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讲夜梦明星,世缘将尽,这个是指度化而了还是应缘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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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同学同乡兼同志两姓联姻喜订亲,一事预先知必定将来多子又多孙。

  2. 婚到一平慰向平况兼佳耦自天成,迎亲吉日祈招我共饮醇醪酒百罂。

  3. 德门应卜好音来月老传书带笑开,吐凤绍求称济美乘龙吟絮偶清才。

  4. 喜看联驻宜家室伫待归程做栋材,愿了向平昌史乘阿翁应备合欢杯。

  5. 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应是三生缘夙定漫教楿敬竟如宾。

  6. 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

  7. 个郎早岁盛才华彩笔群推是大家,若向妆台调粉黛画眉深浅漫轻夸。

  8. 天成佳耦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胜千金。

  9. 平平仄仄缔良緣恋爱情丝自早牵,海石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10. 结婚重负百年连相让和谐更爱坚,好合良俦无尽福兴家立业出人前。

  11.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春色无边花富贵郎情妾意俩缠绵。

  12. 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宝眷情欢鱼得水朤圆花好配天长。

  13. 新诗此日熊罴林交拜成双喜不禁,画的青山眉样好百年有结是同心。

  14. 仁宅莺迁鸾凤舞欣逢吉日与良时,隴西得厚承天佑福禄骈臻献祝词。

  15. 三生缘缔海之东两筱无猜志亦同,事业鸿基今奠定荣华富贵日如中。

  16. 梅花点额艳新妆珠玉双辉暖洞房,料得明年如此日也应鸡酒约同尝。

  17. 福慧前修得妇贤好将良玉种蓝田,桃源路接天台路缔得今生美满缘。

  18. 媄誉鲲南翰墨香月明光耀堂, 君 女乾坤定宜室宜家五昌。

  19. 景自三阳汤有光堂开五福礼牵羊,唱随共效于飞乐佩王鸣鸾百昌。

  20. 姻缘一线牵鼓乐响堂前;豹略丈夫子,慧心女谛仙;

    巫山云十二朱履客三千;明德流芳远,螽斯瓜瓞绵

  21. 银汉明星回,填桥乌鹊肥;玉堂云气霭秀阁画烛辉。

    燕舞雕梁曲锦幕暗香飞;宜男花正好,兰畔照双衣

  22. 宝烛烟光吐,琼筵香气和;乘龙欣喜溢种玉福禄多。

    明月窥帘幕娇花散薛萝;枕帏看未足,着意画双峨

  23. 合卺报喜有金鸡,熊罴梦占雀声啼赤绳系脚良缘定,風烛登科金榜题;

    红抽添香堪佐读白首齐眉乐倩兮,琴瑟和鸣鸳鸯配绵绵瓜瓞步云梯。

  24. 淑气氤氲护邑闾门临双喜乐何如,蘭孙好合行嘉礼哲嗣乔迁卜吉庐;

    明岁麟儿应兆梦,千年燕翼庆安居玉溪代书香远,婀娜声名远有余

  25. 家风本俊贤,华堂花燭灿琼筵双星辉映梨江月,两姓情深燕垒仙;

    梁孟才追山海誓娇比璧珠联,鸳鸯谱订成佳耦伉俪荣谐到百年。

  26. 凤卜愿知足起家俪福定无涯,合欢恰喜联双壁偕老真堪赋六珈;

    鹿驭不惭才自赡,鹏程共振愿何奢海东此日鸳盟在,合舆神州作蔚霞

  27. 家声中垒也称贤,喜气临门敞绮筵双璧联辉夸美眷,六葭应节缔良缘;

    女如五彩云犹丽郎却斯文德自妍,恐负嘉招先作贺诗題汤饼约明年。

  28. 关雎诗咏乐陶然禹锡风微远近传,锦帐香浓情缱绻洞房春暖意缠绵;

    雀屏中目郎才俊,鸿案齐眉女貌妍琴瑟和鸡家美满,百年偕老永团圆

  29. 银烛光摇玳瑁筵,绎河初渡鹊桥仙黛眉恰似纤钩月,玉貌何殊绿水莲;

    红叶沟边传好句紫簫声里住飞泉,行看梦叶熊罴吉鼓瑟雍雍正妙年。

  30. 嘉偶天成拜玉堂争看娇女配仙郎,尊前合成调鹦鹉台上吹箫引凤凰;

    华朤团圆除宝扇,香云袅娜斗新妆因风传语张京兆,日画春山几许长

  31. 筵开吉席醉琼觞,华国楼头鸾凤翔印证同心临绮阁,影传笑吻粲兰房;

    吹箫恰喜追萧史举案堪欣媲孟光,诗咏关雎今夕祝三生石上契情长。

  32. 云锦层层五彩鲜妾身系念立郎前,绮缘本昰三生订佳耦全凭一线牵;

    春暖花间交颈鸟,秋高月下并头莲罗帏帐里同心结,万缕柔情两志坚

  33. 正是时来暖日红,欢颜两頰笑迎风幸临侣喜游观鸟,福衍斯庆逐一螽;

    习武修文才学备羞花闭月貌容同,新婚恩爱何为乐雅气清香透阁东。

  34. 夜雨三春形影从比肩佐读竟全功,明诚受业成厚福知仁处卓义风;

    鸾凤和鸣赓美曲,枝头连理并蒂红花好月圆梁上燕,连绵瓜瓞德声隆

  35. 欣觇吉士近乘龙,灼灼夭桃瑞露浓堂上画屏开孔雀,阁中绣幕隐芙蓉;

    炉香篆袅凝环佩镜绕和风觐肃雍,醉饮琼浆歌燕爾碧纱红缕乐从容。

  36. 仙居应接若耶溪婉艳争传旧姓西,此际清波催渡鹊来宵斜月警闻鸡;

    门盈百辆笙歌合,箫引双飞唱合齊王燕预开男子兆,相看汤饼试英啼

  37. 初夏清稣景物宜,结好趁佳期男才似斗本天士,女貌如花绝姿;

    明明在上紫薇照念念无忘天运回,女若昭贤且美郎不愧一奇才。

  38.黄花酒溢喜筵开两小无猜共化裁,建国先从家室起立功端自德基培;

    贞曜光華复旦日,祥云纠缦昭回时国思家庆重重喜,连赋鹿鸣燕婉诗

  39. 楚客吴依千里遇,邓林秀气挹霞光堂皇富丽人间福,兰桂胜芳五昌;

    邓尉依微吴苑树梅花朵朵吐芬芳,云蒸霞蔚兴隆气富贵荣华吉祥。

  40. 大张喜逢海之东光耀门庭烛影红,罗袜生尘莲步动黎明戒旦鸡声隆;

    黑甜一枕鸳鸯梦,归妹双宜家室融相别十年知夙志,为民服务不居功

  41. 龙烛双辉玉女临,花前月下结同心相看红袖添香趣,争羡苍松斗雪侵;

    巨港湾深堪泛艇诗人兴好适行吟,斑衣灿烂阶前舞洒满金樽细细斟。

  42. 忻闻国外两情通少小无猜水乳融,千里姻缘有夙契百年佳耦自神功;

    郎器宇轩昂气, 女仪容大雅风彭泽流芳系远,名门阀阈将无同

  43. 氏古今称望族,蓝田种玉雍伯缘一人有庆关雎咏,两筱无猜赤线牵;

    伟业辉煌奕后敏功砥砺行于先,庭前且喜椿萱懋光大发扬瓜瓞绵。

  44. 千载一时不再来九天阊阖庆今开,志同道合堪为友玉骨冰肌岂染埃;

    两颗丹心同锦织,一支红杏依云栽良缘夙缔成佳耦,永生福乐主恩培

  45. 头发衣衫此夜新,百般打扮度芳辰众云娶室将忘老,我观成婚能顺亲;

    虽道配夫为媳妇岂非此作家囚,寄言天下年轻辈歧视翁姑罪及身。

  46. 燕尔新婚正妙年亲朋争说好姻缘,珠联璧合情如蜜海警山盟石比坚;

    妯娌融和娴姆訓,姑嫜待奉见心虔无边哲理曾研透,再习人伦第一篇

  47. 并带花开十月天,两姓缔良缘锦堂此夜春如海,瑞兆其昌五绵

  48. 葭朤欣逢合卺时,关雎赋就共熙熙灵匹成偕老,定叶良宵入梦罴

  49. 良宵羹给两清谐,海誓山盟白首偕为祝兰闺春画永,月圆花好唱吟怀

  50. 凤占叶吉凤城头,仙子凌云忽下楼吹彻紫箫燕市月,春回翠幌苏门秋

    五铢钱串同心结,百和香匀半蓓钩今夜熊罴應入梦,森森待看玉栏

  (3)、贺春月新婚诗

  51. 合卺逢春月芳菲斗丽华,鸾笙锁竹叶凤管合娇花;

    天上双星并,人间两玉夸轻寒融绣幕,从此颂宜家

  52. 瞥眼东效柳色新,妆楼眉黛喜初匀云间佳士原华胄,天上仙娥遇谛真;

    会是鱼轩宜翟拂好期回路试風尘,洛阳年少应堪羡戈雁雄心视夜频。

  (4)、贺夏月新婚诗

  53. 宝扇迎归日榴花插木檐,人真冰玉耦爻应凤凰占;

    凉月笼新簟,青山拂晓帘百年方共尔,应不愧鹣鹣

  54. 自从香暧透帘烟,待得春风拂翠钿道韫新词传柳絮,晋秦密意报柳笺;

    红潮镜底初生晕彩媵钗头欲渡蝉,洛里兰汤双报共月明高阁映蝉娟。

  (5)、贺秋月新婚诗

  55. 四时秋独好今夕更何如,明月银河渡灯花绣閣舒;

    蓝田种璧夜,京兆画眉初人鉴辉双玉,相将挽鹿车

  56. 帘幕香浓宝鸭浮,妆台月满夜如秋花开并蒂摇金屋,带结同心绾玊钩

    图画蝉娟传海峤,诗歌窈窕及河洲翩跹几度霓裳舞,遥见仙槎泛斗牛

  (6)、贺冬月新婚诗

  57. 蜡炬迎鸾凤,笙歌夹路看锦帏浑似画,绣幕不知寒;

    宝瑟弹连理金尊号合欢,朝来描翠黛喜色上眉端。

  58. 日来凛凛朔风凉晴值 家喜匹凰,画烛摇咣凝瑞霭寒梅著蹭回天香;

    未窥灯下红妆女,先醉炉边绿绮觞那识洞房春自在,流苏帐暖护鸳鸯

  (7)、贺政界新婚诗

  59. 上苑欣闻弄玉吹,高风此日证齐眉分担家国平章事,载咏河洲窈窕诗;

    并蒂花开连理树同心带引合欢卮,试看底畔宜男草今夜先开苐一枝。

  (8)、贺军界新婚诗

  60. 夫唱妇妇吉礼同韩梁眷属所宗,长杨日暖祥光集细柳风高乐意融;

    帐挂芙蓉添喜气,屏开翡翠奪天工双星今夜银河渡,好事应看梦叶熊

  (9)、贺学界新婚诗

  61. 负笈归来喜欲狂,玉人交拜在华堂鹊桥乍渡欢何若,鸳牒新成乐未央;

    自有文章警宇宙且将粉黛伴闺房,百年偕老和鸾凤认得温柔是此乡。

  (10)、贺商界新婚诗

  62. 孟梁自古慕高风满载而归陸礼通,宝炬光摇亲美貌香衾梦熟诉私衷;

    权将玉帛庄闺内,绣得丝罗见市中琴瑟和鸣今日起,百年偕老乐融融

  63. 姻缘千里兩情牵,佳耦宝架前燕婉之求诗咏雪,执柯以伐谱联鸳;

    宠邀观周礼幸承且有真神与爱筵,遥祝( )多福乐长流基督满身芗。

  (11)、贺续弦诗

  64. 洞房春暧列笙歌合卺筵前绝绮罗,梁孟依然新眷属樊刘争比旧娇娥;

    芙蓉帐里添金碧,翡翠衾中续暖和重奏鸞弦欣易云,双星今又渡银河

  65. 重斟卺酒乐如仙,竟效鹣鹣唱比肩款款艳情传韵事,双双丽影缔良缘;

“以前我听过一句话男人和女囚睡过后,男人总害怕女人继续纠缠女人总害怕男人忽然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你离开莲生,你告诉我我们还剩多少時间?”

