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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成了自己的儿子 我变成了自己的儿子
分节阅读 | 下载全本 | 返回书页 | 我的书架 | 手机阅读 | 手机客户端书包网 -> 言情 -> 我变成了自己的儿子我变成了自己的儿子作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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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15:03:22 文章状态:连载中本作品由非凡TXT电子书下载论坛 “您的论坛名字”整理收藏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我变成了自己的儿子第1章 我成了儿子漆黑的夜,暴雨不分丝缕,像整块幕布沉重地覆盖下来。巨大的闪光,不时撕裂着黑暗。沉闷的雷声,在天空滚动。偶尔一声炸雷,震得人耳朵发麻。昏暗的室内,呻吟连连、春色无边。“羽……”我从窒息般的情欲中挣扎出来,粗喘道,“你快走吧,万一岳晴回来就麻烦了。”“这种鬼天气,谁会出门?”莫羽行皱眉,“都是你,非要和她结婚。你们一家三口过得舒服了,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当年,她设计我、怀上了小晴,我能怎么办?难道丢下孤儿寡母不管?小晴身体又不好,7年来,一直住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我呢?你就舍得丢下我?”莫羽行一阵剧烈撞击,顶得我不停尖叫。“你……不是也……家有妻小吗?”我喘道,“以后你别来了,好好照顾家里。”“未雨眠,你到底有没有心?”莫羽行掐住我的脖子,凶神恶煞,“要不是你拦着……”“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如地狱修罗般的岳晴湿淋淋地立在门口。“我杀了你!”岳晴举着雪亮的匕首,疯狂吼叫着扑了过来。“快走!”我一把推开莫羽行,焦急道,“她一见你就发疯,赶紧走!”“我不……”莫羽行话音未落,突然晕倒在地。“羽……”我话未出口,立时喷出一大口鲜血。我难以置信地看向胸口,一把闪亮的匕首深深插进心脏。歇斯底里的岳晴,迅速拔刀,吼叫着不断往我身上刺。我捂着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眼前被黑暗渐渐笼罩,接着,便失去了知觉。睁开眼时,我正漂浮在空中,下面浓烟滚滚、火焰冲天。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中,身上压着熊熊烧伤的断木。莫羽行呛咳着醒来,沙哑地叫唤着,“眠儿……”他艰难地挪动四肢,企图爬向我已经被烧焦一大半的身体。“笨蛋,快离开这儿!”我“嗖”地飞到他的身边,试图将他拖出去。可惜,我根本碰不到他。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没有实体的影子,或者,应该叫鬼魂。无论我如何焦急、如何叫喊,莫羽行都看不到、听不到。突然,冲进来几个人,他们合力将莫羽行带离了火海。“眠儿……眠儿……”莫羽行绝望地叫着,陷入了昏迷。“傻瓜……”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心里却松了口气。“请问……您是未雨眠吧?”耳边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我转头一看,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我面前,一黑一白。“你们……”我疑惑地看着二人。“对不起……对不起……”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不停向我鞠躬,“我们睡晚了,没赶得及,您不该死的。都是我们的错。”“真的很抱歉,昨天跟几个朋友喝高了,忘了定闹钟……”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满脸歉意,“未先生,我知道您是好人,请您原谅我们一次。要是让阎罗王他老人家知道这事,我和黑儿就完蛋了。”我笑看紧张、慌乱的二人,微微摇头,柔声道,“没关系,我该死。你们就让我投胎去吧。下辈子重新做人。不过,我的儿子才7岁,一下子成了孤儿……”“未先生……”黑色长袍翻着一本册子,严肃道,“岳晴这个人早该死了,一直都是您护着她,她才能活到现在。她当初设计陷害您,生下了未从晴,已经是逆天行为了。现在,她又杀了您,她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至于您的儿子,他本就不该出生。他已经心力衰竭、投胎转世了,您不用担心。”“你说什么?”我一把抓住黑色长袍,焦急道,“从晴才7岁,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未先生,您别激动。”白色长袍轻拍我的肩膀,“未从晴真的不该出生,这些年是您护着他,他才勉强活到现在。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不停开刀、住院,对吧?让他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投胎呢。您想开了吧。”“可是……”我颓丧地松开黑色长袍,“可是……他毕竟是个幼小的生命啊……虽然一直住院,他却很坚强……”“这样吧,您的身体已经烧焦了,没法用了。要不,您用未从晴的身体?”白色长袍两眼闪闪发亮地看着我。“啊?”我傻了,“我怎么能占用我儿子的身体?那我不变成7岁了?”“这不叫占用。未从晴已经死了,如果您不用他的身体,他只能被火化。您这么美丽,我真是不忍心找一般人的身体给您。正好未从晴跟您长得非常像,您就……”“对对!”黑色长袍不停点头,“白儿的建议太好了,未先生,您就赶紧去吧。别人都巴不得越活越年轻呢,您从7岁开始重新生活,多好啊?”“可是……”“别可是了,未从晴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您还改回未雨眠这个名字吧。您进入身体之后,我们会帮您修复一下,保证您有个健康的身体。您放心吧,作为补偿,我们一定让您度过美好的一生。”“让我想想……”我皱着眉,突然眼前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再度不省人事。未雨眠清醒过来,感觉脸上盖着东西。伸手扯掉,缓缓睁眼,环视四周,正是未从晴之前住的单人病房。不过,身边的所有仪器都撤走了。看来,医院认定未从晴已经死了。未雨眠动了动身体,发现没有任何病痛。不错嘛,黑白无常二人还挺有本事。要知道,未从晴的身体很差,经常喊胸口疼。长期吊盐水,两只胳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眼,未从晴经常疼得直哭。看着自己莹白娇嫩的小小身体,未雨眠不得不再次佩服黑白无常的能力。换好衣服,踮着脚尖洗手、洗脸,未雨眠轻轻打开门,查看了一下走廊,快速离开了医院。地面潮湿,空气里残留着雨后清新的味道。昨夜的暴雨,将天空洗成了一扇明净的窗户。那美丽的蓝色,纯净、夺目。淡如轻纱的白云,在空中缓缓流动,明媚的阳光,将带着雨水的树叶照成一片金绿。偶尔响起的蝉鸣,仿佛带着宜人的湿意,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夏日的燥热。未雨眠跟着人流上了公交车。他一般都会稍微贴近一下某个大人,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那个人的孩子,这样就不显得突兀了。幸亏这个身高不需要买票,否则,身无分文的未雨眠,真是寸步难行。看到车上显示的日期是日,未雨眠知道,这是火灾后的第一天。既然在7月1日重生,就把生日定在这一天吧,未雨眠叹息。上辈子的生日是5月26日,因为那天是被孤儿院工作人员发现的日子。至今,未雨眠也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确切的出生日期。唉,为什么我总是命运多舛呢?未雨眠坐在窗边,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一路郁郁葱葱、繁花似锦,清风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整个世界都显得水淋淋的。未雨眠缓缓闭上眼,下颌微扬。风,轻轻撩起他额前的头发。阳光,暖暖地包围着他娇弱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温情脉脉,让他的心暖洋洋的。活着,真好!换了几趟公交车,总算到了家。实际上,这儿已经不能称为家了,只是一堆焦黑的废墟,被围了起来,旁边还有人看着。明明下了那么大的雨,怎么会烧得如此彻底呢?未雨眠本想回来找保险箱,期盼着里面的珠宝首饰、现金等等没有被烧毁。现在看来,就算没被烧毁,也该被相关部门拿走了。颓丧地坐在路边,未雨眠的心中一片茫然。没有钱,年纪又这么小,该怎么办呢?难道还要去孤儿院?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找到工作、成家立业,没想到,兜兜转转23年,又成了孤儿,还只有7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唉……正哀叹着,来了三辆黑色轿车。未雨眠连忙藏到大树后面,因为,那车牌号是莫羽行的。果然,从黑色宾利里出来的是衣衫不整、形容憔悴的莫羽行。耀眼的阳光,照得他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机。他在管家的扶持下,歪歪斜斜地走向废墟,身边还跟着几个黑衣保镖,其中一个捧着一大束白菊。“眠儿……眠儿……”莫羽行沙哑地叫唤着,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未雨眠静静地看着,鼻子直泛酸。对不起,羽,借此机会,你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吧。我们在一起,本来就不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祝你幸福!第2章 闯入危险区未雨眠飞奔向车站,随便挑了辆公交车,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泪如雨下。哭累了,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下了车,未雨眠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蛋糕店时,那甜甜的香气,惹得肚子咕咕直叫。未雨眠狼狈地跑开,不停暗示自己不饿,可惜,越是暗示,肚子却叫得越响。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弄到吃的?看到前方是震风集团的写字楼,未雨眠灵机一动,绕过保安,偷偷溜了进去。未雨眠曾经来过这栋写字楼,发现每个楼层都有茶水间。里面有微波炉、冰箱,方便员工中午带饭。他专门找没关门的楼层茶水间,查看冰箱里面是否有没带走的食物。连续找了多个楼层,不是关门了,就是冰箱里空空如也。肚子越来越饿,未雨眠急得抓耳挠腮。一直找到顶层,玻璃门没关严,秘书台没人,未雨眠连忙将门推开一道缝,溜了进去。秘书台的电脑开着,未雨眠翻了下抽屉,发现多盒饼干,便拿了一盒,塞进了衣服里。整层楼都是总裁专用,竟然还有喷泉,真是奢侈。上班时听着哗哗的水声,也不嫌烦。前方是巨大的青铜色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柔美的音乐声。办公室极为宽敞,巨大的枣红色办公桌前,站着秘书,正在说着什么。未雨眠远远地望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优雅地倚窗而立。即使隔了很远,未雨眠依然清晰地嗅到那慵懒的贵族气息。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震风集团的总裁陈驭欣,以18岁的年龄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学、管理学双博士学位。回国后继承家业,2年来,将震风集团搞得红红火火。他好像还掌控了其他公司,具体的,想不起来了。此人冷似玄冰、不苟言笑。