往对于类似纪川这种行为,她向来从不理会,只等对方觉得没劲知难而退,可今天遇上的这个纪川,好像有的是时间和耐性,大有一直耗下去的架势。  可惜没能如愿,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娇嗔的责怪:“阿川,你不赶紧进去在这发什么呆呢?难道不认路?”  纪川奇怪地笑了笑,回头看去,宁天阳和盛如宛如一对姐妹花,手挽手亲亲热热地走过来,两人一靠近,倒也不避嫌,分成两边,各自抱着他的两条胳膊。  刚才说话的是宁天阳,现在靠在他的身上,眼神炙热盯着他,盛如眼神一扫,一脸的明了:“原来纪老板是被美女勾了魂啊!”  长相更加艳丽的宁天阳顺着盛如的视线望去,看见了低着头的纪欢欢,心里不适,也没多说,拉着纪川的胳膊就向电梯那走:“快点吧,大家就等着你了,明明你来得最早,这么半天也不进去,一会大家要罚你酒我可不拦着!”
  纪川胳膊一抬,挣脱了宁天阳,回身来到吧台,纪欢欢眉头微微一紧,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几点下班?”  纪欢欢露出浅浅的职业微笑,仍旧没有作答。  宁天阳站在原地,离着两人有三四步的距离,几乎咬碎了银牙,盛如走过去,轻轻拍拍她肩膀,宁天阳满脸不屑道:“欲擒故纵!”  盛如哈哈笑,然后小声说:“要是纪川问什么她都说呢,你又该说她不知检点了。”  宁天阳瞪她:“你是不是我朋友?”  盛如赶紧点头,想让宁天阳消气:“我的意思是你何必生气呢,纪川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男人难免都会有心思,人之常情嘛,你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呢?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当。”  宁天阳泄了气,无奈说:“你说纪川什么时候能收收心,别这么不定性,这几年我在他身边,就没见他消停过,我就算心胸再宽广,也会有受不了的一天。”  盛如揶揄她:“受不了你就走呗,何必为难自己呢?”  宁天阳白她一眼,说到这里,倒也不那么生气了:“能离开我早就离开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些细枝末节,我都能忍。”  宁天阳摇摇头,有点无语:“你说说你,好好的,偏要跟纪川死磕。”  宁天阳昂起头,露出一惯的骄傲:“我会赢的。”  纪川见纪欢欢一直不冷不热给他软钉子碰,蓦地来了兴致,他双手托腮,扮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说,你总这么不搭理我,会让我很伤心的。”  纪欢欢这回连头都没有抬,纪川一点也不意外,继续说道:“你要是一直不跟我讲话,我可是不会走的,你愿意一整晚都让我在这里等吗?”  纪欢欢抬起头,松开手上的鼠标,终于开口,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不会,先生,您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了。”  纪川了然地点点头,长长‘哦’了一声,然后回头瞅了一眼,对盛如他们摆摆手:“你们先上去吧,别等我了。”  宁天阳脸色再次冷下来,正要开口,纪川回过头去,脸色更冷:“没听见我说话吗?”  盛如抢在宁天阳说话之前笑说:“那我们先去房间里,你也快点啊!”  拉着身体僵硬的宁天阳就向电梯那里走去。  纪川回过头来,一改刚才的凌厉,笑着问:“这下总没有人打扰我三顾茅庐的决心了吧?”  杨曦刚才被纪川的变脸吓了一跳,此时忍不住有点担忧地望着纪欢欢,她虽然嫉妒纪欢欢人美人缘好,但她确实性子极好,对自己也没有半分不周到的地方,这个纪川她是听说过的,这种时候很担心纪欢欢惹恼了他,好处捞不着不说,还惹出事来。  对讲机此刻响起,纪欢欢正要伸手,纪川比她还快,一把抢先夺过去,随手拍在杨曦面前,脸上带笑,眼神却冷,仍旧盯着纪欢欢,话却是对杨曦说的:“你处理。”  纪欢欢眉梢跳了跳,她掩饰地捋了一下头发,也顺带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下,然后望着纪川,再次露出职业的微笑:“我却不是那个计谋无双锦心绣肠的卧龙先生。”  纪川脸色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出来,纪欢欢无力再与他周旋,她虽素来心性伶俐,却也终究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心智上终究不够老练,低下头去,整理起吧台上的杂物,手里一紧,被强行塞进一张卡片,纪欢欢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反感,纪川已经大步离开,不再为难她了。  纪欢欢低头一看,是纪川的名片,她抬起头向着电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纪川站定,等电梯的功夫,也回头看向她,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纪川显然有点兴奋,眼里更多的是一种早知如此的得意,纪欢欢还好,只是平静地望着,接着低下头去。  杨曦凑了过来,有点忧心忡忡:“之前咱们锦皇有个服务员就被这个纪老板看上了,不过是出去吃了两顿饭,也没见得怎样,就被炒了鱿鱼了,后来听一起租房子的同事说,她不知得罪了谁,连汉州都待不下去了,被撵得远远的。”  纪欢欢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杨曦见她好像不感兴趣,还是继续劝道:“同事之间有很多跟客人交好的,听说刚才纪老板身边的女人,就是刚才一直在盯着你的那个,才是正宫娘娘,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这几年,纪老板虽然身边虽然女人不断,可都没有长久了,都逃不过她的手腕,走的走分的分,只有她还屹立不倒。”  听到这里,纪欢欢已经明白杨曦的好意,她抬起头对杨曦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小曦。”  杨曦只当她自负貌美,没把这些话上心,不由得有些着急:“这个纪老板喜欢招蜂引蝶,但是连自己的女人也不护着,不是什么好归宿啊。”  纪欢欢歪歪头:“小曦,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有分寸的,放心。”  见她不想多说,杨曦也不多嘴了,对讲机此起彼伏地叫起来,两人各自低头忙碌。  终于熬到了快四点,纪欢欢觉得自己的脸都有点僵了,她活动着脖子,领班和交班的两一个女孩走过来,纪欢欢揉着手腕,准备去更衣室换下工作服,人还没离开吧台,就听见电梯开了,一群人走了出来。  纪欢欢不等抬头,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眼前,抬头一看,是纪川。  “这么巧啊,你下班了,深更半夜的,既然有缘又碰上了,我送你回去吧。”  纪川满脸笑意,语气虽然惊喜但表情却十分坦然,他身边男男女女不下数十人,纪欢欢只能认出之前的宁天阳和盛如,此刻这些人都在用各式各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或惊讶或了然或不屑,其中一名男子说道:“我说纪老板为什么非要这个时间结束,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纪川身后的人发出一阵哄笑,纪欢欢心下明白,他哪里是跟自己有缘,想要知道她的工作时间,简直不能再简单,都用不着问领班,随便一个同事就可以告诉他。  纪川见纪欢欢看过来,眼神亮亮,挑挑眉,向前跨了一步,声音带着夙夜未眠特有的沙哑:“我等着你去换衣服。”  纪欢欢不着痕迹地向后挺了挺背,试图拉开点距离,眼神在宁天阳和纪川身上来回扫了好几眼,然后露出为难的神情,嘴巴微微向下一抿,做出一个遗憾的神情。  纪川一下子明白了,正要开口,纪欢欢摇摇头大略一笑,转身进了更衣室,纪川身后几人哄然大笑,刚才开口的那个男人又说:“咱们纪老板这是吃了闭门羹了啊!”  笑声四起,宁天阳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几人知趣地闭上嘴,三三两两走了出去,各回各家,盛如拍拍她肩膀,也离开了。  宁天阳独自一人等在门口,颇有几分孤勇的味道,纪川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纪欢欢,过了十几分钟,宁天阳走了进去,坐在纪川旁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有负面的情绪。  “怎么还不走?”  纪川回答得理所当然:“等人啊!”  一口闷气堵在宁天阳胸口,她有点生气:“等谁?”  纪川只斜斜看她一眼,压根没回答。  宁天阳止不住愤怒道:“等那个服务员?人家不都说了不让你等了吗?说不定早走了!”  她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纪川,他站起来大步走到吧台,领班见是他,连忙赔笑问:“纪老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纪川此时最不耐烦听到锦皇这句工作固定用语,一摆手,有点急躁地问;“你们锦皇还有后门吗?”  领班被他问得一懵,立马回答:“有啊,有员工专门通道,其实就是消防通道,不过平时客人近处都是走这个正门……”  话音还没落,纪川就大步奔了出去,宁天阳立马跟上。  走到停车场,纪川四处张望,看了没几眼,忍不住笑了出来,摇摇头,并不生气地叹了口气,开门上车。  宁天阳随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也坐了进来,纪川拧眉:“太晚了,我跟你不顺路,送完你再回家天就亮了,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吧。  宁天阳不答应:“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等着?”  “那就打车回去。”  宁天阳不肯:“你一晚上都没喝酒,不就是为了当护花使者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我最爱坐你的车了。”  纪川也不否认:“是想护来着,可是你也看见了,人家不给机会啊!”  宁天阳彻底怒了,涵养让她没有立马发作,她极力忍耐,音调还是有点不对劲:“纪川,你别欺人太甚。”  纪川脑袋有点胀,虽然经常会有这种通宵的玩乐,但身体终究不是机器,他也会疲乏,尤其今晚一直惦记的人,竟然明目张胆在眼皮底下溜了,他心有不甘,他原本就不是脾气很好的人,一晚上又被宁天阳缠得很是烦躁,语气也难得尖锐:“宁天阳,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平日里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越来越过分了,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宁天阳一愣,纪川越过她打开车门,粗声命令:“下车!”