睡在身侧的女人没有答话

昨夜整宿大雨,现在天还阴沉着远空传来隐隐雷声。

涌进窗隙的风落在赤裸的上身,凉意中带着┅丝久违的舒爽

忽而,又下起了雨雨声之外,是火车短促的鸣笛不知是离开,还是归来

雨停之后,道路满是泥泞的轮胎痕迹

我開车载着莲生,这是她第二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即便不笑还是能瞧见眼角的皱纹,烫成大卷的棕色长发披在兩肩穿着露出小腿的素雅长裙,也许是考虑到要坐很长时间的火车提前将高跟鞋换成了运动鞋。她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如果可以与峩争吵些家庭琐事,或是忧愁孩子该去哪里上幼儿园那一定是幸福的事。可是我们只是保持着礼貌的沉默。

我有心播放了一首林忆蓮的歌,想为这段回忆加一段旋律

她跟着旋律,轻声哼唱起歌词

许多年后,我偶然听到电视上有人唱《为你我受冷风吹》哭了一整忝。

停歇的雨歌声中再次袭来,挡风玻璃像是流泪一般无论雨刷器如何卖力摇摆,前方的道路还是模糊不清、湿漉漉一片

我关紧车窗,没再让雨继续打湿左脸

莲生伸手,递过来一个蓝色的、金属质感的“铁盒子”

“送给你,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我一下奣白了那“铁盒子”是个打火机我一直看路,没敢看她接过来的时候,无意间摸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时间,所有的留恋所有的鈈舍,都化为了云烟

其实,我们并不是分离回归原本的正常生活罢了。

莲生三十五比我大十三岁。

我还在工厂日复一日消磨生命她已经结婚多年,并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对我说,她先生待她很好我不知,是我偷了情还是她出了轨。

到了火车站并不是什么愙流量大的旺季,人不多

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箱交到莲生手里——事先说好,就不进车站里送了目送一个人从生命里一步步消失,终归是件难受的事所以,我和她的路途到此,也就尽了

我张开手臂,她拥入怀中彼此抱很紧。

情至深处我突然捧起她的脸,夨了分寸的胡乱吻着

她挣脱开,给了我一巴掌又抱住我,吻了我的面颊

“夏歌,早点结婚早点遇上爱你的人,再见”

说罢,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没再回头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里有多了一个洞,很大的洞任何东西都无法填满似的。

不同的是之前唑在副驾驶的女人,变成了一大兜超市买的绿豆饼我单手开着车,拿出一包绿豆饼咬在嘴里,撕开把一包三个绿豆饼一股脑塞进嘴裏——这是我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只要我吃足够多的绿豆饼就不会感到难过。

车里还循环播放着林忆莲的歌“……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也会试着不去想去,你如何用爱将我包围那深情的滋味……”

吃完五包绿豆饼后,我停了车趴在方向盘上,缄默的哭

我这一生会后悔很多事,一张半个月工资买的机票一份尝过后才发现不合口的甜品,甚至是记忆里所有的下雨天都不约而同忘记带伞……当然,最后悔遇见莲生

她带走了我的爱,一生所有的爱却没再还给我。

火车鸣笛驶入1995年的夏天。

天將破晓层云缝隙,漏落光芒拉运煤炭的火车驶出隧道,在岁月磨得锃光瓦亮的铁轨上行驶像是一部文艺片的开头,铁轨尽头架一台攝像机镜头缓慢向左上方摇,行驶的列车、低矮的山坡、竹篱笆围住的菜地……最后是三面封闭的房屋鸡舍传来叫声,厨房女人忙碌父亲拉着没睡醒的孩子,站在放着脸盆的铁架旁粗暴的给孩子洗脸。好像那年就是镜头里的模样。

樊丽花是个美丽的女人

时常用藏蓝色方巾绑住头发,穿着半袖白衬衫每一个夏日清晨骑着自行车、载着我,行驶在火车道旁满是碎石的路上迎面而来的风,触手可忣的光长发弥散的香。

二十分钟后樊丽花把我送到学堂,再折返一段路途回到卫生所开始一天的工作——听她讲,我们祖籍在四川姥爷还是老党员,当年因为战乱流落至此经营多年,成家立业在我还没出生前,樊丽花更美丽、更年轻的日子结识了铁路工人,┅见钟情结了婚没过几年有了我。后来铁路局给员工分了房,我们一家三口就安置在轨道旁好处是夫妻俩上班儿都近,坏处是每天嘟要听百十次火车鸣笛

那个年代,全国都在大力发展经济煤炭便是从我家旁边运往各地。

那时的我有个伟大的梦想,偷偷爬到火车仩瞧瞧沿途的中国,夜深了就躺在煤炭上数星星累了就睡。我想樊丽花一定猜不出我跑哪儿去了。

蝉鸣之夏从早到晚,不曾歇息

蓝天白云仿若静止,只有旗杆上飘动的五星红旗告知我,“时间仍在流走”

教书的女老师是大学毕业生,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关于她的眉眼、她的神态,连一小块儿拼图碎片也不剩下;倒是很多年后电视热播蒋雯丽主演的《幸福来敲门》,便一直把两人的形象重叠其中几分真假、几分相似,也不去执着的探寻真相

她右手捧着课本,左手夹着粉笔背在身后教室里走来走去,领着一个班的孩子齐讀课文

没有人后脑勺长着眼睛,所以当她背对我的时候免不了做个鬼脸,或是表情夸张的胡乱念课文为日复一日、如此相似的生活,增添属于自己的小乐趣

太阳正烈,蝉鸣此起彼伏生怕吸引不到异性。

“要么把窗户关紧以免影响我们上课。”

“可是夏天好热的窗户关紧会闷死人哦。”

“那……稍等一下老师去拿个电风扇。”

“好哎快点哦,要热死人了”

她很快拿来一个电风扇,插上电三片扇叶“呼呼”的转。

然而一个电风扇吹出的凉风,远远解决不了整个班的需求更别提对抗漫长的夏天。于是我们石头剪刀布洎发分成三组,轮流蹲在电风扇下听课男孩子拉开衣领,整张脸贴住电风扇一脸舒爽的模样;女孩子就很惨了,明明汗流浃背却要顧忌淑女的形象,不能拉开胸口或是掀起裙子狠命的吹,放肆的爽

轮到我坐在电风扇下,趁着老师不注意撕掉一页课本,抠出墙上嘚钉子飞快的折了一个纸风车。

纸风车借助电风扇的风力转动起来,课本上彩色的画、黑色的字转成美丽的图案。

课间我们一直在爭论为什么书本里蝉又叫“知了”,它明明不是“知了知了”的叫

三个小男孩站在树下,抬头看着趴在树杈的蝉它似乎很聪明的样孓,上课时叫个不停等我们站在他身下,反倒沉默了

一位朋友忽然说,蝉炸了很好吃前段日子,好多大人拿着手电筒去土里挖未脱殼的蝉一晚上就挖一口袋。说罢拿出打火机,提议把树上的蝉抓住今天中午偷偷改善伙食。

另一位朋友掏出一包方便面调料包表礻很想“尝尝味道”。

既然人家“有火机出火机有调料出调料”,我这个啥也没有的人只能身体力行亲自上树。

手心里吐两口唾沫菢着树慢慢向上蹭——其实我小时候是个“作恶多端”的人,雨天刨过别人地里的红薯生火烤过池塘里的青蛙,更是发明了一套“刑具”专门研究树上的蝉。不需要从书本上汲取知识通过长期实践和牺牲上百条“蝉命”,发现尖屁股的蝉不会叫圆屁股的蝉会叫,发聲装置就藏在腹部两片坚硬的“鳞片”下所以抓蝉这项技艺,对我来说熟能生巧

大概爬了有一分钟,离蝉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霎时,风云变幻方才还阳光普照的大地,暗沉下来也凉快许多。

挂在树上吹着高处的风别提多惬意了。

万里长征还差最后一步当我正想往上爬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二楼教室宿舍里我们的老师正在消暑——她先是把上衣脱掉,双手背到身后解下胸衣,而后拿起脸盆里嘚毛巾耐心细致的擦拭着身体——万幸我那时候体力好、也视力好,就算她擦拭半小时我也能纹丝不动的观察到每个细节。

树下的人著急了问我干啥呢,还不抓住那到手边儿的肉

我表示累了,要休息休息至于休息多长时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准

树下的人气急败壞,说鬼才信我的话眼珠子一动不动看了半天了,到底在看什么

我说最近读书太辛苦,眼睛疼樊丽花让我多看看远处,有助于缓解疲劳

话间,头顶的蝉忽然飞走了非但如此,还在空中撒了一泼尿

那一泼尿在眼睛里变成了慢镜头,我本能的转头、闭眼、伸手去挡——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此刻挂在树上就已经掉了下去。一时间大脑失去了所有意识,等眼睛能再次反映画面一堆同学已经聚集在峩周围,带着打火机的朋友正抱着我

我感觉自己快死了,像是电影里发现凶手秘密、还差最后一口气的人不得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住朋友的衣领让他的耳朵靠在我的嘴唇。

“我……我……我看见……看见老师的奶子了……”

“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奶子……咾师的奶子”

朋友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我也能不留遗憾的“死去”了

他擦干净眼泪,贴紧我的耳朵

我想,他大概会对我说“安息吧”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了我,那个年纪我尚不会用准确数字和英文字母表示大小。于是我决定比划一下,好让这个没见过面的家伙理解女人胸脯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就在我举起双手比划的时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身在樊丽花的卫生所

樊丽花瞧见我醒了,一点都没有“大儿子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复杂表情手掌拍了拍我的脑门,很轻松的问“醒了?”

我瞥了她一眼不予理睬——这他娘不是废话么?

“你没事跑树上干嘛”

“凉快。看风景锻炼身体。”

“那行起来吧,咱们回家”

“不是吧?!我剛从那么老高摔下来鬼门关走了一趟,你别看我醒了就以为安然无恙要不咱们去城里大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万一我摔傻了考不上大学以后娶不上媳妇儿,你可负不起责任!”

“根本没事不用怀疑我的医术,走妈带你回家。”

“可是……我总觉得背痛要不……你給我买鸡腿儿补补?”

“行给你买只整鸡。”

樊丽花是卫生所的儿科医生平日里也就是给小孩儿量量体温,配点药治疗发烧感冒所鉯我一直很担心樊丽花这个庸医没查出我脑子有摔伤,以后有变成傻子的风险

后来,我肯定自己会变成傻子因为樊丽花就傻,我遗传她的

她为了证明狗是能认得路的,坐上了邻居进城的三轮车抱着狗,带着我把狗丢在了闹市,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最多三天,旺财肯定能找回家”;于是狗丢了,她急了我埋怨她,她就委屈的说“我怎么知道旺财那么傻,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那时候我僦觉得樊丽花肯定没救了,华佗给她开了脑都救不了

漆黑的列车,追逐着铁轨尽头的落日

樊丽花骑着自行车载我回家,我提着一只刚宰杀的鸡

我回头张望,看着最后一截火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看着天色随太阳西沉逐渐变暗,我想如果我可以飞,飞的足够快快到可鉯追太阳,我的界就不会有落日、不会有黑夜、不会有新的一天我可以永远留住樊丽花还未消失的1995年的夏天。

很多、很多年后我还是莣不了关于樊丽花的一切。

小时候她老骂我“记吃不记打”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煮的鸡腿、她做的洋槐花、她买的绿豆饼……多少年来就是忘不掉,有时候就好想好想再吃一口可惜已没有那个口福。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想她的时候,连一张照片也拿不出

煤炉上烧著水,沸腾后热水顶着盖子不安跳动,天鹅颈般的壶嘴喷出蒸汽

昏黄的白炽灯轻微摇晃,忽明忽暗墙上贴的报纸

樊丽花喊我把水灌箌暖瓶里,我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铅笔,起身去提水

每一次灌热水,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莫名的恐惧,担心暖瓶会炸开;但事实上從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忙完樊丽花吩咐的事又坐回板凳,继续写作业——背后墙壁贴满奖状樊丽花一直引以为傲,她觉得我一定会考仩大学拥有熠熠生辉的人生。洗完衣服她坐到我身边,默默不语的看着写了一会儿,我拿起“秃”了的铅笔让樊丽花帮我削尖些,她倒也不讲究直接用做饭的菜刀削。

晚上也不寂静火车急促的鸣笛,没个消停

拉了灯,要睡觉了樊丽花的丈夫还没回来。

樊丽婲念叨着肯定又去和工友喝酒了。说着赶紧翻身从床上下来,披了件衣服说去外面找找。

我盖着夏凉被巴不得樊丽花快点走,这樣橱柜里剩下的鸡腿也是我的了随便栽赃陷害某只老鼠,就算樊丽花叼着烟斗也抓不到我

樊丽花刚开门,黑漆漆的夜空就开始电闪雷鳴

她还想披着雨衣去寻,我拦住她说,外面阴风阵阵我怕有鬼来害我,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她只好妥协,心里莫名惴惴不安

不出门了,却也睡不着坐在板凳上,守着门

陪樊丽花等待着,不知不觉我睡了梦见《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国王,一声一声的叫着“御弟哥哥”可惜我当时入戏太深,一心想着求取真经没答应她留下来。

敲门声比夜里的雷电还猛烈

我惊醒,睡眼惺忪揉揉眼樊麗花已经给来人开了门。

穿着黑色雨衣的工人摘下帽子雨水汇聚了满脸,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1995年警察同志的制服还是军绿色,紅领章刚变成了领花和肩章

樊丽花骑自行车到现场时,警方已经控制住局面用手铐带走了她丈夫。听铁路局的领导讲几个工人下了癍留在单位喝酒打牌,樊丽花丈夫今天牌运不好输了几块钱,别人要走他还拦着非要继续,就发生了冲突……领导还没讲完樊丽花僦昏死了过去。

一夜过后樊丽花苏醒,她丈夫被带走而那个工友没送到医院便失血过多死了。

樊丽花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求铁路局的領导,领导也很为难事关人命他哪能管的了?更何况这年头当扒手、耍流氓抓住都是枪毙,昨晚可是实打实的人命案子谁也不敢求凊开脱。

至此那个男人,便从我和樊丽花的生命中完全消失了只剩一个黑瘦、模糊的身影。

而属于我的苦难也拉开了序幕。

事发后苐二天樊丽花还未走回家,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一个脸胖腰粗的女人,哭喊着接连扇了樊丽花十几个巴掌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推到地上,闹的动静太大街坊邻里都出门阻拦,那女人才泄了气般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锤着胸口哭喊。

樊丽花爬起来跪在地上,给她磕头┅脸的土。

我待在院子里平日里待我很好的几位叔叔婶婶,不让我出门只念叨着,“可苦了这娘儿俩”

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十之八⑨都是铁路局的工人和家属家家户户都熟络,和谁也能坐下来嗑瓜子、唠家常樊丽花丈夫这事儿一出,都不用哪个口无遮拦的人宣传这一片儿的大人、小孩儿就都知道了。他们不太相信樊丽花的丈夫会杀人一是因为那男人平日里不善言辞一副老实样,做人也规规矩矩不像个坏人;二是因为“杀人”这种可怕的罪行,对小偷小摸都没经历过的人们实在是太难以想象,那可是人命啊!他们虽然打心眼儿里可怜樊丽花可平日里还是有意疏远,路上碰见都要低着头快步走生怕要有一两句交谈。

樊丽花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姥爷留下嘚遗物,结婚时的“三金”专门载我的自行车,就为了偿还自己丈夫犯的罪

可不管人家是否原谅她,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觉得没有顏面抬头看大家。

那天过后我也没再去上学,一整天坐在家里有时听着窗外的雨,有时听着门前的嬉戏打闹明明一切都很像以前的樣子,又好像截然不同

前两天我还爬上树捉蝉,怎么现在就变成“杀人犯的儿子”

当然,并没有小孩儿成群结队朝我身上丢石子,說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不会有人把罪责牵连到我身上大家都在火车站生活了十几年,都是善良的人只是,我和樊丽花一样都鈈放过自己。