高大魁梧、俊美无俦,是个雕像般比例完美的男人。未雨眠曾经在媒体上看过陈驭欣的相关报道,这种比自己小了3岁的、天才一般的人物,应该只有莫羽行这样的人才能与其比肩。想到莫羽行,未雨眠的眼睛立时模糊了。莫羽行以21岁的年龄获得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精通多国语言。是个温文儒雅、俊逸非凡的男子。3年以来,莫羽行在商界叱咤风云,由其掌控的泰昌地产、恒运制药均是行业巨无霸级别的公司。对了,莫羽行和陈驭欣在某些业务上还是竞争对手。竟然跑到这儿来了,要是陈驭欣知道自己和莫羽行的亲密关系,以为自己是商业间谍,就惨了!未雨眠擦了下眼睛,继续观察环境。地板全是透明玻璃,下面种着花花草草。屋里还流淌着潺潺小溪。虽然极具创意,但是,得花很多钱啊。有钱人真是……依据经验,如此奢侈的办公室,必定配备了卧室、卫生间。未雨眠窃喜:既然秘书如此疏忽,让我有机会溜进来,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说不定,晚上还能睡在床上。未雨眠轻手轻脚地离开,找到别的门,试了下把手,门居然没锁,太幸运了。打开门进屋,乘着月色查看房间。未雨眠惊喜地发现,这儿不但有卧室、卫生间、书房,还有厨房、冰箱。看到冰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未雨眠激动得热泪盈眶。狼吞虎咽地吃了面包、牛奶、水果,未雨眠收拾好垃圾,进卫生间洗漱。进入卧室,看到巨大的床,未雨眠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可惜,为了避免被发现,未雨眠只能到衣橱里找了被子,拖到床底下铺好。被子很大,可以一半当褥子、一半当被子。床虽然不高,但是,床下的空间,对于未雨眠这种常年生病的、豆芽菜似的瘦小身体,翻身都绰绰有余。很快,他便沉沉入睡。深夜,陈驭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洗了澡上床。陈驭欣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尖叫声惊醒。“谁?”陈驭欣开了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叫声时断时续,陈驭欣跪在地板上,将床下的被子拖了出来,里面竟然裹着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宝宝。宝宝胡乱踢着被子,双眼紧闭,泪流满面。陈驭欣惊讶地看着玉雕般精致的宝宝,手足无措。宝宝又尖叫起来,陈驭欣慌忙将对方摇醒。看到对方浓密的长睫下水雾迷蒙的黑眼睛,陈驭欣有点发呆。未雨眠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眼前有个雕像般俊美的赤裸男子。目光触及对方的禾幺.处,他立时尖叫着捂住了眼。“穿衣服,你快把衣服穿上。”未雨眠连声催促。陈驭欣意识到自己的赤裸,急忙翻出一条内裤套上,又套了件浴袍,走了回去。“我穿好了,你可以睁眼了。”未雨眠透过指缝确认了一下,这才松开手,脸颊直发烫。“你……”陈驭欣看着羞红脸的宝宝,只觉得无比可爱,“你是……”未雨眠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心中无比懊恼。他寻思着如何开口,突然眼前一亮,对着陈驭欣甜腻道,“爸爸!”“哈?”陈驭欣一头雾水,“我怎么可能是你爸爸?”“爸爸。”未雨眠站起身,热情地投入对方的怀抱,还在对方脸颊上来了个响亮的吻。陈驭欣抱着粉嫩的宝宝,虽然心有疑惑,却也很是欢喜。陈驭欣给死党程于名打了电话,要求对方立即来公司。后者不情不愿地从情人身上爬了起来,心中不停咒骂。未雨眠与陈驭欣同坐在沙发上,二人的身型、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小白兔与雄狮。近距离观察,未雨眠发现,陈驭欣真的非常英俊。宽阔明亮的额头、漆黑如剑的眉毛、浓黑深邃的眼眸、端直高挺的鼻子、线条优雅的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整张脸精致得如同艺术品。一袭黑色丝质睡袍,勾勒出健壮的身材。修长的脖颈、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散发出浓重的男性魅力。浅蜜色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泛出诱人的光泽。他那冷然的气质、神秘的感觉,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不自禁地被吸引。陈驭欣发现小宝宝正仰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他也仔细地打量对方。莹白柔嫩的肌肤,润得能掐出水来;浅淡纤细的眉毛,像月牙儿弯着;湿润黑亮的眼睛,如小鹿般单纯无辜;粉色娇嫩的嘴唇,似花瓣般脆弱美丽。这是任何雕刻家都无法雕琢出的精致美玉,莹润、剔透。这样的仙童,怎会突然出现在床底下呢?程于名一进屋,未雨眠便紧盯着对方。栗色头发,挑染了一些金色。与陈驭欣的短发不同,他的发式细碎、凌乱,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中短发。此人穿着极为花哨,完全敞开的休闲衬衣上开满了桃红色大花,沙滩裤上浪花翻腾、白帆点点,脚上是一双黑色休闲皮拖鞋。此人的皮肤呈现均匀的古铜色,胸肌、腹肌、肱二头肌都很发达,却又没有暴突的感觉。一双修长的腿肌肉发达,充满力量感。此人应该爱好游泳、日光浴、健身。此人看似吊儿郎当,却有一种闲散、邪魅的贵气。竟然能把如此花哨的衣服穿出高贵、优雅的感觉,实在是难得一见。他的目光深邃、冷漠,暗藏着凌厉的气势,与外表完全不同。此人外热内冷,隐藏着危险的压迫感,绝对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败家子之流。看到陈驭欣身边坐着一个天使般美丽可爱的小宝宝,程于名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跟男人也能搞出孩子来,你太猛了!”程于名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慢慢喝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驭欣皱眉,“你整天在外面鬼混,这孩子是不是你的?”“不可能!”程于名坚定道,“我纵横情场近十年,一向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留种。”“你这种满脑子精虫的家伙,说不定一时脑热,疏忽了呢?”“不可能!”程于名摇头,“这孩子哪来的?”“不知道,刚才在床底下发现的。”“小朋友……”程于名声音甜腻,一脸和蔼可亲,“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进来的?”未雨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往陈驭欣怀里缩。他认定程于名是个笑面虎式的人物,不能靠近。“爸爸!”未雨眠胆怯地看着陈驭欣,向对方求助。“爸爸?”程于名睁大眼,看着陈驭欣,“你不会……”“我对女人没兴趣!”陈驭欣坚决打断对方。“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程于名勾起嘴角,笑看未雨眠,“小朋友,不要再叫爸爸了,陈叔叔对着女人硬不起来……”第3章 凶悍的宝宝“闭嘴!”陈驭欣狠狠拍了下程于名的脑袋,疼得对方嗷嗷直叫。“爸爸……”未雨眠抓着陈驭欣的睡袍,怯怯地叫着,暗叹自己遇错了人。“宝贝儿,别怕!”陈驭欣爱怜地抚摸着未雨眠的小脑袋,那副温柔的模样惹得程于名汗毛直立。一座万年冰山,竟然露出这种表情,这是二人从出生开始,认识20年来,程于名从未见过的。“驭欣,你不会有恋童癖吧?”程于名咂嘴,“这孩子也就六七岁,你也太……”程于名话未说完,肚子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你再说这种浑话,立即给我出去!”陈驭欣眉毛倒竖。程于名捂着剧痛不已的肚子,苦着脸,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额头直冒冷汗。出拳如电,力道狠准。未雨眠吓出了一身汗,心道,完了,两个都是不好惹的家伙,还是赶紧走吧。未雨眠试图从陈驭欣怀里出来,对方却紧紧搂着。未雨眠只好运用眼泪攻势,放声大哭。“宝贝儿,怎么了?”陈驭欣担忧地看着未雨眠。“我要回家,呜呜……”“你家在哪儿?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陈驭欣柔声道。“我没有家……”未雨眠抽噎道,“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就剩我一个……”“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叔叔帮你找,好不好?”未雨眠摇头,“我不知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程于名诧异,“这孩子不会是弱智吧?”未雨眠一听,哭得更凶了,不停叫唤“爸爸……爸爸……”“啪”的一声巨响,未雨眠重重跌在了地板上,两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脸上像被印了烙铁一样烧烫得厉害、钻心地疼。陈驭欣惊讶地看着这快到来不及反应的一幕,随即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处境。是啊,他们这样的人,对任何人与事都必须小心谨慎,如若不然……程于名突然动手,就是为了观察一下这个小孩的反应。“小朋友,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漏洞百出。”程于名语气冰冷。“说!”程于名厉声喝道,“谁派你来的?”程于名双眼微眯,紧紧盯着地上的未雨眠,对其一丝一毫的表情与动作都不放过。在他这双遮盖了精光的利眼下,再狡猾的伪装都会露出破绽。眼泪哗哗直下,未雨眠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竟然敢打我?莫羽行那么叱咤风云的人物,都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算哪根葱?谁派我来的?难道他们早就认定我是奸细了?未雨眠疑惑地看向陈驭欣,后者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好啊,竟敢一直跟我做戏,害我丑态百出!害我平白无故叫了那么多声“爸爸”。混蛋!未雨眠双目喷火,“腾”地跳起来,猛冲到程于名面前,抬脚就踹。可惜,被程于名一把拎着悬了空。“放开我!混蛋!”未雨眠吼叫着,胡乱蹬着腿,拼命挣扎,“我杀了你!杀了你!”小孩儿的腿太短,根本踢不到对方。小胳膊也完全没有力气,无法撼动对方的铁臂分毫。为什么要进入这么个小身体?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却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未雨眠极度恼火,张口小嘴,对着古铜色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嘶……”程于名吸着气,一把逮住对方的头发,使劲往上拽。好疼!疼死了!头皮都要被揭开了!未雨眠疼得眼泪直流,却更用力地咬紧了牙关。头皮越发地疼了,再不松口,估计头发就被全部拔光了!未雨眠不甘心地松了口,紧盯着手臂上渗着血的牙印,舔了下嘴唇上的血,挑衅地看向程于名。程于名的脸比锅底还黑,竟然被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孩给咬了,实在是太丢脸了!程于名弯了下手臂,将未雨眠拎得近一些,眼神似利剑般刺向对方。没曾想,对方快速挥动小胳膊,指尖重重扫过程于名的脸颊。如果手臂能再长一些,就能狠狠扇他一个耳光了。未雨眠恼恨,可恶啊,为什么个子这么小?程于名火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扇自己耳光。他手臂一挥,将未雨眠扔了出去。未雨眠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哇”的一声,胃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待到眼前胡乱飞舞的金星渐渐消失,未雨眠慢慢冷静下来。