  下了课,唐月月瞅了一眼手机,决定还是顺从内心的想法,跟纪欢欢说了一声不能一起吃饭了,得去看下王瑜,纪欢欢晚上也有工作,两人出了教室就各自行动了。  唐月月掏出手机正要给王瑜打电话,担心他们还没结束,就试探着先发了个微信,一边等,一边往宿舍走去,刚放下书和笔,就听到手机响,是王瑜打了过来。  “今天第一天军训,感觉咋样啊,大兄弟?”  “还行吧,除了有点晒得慌,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了。”王瑜的声音听起来爽朗有力,唐月月听着,心也跟着阳光了起来。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慰问。”  “好。”王瑜爽快无比地答应了,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挂了电话,唐月月准备出门,临走又转了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防晒霜,装进包里,这才离开宿舍。  唐月月琢磨着时间,便抬腿往王瑜宿舍的方向走去,刚到楼下,就见王瑜湿着头发跑出来,唐月月忍不住笑,男生动作就是快,要是换做她洗澡换个衣服,最快也得十来分钟,王瑜这速度够可以,她原本以为要等一会儿呢。  王瑜抬眼就看见唐月月在门口,一下子站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唐月月一看到他满口整齐的白牙,不自觉也跟着笑出声。  王瑜身穿一件纯黑色的短袖T恤,走到眼前,唐月月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头发有点长,现在湿哒哒的,有几根搭在眉毛上,看起来平添几分柔和。  唐月月看着他,忽然心生感慨,王瑜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问:“怎么了?”  唐月月晃晃头,像是要把什么念头赶出脑子似的:“没什么,就是忽然惊觉,吾家有男初长成罢了,印象中的小男孩如今变成大人了。”  “我早就是大人了,反倒是你,看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王瑜强调。  唐月月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我就当你在夸我童颜无敌,不过你可别没大没小啊,我比你大,还是你学姐,在我面前充大人,你也好意思?”  王瑜一副懒得跟她计较的样子,轻轻扯了一把她的胳膊,说:“走吧,吃饭去。”  唐月月伸手从包里拿出防晒霜,递了过去:“喏,给你的。”  王瑜接过来,来回仔细翻看着,竟有些啼笑皆非,但看向她的眼睛里却闪着细细碎碎的亮光。  唐月月一看,立马说道:“你别不当回事,整整二十五天呢,你看你才第一天,就被晒得通红,这才刚开始,你要是一点防护措施也不做,等结束了,你就等着变成非洲人吧!”  见王瑜不吭声,继续谆谆教诲:“就算你不在乎晒黑,汉州的阳光那么毒,秋老虎厉害得很,你成天在外面从早晨晒到晚上,皮肤会被晒伤的,到时候可就不是不好看这一点事了。”  王瑜将防晒霜收在裤兜里,不理会唐月月关于防晒重要性的长篇大论,拉了她一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好好收着的。”  “不能只是收着!必须要擦,知道吗?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每隔一个小时补一次,那最起码早晨出门前记得要擦,知道吗?”  “你不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每天都要擦擦抹抹的,会很奇怪吗?”王瑜有点宁死不从的意味。  唐月月不当回事地反驳:“你什么大老爷们啊,你就一个毛刚长全的孩子,瞎逞什么能呢!自己不晒伤是最重要的。”  王瑜有点不高兴,曲曲着眼睛瞅她,唐月月被他盯了几秒钟,才挫败地说道:“行行行,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荷尔蒙爆棚,man到爆的型男,这下好了吧?”  王瑜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唐月月摸摸脸,发现自己每次在王瑜面前都会变得格外啰嗦,跟个四十岁大妈唠叨自己叛逆期的儿子似的,这个认知让她很是郁闷,深切觉得自己这个没血缘又不被人认可的姐姐,当得实在是太过于投入了。  王瑜对饭菜依旧没意见,唐月月就做主打了两个辣菜,又点了两个不辣的,照顾到他的口味,刚坐下,王瑜把饭菜放下就去买了一份汤,多拿了一个碗回来,唐月月说不用,她正准备去买奶茶呢,王瑜拉了她手腕一下,让她坐下。  “奶茶那种饮料多喝对身体不好,你实在想喝,买杯绿茶也比那个强。”  唐月月也没跟他争,低头吃着饭,王瑜把汤分到两个碗里,用勺子搅合了几下,用手摸了一下,确定不烫了,才递过去给她。  唐月月瞧他一眼,接过来就喝了好几口,王瑜又递过一张纸,让她拿着擦擦嘴,然后就低下头把菜里的花椒都挑了出来,唐月月一边擦嘴一边笑问:“谢谢了啊,大兄弟。”  王瑜瞪她一眼,唐月月笑嘻嘻地低头吃饭,身边过道经过三四个人,停在他们面前。  “唐月月,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啊?”出声的是一个女生,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王瑜。  唐月月抬头看,是同班同学,听她说完,就着急看向王瑜,没发现王瑜有什么不快的神色,但是她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赶忙解释:“这是我弟,别瞎说。”  王瑜低下了头,握着筷子在米饭上戳了两下,一直到同学们走,都并没有抬起头来。  “你跟屈然到底是怎么分的手?记得最不能谈恋爱的高三,你们俩还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到了大学,又在同一个城市反而分手了?”王瑜忽然抬头问她。  唐月月夹了一口鸡肉放进嘴里,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自若回答道:“不合适呗,用欢欢的话说,就是还是不够爱,最起码,他爱我没多过他的自尊心。”  王瑜皱眉:“别打哑谜。”  唐月月不满道:“在吃饭的时候问这种事,你存心让我消化不良吧?”  王瑜眼神一跳:“你还没忘了他?”  鸡肉有点辣,唐月月又塞了一口米饭:“我又没得老年痴呆,我们俩才一年没联系我就彻底忘了他,这忘性有点吓人吧?”  王瑜放下筷子:“是我问错了,我应该问,你还爱他吗?”  问完了,王瑜又捏起筷子,可能原本想要夹点菜,在盘子里转了两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夹,又将筷子放下,静静看着唐月月,等着她的回答。  唐月月用筷子指指盘子,催促道:“真想听我讲故事就赶紧吃饭,我打了足足两个人的大份饭菜,你才吃几口就停下,浪费粮食可耻,你这是准备撑死我吗?”  王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唐月月,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唐月月嘴里还嚼着饭,愣愣地问“我又怎么了?”  王瑜低头吃饭不再理她。  一直到吃完饭,走出了食堂,王瑜才问她:“这下可以说了吧?”  唐月月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八卦的潜质。”  见王瑜一脸沉静,唐月月想了想,决定想到哪就说到哪。  “哪里就谈得上爱不爱了,那时候年纪小,我觉得更多的,应该称作喜欢吧。”  与屈然的恋爱很简单,无非是高二那年文理分班,她遇见了这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却又不爱篮球超级喜欢足球的男生,几次换位以后,两人成了同桌,相处了仨俩月,自然有了好感,受助于地理位置的优势,两人悄悄地谈起恋爱来,心照不宣,在课业繁忙之后,有着属于自己的小甜蜜。  只是他们隐藏得再好,同学们对这种蛛丝马迹也分外敏感,好在大家知道了也只是私底下起个哄,也没有什么告密的行为,有几次两人晚自习时候亲密地在操场上散步,被班主任撞见一次,分别找了两人谈话,除此之外也没再有进一步的干涉举动,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成绩实在太稳定了,彼此又都一口咬定没有别的关系,班主任没了证据,事后趁着大换位的时候,将两人的座位分开了,再没了后续。  这样平静安稳地度过高中生活,两人按照约定,要去一个城市,只是喜好不同,还是选择了不同的学校,但在当时唐月月的心中,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事,可没成想,开学之后现实就给了她重重一巴掌。  先是屈然因为父母陪同,所以没有跟她一起来汉州,接着两人就投入到了各自的军训和大学生活中,同是新生,唐月月当然更能明白,开始的军训有点累,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时间,可是屈然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更别说坐车来学校找她。  这对于年纪轻又是恋爱中的女孩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开始的时候唐月月还很有骨气,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也绷着劲,不肯主动联系他,谁知道一连十天,屈然就跟失踪了似的,毫无消息。  气炸了的唐月月终于主动发出了第一条信息,就是分手。  结果当天晚上屈然就出现在她学校,还恍若没事人似的地问唐月月发这条信息什么意思,唐月月怒了,她觉得屈然可能是来搞笑的,于是态度极为冷淡地又当面说了一句:“就是分手的意思,没看明白?”