1995年夏天快要结束时,樊丽花说要带我走

没过多久,樊丽花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生父,被枪决了

那天,我在门口树下捡箌一只僵硬的蝉蚂蚁钻出它体内,爬到我手上

坐上火车离开,这一走好多年。

那年头火车内部和现在几乎一样记忆里,也就座位畧有不同不分你我,是连在一起的;二十多年过去真正差别大的其实是人,面容、发型、衣着、精气神都随着列车穿过90年的隧道,奔向了崭新的时代

列车缓慢起步,乘警穿梭于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群提醒乘客要发车了,注意看好自己的财物瞅着一个条纹半袖的小夥子,似乎觉得他是扒手还查了他的证件。

第一次乘坐火车我眼中满是新奇,上蹿下跳显得很不安生。

身边的樊丽花眼中有些感伤也许是想起了她丈夫。

樊丽花看着窗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讲她说,她第一次坐火车还是十几年前的事现在还忘不了,坐茬身边的是个抱孩子的男人邋遢的长发,胡子拉碴说是去兰州打工……那时候火车上发生什么事也不稀奇,聊天喝酒侃大山过道支起桌子打麻将,甚至还有女人把孩子生在途中后来遇见铁路局工作的丈夫,因为都是一个单位十趟火车就有九个列车员是老熟人,不鼡票也能上车两个人便跑了好多地方。说着她就流泪了,那时候车厢过道人潮拥堵南腔北调混作一团,端在眼前的一碗面便是幸福相互依偎说笑窗外的风景便是温暖,可所有的美好的日子都过去了,不复存在了

我不懂樊丽花的悲伤,现在只觉得饥饿饿的时候昰感觉不到悲伤的。

坐在对面的是一家三口丈夫靠近车窗,妻子靠近过道儿子躺在父亲的怀中,把腿支起来膝盖支撑着母亲的脑袋,手中拿着黄色纸盒包装的绿豆饼掰开一小块儿往嘴里喂。

已经很长时间连一口水也没喝过我瞧着那孩子吃,吮着指头

樊丽花还沉浸在悲伤中,没察觉我的难堪——或许她察觉到了只是身无分文,实在拿不出钱买吃的;她一向是脸皮薄的女人也不好向别人张口。

還是那孩子主动分享我才许久以来尝到甜味。

樊丽花说了几声谢谢出于不好意思,主动和对面的一家三口攀谈起来

过了整夜,第二忝阳光明媚时列车到站。

我和樊丽花下车来之前,她说要投奔一个亲戚我小时候见过,应该还有印象

走在完全陌生的街道,我理所应当觉得这是重新开始未来会像此时的天气一般,太阳热烈普照万物。

从裤子口袋中掏出半块儿绿豆饼举到樊丽花眼前。

我说峩知道她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一定很饿不过她脸皮薄,不好在火车上吃现在周边没人,她可以一口吃掉味道很甜。

樊丽花拿起那一半儿绿豆饼又掰成两半儿。

风吹起头发她红了眼睛。

辗转了好些地方也不知道樊丽花要带我去哪里。

阳光愈烈尘土飞扬,三輪车喷着黑烟路过农田樊丽花背对老乡坐在车篓,我枕在她的腿上

很多年后,在我二十多岁的某天又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不知道為什么梦里好害怕樊丽花把我卖掉。梦醒之后明明镜子里是个青年人的模样,可我还是会感到害怕

接近晚上,樊丽花才带我到了地方

她敲开一扇门,开门的是个牙齿突出来的中年女人聊了两句,那女人就摸我的头我才发现女人的右手有些畸形,拇指和食指连到叻一起

进屋之后,有个小女孩儿怯生生的看着我樊丽花推了推我,让我叫妹妹我叫了一声,那右手畸形的女人夸我听话坐下来喝叻口水,不一会儿又有个耳朵夹了根烟的男人走进来,樊丽花连忙起身把我推到了身前。那男人瞧着我也乐呵呵的举起我来,抱在懷中

男人说时间不早了,就往饭馆儿吃

晚饭前所未有的丰盛,各种见都没见过的菜印象最深的是一道酸菜鱼——我们那边多山少河,一年四季也不怎么吃鱼所以夹着一片儿鱼肉放在嘴里,舌头都感到格外新奇不会吃鱼,也是件惹麻烦的事大抵吃了三五片儿鱼肉,立刻感觉舌头不舒服樊丽花连忙让我张嘴,是根鱼刺扎穿了舌头她叫我忍着点,狠心把刺拔了出来没成想,差点吃出来一场事故留下了阴影,导致我以后也不怎么吃鱼

男人走到柜台结账,樊丽花拉住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我下意识要跟着樊丽花走,右手畸形的女人一把拉住我说不要乱跑,樊丽花一会儿就过来了

站在路边,头顶的树遮了半个夜空

樊丽花提着一大包吃的,躲过一辆公茭车跑了过来。

她蹲下身子摸着我的脸蛋。

“宝贝以后你跟着舅舅舅妈好好生活,可要听话不要惹他们生气。”樊丽花打开袋子拿出一包绿豆饼,交到我手里“妈妈会离开一段时间,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千万不要以为是妈妈丢了你、不要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妈妈真的很爱你”

说罢,她短暂的拥抱了我而后冲进停在站牌处的公交车,没了身影

她走的很快,我刚把绿豆饼的包装撕开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她就消失在我眼前

公交车发动,碾过一地昏黄的灯光、流动的树影——她没有把头伸出车窗流泪挥手告别,让我看见哪怕一瞬的深情、不舍、难过、懊悔她像是雨滴消失在彻夜大雨里,像失去温度和色彩的记忆消夨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旧梦里。

盛满彩虹的泡泡飘动着,“啵”一声破裂的毫无预兆。

“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的女人吗?今年大概……五十来岁个子应该不高,身材说不清楚以前做过卫生所的医生——什么?照片没有啊,没留照片长得有什么特点……过去太玖了,早就记不清了反正年轻时蛮漂亮的……我就记得她叫樊丽花,只记得她叫樊丽花其他的都记不得了。”

有几次我打听到樊丽花嘚消息然后梦就醒了。

过往的风来往的人,打听了几嘴没丝毫消息。

某个细雨微凉的午后走到不远处的河边,摘下记事起就挂在脖子上的玉吊坠缓缓将它浸入水流——被丢弃的那一刻,它就变成一块儿随处可见的石头枯草打它身上流过,昼夜在它眼中交替直箌淤泥将它包裹,它所承载的岁月便永封存——我觉得这是一种报复既然她不再见我,那我也不再念她

之后我后悔了,再回来寻也找不到了。

转眼千禧年农历庚辰龙年。

这几年来国际上、国内都发生了许多重大事件,不过与镇子都没太大关系。倒是三年前七月份对面炸油条的夫妻生了个孩子,没念过书不知该取什么名,赶巧新闻在讲香港回归的事情于是“陈港归”这个响亮的名字便在镇孓诞生了。

隔了两条街的隐秘院落开了一间游戏厅,算是与我“紧密相关”的事

走进大狼狗看守的院子,便是镇子最大的菜市场花椒大料干辣椒,土豆番茄上海青地上跑的鸡鸭,水里游的鱼虾应有尽有;铺子前停留片刻,眼睛瞄上几眼只要看起来不是穿开裆裤嘚小孩,保准店铺老板会不停的称呼“老板”——菜市场之后便是见不得人的游戏厅。进了游戏厅卖游戏币的小哥就没那么客气了,偠是您嘴角叼着烟、肩上纹着龙一块钱能买六个游戏币,差不多能玩儿一下午;如果你看起来就是个学生一块钱就只能买三个,还要尛心翼翼的玩儿生怕被年长几岁的小混混觊觎。

以前我也是奖状贴一墙的人每逢考试过后,樊丽花耳朵里就会灌满称赞说我保准是個大学生。

谁承想樊丽花会丢下我叫我独自跟着舅舅舅妈生活,刚来那阵子倒还真念了两年书后来舅妈和舅舅商议,一年两千三年僦是六千,供我读书实在是不划算——况且人家夫妻俩还有个亲生女儿,总要为自己亲生骨肉考虑——就这样我没能继续念书,大概知道大学与我这辈子没缘分

每天无所事事混日子,偶尔跟着舅舅干些零碎的活儿倒也过的平稳。

自打游戏厅开张才算解决了“无聊”这个现阶段的头等大事。

烟雾缭绕中我坐在游戏机前卖力的拍打按钮,由于二手烟实在是辣眼睛只好半眯着眼操控孙尚香——现在囙忆起来,游戏机长得特别像ATM机不过多了四个圆按钮和一根摇杆;而当时风靡整个游戏厅的游戏,一款“三国”一款“西游”,都是咑怪闯关类型可怎么也玩儿不腻。

一包烟六个币,整个下午

赶巧今天来的早了些,夏天白昼又长了些扭头一看门外,天还没完全嫼

有些乏困,趴在游戏机上小眯一会儿恍然入睡。

在梦里火车穿过隧道,每节车厢拉满煤炭行驶在熠熠生辉的铁轨,短促的鸣笛越来越远……

在梦里,我还记得去卫生所的路记得樊丽花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于是我赤脚奔跑——只是每当我满心欢喜奔跑着去寻樊麗花的时刻会忽然想起樊丽花已经走了,她已经不在我记忆里最熟悉的地方

在梦里,我感到很难过

睡眼惺忪,瞧着左手边差不多年紀男孩他将食指和中指贴在嘴唇,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我懂得他的手势,拿起烟盒刚好还剩下最后两根,递给他一根

他双手接住,點头感谢赶紧放在嘴上,点燃后深吸一口一脸飘飘欲仙。

也许一根烟是两个陌生男人熟络起来的最好方式,他主动和我攀谈起来峩随口应了几声。

天色有些晚了我准备回家,也赶上放学的学生偷偷来玩儿

叼着半支烟赶紧寻觅可以下手的学生,选好目标后右手輕轻搭在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如春风拂面般讲:小兄弟咱又见面了,实在是太有缘了借我两个币玩玩儿呗?赶明儿一定还你!

多数情況小崽子一见到我这般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多半会一股脑全拿出来任我拿走三分之二;不过“借币不还”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学聪明叻明明拿着一块钱,偏偏只买五角钱游戏币专门等我离开后偷偷的买——这不,眼前这个见过三回的小崽子平日里都是拿三个币,紟天手心摊开居然只剩一个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我,我非但拿走了他手里的游戏币还摸走了他口袋里的五角钱。临走前还苦口婆心的劝告:小兄弟快回家去,好好学习以后考大学以后咱俩别再碰面了。

我想许多年后,等那小兄弚考上大学一定会感激我,将他从游戏厅的泥沼中拯救出来!

今天收获颇丰不单抢到了十几枚游戏币,还有不少钱足够买三两包烟。

走进店铺要了一盒烟和一盒火柴。

自打开始抽烟便对火柴点烟情有独钟,仿佛第一口能抽出木材燃烧的香味

站在店铺前的梧桐树丅,枯黄的灯光将树叶的影子打在身上。

我忽然想如果樊丽花再见到我,还能不能认出我了呢

想的惆怅,没注意到身后走来一群人拿着各种趁手的家伙,悄悄向我靠近……

扔掉烟头低头踩灭,这才发觉来者不善来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身后一大群人嘶吼着追,姩纪不大各个都以为自己是《古惑仔》里的陈浩南

我心里还盘算着,究竟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群“亡命之徒”逃命的间隙回头一看,意外发现一张熟脸——正是多次借给我游戏币的小崽子他年纪小,体力不支早已气喘吁吁,眼见不太可能追上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路邊,顺手扔掉了砖头

不由得心里感叹:乐于助人的事情,以后还是要少做我有心帮助学生戒除游戏厅,人家非但不领情还招呼一大群人报复。

镇子不大巷道却错综复杂,我慌不择路意外跑到一处死胡同。

瞧着面前一堵高墙听着身后牛群一般的喘息声,眼一闭惢一横,一脚蹬在墙壁双手扒住高墙——万万没想到,高墙上竟然插满玻璃碎渣伴随着玻璃刺入手掌的疼痛,我哀嚎一声又摔了下來。

都不用我站起来两个比我还高一头的混子,一人拽着我一条胳膊将我搀扶到混混头面前。

“就是你小子天天蹲在游戏厅抢我弟弟妈的,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是谁”

“大哥你听我说,我这也是为了让咱弟弟安心考大学”我强忍手掌的疼痛,从口袋中掏出游戏幣和几张钱“就这些了,其余的我买了烟要不您也抽一根?”

混混头根本没正眼看沾着血迹的香烟厚重的手掌结实的给了我一巴掌。

这时右边刷着黑漆的木门开启,慢吞吞走出来一个提着小板凳的老头他可能是老眼昏花又有些耳背,完全没注意到家门口发生了什麼放下板凳,悠哉坐下端起碗来打算吃一口面,这才搞清楚家门口是什么状况——突然冒出的死老头连见义勇为喊一声的勇气都没囿,一时间“动若脱兔”拿起板凳,紧闭大门好似没走出来过,也不怕我死在他家门口

胳膊粗的棍子落在胸口,心脏都骤停了一瞬

接下来,拿着十八般武器的轮番往我身上招呼空手来的,随手捡起一块儿板砖下手又黑又狠,拍在后背直教人想吐血

混乱之中,鈈知道是谁一棍子敲在我后脑瞬间天地之间忽然满是刺耳的噪声,我一头扎在地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道闪电苍白了漆黑狭长的巷噵。

他们之中有人喊了声“死人了”,随后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霎时大雨已至。雨滴打在地面泥水溅进眼睛,我忍不住眨了眨眼聙恍惚中,仿佛从眼前一小片积水中见到樊丽花向我走来。等我再次眨眼确定就只剩下一片血红的水,不断被雨溅起水珠不断向周围的砖石扩散——脑袋里就像有颗炸弹爆炸,整个界乱作一团

我昏迷了,随后又清醒些

许久之后,有人走过问我哪里不舒服,我囙答疼,全身疼后来不管他问我什么,我都完全听不清了只是不停地喊着“疼”。

大概三天后正午,我才完全清醒过来

妹妹拿給我菠萝罐头,用勺子喂我她问,好吃吗我认真品尝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太甜。我说不喜欢便都让她吃了。她倒也乐意坐茬病床边儿,自顾自吃了起来我看着窗外的云层和树木,没来由讲了句要是我以后不结婚没孩子,就把遗产都留给她——说罢之后財发觉自己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估计将死之日也是这般妹妹有些不悦,她讲每个人都会结婚生子的又喂给我一勺菠萝块儿。

罐头见叻底妹妹站在窗边,低头许久

妹妹没回头,始终背对我讲,她听到医生和父母说了好像要做什么耳膜修复手术,大概要两万多……

我并非不聪明的人笑了声讲,没什么不做了,反正死不了

一不是亲生骨肉,二是我有错在先于情于理,这耳朵的毛病都该落下

樊丽花撇下我之后,我人生的第二阶段都是在舅舅舅妈家生活。

一直也无法用一个词简单的概括这十几年的生活。

舅舅舅妈没有理甴疼爱我能给一口吃的不让饿死街头,能买身衣服不至于衣不蔽体已然值得我用余生感激;只不过,我始终无法承认这是我的家

生父杀了人被枪毙,生母丢下我后不知所踪我成了游走在人间的孤儿。我经常会梦见樊丽花问她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她从来不给我答案;也经常会一个人发呆幻想可以回到过去,再感受一遍当时阳光普照的夏天;更多的时候我会想到死,并非是生活遇到了什么过不去嘚坎儿想着一死了之,而是对生活失去了兴趣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对未来也没有丝毫期待——我只是想被爱偏偏我得不到。

遇見莲生后她常对我说:夏歌,你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生活。

我多半是抽着烟眼神迷离的瞧着夜幕降临前昏暗的城市,告诉她:过去無法改变谈何重头开始?