不行,打不过他。以现在的身体跟他斗,绝对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未雨眠狠狠擦了下泪眼,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你们等着瞧,我一定会报仇的!”未雨眠快速爬向房门,他强忍着身体里疯狂叫嚣的剧痛,站起身,开了门,飞速逃走了。生怕那个恶男会追出来。程于名本想去追,被陈驭欣拉住了。“随他去吧。”陈驭欣目光深幽地看着敞开的门,将视线转向程于名胳膊上的牙印。这个小孩儿好凶悍!竟然能让程于名吃亏,厉害!刚才还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突然之间,就变成极具攻击性的野猫了。看到陈驭欣眼里的赞赏,程于名极度懊恼。“妈的,要不是看他是小孩子,我一脚踢死他!”“你已经够狠了。”陈驭欣看了眼地板上的呕吐物,“说不定已经摔出脑震荡了!”程于名关上门,打了电话,派人跟踪未雨眠,查出其身份。“驭欣……”程于名严肃道,“你们公司怎么回事?总裁的床底下竟然有个孩子!如果是个杀手,你就完了!”“我也想过了,明天得好好整顿一下。”“立即把你那个秘书换了,我发现她特别没有警惕,说不定无意中泄露了很多商业机密。”程于名一脸冷酷。“琴姐住院半个月,我懒得招人了,这个秘书是我姐塞给我的。等琴姐出院了,就不需要了。”“那也不行,今天是个孩子,明天说不定就是炸弹。你们的保安系统需要全部更换。”程于名口气不满,“你真是舒服日子过够了,警惕性这么差。”“我会注意的。”陈驭欣沉着脸。“莫名其妙地出现个孩子,绝对有蹊跷。你不要同情他。说不定刚才那一幕幕都是精心装出来的。现在的杀手、间谍,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这种长得极为漂亮、人见人爱的小孩子。”程于名目光森冷。“知道了。”陈驭欣轻叹口气,“你回去吧,我也该睡了。”程于名走了,陈驭欣收拾了一下地板,躺到了床上。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宝宝喷火的泪眼、倔强的嘴唇、红肿的小脸。那甜甜的一声“爸爸”,不时在耳边回响。陈驭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起身看书,一夜未眠。跌跌爬爬地逃出写字楼,未雨眠跪倒在地,又吐了一阵子,满嘴都是苦味。脑袋晕乎乎的,胃里直翻腾。未雨眠只觉自己无比凄惨。被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老婆残忍地杀害了,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儿子的身体。曾经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被岳晴如八爪鱼一样缠得透不过气来。后来被设计陷害、奉子成婚,婚姻生活极度不和谐。儿子又有先天性疾病,整天住院。如果不是莫羽行的救济,凭着自己那点微薄的薪水,怎能承受那么巨额的医疗费?现在孤苦无依、前途迷茫,本来就够倒霉的了,还要被人殴打,还毫无还击之力。为什么?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有如此坎坷的命运?未雨眠越想越伤心,泪如泉涌。他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哭声。泪水流干了,哭不出来了。未雨眠慢慢爬起来,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今日的夜,昏暗不明,只有几颗孤星出现在高远的天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了,未雨眠饥渴交加,只能拼命喝自来水。最后,他躺在街心公园的躺椅上,昏昏入睡。醒来时,又躺在了医院,床边坐着身穿制服的女警察。“小朋友,你总算醒了。”女警察和蔼可亲,“口渴吗?你一直高烧不退,已经睡了三天了。”未雨眠呆呆地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睡在公园里,爸爸妈妈呢?”女警察问了很多问题,未雨眠闭上眼,一声不吭。未雨眠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之类的事,其余时间一律躺在床上不动,也从不开口说话。一名年轻的男警察拿了一叠资料进来,向未雨眠出示了未雨眠、岳晴的照片,问未雨眠是否认识。未雨眠缓缓摇头。第4章 9岁上大学医生走进屋,帮未雨眠做了检查,宣布未雨眠身体健康,绝对没有先天性心脏病。护士给未雨眠抽了血,未雨眠暗叫糟糕。如果血型等方面与未从晴完全吻合,自己该如何解释呢?男警察颓丧地走到床边,“对不起,我们弄错了。小朋友,你对父母完全没有印象吗?记得家住在哪儿吗?”未雨眠摇摇头,心道,难不成血型不一样?黑白无常也太厉害了,连这个都改了。这么说来,自己真的不是未从晴?难道是小时候的未雨眠?好在自己活了23年,从未生过什么大病,不可能留下详细的资料,他们就算想和以前的未雨眠比较,也无从比起。未雨眠暗暗松了口气,决定听天由命。在民政部门的安排下,未雨眠再度进了孤儿院。他给自己换了个名字,叫白颀枫。白颀枫闲来无事,决定好好学习。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把小学、中学的教科书全部温习了一遍。孤儿院的人啧啧称奇。11月底,在一个下雪的日子,孤儿院来了人,要求探望白颀枫。5来人竟然是陈驭欣,这让白颀枫很惊讶。暗日,无风。雪,飘得洋洋洒洒。挺拔、修长的陈驭欣站在窗前,眼帘微垂。他穿着白色高领羊绒衫、黑色西裤,臂弯里挂着一件黑色中长大衣。弧度优美的下颌,轻抵着领口。浓黑如夜的短发上,沾着晶莹透亮的星星点点。干净纯粹的白与黑,衬托出他雪一般的清冷气质。陈驭欣缓缓转身,看到伫立在门口的小人儿正仰望着自己。17个月未见,小人儿的身高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这一年多,程于名派出的影卫、谍卫一直在查探白颀枫的相关情况。可惜,一无所获。他们只找到一个叫未从晴的小孩儿的资料,那个小孩儿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住院、开刀。他因心力衰竭而死,尸体却不见了。而白颀枫是个健康的孩子,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疤痕。两个人除了长相、身形一模一样外,没有相同之处。一直查不出白颀枫的身份,让人无法安心。按理说,对于这种谜一样的人物,应该避而远之。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陈驭欣经常会不自禁地看向床底,仿佛在隐隐期盼着什么。想到那样娇柔、可爱的小宝贝儿,正孤苦无依地住在孤儿院,陈驭欣心有不忍。知道调查不会有更多结果,陈驭欣不愿再等。要知道,小孩儿的成长速度极快,再等下去,将错过很多宝贵的东西。白颀枫的眼神显示,他记得自己。这让陈驭欣有丝莫名的喜悦。“你记得我?”陈驭欣挑眉,在沙发上坐下。白颀枫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没吭声。“我叫陈驭欣。”陈驭欣掏出纸和笔,在纸上写了名字,递给白颀枫。白颀枫看了眼纸上遒劲有力的三个字,抬头看着陈驭欣,示意对方继续。“我……”陈驭欣停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8岁多的小孩儿说话,该以什么口吻、什么语气呢?“小朋友,叔叔这次来……”陈驭欣极力放软声音,自己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颀枫同样极度不适应,“照你平常的口吻说话,我能听懂。”陈驭欣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贯的作风。“我是来道歉的,上次,对不起!”语气平淡,声音极富磁性。“这么久才来道歉,你不觉得太迟了吗?”白颀枫冷哼,“打我的人,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陈驭欣眨眨眼,奇怪地看着对面娇嫩、漂亮的宝宝,对他的话很不适应。“不要把我当成小孩,你只当我是个大人。”陈驭欣微微点头,心中觉得无比怪异。“我不需要口头的歉意,如果你真想道歉,答应我一件事。”白颀枫盯着陈驭欣。“你说。”“我要参加明年的高考,你帮我找一下各科的家教,帮我办理报名等一切手续。将来的学费、生活费,你帮我付。”“高考?”陈驭欣讶异。“不要质疑我的话。”白颀枫站起身,加强自己的气势。陈驭欣感觉很滑稽,对于目前的情境很不适应。“为什么我要帮你这么多?”陈驭欣努力调整心态,决定当对方是个谈判对手。“你可以不帮。”白颀枫冷淡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没有。”白颀枫斩钉截铁。看着对方倔强的表情,陈驭欣只觉无比可爱。这个孩子不普通,是他当年的第一印象。今天,这个孩子又给了他很多惊奇。还会有多少惊奇呢?陈驭欣有点期待。陈驭欣注视了白颀枫一会儿,笑道,“好,我帮你。”“我用白颀枫这个名字参加高考。”白颀枫正视对方,“白色的白、颀长的颀、枫叶的枫。”“好!”“我要参加理科考试,考医学院。请你尽快办妥,还有半年就要考了。”“你在孤儿院,很多事情不方便。我找人领养你,如何?”“随便,只要不影响我学习就行。”陈驭欣呵呵一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陈驭欣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白颀枫顺利地离开了孤儿院,搬到了陈驭欣为其准备的住处,开始了紧张的备考。至于领养人,白颀枫没有任何印象,也丝毫不关心。他急切地需要证明自己,他要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上一辈子,有太多顾虑与无奈,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活一次。临考前,陈驭欣前来看望白颀枫,询问对方的需求。“我不希望有媒体打扰我。”“你倒是很自信。”陈驭欣眼含笑意。“我不希望悬壶医学院有年龄歧视。”陈驭欣轻笑出声,“知道了。”白颀枫高分过线,以9岁的稚龄考上了悬壶医学院8年制的临床医学专业。陈驭欣将录取通知书递给白颀枫,笑道,“恭喜恭喜,未来的大医生。”“谢谢。”白颀枫甜甜一笑,宝贝似的抚摸着录取通知书,憧憬着未来的大学生活。“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你。”“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谢谢。”白颀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独留陈驭欣一人枯坐着。陈驭欣重重叹了口气,离开了屋子。日,开学第一天,白颀枫的名字便传遍了全校。所有人如看珍稀动物一样挤到白颀枫身边,目光似探照灯一般。白颀枫本想住校,陈驭欣却建议他走读,并给了他一串房门钥匙。白颀枫的新住处离学校非常近,步行几分钟就到。经历了极度疲劳的一天,白颀枫躺在床上,感叹陈驭欣的先见之明。否则,恐怕永远都要处在别人的审视之下。@在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坐着,不显得太过突兀。上体育课时,白颀枫傻了,站在队伍里,白颀枫的身高比所有人都矮了一大截。高大粗壮的体育老师蹲在白颀枫身前,柔声道,“小朋友,我们要上课了,你去别的地方玩,好吗?”众人立时一阵哄笑,白颀枫的脸“刷”地红了。“吴老师,我就是这个班的,我叫白颀枫,学号是26号。”体育老师查了下点名册,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你几岁?”“9岁。”体育老师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引得众人闷笑不已。“神童啊!”体育老师赞叹,“我的课,有很多不适合你,到时候我会特别指导你。你的考试也必须重新设定,等我回去查一下,下节课再跟你说。”“好,谢谢老师。”体育老师轻轻揉了揉白颀枫柔软的黑发,笑眯了眼。准备活动后,是跑步。体育委员领着众人跑开了,体育老师跟在白颀枫身边,大步走着,眼中满是好奇。接着是篮球课,白颀枫怀里抱着大篮球,眨着黑琉璃般莹光流转的大眼睛,看上去非常有卡通感,可爱至极。看着老师示范三步上篮,空中腾跃的姿势矫健、潇洒,让白颀枫羡慕不已。