  领班不自在的神情出卖了一切,纪欢欢不用回头也能猜出纪川此刻的表情,他们都以为她是纯情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还是个半大孩子,未经世事,少女怀春,这些男人们,天生就瞧不起女人是么?  纪欢欢心里冷笑了无数次。  纪川从纪欢欢身边越过,领班不好意思地试图解释:“纪老板,其实……”  纪川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去忙吧。”  领班忙不迭离开,纪欢欢站着没动,只是在纪川走到眼前站住,转过头来看她时,抬眼望过去。  纪川轻笑,表情轻松愉悦:“别这么紧张,我今天就是想请你出去吃顿饭,赏个薄面,行吗?”  纪欢欢看着他,没出声。  纪川上一个笑容刚灭,接着又展开一方笑容:“你不愿意?”  纪欢欢低声回答:“愿意啊。”  声音里没有半分勉强和不悦,纪川倒是一愣,接着点头:“好,那好,咱们走吧。”  纪川做出请的手势,纪欢欢后脚跟上,向停车场走的过程中,纪川不住瞅她,见纪欢欢脸上没有什么别的神情,一直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也便放下心来。  到了地方,纪川下车,纪欢欢随后推开车门也麻利地下来,假装没看到已经绕过半个车头想要过来开门的纪川,看了一眼眼前的招牌,问:“是这家湘菜馆吗?”  纪川点点头:“怎么?不喜欢?”  纪欢欢拾级而上:“喜欢啊,只是奇怪,一般不是应该去西餐厅吗?更有情调一点。”  纪川手里把玩着车钥匙:“你想去?”  纪欢欢不答反问他:“你想吃湘菜?”  纪川很干脆地承认道:“是,挺长时间没吃了,挺想吃的。”  纪欢欢一下子笑了,纪川不明所以,问:“你笑什么?”  纪欢欢当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便说:“高兴的,我也喜欢吃辣。”  纪川不信,但也没有追问:“我可是问过你同事和领班的,他们说你平时会买鸭脖子和鸭架吃,我就猜到你肯定也爱吃辣的。”  语气颇有几分得意。  纪欢欢点头:“你猜的很准,可以进去了吗?”  纪川再次做出请的手势,为她打开门。  两人去了提前订好的包间,点菜的时候纪川每点一道菜都会询问她,但并没有将点菜的主动权交给她,纪欢欢并不介意,想吃就说好,遇到不想吃的菜就直接说不喜欢,两人很快就点好菜,服务员出去了,整个房间就只剩他们两个。  纪欢欢是不觉得尴尬的,她向来耐得住沉默,如果要跟别人比耐心,恐怕还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纪川为她倒着茶,时不时问两句,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多大了,是哪里人,去锦皇工作多久了,累不累,纪欢欢都如实回答了,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的大事,回答之后也会反问纪川,倒不是因为她多有兴趣,而是他们两个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陌生人,只第二次见面,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聊,所以纪欢欢干脆用了最偷懒的方式,等着纪川问什么,再反问回去,省得浪费精力要去思考问什么问题。  几个来回之后,纪川就发现了两人交谈的不对劲,活像俩警察互相审问互相录口供,一板一眼的,实在无趣生硬得很,想换个话题,于是提议道:“不如吃完饭去看电影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纪欢欢挑眉看她一眼,笑笑:“没什么固定的类型,好看的都愿意看。”  “最近上映了一部爱情片,听说很不错,看看?”  菜正好上来了,纪欢欢微微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话比刚才更少,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纪欢欢,纪川有点拿不准,他并不是想这么干巴巴地吃饭,只是纪欢欢看似配合,实则保守的聊天方式让他觉得有点无从下口。  期间除了他硬找的几个话题,引得她说了两句之外,整顿饭下来,纪欢欢几乎头都没抬起来过,吃得那叫一个认真。  终于吃完饭,纪川松了一口气,这顿饭吃的他要得胃结石了。  “咱们去看电影吧。”纪川再次提及刚才的话题,纪欢欢忽然说:“你点的菜很好吃,刚才吃得很多,不如走走路,消耗下热量,不让都会转化成脂肪,长胖的。”  纪川没反对,两人沿着附近的公园路,慢慢走着,谁都没开口说话。  纪欢欢看出来,纪川有些心不在焉,便站住脚,说:“回去吧。”  “要不,去我那坐坐?这儿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纪欢欢心里明镜似的,岂止不远,应该是很近才对吧?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无懈可击:“不了,我累了,送我回学校吧。”  纪川这才吃惊问道:“你还是学生?”  “是啊!”  “哪个大学的?”  “汉州师范。”  这下轮到纪川更加吃惊了,他拧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上下打量着纪欢欢。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是汉师的学生?大几?”  “你也没问过我啊,大二。”  “什么专业的?”  “经济类。”  纪川失笑。  纪欢欢明白他的心理,提前先说了出来:“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艺术生?再就是,觉得汉师的学生,即便找兼职,也是家教之类的,怎么会出现在锦皇?”  纪川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工作?”  纪欢欢笑他问得没必要:“因为工资高啊!”  纪川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纪欢欢直白问他:“你看不起我现在做的这份工作对吗?”  纪川没否认,只是说:“我总觉得,你可以做别的工作,有很多选择的空间。”  纪欢欢看着他,没出声,表情不甚分明,半天才说:“我当的是前台,不过是收个钱开个发票,或者给客人指个路,接几个电话,除了经常需要熬夜这一点不好以外,能拿这么高的工资,我觉得挺划算的。”  纪川见她虽然没有冷面,但是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放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讲些轻松的事,说他以前上大学念的专业特别冷门,是公共事业管理,说白了是为了当公务员才学的,就是公务员的预备役,而且就是在纪欢欢的老家青城念的。  纪欢欢一听真的乐了,她是青城人,来汉州上大学,纪川是汉州人,却在青城上的大学,他们俩也真是折腾。  “咱们这缘分也真够奇怪的。”纪欢欢说完就笑了。  纪川还想再走,纪欢欢却说想回去了,见她面露倦色,纪川也没多说,开车出发。  只过了一个街口,纪川就将车停下,纪欢欢向外看去,车子正停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小区门口,她心下明了,依旧笑问:“还没到我学校吧?你要是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  纪川快速地邀请:“已经在我家附近了,不上去喝一杯有点说不过去。”  