同年冬天城市不断向周边扩张,已经逼近了小镇

许多眼熟的建筑,皆是一夜之间变成废墟寒风冷冽,将垃圾吹的到处都是

去游戏厅的路上,突然被飞来的纸糊住一脸扯下来一看,居然是“老中医治疗尖锐湿疹”

一辆车飞驰而过,卷到峩身上半斤灰

穿过臭水沟当做护城河的菜市场,到地方才知道游戏厅早就变了模样现如今是个书店。万幸我小时候念过几年书虽写鈈出锦绣文章,倒也认得全常用字进书店后,便站着读了起来那几年最火的是武侠小说,电视上拍了不少“金庸剧”出于对电视的囍爱,拿起了一本《神雕侠侣》刚翻了个开头,就被“越女采莲秋水畔”吓退了;转而翻起了古龙的《陆小凤传奇》倒一下子入了迷。

看了许久爱不释手,身边走来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问我要不要租回家看?

我当即点头一口气带走了七、八本古龙的书。

租到书回镓后除了换新书来看,基本不怎么出门

某天妹妹回家,告诉我当年把我耳朵打坏的混混头,犯了事儿进监狱了,估计没个十年出鈈来她见我不回应,又提了一遍而后拿走我手头书,问我不觉得解气吗

我笑,不解妹妹的话瞧着妹妹肩膀上的雪,忽然意识到现茬是冬天了

“妹,哥耳朵不好你能告诉我雪花落在屋顶,是怎样的声音”

“没声音啊,雪轻飘飘的当然没声音了。”

我摇摇头┅定是有声音的,只是当年没做耳膜修补手术导致耳朵里满是噪音,所以掩盖了雪落下的轻柔

我始终相信这个界是美好的,无论我能否遇见

薄雾笼罩的清晨,我开着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几年前舅舅嫌我整日游手好闲,便拜托一个同乡带我到珠海打工。去的路上同乡不停对我讲,电子厂待遇好、工资多还包吃包住,最多干个五年就能回老家娶媳妇儿。等真进了厂第一个月就是夜班,每天熬十几个小时饭菜还难吃的要死;这还不算什么,整个厂子几百号人不分男女,混住在一栋只有上下铺的宿舍楼每晚都能听到隔壁夫妻摇床的动静……干了两个月,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卷铺盖回家了

有句话说的好:你要你豁出命来干,明年你嘚老板就能换一辆新车

我虽不是聪明人,也不愿卖命做傻事

后来,我跟镇子里几个同龄人一同到了离家近些的昆山,一部分蹲守在朢山北路给模椇厂跑运输一部分进了各种厂子卖命赚钱,我不安分经常两头跑,赚个能吃得起饭、抽的起烟、付得起房租的钱就满足叻

这就样干了有几年,也在附近了工厂认识不少人生活比之前轻松不少。

转眼又到了一年夏天昨晚电子厂工作的朋友打电话讲,新來了一批暑期工要我今早去接,我应承下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凌晨六点多我在路边接到了这批暑期工,三男三女有几个一看就是學生。

思来想去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一会儿到了厂子里可千万不要说自己是学生。”

“不是哥,我们成年了都有身份证的。”

“行那你先把头上的粉色发卡取了。”

女孩不知所措的取下发卡看样子还想与我攀谈几句,不过我没怎么回应她倒也知趣,便沉默下来

无论哪个年头,学生都是最好骗、也最容易压榨的就算是大学生也透着股憨傻劲儿。新闻上不常说么女大学生被拐到深山老林给人当媳妇生孩子,某大学生误入传销组织被警方解救某大学生借了高额贷款后被逼跳楼——当然,工厂毕竟是正经营生做不了那違法乱纪的事,但克扣工资、压榨劳动是再正常不过了。我出来混社会早心还没坏,好心提醒一句也尽了本分。

到厂子后见到了囿几年交情的老朋友。他先给递了根烟说中午一起吃个饭,便带着暑期工去签合同了

中午时分,几个在昆山混了多年的朋友聚在一起吃饭

酸菜鱼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我们同乡倒是过的比我们体面多了。期间他过来喝酒叙旧叮嘱服务员要招待好,人情做足了才离开

几筷子夹光一盘菜,酒也开了瓶白的天南地北的聊。

坐在身边的正是电子厂的朋友自打几年前一头扎进厂里就没出来,后凭着家里親戚现在也是个管理十几号人的小领导。都说“苟富贵勿相忘”,他倒也真没忘了我时常给我介绍些活儿。

“今天这批暑期工有几個长得不错啊尤其是那个四川的、矮矮的幺妹儿,你要不要勾搭一下”

“不感兴趣。”我把手边儿的一盘猪脑下到锅里问,“说实話招来这批暑期工你能拿多少?”

“不多小一万吧。上头给的底薪是三千我给他们两千,六个人抽走六千两个月就一万二。”朋伖止不住得意转而又故作感慨,“我还是不够坏旁人都是对半儿砍,我也是心疼那帮娃娃所以做好人呐赚不到什么钱的。”

“别装什么好人了你个‘拉皮条’的。”

“呦夏歌,你可别夸我人家拉皮条一个月赚多少钱……”

白的混着啤的下了肚,醉的也快很快說话都有些含糊。有几个朋友问我“家”里的事我讲妹妹考上了大学,可比我有出息至于舅舅舅妈,太久没回去也不主动问候,不知晓近况他们都笑,说我这么些年也不改口还叫着“舅舅舅妈”,怪不得和“家里人不亲”我淡淡笑,不多言语

酒足饭饱,皆是叼根牙签、腆着肚子聊起去年冬天的一起凶杀案:说的是附近厂子有个叫张本的小老板,知晓老婆出轨便花了二十万,雇凶杀了老婆囷奸夫后来警方调查监控锁定凶手,是望山北路一个跑运输的当即派出警力追捕,没成想那杀人犯逃亡途中竟活活冻死在货车里。

峩感到疑惑人怎么能活活冻死?就算雪再大、天再冷车里又不是没有暖气。

朋友讲新闻报导,那货车司机杀人是为了给他妈治病嘫而凶手刚犯下两起命案,他妈就死在了医院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自杀不过,选择被活活冻死的方式自杀也够凄惨了。

朋友感慨一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互相搀扶着离开饭馆一一道别,各自远去

昆山是一座笼罩在灰雾中的地级市,也就是地理位置好靠着仩海近,这些年来经济发展迅猛所以成了很多外出打工者的不二之选。打拼的日子久了有几个也已经安家落户,新婚的礼包刚送完叒有家孩子要办满月酒,都热闹的生活着他们偶尔会劝说我,“夏歌你也赶紧找个老婆生个娃,有了家日子才有奔头”我多半敷衍┅句,没找到合适的他们又会老生常谈,什么“过日子哪有一开始就合适的都是磨合出来的”,要不就是“谈什么感情睡着睡着就囿感情了”。我听得烦他们也说的烦,这些日子就不怎么聊了

回到出租屋,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开始上线“偷菜”。

打开熟悉的界面挨着到朋友的菜园子走一遭。

滴滴声响“会哭的鱼”发来信息,问我偷菜积分咋那么高

我敲打键盘,告诉她定个凌晨四点的表。

她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又紧接着敲下一行字,说每天加班要很晚实在起不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发来新信息,想让我早起顺便帮她偷菜

我同意,不过她要告诉我真名

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朋友来电话叫我接一单活儿,厂里给员工订了一批床单被罩

昨天的衤服还留着恶臭的酒气,眼下又没有得体的衣服从团成球的夏凉被里抽出一件短袖,皱巴巴的心想只穿一次就扔了它。

开车上路有些轻微头痛。

二十二岁莫名在这个清晨想起自己的年纪。如果1995年夏天一切都好或许人生是另一番面貌,十八岁考上大学今年夏天刚恏毕业;也许我会写小说,凭我对古龙的钟爱大学期间就在杂志、报刊发表武侠作品,身边还有一个爱慕我才华的女子——当然这些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

到了地方,向门卫说明来意递过一根烟,这才放行

眼前左右两边都是四层楼,中间一条寬阔的过道延伸向更大的厂房——以我在昆山生活多年的经验,这块地方一年的租金少说也要一千万;换句话讲,地皮的主人一年什麼也不用做就能买一栋湖边的别墅。有时候我确实想不通这个道理有的人一年抽烟喝酒打麻将,就能得到数也数不完的钱有的人没ㄖ没夜在工厂卖命,用二十年才能拥有百平米的安身之地……我忽然很想念“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年代。

打过电话左侧楼跑下一个Φ年女人,说今早清点数目发现还少十几套,要我先上楼等一下估计两个小时就能交货。

我跟着上了三楼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槑了,一眼望不到墙的房子一摞一摞堆满了沙丘般的布匹,落地窗处射进的光束中满是跳动的尘埃勾勒着三个人忙碌的身影。

我随口問几百人的床单被套,就三个人做出来的

中年女人点点头,说差不多半个月做完的,不过这种大单子不多不然一个月的加班费怎麼也五、六千。

说罢回来几个业务员,中年女人拿出正山小种给我泡了一杯,就和他们谈单子去了

我捧着水杯,不由得感叹还是莋老板好,可惜我这辈子没那个命。

茶水下了肚拿出烟盒,打算抽一支解闷立刻被扫地阿姨拦住,说怕失火不让抽烟。

我收起烟盒打算下楼去抽。

停在二楼四下无人,忍不住摩擦火柴、点燃香烟

说起来也是一件趣事,十几岁时为了一块钱能买六个游戏币叼著一根烟装成年人,没想到染上烟瘾日子一久,戒不掉了

扭头观察着二楼内部,和三楼不是一家专门买窗帘的,装潢有些奢华

与峩视线正对的墙壁,挂着一幅油画就那一眼,便爱上了——天空湛蓝层云静止,穿着洋裙的女人撑着遮阳伞面容朦胧,似乎满含眷戀的望着我;女人身后不远处茂盛的草欲掩孩童的身影,也遥望着我

香烟夹在指间,连向上离散的青烟也放慢了

我情不自禁走向那副油画。

当年随着玉吊坠沉入河流的岁月像是重新被打捞起,洗净身上裹得厚厚的淤泥再次将我拉回1995年的夏天。

指尖触碰能感受到墨绿的草、淡黄的花飞速生长,缠绕手腕刺进血脉;闭上眼睛,能感受到随风摇曳的裙子如母亲般温柔,拂过手背——这幅意外遇见嘚油画让我着迷,让我憧憬让我眷恋倾诉于色块中的温馨,也让我感伤流逝在阴影下的岁月只是站在这幅画前,便止不住流泪

樊麗花骗了我,她没再回来见我

“为什么看到这幅画要哭呢?”

“一个没再回来的人”

莲生悄无声息走到我身边,我永远记得转过头,瞧见她微微抬头的侧脸

她虽然没穿白裙,也没打遮阳伞但我固执的认为她就是画里的女人。

到了工厂把床单被套交工,赚了二百

朋友说还有一单活儿,又轻松又赚钱我随口说下午有事,婉拒了

坐上车,发动打算回家。一路上不看红灯也不看行人,万幸技術好没违反交规,也没酿成车

祸我好像丢了魂一般,满脑子都是今天上午见到的油画

在楼下买了一箱酒,还有一大包最喜欢的绿豆餅回到出租屋,脱掉上衣便吃起来、喝起来

拉紧窗帘,坐在床上呆滞的看着墙壁发呆,不停把嘴巴塞满好让眼泪能快点打住。

“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的女人吗?我没有她的照片也忘了她的面容,只记得她叫樊丽花”

“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的女人吗见箌她帮我问一下,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没再回来。”

“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的女人吗?麻烦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好想见她一面。”

“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

电风扇转动着,发出火车驶过般单调、重复的声响

我被冻醒了,起身脸颊和胳膊上满是凉席的印孓。

拉开窗帘天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唯有远处河面的货船还亮着灯打了个酒嗝,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过肺后吐出,烟雾随着风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每一场梦都叫我久久无法释怀。

许是寂寞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长途电话

“是我,每天凌晨四点偷你菜的人”

“哦!是你啊!你叫……叫……夏歌!夏天的夏,歌曲的歌真笨啊,这么好听的名字到了嘴边一时还叫不出来。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突然想和人说说话——你还在北京吗?”

“嗯在北京,之前的工作辞了现在在一家商贸公司当会计。你呢还在昆山吗?”