可惜,他只能站在一边,练习拍球。众人平时没有机会仔细打量白颀枫,体育课正是大饱眼福的好机会。每个人的目光都会不定时地转到白颀枫身上,让后者觉得自己仿佛是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郁闷不已。白颀枫一分神,篮球便跑远了。他追着球跑了老远,一个男人弯下腰,将篮球捡了起来。白颀枫仰头看着对方,那是一位俊秀脱俗的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很漂亮。“我叫苏子宣,苏醒的苏、子夜的子、宣纸的宣,你呢?”苏子宣的声音清亮悦耳,如山泉叮咚。白颀枫皱了下眉,操着稚嫩的童音,答道,“我叫白颀枫。”第5章 恶人重现身“果然是你!”苏子宣微微一笑,“我早就听说你了,一直没机会见面,下周有我的课,病理生理学。”白颀枫眨眨眼,欠了下身,礼貌道,“苏老师好。”“不用客气,叫我子宣就行。”白颀枫抿了下唇,没吭声。“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苏子宣伸出手,“我很喜欢你。”白颀枫再度眨眼,将肉乎乎的粉嫩小手伸了出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邮箱,你随时可以找我。”苏子宣递给白颀枫一张纸。白颀枫接过纸、放进口袋,冲苏子宣鞠了个躬,便抱着球跑了。白颀枫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射来的灼热视线。好奇怪,怎么会这样?白颀枫疑惑地皱眉,一不留神,被脚下突起的地方绊了一跤,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火辣辣的疼,钻心的疼。这儿是水泥地,手掌、手肘、膝盖……肯定全部擦破了。“报告老师,白颀枫同学摔倒了,我想去帮他一下。”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大声道。体育老师转头看了下仍趴在地上的白颀枫,冲着男生挥了下手,后者立时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你没事吧?摔到哪儿了?”男生蹲下身,担忧地看着白颀枫。白颀枫连忙将眼里直打转的泪水逼了回去,吸了吸鼻子,这才抬起头来,冲着来人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来人名叫孙航哲,17岁。是个气宇轩昂、英俊帅气的大男生,小麦色的肌肤、修长的身材。他是班长,入学时的成绩是第一名,据说是当地的高考理科状元。燥热的风,撩着孙航哲额前的黑发,他身上的运动服也随风微微鼓动。阳光晃荡,白颀枫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对方关切的眼神。孙航哲小心翼翼道,“能起来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好吗?”白颀枫尝试着动了下腿,眼泪立时沾湿了睫毛。“你别乱动,我抱你。”孙航哲从身后抱起白颀枫,小心翼翼地将其翻过来,一只手臂托着白颀枫的后背,一只手臂穿过对方的膝弯。“都出血了,伤口里面还有沙子,我们去医务室。”孙航哲站起身,大步走向教学楼。处理伤口时,白颀枫紧紧咬着牙关,硬是忍着没流泪。孙航哲坐在旁边看着,心道,这个小孩儿真坚强!换了其他9岁的孩子,早该哭得稀里哗啦了。这个孩子才9岁,已经和我同班了。9岁的时候,我在做些什么呢?孙航哲回想起自己调皮捣蛋的童年,轻轻甩了下头。手肘、膝盖伤得比较严重,创面清洗后,涂了红药水。医生开了软膏、消炎药,交代了注意事项,建议白颀枫休息两天,被后者拒绝了。“你最好不要乱动,至少要休息半天。”孙航哲开口。“下午还有课,没关系,反正上课时又不需要动。”“你总要走动吧?你中午都是回家吃饭……”孙航哲突然停住了,尴尬道,“我是班长……”白颀枫了然一笑,“谢谢关心。中午我就不回去了。”“要不,你去我宿舍躺一会儿?我给你打饭。”“我的书包还在操场。”“没关系,他们肯定会替你拿回来。”于是,白颀枫被孙航哲抱进了302宿舍,躺在了床上。孙航哲服侍白颀枫吃了药,出去打饭了,白颀枫也迷迷糊糊睡着了。下了课,同学们冲进食堂狼吞虎咽,接着勾肩搭背、打打闹闹地回宿舍。孙航哲隔着门听见走廊上大吵大嚷的声音,知道是同宿舍的人回来了。他连忙开了门,示意三人小声点。听说神童在宿舍睡觉,众人立时双目闪闪发亮,其他宿舍的男生也跟着凑热闹,大家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围在床前,盯着熟睡的白颀枫。白颀枫的书包被拿了回来,放在桌上。孙航哲坐在桌边,看着满屋子的人,心道,果然,大家都这么好奇。“面若观玉,肤如凝脂,眉似墨染,唇若花瓣,好一幅海棠春睡图。”学习委员秦路赞叹。“拜托,现在是夏末秋初。”体育委员王志为压低着声音。“就是这个意境,你别计较个别字。”秦路轻拍了下王志为的后背。“他这样的,长大了岂不是倾城倾国?”生活委员赵林咂嘴。“喂喂,你们的基调有问题。想女人想疯了,竟然对着一个9岁的小男孩意淫!”王志为粗声道。“为什么不是女生呢?8年之后,将是多么的青春美貌啊。我们就有福了。”“到时候,估计所有女人的眼睛都要变成红色或者绿色了。”“为什么?”“红色是嫉妒的,绿色是痴心妄想的。”众人捂着嘴,一阵闷笑。轻声笑闹了一会儿,其他人都回宿舍了,“干部宿舍”302安静下来。秦路、王志为、赵林三人均上床休息,孙航哲也趴在桌上小憩。白颀枫醒来时,屋里静悄悄的。环视周围,看到桌上的书包,白颀枫放下心来。占用了孙航哲的床,害得对方无法午睡,让白颀枫满怀歉意。孙航哲睡得不实,听见床上的动静,立即抬起头。“饿了吧?饭菜还有点温,赶紧吃吧。”孙航哲打开饭盒、掰开一次性筷子,端到了床前。“我去桌上吃吧,别把床弄脏了。”“没关系。”“还是去桌上吧。”白颀枫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挪到了桌边。“你说随便吃什么,我也不好把握,就买了两个素菜。”“谢谢,挺好的。”白颀枫慢慢吃着,“占用了你的床,不好意思。你去躺一会儿吧。”“没关系,我睡不睡无所谓。”孙航哲陪着白颀枫吃了饭,跑出去刷了饭盒。进屋时,桌子已经被白颀枫擦干净了。“你躺一会儿吧,我看看书。”白颀枫掏出课本,认真学习。孙航哲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白颀枫的侧影、听着偶尔翻书页的声音,心中无比宁静。这样的人,将与我共度8年的学习时光。他会在我的目光下渐渐成长,长大后的他,会是什么模样呢?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孙航哲勾起嘴角,渐渐进入梦乡。下午2点上课,白颀枫提前40分钟离开。他留了条,收拾好东西,轻轻关上了门。下楼时很吃力,伤口裂了,微微渗血。待到白颀枫挪到教室时,疼得出了一身汗。下午两节课,孙航哲不时盯着白颀枫的背影,想着对方的伤口。放学了,白颀枫等到大家都散了,才吃力地站起来,慢慢挪出去。他在前面慢慢走着,孙航哲在远处跟着。唉,干吗这么逞强?你这样乱动,伤口哪天才能愈合?出了校门,白颀枫走到人少的地方,垂着头,靠在树上休息,眼前多了双黑色皮鞋。白颀枫疑惑地抬头,居然是程于名。黑色中短发、白色短袖T恤、烟灰色薄西裤,肤色也比两年前浅了很多,呈现小麦色。耀眼的阳光,透过树荫,在程于名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程于名那头飘逸的黑发随风飘扬,轻轻拍打着那刚毅的脸庞。阳光清风中,帅气、清爽的程于名,如一匹高贵、彪悍的黑马,夺人心神。如此奇异的感觉,让白颀枫不停眨眼。他反复辨认着眼前的人,始终不敢相信,这是那晚凶神恶煞地毒打自己的恶人。程于名身后还站了个白皙清秀的陌生男人,手里拎着小箱子。程于名一声不吭,一把抱起白颀枫,大步走向白颀枫的住处。确实走不动了,腿疼得厉害,白颀枫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抱着。孙航哲站在校门口,注视着三人的身影,脑中直冒问号。进了屋,程于名将白颀枫轻轻放在沙发上。陌生男人打开箱子,现出玻璃瓶、脱脂棉、纱布等等东西。此人是程家的众多私人医生之一,名叫许仪成。他是孤儿,从小被程家收养,和其他很多孤儿一样,是程家一手培养长大的。他选择学医,在医院积累了丰富的行医经验后,经过严格的考核,成为程家的私人医生。的0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许仪成查看了白颀枫身上的伤,麻利地帮其清理伤口、敷药。“小朋友,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动哦。要不然,伤口反复裂开,会留下难看的疤疤,那样就不漂亮了。”许仪成和蔼可亲、语调温柔。的9461cce28ebe3e76fb4b931c35a169b0白颀枫瞪大眼,汗毛直竖。“叔叔会留下来照看你,伤口没好,不能乱动哦。”白颀枫偷偷瞄了程于名一眼,发现对方眼含笑意、嘴角邪魅地勾起。白颀枫很恼火,果然,刚才树荫下那奇异的感觉,都是错觉。那是阳光迷惑了自己的双眼。此人不管如何改变装束,都无法改变内里邪恶的本质。第6章 沉痛的思考那让脑袋轰鸣、眼冒金星的重重一巴掌,那砸在墙上、又摔到地上的剧痛及强烈的呕吐感,白颀枫至今记忆犹新。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挨过巴掌,也从未挨过打。即使在孤儿院,像他这么漂亮、乖巧的天使宝宝,也是人见人爱。大家疼爱还来不及,哪舍得打?也正因为他天仙下凡般的美貌,使得院长及一干工作人员起了私藏之心。所以,跟未雨眠一起长大的孤儿中,有很多人都被领养了。唯独他,一直眼巴巴地等着永远不可能来到的养父母。当年,程于名突然出手,狠狠给了未雨眠一巴掌,又将未雨眠狠狠扔到地上、差点摔出脑震荡。当时,未雨眠只直觉地反应“敢打我?咬死你”,也使劲浑身解数,拼命回击。当然,最后是惨败了,并且落荒而逃。后来,未雨眠冷静地思考了被打事件的始末,想到了莫羽行对自己的教导。莫家是个大家族,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莫家的孩子,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训练。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看人”。商海沉浮,尔虞我诈。每个人都戴着各种面具生活,并且将自己的真心重重包裹,让人无法看清本质、真相。大型企业的竞争趋向白热化,为了经济利益、为了占领有限的市场、为了争抢工程项目……监视、破坏、偷盗、敲诈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让人防不胜防。所以,莫羽行从来不会轻易相信某人。即使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也要隐蔽地监视,以免一时疏忽,被出卖了。至于那些新出现的陌生人,就更要全面调查、层层考核、暗中监视了。陈驭欣所在的陈家,也是个大家族。大同小异的生长环境,培养出来的人,自然也与莫羽行这个“人精”不相上下。能让陈驭欣深夜打电话叫过来的人,绝对是陈驭欣的心腹,肯定也是个警惕性非常高、很懂得“看人”的人。常说病急乱投医,未雨眠算是饿急乱扑食。竟然不知死活地跑进震风集团的写字楼,而且还顺利地溜进了总裁休息室,偷吃了食物,还爬到床底下呼呼大睡。可见,未雨眠实在是头脑简单、思虑不周、没有防备心。突然有个陌生人出现在床底下,任何人都会出于本能地警惕、防备。至于陈驭欣、程于名这样的人,肯定会联想到竞争对手的特别手段、商业间谍等等东西。未雨眠认为自己只是个7岁的小孩儿,应该会轻松过关,却忽视了程于名这类人草木皆兵、生性多疑的特质。程于名打人,是试探、是测试、是警告……就理性分析来说,未雨眠认为,被打,是理所当然的。谁叫自己一时大脑发热、送上门去了呢?活该!但是,就感情因素说来,未雨眠又觉得自己极度委屈。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想吃饱肚子、找个地方睡觉,如此卑微的愿望,为什么就换来了一顿毒打呢?程于名竟然舍得对一个漂亮可爱、天真活泼的7岁小孩儿动手,真不是东西!而坐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陈驭欣,也不是好人,甚至比程于名更阴险。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戏演得十足的好。不过,经历了疼痛的教训后,头脑简单、反应迟钝的未雨眠终于想起了莫羽行的教诲、识破了两人的假面具。未雨眠躲开了莫羽行,是不想再破坏对方的家庭,希望对方能一家三口幸福地过下去。被打之后,未雨眠仔细思考了一下,暗暗震惊、连呼幸运。