纪欢欢轻声笑出来,毫不犹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纪川一急,赶忙推开车门跟上,却发现纪欢欢下车后就站在车门旁,并没有着急离开,好像在等着他。  纪川原本以为今晚上算是泡汤了,见纪欢欢嫩生生地站在那等着自己,心里又燃起一点希望,他走过去。  纪欢欢尽量用礼貌听起来不是骂人的语气说:“纪老板,你就算是想泡我吧,也多少拿出点诚意来,还是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所以都懒得费心思来收买我?吃饭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又对我的工作心存鄙视,可是你不就是我工作地方的常客吗?而且还是在那里认识我的,难道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纪川哑口,刚一张嘴,纪欢欢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对他摆摆手,说道:“再见。”  转身大步走到马路上,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拍上门扬长而去。
  九点一刻钟,上完课走出电梯的唐月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晃了晃脖子,她教的是一个初二的女孩子,叫林萱,英语是死穴,第一次上课之后就给唐月月一个下马威,让她立马收敛了之前想随便教教就收钱的想法,认认真真备课,踏踏实实上课,虽然效果有点差强人意,但总算有所进步,跟了她一年,比一开始半窍不通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想起孩子妈妈为她安排密密麻麻的课外行程,就替林萱感觉累得慌,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做父母的为了孩子好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么分秒必争恨不得把她脑袋开个口往里灌的行为,多少会让孩子疲惫吧?  这样想着,她当年的学生时代还算是幸福轻松的,都说这一代孩子生活条件更加优越,但唐月月却不以为然,这个世界最公平,你享受了比上一代更加富裕的物质生活,同样也要承受比上一代人更加大的精神压力。  正出神想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十分熟悉:“想什么那么入神,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傻笑的?”  唐月月一回头,见小区公园树下走出来一人,近前一看,竟然是王瑜。  唐月月十分吃惊,上前一步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啊?”  王瑜看看手表,自然不过地说:“等你啊。”  唐月月嘴巴一僵,才说:“等我干嘛啊,我上课得两个小时,你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啊?”  王瑜轻轻‘切’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傻,趁着这个功夫去附近转了转,顺便给你买了份木瓜粥。”  唐月月还在皱眉,对王瑜这种行为实在难以理解,见她站着不动,王瑜上前拉她,顺便将她的包拎过去,对她招招手:“走啊!”  唐月月这才跟上前去。  见她一直囧囧个脸,王瑜心里暗自发笑,还是解释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来回回我不放心,反正也没事,就等着你呗,以后只要我没什么事,都会过来接你下课。”  唐月月扭头挑眉:“我都在这上了一年的课了,没你照样也这么过来了,哪里这么娇气。”  王瑜看着前方的公交车站,声音笃定:“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样我管不住,既然我来了,你就别跟我争了。”  唐月月还在打量他,王瑜余光瞥见,笑问:“干嘛?感动了?”  唐月月轻轻嗤道:“我嫌你多事才是真的,万一有喜欢我的人误会了咱俩的关系,耽误我锦绣姻缘,我可饶不了你。”  王瑜瞅她一眼:“你还挺惦记这些瞎七瞎八的事啊!”  “哪个少女不怀春啊?我大好年华想谈个恋爱有何不可?”  王瑜没再理她,站在站牌旁,专心致志地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唐月月见他不说话了,扭头看他,留意到他胳膊上好几个红疙瘩,一看便知是被蚊子咬的,心里涌出几分歉疚,嘴上却说:“说你多事你还不爱听,秋天夜里的蚊子最猖狂了,你站那不是摆明了送上门去让它们咬吗?看你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干这么傻的事?”  王瑜笑笑:“心疼了?”  唐月月原本还想故作凶巴巴的样子,被他这么一问,带着几分窘迫转过头去不看他:“车来了,走吧。”  好几个人都往车前涌,唐月月刚要走,胳膊被王瑜一扯,人向后退了半步。  “不用愧疚,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王瑜说着伸出手来,轻轻地揉了揉唐月月的头发,弯起嘴角,柔柔地笑了。  唐月月眨巴了下眼睛,接着一晃头离开他的掌心范围,若无其事地说他:“没想到小屁孩也长大了啊,变成一个小绅士了。”  王瑜带着几分好笑的神情望着她:“你就说说,从小到大,对待你,我什么时候不绅士了?”  两人此时已经上车,这个时间点公交车没有白天那么拥挤,但也不至于空旷,一直到最后一排,才找到两个挨在一起的空座。  坐下后,唐月月想起小时候的事,她一直以来性格张扬又好强,同期的朋友不少,跟谁都掐过架斗过嘴,唯独跟王瑜好像几乎没红过脸,即便有争执,也都是王瑜先让步,从来没什么隔夜仇,不过从上初中起,两人不在一个学校,见面次数少了很多,加上又各自进入青春期,虽然比旁的人更加亲近一点,相处起来到底也没小时候那种无拘无束,有矛盾的次数也少之又少了。  想了一会儿唐月月才承认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别说,你小子,从小就挺有风度的。”  王瑜知道她是指什么,如果说小的时候谦让不争抢是他个性使然,再大一点,好脾气的他也有了一些不能为外人侵犯的领地和物件,只是对于她,王瑜好像一直就没有在心中竖起过隔板,只要是唐月月,他一直都情愿委屈。  “阿愚,你还记不记得,好像是我三四岁时候的事吧,我只依稀地记着,还是爸妈说起来告诉我的细节,说我那时候可喜欢你了,一个劲地抱着你不撒手,走到哪都要带着你,你就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我后面,你每次来我家玩最后我都不让你走,哭个不停,非要让你留下来,没办法,谁让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圆头圆脑,像个洋娃娃,对于我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王瑜噗嗤笑了,补充道:“你还忘了一点,每次我去你家,你都对我又亲又抱的,蹭我一脸口水,有一次我妈要带着我回家了,你在地上打滚,哭得都上不来气了,最后连最爱的娃娃也送给了我妈,说让我留下来,阿姨实在不忍心,最后我妈也同意了,就让我在你家留宿,结果你抱着不撒手,睡着了却嫌我碍事,一脚把我踹一边去,但半夜摸不到我又开始哭,这么折腾了一夜。”  唐月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王瑜说得这事她也记得,刚才一张嘴回忆往昔就后悔了,生怕他提这一茬,结果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后悔得不得了,她这是吃饱了撑的么,为什么要提小时候的事?  为掩饰尴尬,唐月月咳嗽了一下,看向窗外,装作不耐烦的语气:“那都多久远的事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可真是倍感荣幸啊!”  王瑜忍笑的声音传来:“当然记得,我什么可都记着。”  到了宿舍楼下,唐月月看手机都已经快十点了,催促他赶紧回去;“你明天还要军训呢,快点回去睡觉吧。”  王瑜抿嘴笑,对她说:“你先上去,我看你上去再走。”  唐月月觉得好笑,推推他胳膊:“说什么呢?就这么两步远,演电视剧呢?”  王瑜笑得低了一下头,又满面笑意地抬起头:“你上去吧,也早点休息。”  两人正在拉扯着,纪欢欢走了过来,左右打量了他们几眼,唐月月看到她,叫着她的名字:“欢欢,你回来啦?