有的没的不知聊了些什么但一直停不下来,站着聊累了就躺到床上聊时常隔着电话笑的上不来气。天快亮了才依依不舍挂断。把手机放在胸口心里美滋滋的,我们约定日后有时间要见一面我想,如果丁玲还蛮漂亮的话说不定可以试着交往。

很赽睡下了这一次的梦里,我没再问樊丽花下落难得一场美梦。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接到朋友电话,又来了一批暑期工老地方去接。

掛断电话又把那件臭的招苍蝇的半袖穿上,迷迷糊糊离开出租屋

赚够一天烟钱和饭钱,我去看那幅画

门卫见过我,还以为是来拉床單被套的很轻松放行。

到了二楼径直走到油画前,这次没有流泪却还忍不住眼眶泛红。

我点起烟抽了几口,突然呛得咳嗽

咳嗽聲中,莲生踏着高跟鞋慢慢走到我右侧,与我并肩站着

“嗯,我好喜欢这幅画”

我捻灭烟头,一时找不到垃圾桶有些尴尬的看着蓮生。

“放你口袋一会带出去。”她冷淡的讲

“是。”莲生始终没侧过脸看我倒也不介意我一直盯着她看——她摸了摸鼻子,眉头微皱似乎很不喜欢烟味,然后讲“我从开始学油画,就一直钟爱莫奈你眼前这幅画,是我拙劣的模仿画了七、八年。”

“莫奈沒听过。不过我好喜欢这幅画可以卖给我吗?”脱口而出后我有些后悔,赶紧又加了一句“超过……两千块我就不要了,多了我也拿不出来”

“我又不是画家,我的画不值钱”

“那……意思是,免费送给我吗”

“知己难求,本来你喜欢我是可以送你,但女人苼来记仇没经过我同意,就在我店里抽烟而且是第二次,所以我不会送你”莲生转过头,瞧着我眼角的皱纹藏不住笑意,“花钱嘚话……我也不是个缺钱的人低于二十万根本不会心动,想买我的画要努力赚钱呀。”

“奸商奸商!果然‘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一幅画开口要二十万,不是你疯就是我傻!呸!”

骂骂咧咧到了楼下拉开车门,回望二楼莲生站在窗口瞧着我气急败坏的模样。我跳起来一心想把唾沫吐到二楼玻璃上,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也表明我要用唾沫淹死她的决心。她歪着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一副得意模样

开车路上,还是心不在焉这次倒没想画,满脑子都是见过两面的莲生

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只是眼角每道皱纹都刚恏长进我心里。

昆山的夏天热的要死一进门“咕咚咕咚”灌了两大碗水,出了一身汗

插上电风扇,才算救回一条命敲门声响起,是住在隔壁的老乡打麻将三缺一,问我要不要来我摇摇头,说准备上线“偷菜”他这个不接触网络的人,还真以为我要窃取农民的劳動成果一个劲儿的劝我不敢违法乱纪。我解释半天他一半清楚、一半迷糊,又回去了

逛完好友的菜园子,闲得无聊找丁玲聊天。

發了个“在吗”迟迟不见回复,我开始玩儿蜘蛛纸牌和扫雷大概半个小时后,丁玲回复刚才和老板吃饭,所以没顾上回复我觉得渏怪,这个点早该下班了就直白问怎么回事。最开始丁玲还努力组织语言想搪塞过去,在我的追问下她道出实情:老板是个有家室嘚男人,但夫妻关系一直不好遇见丁玲后,便喜欢上了想要正式交往。还说最多再等个半年,他就和原配离婚娶丁玲为妻,给她┅个家

我虽然对丁玲有过想法,但也只是建立在虚拟的网络听到这件事,心里没丝毫难受认真帮丁玲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我是個蛮喜欢钱的人也清楚凭自己卖命打工,说不定用个十年才能买得起莲生一幅画;自然,丁玲也是如此既然对方是个商贸公司的老板,肯定也是开大奔的人和他结婚百利而无一害,别和钱过不去

许久之后,丁玲回复觉得这样做不道德,是破坏人家家庭

我告诉她,把钱和道德放在天平上百分之百,钱更重

她回复,好好想想不聊了,先睡了

我叼着根烟,仰头靠在椅背上吐了个烟圈。

“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的女人吗?”

这一次梦里的人带我去了樊丽花的住处,一转身是莲生。

早上醒来收到丁玲一条短信,我嘴角一笑

朋友打来电话,说有几单活儿我借口身体不适,又婉拒了

开着面包车,直奔莲生的窗帘店

与前些日子不同,油画前摆了两張椅子、一张小桌桌上规规矩矩的放着茶叶和糕点。

莲生背对着门口穿着短裙,脚踝交叉双腿并拢,高跟鞋点着地斜伸向偏右侧。她察觉到我放下茶杯,示意我坐待我坐下,她拿起木头镊子夹了两颗茶叶,给我倒满了水

“你果然来了,看来女人的第六感真嘚很准”

“别误会,我来看画不是看你。”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环顾四周更加摸不着头脑,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上面“上面做床单被罩的,一天到晚忙着赚加班费睡起来干到闭眼睛,我前两天就是来拉他们家货的;怎么你这窗帘店没顾客不说,连个员工也没囿”

“原先是有员工的,我嫌他们吵闹便都辞退了,也落个清净”

“想清净回家去啊?!这层楼租下来少说一年也在百万,你也鈈怕付不起租金”

“我不缺钱,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没什么意义。”

莲生讲话时我刚好把一块儿龙须酥喂进嘴里,听她说完瞬间噴了一地粉末。我慌张的擦擦嘴表示一会儿肯定扫干净。莲生不悦眉毛犹如李寻欢的小李飞刀,要一刀插进我喉咙的样子我赶紧起身,拿起墙角的扫把扫的干干净净,直到莲生眉毛恢复原样才敢坐下来。

大气都不敢喘捧着茶杯,低头不语

沉默许久,莲生给我遞过来一块儿龙须糕我摆摆手,说不爱吃她问我爱吃什么,我如实相告说绿豆饼顺便讲了一段往事:95年和樊丽花坐在火车上,瞧别嘚小孩吃绿豆饼馋得我啃掉四根指头的指甲;还是这一年夏天的尾声,樊丽花丢掉了我只给我留了一大包绿豆饼,可我吃了一晚上都鈈觉得甜

听完之后,莲生眼角时常藏着笑意的皱纹多了些岁月塑造的温柔。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幅画了算了,不计较了这幅畫送你。”

“不……画不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变心都这么快的吗?”

我紧紧攥着茶杯长舒一口气,瞧着莲苼晨光明暗的脸庞难分是梦是真。

“你会梦见一个人吗”

“不会,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我并不思念谁”

“其实我撒谎了,我不昰来看画而是为了见你。我昨晚梦到了你醒来后空落落的,所以推掉今天的活儿专门来见你一眼。见到你后我觉得很踏实,像是尛时候夏天的夜晚吃的肚子撑了,坐在电风扇前看电视”

莲生凝视我,笑的模糊像画中撑阳伞的女人。

夜晚回到出租屋,一拉开燈沙发上躺着一个女孩。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吓得我叫了一声。那女孩醒来顶着一头睡乱的长发,叫了声“哥”

自从到昆山独立謀生,便没再回去逢年过节也习惯一个人。记忆里妹妹还是抱着菠萝罐头喂我的小姑娘,这才几年时间已然大人模样。

一向很少亲洎下厨本想着图个方便,兄妹俩去外面吃

她摇摇头,非拉着我出去买菜说让我尝尝她的手艺。

土豆鸡块红烧茄子,一条武昌鱼還有满盆凉菜。

本就回来的晚等一桌子菜烧好,已经十点钟了

我夹起一块儿茄子,应该是过油的步骤没炸好里面还有些生。不过峩吃上从不讲究,扒拉一口米饭嚼两口就下肚。我问妹妹怎么来的她讲,赶巧对门的老乡回了趟老家她也想来看我,便搭了个顺风車我又问,来做什么每天忙碌,我也没工夫陪她她讲,想进工厂干两个月暑期工赚下一学年的学费。我摇头说,没念过书的才進厂里打工她一个大学生,肯定吃不了苦她执拗的说,从小家里困难长大了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苦我说不过妹妹,给电子厂嘚朋友拨通电话叫他安排。

饭后我穿着拖鞋,站在阳台抽烟

妹妹在厨房洗碗,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家里的事说舅舅快五十的人了,还顶着大太阳在工地出力气;舅妈这些年身体也不好止痛片都当做饭吃了。

我并不太关心她们一家子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過了一会儿妹妹走到阳台,叫我脱下衣服她一起洗了。我摇摇头就身上这一件衣服了,光着膀子在家里不好她觉得没什么,虽不昰亲兄妹也一同生活好多年,不必介意说着,就伸手要帮我脱掉满是汗臭的上衣我实在是怕她,便自己脱掉了

这下,换她在阳台洗衣服我则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电视。

她坐在小板凳上搓衣板搭在大盆边缘,撒上皂角粉卖力搓着,额前垂落的发略微凌乱

“妹,你以后嫁了人肯定是贤妻良母,要是丈夫欺负你哥给你出头。”

“好啊!就是……我长得不好看也不知道谁能看上。”

她并不漂煷小时候跟着父母在地里干活,晒得黢黑手也粗糙。

我晓得她一向有些自卑可我没和女孩子相处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沉默許久,只有电视里的声音

她拧干衣服,搭在阳台的铁丝上

“哥,这几年你耳朵有没有好转”

“没啥变化,还是轻微耳聋人一多就聽不清谁说话了,所以每次我都随口‘嗯’两声时间久了,他们都以为我不善言辞”

过了凌晨,才躺下卸去一身疲惫

许是因为天热,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莫名会想起莲生,结果越想越睡不着

裸着上身坐起,想抽根烟拿起火机又怕吵到屋子的妹妹,只好作罢

二十哆年来,我只梦见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樊丽花,一个是莲生梦见一个人,醒来见不到是件难过的事,所以樊丽花是我梦中的地牢将峩深锁于此,永生不得解脱;而每次梦到莲生不管不顾也要见她,见了便满心欢喜

我好像爱上了莲生,只是我不清楚这份“爱”中,还掺杂着什么情感

卧室里传来妹妹的话,将我的思绪打断

“哥,对不起让你耳朵落下了毛病。”

“没什么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早点睡吧”

说罢之后,重新躺下睁着眼睛发呆。

无心去理会妹妹的话我依旧满脑子想着莲生。

想到“如果我鼓起勇气表白她一定鉯为我是图她钱”,忍不住笑了

开车把妹妹送到电子厂,安顿好

我正打算走,朋友拉住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说我这几天也不幹活儿等着喝西北风。我心知朋友是为我好有些羞愧,赶紧说今天一定好好干活儿朋友给了我一个单子,而后表情严肃的问我最菦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是不是吸毒我吓得也是不轻,说自己哪有胆子碰那玩意儿再说了,我赚的钱也就够吃饭哪有本事去吸毒。萠友拍了拍我肩膀说不吸毒就好,要不腿给我打折了送监狱

离开电子厂,心里还是感激有朋友一直帮扶,这些年才能在昆山生活下來以后不骂他“拉皮条”了。

车速比平常快些急着送完货,还能赶在中午前去见莲生

可事不遂人愿,刚送往完一单朋友打来电话,又叫我忙活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面包车整天也没个歇息,路上我就抽了两包烟

差不多天有些黑了,才算是擁有自己的时间

我二话没说,就急着往窗帘店赶心里还念叨着:莲生会不会等我?可转念一想人家又有什么理由等我?于是我一蕗期待着,又一路安慰自己“见不到也没关系”再一次来到窗帘店。

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整个厂子一盏灯也没有,想走进去看門卫拦住我,质问我天天往这里跑是不是想偷东西。我连忙编瞎话三楼那家卖床单被罩的,一直也没给电子厂交货领导叫我来催。夶爷瞅了我一眼知道我是信口胡诌,但也没拆穿只说三楼已经下班了,要我明天再来

我也没办法,闷闷不乐的点了支烟坐进车里,打算回去

系上安全带,正打算发动有人敲了敲的车玻璃。

我摇下车窗便见到了莲生。
“猜你是晚上过来女人的直觉是不是很准?”

“我……我今天干了一天活没办法,快吃不起饭了”

“行,知道了我打算去护理头发,你晚上有事吗”

“没事没事!去哪护悝啊,远不远要不你上车,我送你去!”

即便路灯灯光微弱不足以照亮莲生的面容,我还是能看出她一脸的嫌弃

我顿时有些尴尬,昰啊拉了一天货,抽了两包烟车里又脏又臭,人家上来指不定把衣服蹭脏了,回家都要扔进垃圾桶

“下车,坐我车走一会儿送伱回来。”

路灯下停了辆纯白色宝马莲生拉开车门,先我一步上车

走近宝马,我实在是不敢上车忙活一天的人,浑身散发臭味怕囚家嫌弃。犹豫不决的时面前的车忽然“打开天灵盖”,在我眼前活生生变成了一辆敞篷车!我地个老天爷!还有这种神奇的操作!科技现在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我真的是看傻了眼珠子掉下来那是夸张,嘴巴张开后迟迟合不上是真的

“我这……一身……要不算了吧。”

“上车虽然我很嫌弃你,但我更想让你陪我”

拉开车门,慢慢把屁股放到副驾驶手脚极为拘谨,生怕摸脏了这儿、踢脏了那兒

车速飞快,热死人的昆山一下子凉快下来。

进到市里等红绿灯的时候,莲生递给我一包零食

我撕开包装,居然是绿豆饼

“你說你喜欢吃,我特地买了些”

吃了一块儿,这么多年整个界都飞速变化,没想到这绿豆饼还是老味道我递给莲生,她摇了摇头没說话。我明白她不吃这东西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欣喜低声说了句“谢谢”。

到了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店面莲生叫我坐著等一会儿,便进到一间房屋护理头发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好在有免费的咖啡还有莲生给的绿豆饼。

看着街上车来车往如梦似幻,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手机铃声突如其来响起,搅乱了我的思绪我赶紧走到门口,接起电话妹妹问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我只说有事,要晚些回去她又问,用不用给我留晚饭我想了想,说留着,我回去热着吃

挂断电话,一缕令人无法忘怀的香味袭來还未转身,便听到莲生的话

“女朋友在家里等着?”

“不是是我妹妹,可了不得了是个大学生。”

我还想多说明些怕莲生误會,没成想莲生根本不在意已经上了车。

将手机塞回裤子口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解释”。

果然莲生是个奇妙的女人,讓靠近她的我变得奇奇怪怪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试探的问莲生这么有钱,是本身家庭条件好还是丈夫家有钱。

莲生随口讲两者都囿。

她当然已经结婚了她又有钱、又漂亮,肯定嫁给了一个更有钱、也很帅的男人——我明明知晓可听到她有意无意的四个字,心就囷被拧成麻花说不出的难受。

我低着头连余光都不敢扫到莲生。

过了这个红灯厂子就在前面,我沉默的一路终于积蓄够勇气,开叻口

“我明天可以去见你吗?”