自己明明被烧死了,尸体应该还在某处停放着。假如自己突然以7岁小孩子的模样出现,还告知莫羽行自己就是未雨眠。莫羽行会信吗?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应该都不会信吧?如果那天,自己真的冲到莫羽行面前,会是什么结果呢?莫羽行虽然对自己非常好,但是,他绝对是个生性多疑、心狠手辣的家伙。说不定,自己会被他严刑拷打、狠狠折磨至死。一想到这点,未雨眠便吓得魂不附体。被陌生人殴打,也就罢了,虽然愤恨,倒也不会天天想着。如果是被莫羽行折磨……未雨眠不敢往下想,那太可怕了,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他的心,绝对承受不住。他肯定会后悔自己重新活这一次。从此,未雨眠打消了见莫羽行的念头,决定把所有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不过,未雨眠心里也有些怨恨莫羽行,都是他从小把自己捏在手心里、为自己遮挡了所有风雨,才会害得自己如此傻兮兮的。明明23岁了,思想、行动却跟小孩子差不多。实在是蠢毙了!陈驭欣去孤儿院找白颀枫,让白颀枫觉得很奇怪。听到对方说抱歉,白颀枫就更奇怪了。明明是自己不知死活地送上门,虽然被打了,感觉很委屈,但是,已经时隔一年多了,你有何必要特地跑过来道歉呢?白颀枫心生警惕,却又看不出所以然来。他这种小笨蛋,哪能斗得过这些“人精”呢?白颀枫提出参加高考等一系列要求,不过是随口说说。对方要求给个帮助自己的理由时,他哪能说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能胡搅蛮缠到底。没想到,陈驭欣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这让白颀枫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骗过自己的理由就是:他们仔细调查了,觉得自己不是坏人;他们打错人了,有点歉意,决定补偿一下。白颀枫决定不去深想这些问题,他知道,以自己的头脑,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人精”的本质。白颀枫想早点读大学、早点进入社会工作,不想在孤儿院浪费人生。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即使迷雾重重,他还是决定赌一把。反正自己孤家寡人、身无分文,豁出去了!白颀枫对陈驭欣没有好感、倒也没有太大恶感。虽然,明知道那是个对自己被毒打一事袖手旁观的人,甚至是暗示程于名殴打自己的险恶之人。但是,白颀枫对陈驭欣,就是无法憎恨。而且,陈驭欣言而有信、办事效率很高,对白颀枫也是有求必应、照顾周到。不管陈驭欣出于何种目的做这么多事,白颀枫都很感激。9岁小孩子的娇嫩身体,摔成这样,伤情算很严重了。但是,躯壳里的灵魂——未雨眠认为,此次受伤,并不是大事。白颀枫不打算告诉陈驭欣。反正,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只有佣人会按点过来做饭、做家务。陈驭欣偶尔会过来,但是,白颀枫尽可能不和对方多说话,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想到,程于名却突然出现了,还带了医生替自己治疗。这说明什么?很显然,他们一直在监视自己,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不过,因为自己这次摔伤,就暴露了他们对自己的监视行为,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就算是要治疗,派个医生过来就行。程于名怎么会凭空出现呢?白颀枫百思不得其解。抛开那个不谈,程于名既然是陈驭欣的死党,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大学生了,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儿。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了解自己的语言习惯,竟然让医生用这种口气对着自己说话,可见其恶劣用心。两年多从未出现,现在突然冒出来,就这么恶搞,实在是太可恶了!白颀枫在心中宣布,他讨厌程于名,非常讨厌!佣人来了,看到程于名坐在客厅里,连忙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鞠躬,“程先生!”程于名挥了下手,“你去忙吧,我们留在这儿吃饭、过夜,你准备一下。”“是!”佣人转身离开。过夜?凭什么?这是我的房子!白颀枫在心中抗议,却不能出声。唉……谁叫自己寄人篱下呢!陈驭欣干吗要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房子呢?如果是一室一厅,看你们睡哪儿!白颀枫打算下地,被许仪成拦住了,“小朋友,不能乱动哦!”“我要洗澡。”白颀枫平静道。“伤口不能沾水哦,你的手也受伤了,叔叔帮你把伤口包好、帮你洗澡,好不好?”“不用,我自己洗!”白颀枫坚定道。许仪成犹豫了一下,“你自己洗澡也行,不过,不要乱动。还有,千万别滑倒。”许仪成帮白颀枫包了伤口。程于名走进白颀枫的卧室,翻出干净的衣服,拿进了卫生间。又走过来抱起白颀枫,将其放在了小椅子上。盆子里的水已经放满,温度适中。看到程于名关上门,白颀枫松了口气。他不喜欢和程于名呆在一起,因为会不自觉地紧张、警惕,很累。第7章 你毁了一切慢慢腾腾洗完澡、穿好衣服,累得筋疲力尽。这个小身体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很容易疲劳。真羡慕那些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人。自己洗了这么久,居然没人敲门询问一声,即使不是真的担心,说点面子上的话,不会吗?不对不对,还是不要说比较好。自己本来就容易上当受骗。他们那么会演戏,如果自己一时犯傻,心一软……不行,一定要提高警惕!白颀枫想要起身走出去,腿却疼得厉害、不听使唤。地面潮滑,万一摔倒了,得不偿失。白颀枫正想开口叫人,突然想到了程于名这个人的恶劣。说不定,他一直不吭声,就是在等着自己求他。可恶啊!就算我在这里把椅子坐穿,我也绝对不会开口求你!白颀枫只好一直坐着,心情无比烦躁。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呢?在家里,都要时刻警惕,到底何处才是自己温暖的小窝?按理说,体内的灵魂现在已经25岁了,应付学校那点事情,应该游刃有余了。可是,外表毕竟只是9岁的小孩子,在别人眼里,白颀枫是神童、是天才。整天都要面对校园里异样的眼神、强烈的关注。那感觉,仿佛一直在舞台上演戏,观众们一直盯着你,你必须时时刻刻表演,丝毫没有机会下台。唉……当初着急上大学,希望早点进入社会、早点自力更生,难道错了吗?自己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在学校呢?完全是25岁的成熟?那似乎太夸张了,更容易引人注意。完全按照9岁孩子的样子,天真活泼,只是智商高点?什么样的才算天真活泼呢?普通的9岁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唉……完全没概念。是不是应该去小学观察一下,照着表演呢?天天演戏?好累!自己从来就不是好演员,连撒谎都不会。偶尔想耍点小心眼,立即就被莫羽行那个“人精”识破,可恶啊!小时候,在孤儿院那种特殊的环境长大。6岁那年遇到莫羽行,自己就完全被莫羽行捏在手心里,成了整天围着太阳转的地球。本想脱离轨道,去过自己的人生,却被莫羽行强行拉了回来、整天扣在裤腰带上。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当时也就犯懒了,形成了“天塌下来有莫羽行顶着”这种奇怪的人生观。年纪在长,人却越来越傻。没有莫羽行这颗大树,自己这株卑微的藤蔓,也就只能留在泥土里了。唉……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让自己进入小孩子的身体,也许,就是为了让自己重新成长吧。不过,现在的成长环境更奇怪,还不如当年傻傻地任由莫羽行摆布呢。至少,莫羽行是真心疼爱自己,对自己呵护备至。哪像现在啊?烦死了!烦死了!白颀枫胡乱抓着头发,憋闷得直想尖叫。此时,传来了敲门声。“小枫,洗完了吗?我可以进来吗?”这是陈驭欣的声音。他怎么来了?也是因为自己的伤?不管了,现在行动不便、寸步难行,有他在,也好。虽然明知道他可能比程于名更阴险,但是,身体却本能地对毒打过自己的程于名产生强烈的敌意。既然仍要寄人篱下,还是不要树敌太多,暂时还是把感情的天平倾向陈驭欣吧。白颀枫重重叹了口气,平淡道,“进来吧。”陈驭欣推开门,清洗了手脸,擦干净后,来到白颀枫面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我该早点回来的。”白颀枫垂下头,心道,他不知道?监视我的人,不是他派的?那就只能是程于名了。不过,他俩不是死党吗?程于名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没来得及沟通?“我抱你出去,好吗?让我看看你的伤。”陈驭欣看着白颀枫头顶的发旋。白颀枫点头,被陈驭欣小心翼翼地抱了出去。许仪成替白颀枫拆掉了包裹在各处伤口的防水布,陈驭欣皱眉看着白颀枫的伤口,横了程于名一眼。“伤得这么重,不能再去上学了,我派人帮你请假,好吗?”陈驭欣声音柔和。白颀枫点点头,哀叹自己的霉运。想到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苏子宣,心中又开始烦乱。陈驭欣洗了澡,套上了宽松的大领口家居服。那架势,也是要留下过夜的。潮湿的黑发,随性地散在陈驭欣宽阔的额头上。细小的水珠,顺着发丝蜿蜒,慢慢在发梢凝聚成饱满的水滴。那晶莹的大颗水珠,顺着精致的脸颊、修长的脖颈,一路滑到美丽的锁骨、精壮的胸膛。白颀枫用力吞了口唾沫,快速转开眼睛,脸颊有些发烫。天哪,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男人吞咽口水!我不是才9岁吗?身高长得很慢,身体完全没有发育,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无比性感呢?该死的,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陌生人送来了衣物,程于名也去洗澡了。程于名走出来时,仅穿了一条黑色平脚内裤。高大如山的他,拥有古希腊神像般健美的体魄。修长的肌肉线条,随着身体的运动,不时变换形状,极具雕刻美。他的头发一直在滴水,显得比刚才更长、更黑。他不时用手扒两下头发,猛然甩头时,大量水珠被漆黑的头发抛洒在脑后,在灯光下绚烂至极。水流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淌,经过精壮的胸膛,来到肌肉分明的小腹,最后消失在裤腰那里。白颀枫不自禁地盯着程于名渐渐潮湿的内裤,无意间碰上程于名戏谑的眼神,“腾”的红了脸。白颀枫深埋着头,心中不停咒骂,这混蛋,穿得这么骚包,绝对是炫耀!白颀枫在心里拿着刻刀,对着程于名那线条完美的身体胡乱刻着,誓要将这尊神像狠狠破坏。陈驭欣注意到白颀枫的不自在,一把拉过程于名,逼迫对方穿上T恤。“喂,你是不是男人?”程于名皱眉,“天气这么热,干吗穿这么多?要是在家,我连内裤都不穿,光着多舒服!”“中央空调一直开着,哪里热?”陈驭欣抱着胳膊,“我看你是精虫上脑了,不妨出去泄火,别在我家发骚。”“虽然你身材没我好,也不要这么自卑嘛!”程于名用精壮的胳膊勾住陈驭欣的脖子,调笑道,“其实你已经很棒了,被你干过的人,肯定恋恋不忘吧?”“你不妨被我干一晚试试,保证你终生难忘!”陈驭欣冷酷道。程于名立即如触电般跳开,快速穿好衣服,走回客厅。平时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多了三个人,让白颀枫有些不适应。加上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劲,白颀枫打算尽早回卧室。凡是需要走动的时候,都由陈驭欣抱着,而程于名的目光一直在跟随。吃完饭,白颀枫坐在洗脸池前洗漱了一下,便被陈驭欣抱上床了。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白颀枫疲惫地关了灯,早早睡下。夜深了,陈驭欣推门进屋,查看白颀枫的情况。后者踢了被子,发着高烧,不停梦呓。许仪成量了下体温,39度8。陈驭欣、程于名的脸立时沉了下来。许仪成给白颀枫吊了盐水,陈驭欣、程于名一人一边,坐在床边守着。