这么早?”  纪欢欢点点头,然后用眼神问询王瑜的身份。  唐月月相互介绍:“这是我舍友,也是同班同学,更是最好的朋友,纪欢欢。这是我弟,王瑜,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两人彼此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王瑜看着唐月月,不再磨叽,再次叮嘱了下她早点睡,就先离开了。  唐月月看着王瑜的背影,一直到他走到拐角,才收回视线,纪欢欢含笑打量着她,眼神颇有深意。  唐月月没来由的脸一红,“你这什么眼神?”  纪欢欢摇摇头:“就是普通眼神啊,是你心里有鬼所以才觉得我奇怪吧?”  瞧见她手上的木瓜粥,问:“他买的吧?”  唐月月龇牙:“这你也知道?料事如神啊大仙!”  纪欢欢闻言一乐,唐月月接着问道:“你今晚不是要打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纪欢欢也不为难她,两人亲密地一起上楼。  “有个有钱人想泡我,替我请了假了,今晚带我去吃的饭。”  唐月月心下一急,转念一想,纪欢欢又不是傻白甜,应该不会吃亏,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焦急:“那你有什么想法?”  纪欢欢不在意地笑笑:“再说吧。”  唐月月见她这种漫不经心的反应,有点担心:“你可要当心。”  纪欢欢安抚一笑:“目前看,我对这个男人还挺有感觉的吧,长得帅,又有钱,就是不知道人品性格合不合适,谈谈试试呗。”  唐月月并不当真:“拉倒吧,追你的人中,长得帅的有钱的不有的是?你什么时候因为这些条件考虑了?难道这个男人,让你有了传说中心动的感觉?”  纪欢欢笑得欢欢喜喜的:“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也就是算得上心动了吧,别的苗头暂时还没发现。”  唐月月点点头:“那也好,相处一下试试,如果合适的话,说不定就找到真命天子呢,我不是迂腐的人,咱们平日里都经常会去各种地方放松玩一下,去锦皇的男人,也未必就是花心靠不住。”  纪欢欢点点头:“此话甚合我意,不过,这个男人却是花名在外,劣迹斑斑。”  唐月月脸色一变,纪欢欢拍拍她手背,劝慰道:“要不然我怎么说再说吧,这种人呢,也未必就是骨子里风流成性,所以需要我观察观察,如果能收了这只妖猴最好,如果他天生渣男本质,白送我也不会要的。”  唐月月无语:“你倒挺想得开。”
  第二天晚上,纪欢欢刚到锦皇,就被领班带到一个包间,走在路上她心里有预感,一进门,果然看见纪川懒散散地倚靠在沙发上,见她进来,立马坐直身体,扬扬眉笑得十分喜气。  领班交代了两声识趣地出去,将门从外面关好。  纪欢欢心里已经止不住冷笑了,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淡淡地望着眼前的人。  纪川见她生硬地站着,自己总坐着,好像有点不对劲,也便站起身,对她说:“走吧。”  纪欢欢压着火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纪老板,你总这样擅自做主让我翘班,会让我的同事十分为难,也会害我失去这份工作的。”  纪川扯扯嘴角:“不会的。”  他率先走到门口,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等待姿势,纪欢欢盯着眼前的空气好几秒钟,最后转身走了过去,跟着他上了车。  纪川在路上问她吃过饭没有,纪欢欢老实地回答:“刚才的路上买的鸭脖子,已经吃饱了,不饿,所以纪老板不用费心再考虑去哪里吃饭了。”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纪川的意料之外,他笑笑,将车打了一个拐,滑入了喧闹的街道。  今晚的行程是看电影,纪欢欢微微一笑,任凭纪川选了一部人气明星演的爱情片,幸好有零食,不然纪欢欢恐怕要在电影院睡过去,偷偷撇头打量纪川,他倒是目不转睛,似乎看得很认真,纪欢欢心里佩服,看这部电影的人本来就少,偌大的房间里零星坐着几个人,还有人已经离开了,因为受不了低智商的剧情,留守的几个人也时不时发出嗤笑声,放眼望去,认真看电影的人,好像就纪川一个人。  纪欢欢想了想,凑过去小声问:“你为什么看得这么投入?”  纪川对于她忽然凑过来的举动有点意外,更多的是惊喜,立马不着痕迹地放低身体,好让两个人离得更近一些。  “人家既然拍了出来,看就好好看呗,一片心血。”  纪欢欢没想到他是这种回答,笑了笑:“拍这种电影,主要就是因为主演是小鲜肉,人气高,为了圈钱吧?杀鸡取卵。”  纪川未料到她会有这么犀利的言辞,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纪欢欢却忽然歪头冲他粲然一笑,纪川当场愣住。  纪欢欢像是没看见纪川惊艳的眼光似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这部电影的女二号,以前应该是你的女友吧?”  纪川这回彻底懵了,他看向纪欢欢的眼神简直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  “这是怎么说的呢?”纪川向后靠去,双肩做出放松的姿势。  因为恰巧这个女二号跟唐月月最喜欢的男明星传了绯闻,当时她的资料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唐月月也在她耳边叨叨了好久,所以纪欢欢记得清清楚楚,女二号也是汉州人,但是在青城上的大学。  当然这些她不可能说出来,只是随口一提:“看你的眼神觉得很深情,所以胡乱猜的。”  “就凭这些?”纪川发问。  纪欢欢耸耸肩:“是啊。”  这种爱情爆米花电影,十部有十一部是烂片,纪川选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而且看得过程中又格外认真,纪欢欢也仔细看了,确认电影是烂片无疑,可纪川看得却津津有味,情节高潮部分还流露出一丝情绪的颤抖,她一个女人都没被其中烂俗的桥段感动,一个大男人难道就玛丽苏了吗?  纪川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却没开口,纪欢欢琢磨了一下,明白他隐藏起来的话,应该是:纪川对这个女人投入了很深的感情,但却被她抛弃,为了她所谓的梦想,毫不留恋地就舍弃了他,投入到了某个导演或者男演员的怀抱中,亵渎了他的爱情观,所以自此以后,纪川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总之,类似纪川这种长相帅气多金又多情的男人,应该都是内在专一受过情伤的配置,是这个套路没跑。  “我什么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深情了?”纪川问。  刚想说话,纪欢欢悄悄用自家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这才忍住,纪川见她几番欲语还休,眉间一蹙,盯着她的眼神加深了几许。  “看这部电影对你来说是种煎熬吧?”纪欢欢换个话题问。  纪川终于笑出声:“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纪欢欢也展露笑意,跟纪川维持在脸上的笑容不分伯仲:“是看过不少。”  被纪欢欢闪烁着光芒的眼神盯了一会儿,纪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转过身体再次面向大屏幕,没有了说话的意思。  纪欢欢偷偷撇撇嘴,继续露出干干净净的眼神,好似被眼前的上演的电影吸引住了。  出了电影院,纪川抢先在纪欢欢说要走之前邀请道:“去吃点宵夜吧?”  纪欢欢力道周全地笑着问:“一条龙服务么?”  纪川点点头:“想表现点诚意出来啊?”  纪欢欢笑:“好啊。”  纪川见她这么配合,赶忙把之前考虑过的几个地方都说了一遍,又简单介绍了各家的特色食物,他每说一个店名,纪欢欢都说好,说到最后,纪欢欢仍旧保持着专心聆听的模样,可是纪川却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想去哪一家,干脆问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纪欢欢立马回答:“有啊!”  纪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心想,你早就有了主意还不早点说,让我跟个傻子背课文似的,一家家的介绍,说得唾沫星子都干了。  见纪欢欢一脸温婉的笑容,心里缓过劲来,眼前这姑娘,看着挺可口,实则绵里藏针啊,咬一口非硌下牙来不可。  她明明心中早就有答案了,表面上还装作一副配合的样子。  刚一上车,纪欢欢就利落地说:“去汉师东门吧,那里有一家串串香,我很喜欢吃,有好一阵子没去了,走吧。”  