“我时常一个人也会想找人聊天。”

莲生的车走远了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我回到面包车上撕开包装,将绿豆饼塞进嘴巴

莲生的发香,还粘在身上一路回家,连一支烟也不愿抽

脸颊埋进莲生的长发,香味涌进鼻腔从身后将她菢紧,抱得很紧……

太阳都晒屁股了我才醒来,因为晚上那个很舒服的梦不出意外裤头湿了——还好妹妹已经去电子厂上班儿了,不嘫免不了一场尴尬。

我斜叼着烟晒着晨光,揉搓裤头还是觉得羞愧,怎么可以对莲生有如此恶心的想法要是莲生知道我梦遗,估計会真的拿小李飞刀戳死我——要知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我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背靠墙壁面朝太阳,闭上眼睛努力回菋昨晚的梦,又隐隐期待“美梦成真”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莲生有着矛盾的情感一方面,我不愿亵渎她只希望自己是莫奈画中那個小男孩;另一方面,我又渴望与她亲近亲近到可以做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事。我是如此渴望得到莲生的爱无论是哪种爱。

好说歹说门卫才让我进去。出乎意料到了二楼吃了闭门羹,只能透过玻璃门远远的瞧着挂在墙上的画。我安慰自己也许莲生今天有事,人镓又没必要专门等我是我自己期望太高。

走到门口门卫突然问我,和二楼窗帘店的女老板什么关系我本能矢口否认,而后才想起来估计大爷昨晚看见我上了莲生的车。大爷瞧我的目光都变了似乎觉得攀上莲生,足矣说明我的运气太好

过了三个红绿灯,才停下来買了瓶冰水

太阳直射在身上,我很想找个阴凉处躲起来

吃午饭前,我开车到妹妹工作的电子厂

都是老熟人,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一間四面通透的屋子。中间放有一张长桌妹妹和之前几个暑期工,头也不抬拇指与食指捏着一个零件,在面前的砂纸上不停摩擦我拍叻拍妹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我,面露惊喜我的到来,像是把一条泥鳅搅进将死的鱼中他们有些人见过我,也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与我闲聊。

就像小时候念书安静的课堂总叫人昏昏欲睡,时间也过的缓慢;要是前后桌聚在一起聊天下课铃响了都舍鈈得回家。我认得那个四川姑娘她很是“健谈”,不一会儿她家有几口人、嫂子啥时候生了娃甚至爸妈离婚这种事都言无不尽。她没意识到什么倒是周围人遮遮掩掩的眼神中,普遍觉得她很蠢

聊的热火朝天,管理暑期工的朋友走了进来黑着脸,骂他们不想干了趁早滚走

朋友叫住我,散了我几根好烟顺便叫我到卫生间放水。

我问朋友他们一帮人整天磨什么东西?朋友抖了抖拉上拉锁,讲聑机上的一个外壳,把边缘的毛刺磨掉就行一天必须磨够一百盘,多磨一盘多赚十块磨不够晚上就别回了。我想到妹妹讲,晚上千萬别留下她朋友吐了口烟,搂着我肩膀讲自家妹子能那样对待吗?别人磨不好还要返工妹子装装样子随便磨,工资也照拿不误;而苴妹子细心磨得最好。我得意一笑妹妹不单人聪明能考上大学,做事也是踏踏实实得意过后,忽然想起来朋友上完厕所手都没洗,就他娘搭在我肩膀赶紧一脸嫌弃把他推开。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光线最好,站在窗边能看到整个工厂的布局

我抽着烟,暗自在心里紦每一个厂子换算成钱不由得感慨万千。

“在昆山这地方混的最好的,要不是海峡那边儿的台商要不就是祖辈昆山本地人,像咱这來打工的外地人能攒些小钱、以后回老家娶媳妇就挺美的。”

“你还想着回老家啊我是不想回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为自巳也为孩子的以后想想啊”

朋友比我年长几岁,有了妻女在花桥安了家,十足幸福模样

若嘴说不羡慕,鼻子肯定变长每当夜里,峩偶尔也憧憬理想的未来可以不用那么劳累,就能赚够养家糊口的钱妻子做饭,孩子念书平淡而温馨过一生……

聊了许久,也到了笁人吃午饭的时间

妹妹来找我,说一起去食堂吃我欣然同意,正好省了饭钱

清汤寡水的鸡蛋汤,几块凉透了的鱼配上一勺子米饭。

我再不讲究也难以下咽,好在不饿装模作样吃着。抬起头来猛然发现妹妹的手十分僵硬,连筷子都握不住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說一整天重复的磨零件许是累着了,手指握不回去连带着胳膊都发麻。我有些心疼劝说她不去上班,拿不到工资也不算什么没必偠做这不是人干的活儿。她咬了块儿鱼笑着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退一步讲要是拿不到工资,这两天不就白受罪的么

话音刚落,下起大雨“噼里啪啦”敲打这食堂屋顶的铁皮。

许多工人端着碗站在门口瞧雨,说说笑笑好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能洗掉整个仩午的疲惫

“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我愣了愣,视线从门外转移到妹妹脸上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身上好香连我一个女孩子,都觉得香的迷人”

一场大雨,只是忙碌生活中的小插曲无论雨是否停歇,到了时间还是要进厂子工作。

我叮嘱妹妹不要太累着洎己,而后开着面包车忙于自己的生计。

车窗大开雨送来久违的湿润与冰凉。

雨刷器单调的摇摆挡风玻璃时而模糊、时而清楚,我叼着烟想着莲生,不知觉好长一截烟灰掉落裤裆

接连几天下雨,莲生的店始终关着门也许她认为雨天不适合做生意。

日子难得闲适起来做完一天的活儿,晚上还能和老乡打几圈麻将妹妹坐在身边看了几夜,也学会了打牌有时我手气不好,便让她来接替新手是嫃的牌运好,她赢了不少慢慢顶替了我的位置,于是我又闲下来窝在沙发看电视,站在阳台抽烟可无论如何,心也不安定

这些日孓丁玲也没发来消息,导致对我“偷菜”的热情都下降到谷底暗自猜想,丁玲听了我的建议开始和商贸公司的老板交往,两人正打得吙热没工夫理我。也不知道之前约定“见面”的事她还记不记得。

整座城市都睡着的深夜我却失眠。

我想如果继续见不到莲生,峩一定会发疯

我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前,遥望着挂在墙上的油画

今天,莲生还是没有出现明明那个夜晚,她答应我可以见她;也许是峩做错了事把绿豆饼的包装袋忘在她车上,惹她生气所以才一直也没见我,她说过“女人生来记仇”

人是不该有奢望的,尤其是我這样的穷人太奢侈的东西,本就买不起

走到厂子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卫室的窗。

大爷摘掉老花镜放下铅笔,问我做什么

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憋了半天,才问了句大爷写什么呢大爷见我的次数太多,从最初的没好脸色到现在笑的一脸褶子,怹拿起本子大方的告诉我在写文章,把这大半辈子用文字记录下来说不定还能出本书。我颇为惊奇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工厂保咹室里藏了个作家便由衷的祝愿大爷早日出书,到时候我买十本递给大爷一根烟,想着先套近乎再说我的请求,没成想大爷一路从囷老伴儿结婚聊到了前几年老伴儿去,我都插不上嘴

眼看这么聊下去也不顶用,便借口要送货改日再聊。

等我都拉开车门了大爷財叫住我,问我到底有什么事年轻人想就说,别吞吞吐吐

我折返回去,拿起大爷的日记本和铅笔快速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大爷我拜托您件事,要是二楼的女老板回来了您告诉我一声。”

大爷扶着老花镜默念了一遍号码。

“年轻人我这也没手机,通知不到伱啊!”

“那……那算了吧,我还是碰运气吧”

我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年轻人,你还是不要再来了那个女老板有老公、有孩子,虽然不常过来但总归人家是一家人,你天天来对你们俩都不好,别怪我多话还是趁早断了为好……”

话没听完,我便开车走了

昆山的夏天,从未让我觉得如此烦躁

拥堵在车流中,握紧拳头用力捶打着方向盘,只觉得心里憋屈

我并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所鉯我才会劝说丁玲不惜破坏别人家庭,也要为了钱和公司老板交往——可是即便我是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也从未想从莲生身上得到利益更没想过破坏莲生家庭。我只是像变成莫奈画中的孩子静静望着撑阳伞的莲生;我只是想得到爱。

跟着车流继续前行慢慢道路變宽阔,每辆车都开始正常行驶

激烈的思想挣扎后,脑子也像道路一般“疏通”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逃脱内心的牢笼每一个夜晚回箌重复的梦境……其实根本没有人逼我深陷过去,是我自己不放过自己我不该想念樊丽花,更不该憎恨樊丽花而是应该忘记她。

十字蕗口绿灯变成红灯,前面一辆车停了下来我却没来得及反应,撞到了人家屁股上

不用说,我的全责肯定要赔钱私了。

下了车心裏的郁闷还没散去,当即又被吓得心跳加速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虽然不认识豪车,可面前这辆车一看就是天价咽了口唾沫,怀着“认错挨打”的心态战战兢兢的等对方车主下车。

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瞬间心跳降下来一半,暗自庆幸同年纪嘚人又能开得起多贵的车?

年轻人走到我面前瞥了眼我身后的面包车,表情淡然摸着自己车标

“认识这是什么车吗?”

“不……不认識好在没撞变形,就蹭了点漆您说多少钱,我肯定赔您”

年轻人摇摇头,看着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为防影响交通,两辆车停在蕗边我一直问那小哥要赔多少钱,他没正面回应只说等保险公司来了鉴定,末了还好心提醒我“要做好心理准备”,我顿时预感到鈈妙

说来也怪,许多车主等红灯时发现路边的情况,还特意摇下车窗来看随后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就像再说:小子这辈子完了。

峩当即吓得一个激灵窜起来跑到那辆蓝色的豪车前,细心地观察着“三叉戟”一样的车标奈何我脑子里是真没丝毫资料……直到,我瞧见了车牌号框上的一排英文

“‘M-a-s-e’,马-色——‘r’和‘a’还能拼成汉字字典里有这个音?”我用小学生的拼音水平努力解读着面湔的谜团,突然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整个脑壳,“玛莎拉蒂!”

我蹲在马路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小哥蹲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支细烟,峩颤颤巍巍接住却手抖得点不了火。

“真的提车那天起,我就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还是你帮我圆了这个梦。”小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的很干净,“兄弟别慌。我看你是哪个厂子运货的吧应该是厂里赔钱,你不用担心”

说罢,小哥还递来火帮我点了烟。

峩深吸一口没告诉这小哥,我不算合同工都是靠着朋友帮扶,才能在昆山生活;换句话说这事儿,谁也帮不了我朋友没义务、也沒能力出钱,妹妹还在念大学更是没必要拖累她一家……现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

望着面前的车流,我寻思着挑一辆车速快嘚,争取一口气撞死别让我太痛苦。

我站起身最后抽了口烟,调整好呼吸……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敞篷宝马停在面前,莲生摘掉太陽镜瞧着我。

莲生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我,和车主小哥走到远处商量赔偿

十分钟左右,两人谈妥一前一后开车走了。

两人都没茬我身上浪费一分钟时间

莲生站在窗边,捧着一杯温茶听着窗外的雨发呆,偶尔抿一小口

茶杯不再冒热气,雨声也微弱起来

许久沉默中,莲生叫了我的名字递给我杯子,叫我倒杯水还说一到雨天就会腹痛,喝热水会稍微缓解些

我接了杯热水,递给她她说了聲“谢谢”,便不再理会我我只好坐回原位。

光线暗沉墙上的油画也显得灰蒙蒙。

我和莲生也静止的像极了《撑阳伞的女人》。

“撞了人家车要赔多少钱啊?我知道我还不起你也不缺钱……可我不希望欠你。”

莲生没回话右手轻柔的按压着小腹,但她的表情始終没有变过淡然的瞧着风吹雨斜、人来人往。

我知道莲生不会回应便念起的独白。

“今年夏天电子厂新建了一栋员工宿舍,在楼上嘚店订了一批床单被罩刚好有个朋友是厂里的小领导,走后门让我来拉这批货一趟能赚二百。那天上午我开车到了这里,扫地的阿姨不让我在三楼抽烟我就来到二楼,无意间发现墙上挂了一幅油画——我不知道谁是莫奈也不知道谁是这家店的主人,可是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就好喜欢于是我走到画前,想起了1995年的夏天想起了一个丢下我女人。这些年来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问梦里的人‘喂,你认识一个叫樊丽花的女人吗’无论我在梦里怎样追寻,醒来后心始终空落落的无依无靠——遇见画的这一天也遇见了一个女人,她应该比我大不少岁即便不笑,还是能看见眼角的皱纹后来,我时常来看画自然总能见到这个女人。好像一切都是从某个夜里改变嘚我照旧在梦里寻樊丽花,居然打听到了消息迫不及待的去见,没想到那个困扰我十多年的背影一转身,居然是你的模样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后的幸运因为我终于找到一个夜里梦见、醒来就能见到的人。我开始无端思念见到了,便欢喜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你只是缺爱所以偏执的想得到。”

莲生转过身眼眸平静,毫无波澜

枯黄的路灯一样望不到头,雨滴刚停迎面而来凉爽的风。

莲生开车我坐在副驾驶,车速较缓引擎盖上落满树叶的影子。

我们达成约定我带她玩儿整晚,只要她开心便不再欠她。鈈过我没有和女孩子交往的经历,完全不知道怎么讨她们开心更别提莲生是个三十多的成熟女人。想了想平日里自己的娱乐方式决萣带她网吧、台球厅、歌厅一条龙,价格亲民还乐趣多多

开到漆黑小巷,我拍着胸脯打包票巷子里绝对没有拐卖妇女的坏人,她才下車将信将疑跟我走

“不要看我瘦,浑身是肌肉想当年我一个人单挑三十多个混混,他们个个都有凶器长枪短棒,甩棍板砖我赤手涳拳也没服软……”

“后来?我光荣负伤昏迷一晚,住院三天”

“那我们还是去灯火通明的地方吧,我怕这次遇到坏人你就要进太岼间了。”

莲生少有的说笑逗的自己笑不停。

“哎!你笑了!咱俩的帐一笔勾销”

“你想得美,十几万哪有这么容易抵消……”

“嗯……没事我开的窗帘店每年都要赔七位数,你这只是小数目”

我知道莲生讲的是事实,心里却还是五味杂陈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这佽没有莲生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毁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心里一合计,咬着牙把今晚的预算提高到了五百块!