“你先去睡吧,吊完盐水我叫你。”程于名开口。许仪成欠了下身,退了出去。“你怎么来了?”陈驭欣看着程于名。“需要理由吗?”程于名挑眉。“需要。”陈驭欣坚定道。程于名愣了一下,“我不知道。”陈驭欣盯着程于名,良久,叹道,“你当年不该打他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笑容满面地扑进我怀里、甜甜地叫爸爸的情景,你那一巴掌,把一切都毁了。”程于名将目光转向昏睡的白颀枫,握紧了拳头。“我当时真不该叫你去,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子,能有多大威胁呢?我们太神经质了!”陈驭欣叹息,“这大半年,除了接到录取通知书那次,我从未见他笑过。这不是一个9岁孩子应有的状态。”“他本来就不像个9岁的孩子。”程于名开口,“即使是你我,也没9岁上大学啊。”陈驭欣长久地注视着熟睡的白颀枫,无力道,“我看不透他,我竟然连一个9岁的孩子都看不透。”“所以才要派人监视。”程于名冰冷道,“目前看来,他确实没有任何威胁。但是,把这么一个让人看不透、弄不懂的人留在身边,还是太冒险了。”“那你今天跑过来干吗?”陈驭欣挑眉,“你这么一来,不就摆明着告诉他,我在监视你吗?你还嫌他不够恨你?你难道看不出他对你有很深的敌意吗?”程于名沉默了。第8章 草莓的思念“你今天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我差点没认出你。”陈驭欣目光犀利,“于名,你的表现很奇怪,完全不像你。”程于名立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竖起了汗毛,他冷冷地盯着陈驭欣,“你早就不像你了!这两年,你一直过分关注他的事。还跑到孤儿院把他接了出来、供养他上学。”“你们程家不也一直这么做吗?有什么奇怪的?”陈驭欣不以为然。“我会精心为他们挑选家教?我会特意在学校旁边买房子?我会经常深夜跑去偷偷看望他们?”程于名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你监视我?”陈驭欣周遭的温度立时降到零度以下。“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程于名耸耸肩。“我发现这个房子里的锁都是特制的,在屋里没法反锁,所以有点好奇……”“没想到,你竟然经常深夜跑过来。万一他哪天夜里突然醒了,发现你站在床边,还不得被你吓死?”“你逾矩了!”陈驭欣严重警告,“那是我的私事!”“你别跟刺猬似的。”程于名摆摆手,“我也是担心你,谁叫你的表现不同寻常?”看到陈驭欣的眼睛开始燃烧,程于名连忙安抚,“哎哟……咱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能对你有恶意?我这么主动地告诉你,你就原谅我吧!我只是派人盯着白颀枫,碰巧知道你经常过来……”陈驭欣“腾”地站了起来,拳头捏得嘎嘎响。“老大……老大……”程于名连忙摆出“狗腿子”的姿态,点头哈腰,“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立即把你的影卫撤走!”陈驭欣喝令。“那可不行!他才9岁,不管头脑怎么聪明,身体也还是娇弱的孩子。万一在大学里被人欺负、遇到校园暴力之类的,影卫可以立即救他。还有,他长得这么漂亮,你就不怕哪个变态对他有邪念?”陈驭欣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尤其是小枫的美貌……“赶紧多派几个影卫!”陈驭欣大手一挥,咬牙切齿,“要是哪个混蛋敢……阉了他!活生生剐了他!操……”程于名张大嘴,诧异地看着陈驭欣。他与陈驭欣同一年出生,比陈驭欣小了三个月。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是铁哥们儿、死党。二人相处了22年,程于名从未听见陈驭欣说过脏话。现在居然……有问题!绝对有问题!9岁孩子考上大学,还是知名的悬壶医学院。嗅觉一向敏锐的媒体居然一声没吭,白颀枫的校园生活也基本上算是平静无波。程于名早就觉得奇怪了,这肯定是陈驭欣对相关人员施加了压力,特意为白颀枫创造出如此安宁的环境。陈驭欣实在是太关注这个孩子了,太用心了。他的各方面表现都很异常,却不自知。唉……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们如此变化?程于名暗暗感叹。白颀枫高烧不退,昏睡了三天四夜,陈驭欣、程于名一直在旁边守着,二人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第四天早晨,白颀枫缓缓睁眼,发现手臂上正插着输液管,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趴在床上。白颀枫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两个男人立时抬起头。“你终于醒了!”陈驭欣长长舒了口气,眼含喜悦,神情疲惫。程于名紧紧盯着白颀枫,暗自松了口气。看到二人的神色,白颀枫知道,自己一定昏睡了很久。自己明明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何必如此憔悴呢?白颀枫暗自叹息,却不得不承认,心中荡漾着满满的暖意。果然,人在生病时最脆弱。自己在心中辛辛苦苦建起的防护墙,竟然开始松动。一向面目可憎的程于名,现在看起来,也很顺眼。白颀枫犹豫着,缓缓伸出没有吊盐水的右胳膊,将肉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放在陈驭欣的手背上,想要道声谢。没想到,陈驭欣立时紧紧攥住自己,神情无比激动。白颀枫反而说不出“谢谢”这两个字了。白颀枫有点尴尬地转头,正碰上程于名饱含热度的视线,他忙将视线转开,心中极为尴尬。许仪成检查了一下白颀枫的身体状况,扶着他坐起身。程于名拉开厚实的窗帘,明媚的阳光顿时洒满卧室。漱了口,喝了些水,佣人端了一碗粥进来。陈驭欣将小桌子放在床上,方便白颀枫吃饭。“小朋友,吃点粥,这个里面有甜甜的大草莓,很好吃哦。”许仪成将粥放到了白颀枫面前白颀枫看着碗里酥烂的绿豆、糯米,用勺子拨弄着鲜红的草莓,眼眶渐渐湿润。初中二年级的期末考试,未雨眠在莫羽行的精心辅导下,考了第一名。作为奖励,莫羽行带未雨眠去莫家的深山别墅玩。那一年,莫羽行13岁,未雨眠12岁。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深山之中,仿佛人间仙境。二人白天爬山、下河摸鱼、追逐打闹,晚上爬到树中小屋看星星、听虫鸣。莫羽行把佣人打发走了,只要求每天送新鲜的水果、蔬菜过来。未雨眠负责做饭,莫羽行负责洗衣服、打扫房间。二人自力更生、生活惬意。一天,大概是白天在河里泡的时间太长、着凉了,未雨眠病了,发着低烧。吃了药,迷迷糊糊睡到太阳晒屁股,未雨眠闻到了浓重的糊味。他疑惑地走出去,发现莫羽行正在与沸腾的锅奋战。莫羽行虽然年龄不大,身材却已修长、挺拔。在别人眼里,即使是莫羽行亲生父母眼里,他都一直是个贵公子般的少年,温文尔雅、俊逸干净,仿佛童话里的白马王子,总是那么优雅迷人。但是,在未雨眠面前的他,却很孩子气。不但喜欢大吼大叫,还特别喜欢黏在未雨眠身上撒娇耍赖。未雨眠,则是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孩子。他那天仙般惊人的美貌,只在一瞬间,就抓住了幼年的莫羽行。为二人之间种下了一生的羁绊。看到莫羽行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儿,未雨眠嘀咕,“这个白痴,明明跟厨房犯冲,干吗还要下厨啊?也不怕引起火灾。”未雨眠走进厨房,关掉了火,锅里煮着黑色的绿豆粥。米已经烂了,绿豆还颗颗分明,看上去硬邦邦的。“怎么回事?都糊成这样了,绿豆怎么还没好?”莫羽行撩起围裙,擦着满头满脸的汗水。“你是不是把绿豆和米一起下锅了?”未雨眠看着热得满脸通红的莫羽行。“对啊,不是这样吗?”莫羽行一脸无辜。“笨蛋!”未雨眠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你快出去吧,厨房遇到你,就等着被烧吧。瞧这儿乱的。”莫羽行将额头抵在未雨眠的额头上,喜悦道,“嗯,不烧了,比我还凉。害我一大早爬起来做绿豆粥,想给你降降火。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反正也糊了,弄了一锅黑粥,倒了吧。”“那多浪费啊!”未雨眠推开对方,挑不糊的地方盛了一碗,坐到了桌前。未雨眠用筷子将粥里的绿豆挑了出去,只吃黑粥。莫羽行看着黑绿色的烂粥,眉头紧锁,“这个能吃吗?会不会闹肚子?”“味道还行,你尝尝。”未雨眠舀了一勺粥,递到莫羽行嘴边。莫羽行吃了一小口,咂摸着味道,两眼晶亮,“看来我挺有厨艺天分嘛,这糊粥倒是别有风味!”“臭美!”未雨眠白了对方一眼,拖长着语调,语重心长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莫羽行咂咂嘴,“也对,食物要讲究色香味俱全,后面两个差强人意,这个色,确实不符合标准。”未雨眠重重点头,故意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这个颜色好恶心!”“有了!”莫羽行打了个响指,从冰箱里取出一盘鲜红的大草莓,放了几颗在碗里,“瞧瞧,多漂亮,色这一项要求达到了。”未雨眠皱了皱鼻子,拿起一颗草莓,瞪着莫羽行,“这跟你那个烂粥有什么关系?驴头不对马嘴。”“哎呀,你就将就一下嘛!”莫羽行轻轻摇着未雨眠的手臂,撒娇道,“人家为了你,把脚都烫伤了!”“脚?”未雨眠讶异地瞪大眼,“煮粥怎么把脚给烫了?”“它沸出来了,恰巧溅到脚面上。”莫羽行将白皙的脚伸到对方眼前,鼓着腮帮子,委屈道,“你瞧,都起泡了!”“有创意!”未雨眠竖起大拇指,“莫少爷不愧是天才,烫伤都这么有创意!”“未雨眠!”莫羽行竖起眉毛,佯怒,“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是黑绿色,跟你这碗粥一模一样。”未雨眠对着莫羽行绽放出调皮的媚笑,倒退着离开了厨房。“未雨眠!”莫羽行大吼一声,飞扑过去,“我掐死你!你给我过来!”第9章 绵羊与笔记接下来,二人在客厅里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大大小小的靠垫被扔得满天飞。银铃般的欢快笑声在空旷的别墅里久久回荡。那是“厨艺白痴”莫羽行13年来第一次下厨房,极具纪念意义。二人把凌乱的厨房、黑绿色的粥、鲜红的草莓、莫羽行脚面上的水泡等等全部拍了下来,作为永久的纪念。白颀枫的嘴角勾起很大的弧度,他吸了吸鼻子,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粥。吃着、吃着,泪水不自禁地滑落。白颀枫不停吸鼻子,试图将眼泪逼回去。模糊的视线中,却满是莫羽行或喜或嗔、亮如繁星的眼眸。那样的眼眸,再也见不到了。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你,在做什么?也会像我这样思念吗?我摔伤了,生病了。如果是你,肯定会一边骂我笨蛋、一边心疼地抱着我。你会喂我吃饭、给我讲故事、紧紧搂着我、哄我入眠。可是,我却被烧焦了、进入了儿子的身体。你还在思念你的眠儿、悲伤他的离去吗?我没死啊,我还活着。可是,我却不能去找你,你也肯定不会相信这个豆芽菜似的小身体就是我。为什么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天涯呢?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关注你的相关新闻、关注你公司的发展。我每天都在祈祷,祝愿你健康平安、快乐幸福。没有了我,你应该不会快乐吧?虽然,我是藤蔓、你是大树,但是,没有我,你也会寂寞吧?我也很寂寞。只要一闲下来,我就会疯狂地想你,按捺不住地想要找你。所以,我一直在拼命地学习,不让自己有时间想你。我现在9岁,已经读大学了。在别人眼里,我是神童、是天才。其实,我哪是什么天才啊。我不过有点小聪明,又有上辈子23年的积累。真正称得上天才的,是你。对了,陈驭欣也算一个。跟你在一起时,整天被你耍。现在,我又跟陈驭欣在一起。好害怕啊!我不敢跟他说话,不敢跟他接触。他经常过来,但是,我基本上都躲在卧室里,或者实在躲不开时,就一直垂着头、一声不吭。我害怕他会识破我,害怕他会欺骗我、利用我。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累!所有事情,都要一个人思考、一个人面对。好怀念以前的日子啊!任何事情,都由你轻松解决。即使你去了美国,只要我遇到问题,都可以随时打电话找你,由你帮我分析、给我指点。现在不行了,没人替我补习功课,没人给我划重点。