她话说得极溜,纪川侧头看着她,纪欢欢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劲,仍旧笑笑,问:“不开车吗?”  纪川终于笑了一声,点点头,语气有点奇怪地说:“好,好,好,开车,这就开车。”  眼看着纪欢欢要的两碗辣椒油已经见底,纪川实在忍不住问她:“你是北方人吗?”  纪欢欢点头:“如假包换。”  “不辣吗?”  纪川忍不住问她,锅子里煮着吃的,热气腾腾,纪欢欢因为吃了太多辣,脸色潮红,额头有点晶莹的细汗,纪川问话的时候抬头看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纪欢欢好像跟锦皇认识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正呆愣着,见纪欢欢眼神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藕片,确认已经熟了,夹到碗里张嘴就咬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烫的眼泪几乎掉了下来。  纪川赶忙递过冰镇的绿茶,笑出声:“你慢点,难道怕我跟你抢?”  纪欢欢喝了好几口才摇摇头:“东西就是趁热吃味道才好,凉透了就不过瘾了。”  纪川见她吃得这么香,胃口跟着也好像大开,平日里觉得油腻腻的东西吃在嘴里也觉得味道不错。  纪欢欢见他上道,笑着认可道:“很好,虽然你心里还是挺不喜欢这种地方的,但没表现出来,一顿饭吃得这么辛苦,你这份诚意我领情。”  纪川被她逗笑了:“别说得我好像没来过这种街边小吃摊似的,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人。”  纪欢欢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知道你在青城上的大学,青城的食物远没有汉州这么琳琅满目,除了海鲜大排档就是海鲜大排档。”  纪川一愣,接着大笑道:“确实这样,尤其我念的大学还是一所封闭式的军校,平日里根本出不来,只能吃食堂,到了周末就跟监狱放风似的,出去乱窜到处找吃的,可惜,北方的饮食习惯我还是不太适应。”  纪欢欢吃得香,也没多少工夫搭腔,自顾填饱肚子,让纪川随意发挥。  他讲了一些自己以前的事,零零散散的,也没个思路,想到哪说到哪,没什么条理性,纪欢欢就配合地听着,时不时点个头,表示自己在听,一直到撑的肚子难受,纪欢欢才停筷子,纪川也早就饱了,见她抽纸擦擦嘴,伸手喊来服务员结了账。  站在小摊边上,纪欢欢一副主人送客的架势,非常认真地表示了谢意,说自己今晚吃得很饱很好很开心,多谢纪老板慷慨相助,让她不用上班还可以拿工资,看了电影又吃了宵夜,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胜感激,时辰不早,就早点回去,洗洗睡吧,这里离她的寝室很近,走路不到五分钟,所以不需要再送了,马上就要到了宿舍门禁,她得走了,也要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有课。  纪川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她说完,硬是没找出什么词汇来反驳。  直到纪欢欢微笑着挥手告别准备离开,他才出声问:“想不想换个工作?”  纪欢欢想都没想就问回去:“换成什么?”  这倒把纪川问住了,他只是临时想到,至于后续还真没考虑过:“什么都可能,这世界上工作那么多。”  纪欢欢笑了:“学生兼职可选择的空间原本就少,无外乎服务员家教,可是普通家教的工资对我来说太少,而且也有别的顾虑,所以不适合我,排除这个,我能做的,工资又高的,锦皇是不错的选择。”  纪川望着她,两人半晌无言。  最后还是纪欢欢打破沉默,挥手说:“拜拜。”  纪川却回了句:“我知道了。”
  唐月月下了课一看时间,估摸着算了一下,决定去学校东门口买一个汉堡路上吃,正喝了一口矿泉水,包里手机响了,唐月月心里吐槽,不知道谁这么不开眼,在她左手拿吃的右手拿喝的的时候打过电话来。  她费力地将吃的喝的都集中在一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闪烁着‘阿愚’两个字,接起来问:“找我有事吗?”  王瑜听她说话含糊不清,问:“你在干嘛?吃东西?”  唐月月胡乱应了一声,又咬了一口,问:“我现在忙着呢,找我到底啥事?”  王瑜顿了顿,说:“想跟你一起吃晚饭来着。”  唐月月鼓着腮帮子笑了一下:“算了,我瞎凑合凑合得了,时间来不及了,今晚要打工。”  王瑜皱眉:“这才几点就来不及了?你别老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  “知道,知道,这不是临时救急吗?”  王瑜叹口气:“那晚上我还去接你。”  “不用……那个不说了,车来了,挂了啊!”唐月月将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挤上了公交车。  今晚她在一家临江西餐厅打工,离学校有点远,而且干得都是跑腿的体力活,不吃饱了可没力气撑到结束。  忙得脚不沾地,唐月月指恨不能再多生出两只手来,刚想喘口气又被人喊了一声,客人走了得收拾,桌子还没擦干净,又来一桌新的客人要点餐。  终于熬过了最忙的饭点,唐月月才算是长舒一口气,再过段时间天气就冷了,户外的座位基本就用不上了,就没现在这么忙了,坚持就是胜利,给自己打着气,工作服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手刚伸进去,就听领班高声喊着:“月月,17号点餐!”  唐月月赶忙过去,偏生碰上了俩有选择艰难症状的男女朋友,俩人拿着点菜当秀恩爱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完没了,耗得唐月月直翻白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终于停止了又短促震动一下,然后再是永不停歇地震动。  这个时候会是谁找自己呢?  这么坚持不懈地打电话发信息地想要联系上她,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可是她也没什么重要的身份啊,难道是家里人有急事?  想到这,唐月月有点站不住了,刚要打手势让同事来帮个忙,客人终于决定好了,转了一圈把整个菜谱研究了个底掉,结果点了最一开始她推荐的招牌牛排和沙拉。  唐月月忍住骂娘的冲动,把菜单输入点菜机里,就跑到角落里拿出手机,一看,十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好几条未读信息,都是来自王瑜的,正纳闷着,电话又震动了,唐月月赶忙接起来,不等开口,王瑜劈头盖脸地就问:“你在哪呢?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半天不接电话?”  唐月月哑然,低声说:“我当然在工作了,什么事啊,找我找得这么急,你衣服被火烧着了?”  王瑜一听更来气,压着火气问:“我就在小区门口,找你找了十几圈了,压根没见你的影子,你……”说着停了一下,又转换了语气说:“你人没事就好,我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很担心。”  “呸呸呸,你少咒我,我好好的呢,你在小区?哪个小区?”  王瑜闷声回答:“还能哪个小区?当然是林萱家住的小区!”  唐月月惊得张大嘴巴:“你……”  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点能联系上下文了,应该是王瑜以为她说的打工还是给林萱上课,所以去接自己,结果到了该下课的点却没看见她,就以为她这么个妙龄女子应该是被外星人劫持了,所以急得团团转。  想到这一层,唐月月心里涌出一股美滋滋的感觉,她不自觉放柔语气:“你又去接我了?不都跟你说了不用去吗?再说我今晚没去上课,我在江边的月色西餐厅打工呢,还得有一个小时才下班,你这人也真是的,不问问清楚了就巴巴过去,傻不傻?”  被她数落一顿,王瑜的心却落回了原处,最初找不到唐月月又联系不上她时,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闪过,一想到最糟糕的情况,手脚冰凉,险些跪倒在地,如今听到她完好无损地跟自己瞎掰,每一个字听起来都不啻天使的号角那样悦耳,他焦躁难平的心绪也慢慢舒缓。  听她絮絮叨叨教训自己,嘴角又扬起,露出唐月月专属的笑容。  回神琢磨了她的话,眉头却难以自制皱起来:“你怎么还打好几份工?你到底要这么多钱干嘛用?”  唐月月向外看去,查看了一下餐厅里的情况,确定暂时没人找她,才解释说:“不都跟你说过了吗?当初是因为失恋所以给自己找点事做,后来就忙习惯了,闲下来很不舒服,现在我才打两份工,这个等过了十月中旬也就不做了,当年姐可是同时打四份工呢,人都经常累傻了,现在这点忙算什么?”  