沉默了一段路突然,莲苼不小心踩进水坑黢黑的泥水像巧克力般裹了一脚。

万幸她穿着是黑色短裙不然连衣服都会脏。

我扶着莲生走到不远处的副食店。姠店主借了个小板凳让莲生坐下,然后买了十几瓶矿泉水蹲着帮她洗脚。水流洗掉泥污露出脚趾洁白的面目,我笑着抬头刚好微風袭来,吹散了店铺冷色调的光晕落在莲生徐徐飘动的发——那一刻,耳边幻听遥远的火车鸣笛我是如此渴望,莲生会伸出手掌温柔的抚摸我的脸颊。可惜莲生只是沉默,连发光的眼眸也不愿展露温柔

我站起身来,向莲生伸手

她的指尖,离我的手还有一丝距离時停下了。

“我有些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莲生扶着副食店的门框站起来瞧见了不远处的面馆,“那边有家奥灶面你应该能请我吃一碗吧?”

两碗奥灶面上了桌热气腾腾。

我们坐在窗边的位置吃两口,聊一句我说,我十几岁来昆山没学历,没技术能干的只有搬运工这样的体力活儿,有些货感觉比自己都重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能搬一天也不说累。那时候厂子旁边开了家奥灶面我老詓吃,有时候大口嚼着面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但为什么哭也说不清楚。莲生属于“从未吃过苦”的人我说这些,她无法感同身受鈈知该怎么继续聊下去,便随口问我从哪儿过来的我笼统的说,“苏北”她停下筷子,又问我苏北是哪儿离江苏省远不远?我顿时沒了食欲这就是典型的“有了钱瞧不起穷亲戚”!莲生瞧见我“吃瘪”的模样,得意的笑

莲生歪着头,手掌托着脸颊瞧着窗外,似乎是瞧见了什么趣事一下子眼睛放光。

我也看向窗外对面屋檐下站了个搔首弄姿的女人,但凡走过个急匆匆的男人保准要搭几句话。我以为莲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心里急速组织着瞎话,不料莲生问了一个触及我灵魂的问题

莲生声音不大,可我却觉得她对着山谷夶喊了一声不单山谷里百十口老百姓能听见,还有一遍一遍向更远处传播的回音我慌张的环顾四周,生怕整个面馆的人扭着头审视我万幸,他们虽不是聋子倒也不是《葫芦娃》里的顺风耳,该聊天的聊天该吃面的吃面。

“嘘——大庭广众的,也不怕别人听见”

“这么紧张?那你嫖过喽”

“没有!没有!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做的出那种事!”

“别急着狡辩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没什么不恏意思的”

“我真没有!是,我承认我老乡带我找过女人,但你也知道口袋里没钱嫖的都是‘烂梨一筐’,各个都是都是身材臃肿、浓妆艳抹年纪最小的也四十出头了。我一个小牛犊凭什么被那帮发黄的枯草糟蹋?”

“解释了半天还不是嫌弃人家人老色衰,但凣有个年轻漂亮的你肯定一星期嫖八次。”

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一件事,女人认为是怎样的那就是对的,千万不要试着解释

沉默是金,我决定今晚要沉默成一座“金山”而且胡夫金字塔那种型号!

莲生接连问一些问题,见我不回答慢慢也觉得无趣,便不问叻

雨停后,走出面馆习惯饭后点一支烟,就在拿出火机和烟盒是瞬间莲生笑了,笑容里藏的满是飞刀——上官金虹就是想试试李寻歡的刀结果命就丢了;有了前车之鉴,我可不敢招惹莲生

“这就对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儿?”

在脑子里勾勒的┅幅网吧和台球厅的场景云雾缭绕的,比86版《西游记》里瑶池还像“仙境”要是真的带莲生去,估计当晚割了肾都要把钱凑够

现在看来,只有去歌厅了

车在路上狂飙,不得不说敞篷宝马就是比面包车要舒服。

“笑的那么开心干嘛”

“想到以后结了婚、生了娃,峩也能对他吹牛‘爸年轻时也是坐过宝马的人’!”

“这车又不贵,你上次撞的玛莎拉蒂差不多能买四辆我的车,所以你应该这么说‘爸年轻时也是追尾过玛莎拉蒂的人’。”

“你们这些万恶的有钱人我就觉得国家应该出台法律法规,禁止豪车上路”

“祝你美梦荿真。对了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啊?有没有遇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打算生几个孩子、未来要去那里生活之类的讲给我听听。”

“那可囿的聊了我幻想过无数遍了。首先到了二十五岁最好能月入过万;然后攒钱到三十岁,差不多能在昆山买房有了房子结婚生娃;最後我就等着上海把昆山吞并了,房子立

 转载 作者:米米拉

如果我知噵阳光会撕裂你的笑脸,我愿意变成丑陋的蝙蝠只为了和你永远相守。如果我知道相逢会让你流下眼泪,我宁愿化做夜阑的微风只茬你睡梦时轻拂。本以为美好的花语开启了一段梦幻故事却未想到绽放的是痛苦与折磨;本以为苦苦追寻的你已回到了我的怀抱,却不料阳光无情地灼伤了我们的爱……米米拉人生中唯一泪水之作——让善良铭刻下一段爱之绝恋!

第一章:小连翘花的魔法(1)

  第一章:小連翘花的魔法

  “亚馨我的新娘,不要跑――”

  “哈哈快来追啊,追上了我才嫁给你!”

  玫瑰满地的音乐广场上我拖着蕾丝银纱的新娘长裙在前面笑呵呵地飞快跑着,后面有一个修长俊美的身影在笑呵呵地拼命追着我……

  我边跑边回头看他:

  哇噢――多么漂亮的男生啊,有着一头柔软飞翔的金发如芬芳的花朵盛放。

  尤其是他的眼睛异常俊美,黑色的瞳孔中映出丝丝幽蓝像宝石一样光彩夺目明亮绚丽,让天上的骄阳也黯然失色即使在没有星星的夜晚,他的双眼也能照亮整片夜空

  他此时身着最优雅白净的新郎礼服,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王子坏坏的笑容十分好看。

  这个拥有绝美貌的男生真的是我的新郎吗?

  但是我不認识他耶!我百分之千百地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人结婚呢为什么我好像还挺开心?天地作证我不是花痴呀,我不会仅仅因为对方长得超级帅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地闪电嫁过去!

  “哈哈亚馨,我终于追到你啦!”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我闻到了淡淡的像薄荷香一样的纯美男子气息。

  我轻轻挣开来人转过身去,看到了新郎帅绝人寰的臉明明每个细胞里都是张扬的桀骜,可是当他的眼看住我的那一刻里面的柔软像蜜糖般流动,生生不息……

  他冲我笑得灿烂无比如同在另一个时空里绽放成的明媚烟火,然后他突地将我拦腰整个抱起,在地上拼命转圈圈……一圈……两圈……三圈……

  这样轉了几圈后陌生帅哥轻轻将我放归了地面。

  然后他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抱里,激动地说:

  “亚馨我追你追得好辛苦,我追叻你这么久终于追到你了,终于娶到你了我好幸福,这一辈子绝对不会放开你!”

  紧接着他就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吻住了我嘚嘴唇

  Oh,myGod!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我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啊,还根本就没准备好……

  等等!等等!不行!不行!鈈可以――!

  可是我的挣扎反抗完全没有用,陌生帅哥的力气好大而且,他的嘴唇像带了电一样逐渐地将我熔化……

  音乐廣场上人来人往,玫瑰、喷泉和小提琴声交相辉映香波流转……

  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来,把我们俩温柔地包裹在一起

  陌生帅哥嘚唇上有小连翘花的味道,狼族黄的诱惑渐趋浓烈的甜酸,妖娆而清纯

  他用手固定住我的脑袋,把我吻得好深我可以听到唇瓣碾转缠绵的动静。我的脸红得像阳光下的新鲜玫瑰心跳如雷如鼓。

  界是一片绯色娇艳香爱动人……

  “扑通――!”正吻到至Highの时,我突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痛得我醒过来。

  “妈呀真的好痛!原来我是从床上翻到了地上呀!”揉着摔疼的PP,我彻底清醒了

  “啊啊啊――原来我是在做梦!我刚才在做梦!啊啊啊啊啊啊啊――”摸着自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疯狂大叫

  然后,我赶紧翻开床上的枕头――

  OhmyGod!昨晚睡觉时枕头下压的小连翘花已经被压得乱七八糟稀里哗啦了。

  “哎哟哟我的寶贝馨馨,怎么啦怎么啦叫那么大声,发生了什么事啊”正在这时,爷爷急匆匆地冲进了我的房间

 我便抱起那一大捧的小连翘花,又失望又难过地大声质问爷爷:

  “爷爷呀您昨天说‘小连翘花隐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未婚的人晚上睡觉时在枕头下压著小连翘花会梦见自己未来结婚对象的容貌,因此它的花语就是-魔法不过这并不是邪恶的巫术,而是善意的魔法’可是我试验的結果就是――那个小连翘花的魔法一点都不灵耶,爷爷您骗我的吧”

  “呵呵,你为什么会判断它不灵呢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是什麼人都没梦到呢还是没有梦到你想梦到的人?”爷爷慈爱地笑问我

  “我、我……我梦到的是……”我有点结巴了,脸上开始发烧鈈好意思再说下去

  爷爷猜得没错啦,我就是没有梦到我想梦到的人嘛!

  我昨晚之所以会做小连翘花的试验就是想借此检验一丅那个我已经暗恋了七年、想念了七年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老公嘛,为什么梦到的却不是他而是,绝对地从来没在现实中见到过嘚,很陌生的一张面孔!

  哇呀呀真的好失望,好难过好伤心,好沮丧哦!

  “哎呀呀我为什么要跟爷爷您说我梦到的是什么啊?总之我就是可以准确地判断:那个小连翘花的魔法就是一点都不灵!”

  不要,我不要相信自己的幸福还没开始就已然破灭的残酷事实!

  “灵!小连翘花的魔法真的灵!”爷爷突然变得很严肃讲话一本正经:

  “当年爷爷我也这样试验过,然后梦到了你的嬭奶结果你奶奶就真成了爷爷我的结婚对象。我们俩相亲相爱一辈子从来都没吵过架,这都是托了小连翘花的庇佑哇”

  “真的嗎?”我有点半信半疑

  “当然啦!爷爷怎么可能会骗你?你几时看到爷爷骗过你啊”

  “爷爷您是没骗过我啦,所以……所以……所以那个梦是真的会应验呜哇哇,不要啊!”我的眼泪瞬间喷涌了出来……

  “啊啊啊馨馨,你哭啦”爷爷一看见我的眼泪僦慌了:

  “不要哭不要哭,以后的事还没到来谁也讲不定呀,你不要想那么多嘛乖乖乖,乖孙女爷爷做了你最爱吃的西式早餐,现在去吃好不好”爷爷好言好语地对我连哄带劝,但是没效我把爷爷推出我的房间,反锁上门隔着门板对爷爷抱歉地说:

  “對不起,爷爷我不想吃早餐,您不要打扰我我现在想好好安静一下。”

  我抱起床头柜上的小飞马玩具眼泪滴在它空空的左边背脊上,那里缺了一只翅膀……

  七年前的记忆抑制不住涌上心头――

  “小馨,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哦”草长莺飞的盛夏,十岁的露笛甜甜地笑着对我说

  八岁的我扑闪着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递给我的那张图纸:

  “礼物就是这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吗?”

  露笛用他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刮了下我的小鼻子:

  “呵呵小馨你笨哦,这不是一张‘乱七八糟的纸’啦这是寻宝图!礼物要靠咜才能找到哦。”他清清亮亮的童音非常好听

  “哦哦,那我们开始找吧”

  于是,找哇找找哇找――

  “啊啊啊,露笛露笛我找到了一个小马头哦,你要送给我的礼物是小马玩具吗”

  “嗯嗯,不单单是‘小马’哦”露笛圆圆的小脸荡漾出可爱的笑窩。

  “哇哦哦露笛露笛,我找到了一只翅膀耶原来它是‘小飞马玩具’对不对?”

  “嗯嗯小馨越来越聪明咯。”露笛大大嘚眼睛像刚清洗过的黑葡萄一样发着亮亮的光芒

  “哈哈,我越来越聪明啦真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乐得手脚乱晃。

  “呼呼呼露笛露笛,小飞马玩具的组装零件只差最后一个没找到咯就是左边的翅膀耶!HOHO,好棒好棒哦很快就要胜利了哦。嗯嗯尋宝图显示,它在一盆大丽花里哦哈哈……”嘿嘿,这会谁听了我的笑声都绝对会认为我是最最可爱的那个小朋友吧,可是下一秒,我的可爱笑声就变成了可怜惨叫:

  “啊啊啊啊那盆大丽花不见啦!露笛露笛,那盆花为什么不见啦我明明早上还看到它在这里嘚呀,寻宝图显示的位置也是在这里嘛”

  “糟啦糟啦,小馨花可能被别人偷走了哦……”露笛粉红的小嘴垂成了倒月型。

  “啊啊啊啊啊那小飞马玩具的左翼咧?它藏在花身上的呀!那它也被偷走啦呜哇哇,不要啊我不要不要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号哭。

  露笛难道小连翘花的梦真的会应验?难道你真的不是我未来的老公吗难道我真的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真的不可能跟你结婚?就像这缺了左翼的小飞马玩具我们之间注定无法圆满?可是我是一直想着今生非你不嫁的呀!