医学院的课业繁重,我不敢缺任何一节课,生怕赶不上进度。能考上悬壶医学院的,都是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其中有一个,还是状元呢。大家都很聪明,如果我懈怠了,就要落后了,那就太对不起“神童”这个称号了。既然已经被贴上标签、拉到舞台上表演,我就必须把这个角色演好。要不然,不但丢我的脸,更丢了你的脸。要知道,我可是你的高徒啊,呵呵!羽,我想你,真的好想!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抱抱我?我是眠儿啊!我是你的宝贝啊!泪,汹涌而下。白颀枫紧紧捏着勺子,颤抖着柔弱的肩膀,泣不成声。陈驭欣、程于名一直盯着垂着头沉思的白颀枫,对其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看着白颀枫剧烈颤抖的娇小身体,听着对方极度压抑的哭声,两块巨石,砸入心湖。两个男人几乎同时站起,快步走了出去。身后,一片凄凉。陈驭欣、程于名二人离开了。屋里只有许仪成和佣人。白颀枫一直躺在床上,泪眼朦胧、情绪低落。许仪成对白颀枫极度好奇,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天的哭声持续了很久,逼得陈驭欣、程于名二人坐立不安、心烦意乱。这让许仪成暗暗惊讶。他深知主人外热内冷的冷酷性格,跟在主人身边的这些年,他从未见过主人如此失态。不过,出现在小朋友面前的主人很不一样,各种表现都很奇怪。比如这次的穿着,那绝对不是主人的风格。主人时而花哨、时而嬉皮、时而高贵,有时吊儿郎当、有时邪魅诱人、有时热情奔放。虽然如此多变,号称“千面郎”,但是,白T恤配西裤这种中规中矩的普通上班族打扮,绝对异常。还有,别看主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他有洁癖。他一般不会留宿在外面,不管玩到多晚,他都要回自己的住处。这个小朋友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两个深藏不露的天之骄子如此失态?许仪成决定好好观察。不过,小朋友的病很快就会好,那时候,他就必须离开了。他不可能打探小朋友的情况,这是程家的规矩,每个人只能做被命令的分内的事。凡是控制不住好奇心的人,都已经消失了。许仪成替白颀枫量身制定了营养食谱,让佣人照着做饭。在许仪成的精心调养下,白颀枫的身体渐渐康复,伤口也结了痂。伤口浅的地方,痂已经慢慢脱落,露出了粉色的新肉。许仪成每天都帮白颀枫敷药,并且向对方保证,只要坚持擦药,绝对不留任何印记。白颀枫微微一笑,表示不在乎落疤。这让许仪成很不赞同。他向白颀枫郑重表示,让病人完好地康复,是医生的职责。白颀枫体贴地点头,表示会积极配合。这让许仪成很高兴,这个小朋友,果然与众不同。10天过去了,白颀枫背着书包、拎着大食盒去上学。环视古树参天、绿意盎然的校园,白颀枫告诫自己忘却前尘往事、振作精神、奋发图强。看到白颀枫精神抖擞地走进教室,孙航哲的视线立即被粘住了。白颀枫径直走向孙航哲,微微一笑,将大食盒放在桌上。“这是我家阿姨做的点心,送给你们宿舍,上次打扰了。”“这个盒子里是一只水晶小绵羊,你属羊,对吧?”白颀枫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孙航哲,笑道,“谢谢你那么照顾我,谢谢!”孙航哲急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白颀枫,呢喃道,“应该的!应该的!”白颀枫将盒子放在桌上,转身走向前排的座位。孙航哲周围的同学立即围了过来,问长问短。“送给我们宿舍的。”秦路嘀咕着,打开了盒子,甜美的香气扑鼻而来。“哇噻,这么漂亮的点心,肯定很好吃!”赵林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拿起一块,细细品尝,不停点头,冲着人群竖大拇指。周围的同学立时争先恐后地抢着点心,各自品尝,边吃边赞叹。秦路看着空荡荡的盒子,瞪着众人,叫道,“喂,这是送给302的。我还没吃到呢!”赵林将最后一口蛋糕扔进嘴里,舔着嘴角的奶油,幸灾乐祸道,“谁叫你动作不快点!”“就是,你活该!”王志为三两下便消灭了手里的巧克力慕司,咂着嘴,感叹食物的美好。“猪八戒吃人参果!”秦路翻着白眼,看着极度享受的众人,懊恼不已。目光转到桌子上的小盒子,秦路眼睛一亮,捣了一下呆愣的孙航哲,“快打开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在众人的催促下,孙航哲细心地拆开包装,打开盖子,拿出了做工精美、憨态可掬、很有卡通感、小孩巴掌大小的水晶小绵羊。清晨的阳光下,小绵羊晶莹透澈,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这个牌子的水晶可贵了。”一个男生盯着盒子,“我女朋友非要我帮她买一只小兔子,手指大小的东西,花了我380,肉疼啊!”人群开始叽叽喳喳,孙航哲宝贝似的捧着小绵羊,满怀柔情。上课铃声敲响,众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孙航哲快速收好小绵羊,将盒子放在书包里。一个上午,他的左手一直握着书包里的盒子。到中午了,孙航哲快速收好书包,拎着食盒走到白颀枫面前,“盒子还给你,大家都说点心很好吃,谢谢你。”白颀枫摇摇头,接过食盒。“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你喜欢就好。”白颀枫微笑。孙航哲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笔记本,递给白颀枫,“我的笔记借给你,需要我帮你补习吗?”“我先抄一下,如果有地方不懂,再向你请教,好吗?”“好!”孙航哲重重点头。“谢谢!”白颀枫甜甜一笑,接过笔记本,孙航哲顿觉心跳加速。白颀枫收拾好东西,二人并排走出教学楼,分道扬镳。孙航哲一直立在当地,直到对方小小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才转头走向食堂。止不住的笑意,漾满俊脸。第10章 昔别君年少抄着病理生理学笔记,白颀枫想到了害自己摔跤的苏子宣。因为生病,他错过了对方的第一次课。想到下周将见到苏子宣,白颀枫浑身不自在。日子过得很快,即使不愿意,白颀枫还是迎来了苏子宣的课程。苏子宣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白颀枫身上。看到苏子宣对着自己微笑,白颀枫连忙站起来,向对方欠了下身。这个男人很美,课讲得也好。那山泉叮咚般的清亮声音,听得同学们如痴如醉。白颀枫听得很认真,笔记也做得很仔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这个男人有种下意识的排斥情绪。因为他太美好?这也算排斥理由?我又不是女人,整天互相斗艳。难道我还能妒忌他不成?想到这儿,白颀枫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自然没逃过苏子宣的眼睛。苏子宣垂了一下眼睫,遮盖了眼中复杂的情绪。“十一”假期来临,白颀枫一直闷在家里看书。除了佣人每天过来,白颀枫一直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夜幕降临,深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金黄色的满月。如此美好的夜景,白颀枫决定出去走走。近在身边的景致,自然是美丽的校园。夜风清凉,送来阵阵花香。校园里极为安静,几乎见不到人。都回家了。那么多人都有家,独独我没有。白颀枫轻轻叹了口气,心情抑郁。欣赏夜景的兴致没了,却依然不愿意回到那所空荡荡的房子。白颀枫垂着头,在昏暗的路灯下,慢慢悠悠地走着。正走着,忽然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白颀枫仔细分辨声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不远处的操场边上,坐着一个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不过,就背影来看,是个男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原来不止我一个啊!白颀枫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了下来。出门时,他带了一瓶驱蚊水,现在正好用上。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境使然,还是事实如此。白颀枫觉得,那个男人很寂寞、很忧伤。凝神听着隐隐约约的哭声,白颀枫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上辈子的自己,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忧伤、这样的哭泣?白颀枫仔细回想。那一年夏天,未雨眠14岁,莫羽行15岁。整整一个暑假,两个人都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一起。莫羽行特别缠人,一分钟看不见未雨眠,就大喊大叫。未雨眠上厕所,莫羽行都要跟着,搞得未雨眠哭笑不得。不过,未雨眠发现,莫羽行有点奇怪,经常搂着自己不自觉的发呆,眉宇间似乎有抚不平的忧郁。一天夜里,未雨眠尿急、醒了,发现身边是空的。他上完厕所,疑惑地寻找,发现莫羽行在黑暗的阳台站着,一点星火,时明时灭。抽烟?未雨眠很惊讶。莫羽行这样的人,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对身体也很爱惜。怎么会愿意受尼古丁侵害呢?日子越久、莫羽行越沉默,未雨眠注意到,莫羽行的烟瘾越来越重,最近一个星期,几乎每夜都在外面抽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未雨眠想不到。8月15日那天中午,未雨眠照常做了午饭,二人面对面坐着,缓缓吃着。莫羽行拿着筷子、端着碗,眼睛却一直盯着未雨眠。“干吗呢?每分每秒都盯着,不嫌腻啊?”未雨眠轻笑,夹了一筷子菜到对方碗里。“不嫌,看一辈子都不嫌。”莫羽行一脸认真。“肉麻!”未雨眠羞涩地垂下头。“眠儿,喜欢美国吗?想不想去美国看看?”“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未雨眠抬头,“那些外国人汗毛重、体味大,整天只能用香水遮着。我不喜欢。”“又没让你贴着他们,管它什么味道呢。”莫羽行失笑。“我又不像你英语那么好,他们说话,我肯定听不懂,那跟聋子有什么区别?”未雨眠皱眉,“反正,我不喜欢外国人。”“我也是这么想。”莫羽行轻叹,“你去美国肯定不适应,我又不能整天跟着你。”“什么意思?”未雨眠警惕。莫羽行盯着未雨眠看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眠儿,我要走了。美国那边的公司需要我。我也得去哈佛读书了。”未雨眠张大嘴,半天没合上。“波士顿,晚上6点半的飞机。”“你……你说什么?”未雨眠掏了掏耳朵。“我爸早就催我过去了,这两年,我一直拖着。现在,不得不去了。学校也快开学了,我得过去准备一下。”未雨眠呆呆地看着莫羽行,不知该作何感想。“我跟学校打过招呼了,学费、住宿费等一切费用都由我出,你只要安心上学就行。”“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羽行拿出一本存折,“这笔钱你拿着,别省吃俭用,你现在长身体,要多吃点……”看到未雨眠落泪,莫羽行停住了话语。“嫌我烦了,就用钱打发我。”未雨眠吸了吸鼻子,冷笑,“莫少爷,我未雨眠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不是这样的,我是让你放在身边、留作急用。”莫羽行急忙分辩。“哼……”未雨眠冷哼,“我能有什么急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总会有用到的地方,万一……”“没有万一!”未雨眠高声打断对方,眉毛倒竖,“姓莫的,你给我滚去你的美国,永远别让我看见你!”“眠儿……”莫羽行放软声音哀求。“滚!”未雨眠怒喝,“不对,这儿是你家,该滚的人是我!”未雨眠“腾”地起身,椅子重重倒在地板上。“眠儿……”莫羽行连忙站了起来。未雨眠怒视了莫羽行一会儿,飞快跑走了。莫羽行望着洞开的大门,颓丧地坐倒在椅子上。未雨眠没头没脑地一路狂奔,泪水在身后飞散。