王瑜咬牙咬得腮帮子有点酸,细细想来又是因为那个屈然,他虽然不在唐月月的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了,可影响却持续到如今。  “你……”王瑜话还没说出去,就觉得一阵泄气,唐月月却像是料到他会问什么似的,摆摆手,知道他看不见,又继续说:“什么猴年马月的事了,早不难过了,不过就是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不过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大一呢过得虽然充实,可却失去了很多享受大学生活的机会,你想啊,咱们忙忙碌碌苦读十二载,大学毕业了又要悲催地进入社会,能好好享受玩乐的日子也就这几年,所以我决定了,大二这一年要放缓我的步伐,多多参加学校活动,免得以后想起来什么回忆也没留下。”  王瑜心里的磐石一松,缓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唐月月急促促地挂了电话,说是有事要忙。  手机里传来忙音,王瑜看了看手表,回想刚才自己因为担心唐月月抓耳挠腮的蠢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这种安定真好,刚想回学校,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临时改了主意,查看了公交线路,还好,有直达的。  坐上车后,王瑜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样就对了,既然放心不下,回学校去也是白搭。  唐月月在整理最后两张桌子,擦完之后再重新摆好餐具才舒一口气,去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月色大门,跟同事们说了再见,才向这边走来,一抬头吓了大跳,险些蹦起来,王瑜整好以暇看着她慌张的模样,跟刚才在餐厅里面忙活的模样很不一样,便笑得极为灿烂。  唐月月回神之后佯怒装作要打他的样子,横横地问:“你怎么来了?”  虽然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嘴角眼底的欢喜还是不小心泄了出来,被王瑜拾看去,便笑了。  “当然是等你,净是废话。”  唐月月撇开头,硬气地说道:“不都说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吗?你明天不是还要军训吗?总这么耗着,累得不是你么?不听话!”  王瑜伸长手臂接过她胳膊上挎着的包,拉了她手一把,然后松开:“走吧,也不看看多晚了。”  唐月月嘴巴不服软:“知道这么晚了还往这里跑!”  王瑜就笑,由着她说,也不还口。  坐上回学校的车之后,王瑜才说:“把你打工的时间表给我一份。”  “为什么?”唐月月奇怪地问,“我都说了我是大人了,自己能应付,你刚来什么都不熟悉,别总跟着我这么东跑西蹿的,多累得慌。”  王瑜瞥她,语气不佳:“你一个女人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我在汉州难道还能走迷了路?”  唐月月不作纠缠,说道:“很简单,周一二晚上给林萱上课,周六周日晚上在月色。还要我把课表也告诉你吗?”  王瑜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说了一句:“你课表我早就知道了,还用你告诉我?”  这下轮到唐月月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想了想,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复而又问:“你记我课表干什么?图谋不轨?有什么企图速速招来,别逼我对你用刑啊!”  王瑜笑笑:“好瞅准时机让你请我吃饭啊!我对你的时间一清二楚,到时候你想赖都赖不掉。”  唐月月才不信:“拉到吧,当我是三岁孩子呢,糊弄我?”  王瑜没出声,唐月月不甘心地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见王瑜看过去,扬扬眉毛,示意他早说早超生。  见她昂首挺胸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王瑜轻轻地笑了,却不说话,就这么直接毫不遮掩地看着她,眼神里涌动着一些细碎的情绪,唐月月的直觉敏感意识到了气氛的异样,心底闪过一丝紧张和害怕,好像下一秒钟王瑜一开口说的话,就会将两人打入深渊一般,她倏地转过头去,几乎将脸贴在车窗上,假装看着外面的车流。  还咳嗽了一声,掩饰道:“你什么时候想吃饭了说就是,顶级大餐我不会答应,咱们学校的食堂我还是请得起的,想吃什么随便说,东西食堂任你点。”  她不肯回头,王瑜再次弯起嘴角,压下笑意,平淡地说:“哦,你还挺大方。”
  纪欢欢再次踏进锦皇的员工通道,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她甩甩头走到更衣室门口,杨曦正在里面,已经换好了衣服,见她来了,神情怪异地告诉她:“领班让你来了就去找他,先别换衣服了。”  纪欢欢拉住低头整理衣角的杨曦,眼神澄澈:“小曦,发生什么事了?”  经她一问,杨曦似是有话要说,嘴唇刚一动,眼神一颤,旋即微微一笑:“我先去忙了。”  纪欢欢转身,望见身后的领班,以及,领班身旁的纪川。  不等纪欢欢发问,纪川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车钥匙,其余手指蜷曲,随意晃了晃,向外一指:“我去车上等你。”  然后对领班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招呼就走了出去,领班堆笑点头送他。  纪欢欢眼神跟着纪川,一直走到门口才转回头来望着领班,静静等着他开口。  领班面色如初,示意她借一步说话,纪欢欢顺从地来到办公室,一进门,领班就从办公桌里掏出一个信封,像是在说一件多么喜气的事。  “欢欢啊,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因为破例提前给你结的,会计那边的意思是不用走银行,直接给你现金就行了,你表现一直很好,所以多给了一个月的工资算作奖励,在锦皇干,始终不是个长久之际,总是熬夜,太毁身子,你趁着年轻,能早点找到好工作,也是福气,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们这些老相识就成。”  纪欢欢认真听着领班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不是不震惊,只是她面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来,只等领班说完,将信封递过来时,才轻声问了一句:“我是被炒鱿鱼了吗?”  领班面色一僵,接着解释道:“哪里的话,像你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又肯吃苦又不多事的员工,只有嫌少的份,哪有嫌多的份呢?”  纪欢欢扬扬眉。  领班只得继续说:“只是咱锦皇庙小,委屈了你,既然有男人心疼,能换份舒坦点的工作也是件好事,女人终究还是得有人心疼才成,对不对?”  见纪欢欢不伸手接信封,领班手指不禁慢慢用力,有些尴尬,这些话他在心里演变了好几次,说出来也觉得没什么毛病,本来就是事实好吧?可不知为何,在纪欢欢波澜平静眼眸的注视下,他竟然有种出卖别人的羞耻感,这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纪欢欢这种温婉如水的女人,竟然可以给人如此无形的压力。  “欢欢,人硬气点没什么不好,只是别跟两样东西过不去,一是钱,二是一个对自己掏心的男人,你……”  如果纪欢欢能说点什么,他也好对付,最难办的就是她一声不吭,只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你,领班还在搜刮着词汇想要劝她,纪欢欢却伸手接过了信封,展颜一笑:“谢谢领班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钱我就收着了,再见。”  纪欢欢半欠身子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次她没有再从员工通道离开,而是选择了锦皇的正门,从富丽堂皇的旋转门穿梭而过,无视来自杨曦和其他员工的注目,站在锦皇的大门口,纪欢欢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手里还捏着厚沓沓的信封,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捻了几下,来自人民币特有的触感通过手指传入心头,纪欢欢笑了笑,也好。  下了台阶,又走了一段路,穿过一个巨大喷泉的小广场,来到了停车场,她仿若遗世独立的天鹅,微微抬着下颌寻找纪川的那辆车。  脸上一片安宁,没有半分急躁。  纪川就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她,从她走出锦皇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她。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呆愣愣地盯着喷泉出神,他都几乎忍不住要开门下车过去拉着她走,却看见纪欢欢又快步走来,纪川握住车把手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还是选择留在了车上,眼神却须臾不离开纪欢欢身上半分。  他看见纪欢欢好像有点找不到自己的车子,不禁苦笑,他的车子虽然是黑色的SUV,也不至于淹没众车之中,毫不起眼吧?  又想到女人对车向来不敏感,不过就是看外形而已,根本没有记车牌或者其他特征的习惯,也就不奇怪了。  纪欢欢掏出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纪川抿起嘴角,笑了起来,手上用力,推开车门,半边身子倚靠在车门上,略微高点的声音喊她:“欢欢!这里!”  等到纪欢欢转过身子来看见他时,还不忘对她挥挥手,纪欢欢看见他,并不着急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望着他,神情也未见有变,纪川被她冷冷清清的目光一打量,陡时像被淋了一层霜,心下莫名一紧,身体迅速站直,离开了车身,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纪欢欢没有将信封放进包里,一直捏在手里,虚虚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好像随便走一步的晃动就会掉下去一般,纪川走到她面前,笑了一下,说:“走,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纪欢欢站着没动,一只手扶着挂在肩膀上的包带上,纪川想去拉她另一只手,一低头却发现了手上的信封,动作停滞了一下。  “是你做的手脚吧?”纪欢欢终于问出口。  纪川皱皱眉,有点不悦道:“我的女人,总不至于要做这种工作吧?”  纪欢欢脸上带笑,眼神清凉:“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纪老板一直都是这么霸道总裁的人设吗?”  纪川一愣,纪欢欢又问,声音淡淡的:“你这是想要包养我吗?”  纪川再次皱眉:“你别把话说这么难听行不行?”  纪欢欢随即回答:“行啊。”  纪川心里再次出现那种无处发力的无奈感,见纪欢欢神色不喜不怒,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牵了一下她的手,想要往车子那走,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纪欢欢站着没动,纪川稍稍用力拉,她这才跟着往前走,纪川用另一只没牵她的手打开车门,纪欢欢才问:“去哪?”  纪川邀功一般笑笑:“一个好地方。”  车停下后,纪欢欢向外看去,纪川果真没有撒谎,还真是个好地方,真是个豪地方啊,妥妥的豪宅。  不等她开口,纪川指着其中一栋别墅说:“我帮你找了一个兼职,交一个外国小孩中文和数学,一个小时两百块钱,每次上课两小时,工资周结月结随你,怎么样,满意吗?”  纪欢欢沉默,脑子在迅速思考着。  纪川激将问道:“不是吧?汉师的高材生,连这种工作也做不了?”  纪欢欢了然地笑:“你不用激我,这种工作我当然能应付。”  纪川满意地点点头:“那好,走吧,今天就是第一堂课。”  纪欢欢本能地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装扮,稍稍皱眉,纪川想的是另外的意思,安慰她道:“你今天的穿着打扮很得体,不用担心。”  纪欢欢嘴角一扯,算是回应。  学生是个女孩子,叫徐歌,是个混血儿,以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半年前回国,中文和数学十分薄弱,最近在思考着要不要请家教,正好认识纪川,他就推荐了纪欢欢。  徐歌一见纪欢欢就很喜欢,用生硬的中文说:“姐姐,你好,漂酿!”  纪欢欢礼貌回答,一大一小两人聊起天,竟然十分投缘。  一晚上上下课来,纪欢欢觉得并不累,本来她也只是想初步对孩子有个了解,结束之后约定了下次上课的时间,走出去却发现纪川并没有离开,车子一直停在别墅门口。  纪欢欢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户,纪川似是睡着了,靠在座椅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见纪欢欢弯腰在外,先是笑了笑,随后打开车门下来,问她:“上完课了?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声音带着还带着一丝暗哑,好像没有从刚才的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纪欢欢点点头:“都还好,累了怎么不回去睡?我自己能回学校。”  纪川笑得很是开怀:“怎么说也是你第一天上班,我好人做全套,让你一个人回去,得,我在江湖上不用再混了。”  纪欢欢撇开头,嘴角却浅浅上扬:“功过相抵吧,以后你不要这样擅自做主了。”  纪川搓搓手,像个门童一般,弯腰作势请她上车:“美丽的女士,给我这个荣幸,送你回去吧。”  回到宿舍,见唐月月也是刚回来,俩人嘿嘿一笑,同时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又几乎同时说:“好累啊!”  然后噗嗤都笑了出来,纪欢欢先起身换衣服,催促唐月月道:“你先洗刷吧。”  唐月月闻言道谢:“谢谢你啦,欢欢,你总是让着我。”  “这又没什么。”  等到两人收拾完毕各自爬上床去,已经快十一点多了,纪欢欢简单地告诉唐月月自己不在锦皇工作的前后始末,唐月月听着倒没多大感慨,末了说了句:“不去也好,锦皇那种地方,你这种姿色待在那,我始终不放心。”  纪欢欢哈哈笑了两声,两人都不做声各自睡下。  半梦半醒中,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唐月月没当回事,再次听到声响,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不好,难道她们宿舍招贼了?学生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是变态偷窥狂?
  唐月月一掀被子坐起来,周身神经全部紧绷,眼睛无意识地瞪得铜铃一般,双手死死攥住被角,脑子僵硬了一刻,随即飞速运转起来,应该怎么应对。  喊人?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报警?等警察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逃走?喊上纪欢欢带着贵重东西跑路,然后去找宿管?拉到吧,宿管阿姨岁数那么大,行动不便,再说,做坏事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跑?  正胡乱想着,发现纪欢欢也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向外看,唐月月见她头发散着,也不出声就直接向外探着头,就着月光和路灯的光,从这个角度看去有点阴森,低头瞥见自己身穿纯白的睡裙,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对纪欢欢极轻极轻地说:“别说话,看我治治这个变态!”  唐月月喵悄地从上铺床上下来,站到窗台上,紧紧挨着玻璃,然后将头发全部散开垂到眼前,挡住整张脸,慢慢地贴到玻璃前,静静等着。  窗户处传来嘎嘎的声响,唐月月心跳如雷,纪欢欢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但两人都默契地没发出任何声响,等到窗户的锁终于被撬开,露出一条缝的时候,唐月月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幸好有浓密的头发遮挡着脸,她深呼吸一口气,将头凑了过去。  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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