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我又成一个人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要我?我到底哪儿不好?跑到筋疲力尽,未雨眠腿一软,栽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哭了半晌,未雨眠爬到河堤,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发呆。天色渐晚,未雨眠估摸着莫羽行已经出发了,心里空荡荡的。他一直盯着手表,犹豫着要不要去机场看莫羽行最后一眼。当时间变成6:30时,未雨眠松了口气,“走吧……走吧……”莫羽行一直在候机厅踯躅,伸长着脖子环顾四周,一心盼望着未雨眠来送自己。终于不得不入关了,莫羽行重重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眠儿不会来。这个小家伙,性格刚烈、脾气火爆,心硬得很。小家伙有天仙一般的容貌,却不自知。有那么多人对他垂涎欲滴,若不是自己一直替他挡着,他早就被那群饿狼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不过,眠儿就读的这所私立学校,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即使自己远在美国,依然能够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你就无忧无虑地成长吧,一切风雨,都由我抵挡。我喜欢你那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心。为了我,你就一直保持下去吧。我会尽快回来的,你,永远是我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学业顺利、人际关系融洽,一切都好。但是,未雨眠一天要看无数次手表,计算着与波士顿的时差。想着莫羽行此时都在做些什么。在孤儿院时,未雨眠太小,一切都懵懵懂懂。遇到莫羽行后,二人整天黏在一起,未雨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孤独、什么叫思念。他的所有时间,都被莫羽行霸占着。他的心,完完全全被莫羽行填满。现在,未雨眠一下子明白了,相思噬骨,最是痛。莫羽行天天给未雨眠打电话,二人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每次要挂断电话时,都要说无数遍“我挂了”,接着,又会恋恋不舍地聊上一会儿。最终,都是以未雨眠的一声怒吼“我挂了”结束通话。夜深人静的时候,未雨眠经常失眠。满脑子都是莫羽行的身影、莫羽行的笑容……学生宿舍的床明明很窄,未雨眠却觉得空旷。天气明明很热,未雨眠却觉得寒冷。他怀念莫羽行温暖的怀抱、想念那柔情的触摸、思念那磁性的嗓音。泪水,不自禁地滑落。每天早晨醒来,枕头都是湿的,脸上泪痕斑驳。未雨眠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爱哭。寂寞,能把人逼疯!相思,能让你痛不欲生!白颀枫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喊着“羽”,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正伤心着,白颀枫听到脚步声。他连忙擦了眼泪,看向声源。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男人如游魂似的走着。第11章 凄惨的笑料当这个男人经过白颀枫身边时,白颀枫立时瞪大了眼。苏子宣?他怎么会在这儿?白颀枫紧紧盯着苏子宣,发现对方的脸上有晶亮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眼泪,和自己一样。他哭了?这么说来……白颀枫的视线,一直跟着缓缓走开的苏子宣。他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原来,刚才坐在黑暗里哭泣的人,是他。原来,大家都一样寂寞啊!只是,不知道,能让他伤心哭泣的人,会是谁呢!待到苏子宣走远了,白颀枫才从草丛里出来。一路晃悠回家,觉得身上很痒。白颀枫进了屋,脱了衣服,跳进了浴缸里。温暖的水,严丝合缝地包裹着白颀枫瘦弱、娇小的身体。浴缸的按摩孔附近汩汩地冒着水泡。泡了个惬意的澡,白颀枫从浴缸里出来时,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虾。赤裸着身体,到清凉的客厅里晃了一会儿。直到身上的热气散透了,他才去拿衣服。刚才身体是红色的,他没有注意。现在,皮肤恢复了往昔的莹白,白颀枫猛然发现,胳膊上、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蚊子疙瘩。对着镜子一照,脸上、脖子上也是,全是凹凸不平的红疙瘩。白颀枫拿起仅剩小半瓶的驱蚊液,狠狠砸在地上,一通猛踩。“假冒伪劣!我要告你!”白颀枫愤恨。白颀枫找出花露水,从头到脚擦了一遍,用掉了半瓶。喝了杯温牛奶,刷了牙,白颀枫躺在床上,快速入睡。第二天中午醒来,白颀枫被浑身凹凸不平的红疙瘩吓了一大跳。他的皮肤娇嫩、莹白,那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红疙瘩显得非常恐怖。用掉了剩下的半瓶花露水,白颀枫让佣人买了五大瓶花露水回来。他从头到脚细细擦着,整个人都泡在了呛鼻的花露水里。尤其是红肿的脸,感觉像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严重变形。擦花露水,又离鼻子太近,呛得白颀枫不停咳嗽。被花露水熏了一整天,白颀枫晕晕乎乎地上了床。第二天一大早就要上课,白颀枫祈祷着,希望一觉醒来,身上的疙瘩能全部消失。事实证明,祈祷是无效的。浑身的红疙瘩几乎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白颀枫愤怒地用掉了一瓶花露水,穿上长衣长裤,领子扣得紧紧的。于是,他顶着红肿变形的脸、带着能杀死蟑螂的刺鼻气味走进了校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否则踢死你的危险气息。于是,对白颀枫思念了整整7天的孙航哲,凄惨地被轰成了炮灰。孙航哲回家了,带了很多家乡特产过来。在男生宿舍分发完后,他在书包里揣了两袋五香豆腐干,早早地等在了教室。白颀枫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只有孙航哲一个人。一看见白颀枫的身影,孙航哲便激动地冲上前去。正想表达一下问候,孙航哲注意到了白颀枫红肿变形的脸。“谁打你了?”孙航哲“刷”地变了脸,怒气冲天。白颀枫白了对方一眼,绕了过去,走向桌椅。“到底是谁打你了?”孙航哲长臂一伸,抓住了白颀枫。看到对方红肿的脖子、系得死死的领口,孙航哲蹲下身,一把扯开了对方的衣领,看到了一片红肿。孙航哲动作极快,白颀枫尚来不及反抗,他已经撩了袖子、裤腿,看到了白颀枫惨不忍睹的红肿身体。“谁?到底是谁?”孙航哲一拳砸在地上,双目喷火。白颀枫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被孙航哲这么一折腾,顿时炸了。白颀枫迅猛出手,将蹲在面前的孙航哲推翻在地,抬脚就踹。“蚊子!蚊子!蚊子……”白颀枫暴跳如雷,对着孙航哲一通胡踢乱踩。班里其他同学进教室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暴力血腥的场景。两个同学手里的豆浆无辜地砸在了地上,溅了满地、满脚的白色液体。白颀枫气喘吁吁地踩完了,这才注意到教室门口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瞪大着眼、呆若木鸡。“看什么看?”白颀枫怒喝,“没见过踩人啊?”红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凶神恶煞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丝毫不客气地哄堂大笑。孙航哲从地上坐起来,一套白衣服上全部是黑脚印,浑身酸痛。他再次审视白颀枫的脸、脖子、胸口,这才注意到极度刺鼻的花露水味儿。“蚊子叮的?”孙航哲不可思议地盯着白颀枫,“怎么会有那么多蚊子?你去哪儿了?”白颀枫转过头,对着孙航哲的腿狠狠踢了一脚,疼得后者闷哼了一声,扭曲了脸。白颀枫打算扣好领口,仔细摸了一下,发现扣子没了。想到这是被孙航哲扯掉的,他又愤怒地补了几脚。302宿舍的其他三人也到了,正赶上白颀枫飞脚猛踹的一幕。三人呆立了一会儿,走到孙航哲身前,将其扶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秦路打量着孙航哲惨不忍睹的黑衣服。王志为注意到了白颀枫红肿变形的脸,“噗哧”一声,正要大笑,被孙航哲紧紧捂住嘴。“别笑了,他正火着呢,被蚊子叮了浑身的包。”孙航哲的音量不大,却足够302的三人听见。秦路、赵林同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王志为也不停推着孙航哲,止不住地闷笑。法不责众,白颀枫懊恼地叹了口气,背着书包,挑了个角落坐下,将书本立在桌上遮着脸,聊作慰藉。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上课铃响了,教生物学的张老师踩着铃声进教室,发现大家都站着,堵在门口。张老师的出现,让众人快速走向桌椅、各就各位。孙航哲一瘸一拐地走向张老师,要求回宿舍换身衣服。张老师好奇地看着孙航哲身上凌乱的脚印,发现几个清晰的小脚印。班里会有这么小脚的人,只有白颀枫了。一向温文有礼的孙航哲,到底怎么得罪小神童了呢?张老师身体里的好奇因子被强烈地激发出来。一节课下来,张老师不停瞟向白颀枫所在的位置,后者用书挡着脸,让人看不清楚。第二节课,张老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走到白颀枫面前,向对方提了个问题。白颀枫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正打算答题,被张老师瞬间爆发的、极度夸张的笑弄红了脸。白颀枫气恼地坐下,再次用书挡住脸。周围全是哄闹的笑声。孙航哲趴在桌上,双肩剧烈颤动。借着巨大的哄笑声,他总算可以笑一下了。只是,被踢得青紫的肚子,抽痛得厉害。“被蚊子叮得这么惨?”张老师咂嘴,“你到底去哪儿了?会有这么多蚊子?”“叮你的蚊子可能有毒,引起了严重皮肤过敏,赶紧去校医室看看。”张老师看着白颀枫露在书外面的黑脑袋。“我下课再去吧。”白颀枫仍然用书遮着,高声回答。“身体要紧,快去!”张老师催促。白颀枫无奈地起身,在满堂哄笑声中走出了教室。校医建议白颀枫吊盐水,被白颀枫拒绝了。校医开了药,让白颀枫按时服用。一直负责跟踪监视的影卫,将偷拍下来的照片传给程于名。程于名拼命捶着桌子,对着电脑里形态各异的猪头照、发飙照狂笑不止。程于名捂着肚子给陈驭欣打电话,却不停笑场。整整五分钟时间,程于名竟然没讲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陈驭欣听着程于名不时爆发出的巨大笑声,一头雾水。待他打开程于名转发过来的照片时,嘴里的一口咖啡全数喷到了电脑屏幕上,害得他呛咳了半晌。以后,每次心情烦闷时,陈驭欣都会打开这些珍贵稀有的照片,爆笑一通,然后,就会心情无比愉悦地投入工作。既然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程于名的恶趣味自然不低。他重重嘉奖了偷拍照片的影卫,赞赏对方有幽默细胞,还让对方多带一台DV,挑有趣的情景摄录下来。不过,他严令影卫不得将如此宝贵的资料外泄。小神童的糗事,只有三个人看到就好。娱乐大众,可是要收费的!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做亏本生意!红肿持续不退,白颀枫被笑了整整三天。影卫也很尽责地摄录了很多有趣的场景。尤其是体育课,全程拍摄。体育课上,白颀枫极度不情愿地脱掉了长衣长裤,露出了白皙的脖子、胳膊、腿。那大片凹凸不平的红肿,连着密密麻麻的红痱子,尽数展现在人前。孙航哲心疼地偷瞄着白颀枫,却不敢有任何表示。不是去校医室了吗?吃药没用吗?怎么还没退?不过,他喜欢那极度刺鼻的花露水味儿。因为,这种气味明确地显示了白颀枫的存在。让他很容易找到对方。第12章 你打死我吧体育老师蹲在白颀枫面前,目瞪口呆地盯着对方身上的疙瘩、痱子,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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