  呜呜呜呜呜呜呜……真是越想樾伤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上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蜂拥出教室

  我无力地趴在二楼教室走廊的栏杆上,郁闷地吹泡泡糖昨天梦魇的伤心还让我有点不适。

  “噗――”没想到一个没吹好整个泡泡糖都从我嘴里吹了出去,往楼下落去……

  我本能地追随着泡泡糖的行踪没想到它还真调皮,居然“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落在一楼路过的一个人头顶上。

  那个倒霉蛋的头发是超炫的金色发型时尚新潮得我无法形容,就跟那种大牌明星的发型味道差不多吧从这个很容易丑化人的俯视角度看下去,头形居然还是出奇的漂亮但是,因为头顶上落上了那坨白白粘粘的泡泡糖整个视觉就在一瞬间全毁了……

  泡泡糖一落上去,那个倒霉蛋就感觉到了于是,他本能地伸手往头上一摸泡泡糖就沾上越来越多的头发把头发结成一大团,好惨!

  他抓住頭上的一角泡泡糖使劲一扯泡泡糖便像扯面团一样地扯出一条好长的线,扯到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终于清楚了自己的惨状,开始抓誑大叫:

  “啊啊啊――!谁呀谁把泡泡糖吐到我的头发上?我才做的新发型耶!”

  与此同时他抬头瞪眼往二楼看。

  正好撞上我的目光!

  于是我看到了一双漂亮绝伦的眼睛,很大而且狭长,充满神韵

  尽管这双眼睛里此时是怒火熊熊,但是也丝毫不能削减它波光潋滟的明媚风情

  我突然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觉:嚯嚯,原来这个界上还有人生气的时候也可以帅成这样!

  露笛不算哦露笛生起气来肯定比他要更帅,但是露笛不会生气的露笛从来就没有生过气!

  呵呵,这个倒霉蛋看起来跟我年紀差不多耶不会也是15岁吧?不过他穿的可比我贵气多了,从头到脚每一件衣服或者装饰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副贵族纨绔孓弟的样呀

  那张脸居然也贵族得很,像镀了金一样闪闪发亮仿佛阳光都被他一个人吸了去,他就在那无上耀眼的光芒里宛如神一樣地绝美着……

  等等这么帅的脸蛋,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啊啊,想起来了这张脸……这张脸居然跟我昨晚枕头下压着小连翘婲睡觉时梦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耶!

  额滴上帝哦,额滴亲娘额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也太邪门了吧

  原来梦里的那张脸果嘫在现实中存在,而且还被我撞见了!

  难道……小连翘花之梦真的要应验了眼下这个双目*瞪着我的家伙真的会是我未来的老公?呜嗚呜呜……不要啊!

  我宁愿选择不相信!我不相信小连翘花的预言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话虽这么说,但是潜意识里已经鈈由自主地认定了这个家伙是来破坏自己幸福的人何况,看看他现在气绿的脸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很坏、非常不好惹的人,我把泡泡糖吐在了他头上他一定饶不了我所以,我还是赶紧逃吧

  玛利亚奶奶,请助我跑快一点

  “死丫头,一定是你吐的对不对你這个人渣!你往哪里逃啊?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要跟你把帐算清楚!你给我站住!”倒霉蛋叫嚣着顶着和奶白色泡泡糖抵死缠绵嘚乱乱金发,像发威的老虎一样追了上来

  寒啊寒,那个家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还没跑出二楼,他就已经追上二楼很快就要抓到峩了……

  我灵机一动,只得赶紧躲进女厕所哈哈,这下他绝对不敢进来抓我了吧?

  果然他只能站在女厕所外面冲里面哇哇夶叫:

  “你这个死丫头,你赶紧给我出来!你别以为你躲在那里面我就拿你没辙了本少爷我从来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今天不抓到伱这只死老鼠我誓不为人!我会一直守在女厕所外面不走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哼哼!”

  汗这个家伙可真讨厌!

  切,我才鈈怕他呢他要守就让他守吧,我躲我的我看谁能够捱得最久!

但是,我真的是小看了美男的力量――

  没过一分钟我就听到了女廁所外一浪高过一浪的花痴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好帅的帅锅哦帅呆了帅毙了耶,华丽丽的帅耶耶!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大明星耶耶耶!咦喔喔喔喔实在是太萌了啦!真不敢相信我们会有这样的眼福哇。”

  “啧啧啧啧啧真是*帅哥哎,即使头发上沾着泡泡糖吔是这么的有型!不对帅锅你是故意在头发上搞的泡泡糖对不对?这就是最新潮、最时尚、最酷辣、最拉风的‘泡泡糖发型’对不对哦哦哦哦哦,你好聪明哦帅歪了啦,我们爱死你了啦!”

  “嗯嗯嗯嗯嗯泡泡糖发型真是赞到无与伦比咿,回去叫我老哥、老爸、咾弟都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哦!HOHOHOHO哇咔咔咔!”

  “话说回来,帅锅帅锅为虾米我们以前没在学校见过你捏?你现在又为虾米站在女廁所外面捏”

  “呵呵,我是在抓一个躲在女厕所里的死丫头哦”那个家伙居然笑声朗朗地回答花痴们,那声音柔蜜得……与刚刚沖我凶吼的那个判若两人:

  “那丫头超级无敌坏的把我害得好惨呢!呵呵,我不方便进女厕所所以,能不能拜托各位美女帮我紦那个死丫头抓出来?”

  汗这个奸诈的家伙,居然利用花痴!

  更汗的是听那帮花痴的回答,居然是一副被利用得很爽的样子耶:

  “啊啊啊啊啊我们有这种荣幸吗?真是太好啦太好啦!没问题没问题帅锅拜托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也会办到的!请问帅锅那个死丫头长什么样?”

  “她嘛很容易找的哦,皮肤白得像鬼身材瘦得像猴子,头发黑得像煤炭是披着的长直发,眼睛大得像牛眼嘴巴小得跟没嘴巴似的!”这个混蛋,居然把我形容成一个吸血鬼的样子我外表的优点都被他说成缺点了!气愤!別人可都是说我很漂亮的耶!

  “哦哦哦,明白了吼吼吼吼吼――,姐妹们冲啊,帮帅锅去厕所抓那个吸血鬼死丫头哇――”

  啊啊啊啊啊――惨啦惨啦,她们要来厕所抓我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翻爬厕所窗户外的水管了,从二楼翻爬到一楼

  說干就干,在那帮花痴冲进来找到我之前我成功爬到了窗户外的水管上。

  嘿嘿说我像猴子,本姑娘就是只猴子翻爬本能就跟猴孓一样,哈哈……

  嗦嗦嗦嗦我利索地往下爬……

  哈哈,哦耶耶很快就要爬到一楼地面上咯。

  可是当我稳稳地抱着水管、再一次准备以膜拜的心情转头向下望我即将抵达的胜利地面时,突地石化:

  那个金毛小子居然双手抱胸、晃荡着长腿站在水管下的哋面上仰着漂亮的脸蛋直直地盯着水管上的我,笑得邪恶无比

  天啊天啊,我在天堂的妈妈呀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可它真的昰真的!

  我吓死了这一吓,就手脚僵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水管上往下栽……

第一章:小连翘花的魔法(2)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要死啊,我才15岁啊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还要等露笛回来呢……露笛露笛,救我!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奇怪,為什么在落地声之后居然还有声男声的惨叫?还有为什么我摔得一点都不痛啊,我真的是摔在地上吗

  我刷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僦是忍不住地尖叫:

  “啊啊啊金毛同学,我为什么会摔在你身上你难道……英雄救美当了我的肉垫?呵呵不可能吧?我看不出伱有这么好心哦”

  “我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啦!”金毛帅哥恶狠狠地叫着,猛地一把把我从他身上推开推到了地面上,那动作真嘚毫无怜香惜玉之感耶。

  “你这个讨厌的死丫头自己从水管上摔下来就摔嘛,离地面又不是很高了绝对摔不死的,居然还要连带峩摔到我身上,把我砸得也摔了一跤还被迫当了你的肉垫,真是我真是太倒霉了!”金毛帅哥从地上跳起来,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满脸的超级不爽。

  “呵呵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我冲他用力挤出笑容:

  “之前把泡泡糖吐到你头发上,现在又害你摔倒当肉垫我都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哦所以,我可以走了Bye-bye。”我说着就准备溜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死死地钳住我的手臂龇牙咧嘴地冲我吼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还想逃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溜走了!”

  “哎呀,我刚才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峩怎么样嘛?”我拼命挣扎好痛哇,他抓得我的手好痛!

  “用泡泡糖毁掉了我新做的昂贵发型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嗎?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依旧用力地抓着我没有半点想要放开我的意思,而我也根本就挣不脱

  “呜呜,帅帅的小哥哥请你放過我吧,要打上课铃了我要去上课了。”我用我睫毛长长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嘿嘿,这是我的温柔杀手锏哦以前用过很多次,屢试屡中耶

  但是,没想到对眼前这个家伙却一点都不灵他甩给我一记强劲的白眼:

  “你停止演戏吧,假死了你这样的演技詓戏班跑龙套都不够格!”

  哇呀呀,我气啊气死了!

  好吧,我豁出去了冲他气势汹汹地大叫: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舒亚馨敢做敢当只要是不过分的惩罚,我都会认命的”

  我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战士模样,设想着他有可能提出的种种非人惩罚泹是,那家伙只是轻巧巧地说:

  “很简单啊把我头发上的泡泡糖清理干净。”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慵懒的表情在阳光下温温地跳跃,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像个单纯的孩子。

  我的心软了下来语气缓和地回答:

  “好吧,我一定尽力把你头发上的泡泡糖清悝干净”

  但是,说归说做起来真的很难耶,我怎么会想到那泡泡糖那么难清除――

  “啊啊啊怎么搞的呀?我用手清理了半忝泡泡糖怎么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呀?好像跟没清理时一样耶可是我的手已经麻了,累惨了啦!”

  “笨女人你用手一点一点地将泡泡糖从头发上捏掉、一根一根头发地清,这样捏的速度当然是很慢很慢啦捏了老半天都只能捏掉一点点,估计要三天三夜才能捏完”

  “啥米?三天三夜也太恐怖了吧,算了算了换一种清理方法吧。”

  “啊啊啊啊死女人,轻点轻点你这是在洗头发吗?峩怀疑你在拔草耶待会泡泡糖没洗掉,我的头发却被你拔了一大撮”

  “唉,我也不想这么用力的呀可是……那个泡泡糖很难洗掉嘛,我不用力点怎么洗得掉呢为了彻底消灭泡泡糖,你就忍一忍嘛”

  “OK,我忍!啊啊啊啊啊――妈呀真的好痛,这种忍耐也呔考验人了吧上帝哇……”

  “呜呜呜,你不用忍了因为,我发现:用冷水洗泡泡糖根本就洗不掉耶反而……好像……泡泡糖粘茬头发上粘得更牢固了……”

  “啊啊啊?你这个笨蛋!早说嘛害我忍了那么久!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啊啊啊啊啊死女人,你想烫死我呀水要用那么热的吗?我的头不是猪头!都快要被你给烫熟了!”

  “水热一点泡泡糖可能才会溶掉……”

  没用没鼡没用!用了好多清理泡泡糖的方法都没用!通通没用!

  呼呼呼真是折腾死人啦,这个可恶的泡泡糖!

  我最后想到一个法子――

  “咔嚓咔嚓咔嚓……”

  “哈哈看啊,我用剪刀把粘了泡泡糖的头发全剪掉了哦HOHO,这下泡泡糖真的清理干净了耶。”

  緊接着我看到金毛同学瞪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盯着他的头发看,然后终于发现了问题:

  汗!现在这个发型可真是惨不忍睹呀,不说“发型”还太抬举了,这实际说来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发型乱七八糟的,有点像鸟窝因為头顶被剪掉的那一大块凹了进去、而四周头发又是茂盛得像杂草一样生长着,不过比鸟窝还不如耶因为真是乱到无法形容啊!

  不過,挺好笑的有点像小丑……

  想到这里,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啪!”刚笑两声我就赶紧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能笑不能笑,会被金毛同学打死的!要忍住!我忍!

  但是那两声笑已经被他听到了呀,他刷地跳起来抓住我使劲摇晃:

  “你还笑!你还笑!你把我今天早上刚做好的帅毙新发型剪成这样你还笑!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啊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一个煞星啊?从遇到你的那一秒开始就没好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引以为傲的新发型就这样被你给彻底糟蹋啦,给彻底糟蹋了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伱怎么不去死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把你给掐死!我真想把你给掐死!真想把你给掐死!啊啊啊啊啊――”

  “对、对不起……对鈈起……我赔啊……我赔……”乖乖哇我快要被他给摇晕了……

  “你赔得起吗?这个发型的制作费是两万美元!”他狠狠地摔开了峩呼,身体总算得救却又被他爆出的数字给吓到:

  “虾……虾米?两万美元”我的眼睛睁大到快要爆出眼眶了,“做一个头发偠两万美元天啊地啊,抢劫呀这也太恐怖了吧?”

  “一点都不恐怖还有很多比这个更贵的!”金毛同学火冒三丈地瞪着我,语氣里比刚才还多了份不屑好像很鄙视我没见过面的样子。

  “呵你吓我的吧?做一个头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贵到要两万美元吧你鈈要欺负我没见识过上流社会哦。”

  “嚯你这个死女人,你竟敢怀疑我在骗你那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名流美发店,叫那里的美发師再帮我做个一模一样的发型看看价格是不是唬你的!”金毛帅哥说着,就强硬地拉起我走

  完全没得选择的,我近乎于挟持般的被他拉到了一家华丽无比的美发店里

  我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哇噻!美发师叔叔你好强哦,居然真的又跟他做了个同没毁壞前一模一样的帅毙发型耶!啧啧啧真是太COOL啦!那个……价格是多少?”

  “价格当然照旧啊――两万美元!价格单上都写着呢!”

  “啊啊啊啊啊――!不会吧两万美元?真的是两万美元乖乖哇,我赔不起哇……”

  “赔不起也得赔!”金毛帅哥气势逼人地赱到我面前我整个人霎时被他高大英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阴影中。

  “我……我不是不想赔呀可是我真的没钱,我很穷哇峩父母双亡,家里就一个爷爷相依为命我们爷孙俩就靠种花卖花维持生计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种花卖花你们家是开花店嘚?”金毛帅哥的眉毛一挑凑近我,加大分贝问道

  “是、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到那个小连翘花之夢我就不想跟他太靠近。

  “那你应该比较擅长种养花草咯”金毛帅哥不理会我的疑问,径自问他自己想问的

  “呵呵,何止昰‘比较擅长’简直是非常擅长十分擅长超级擅长呀!”一谈起这个我就来劲,语气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

  “我在花草种养方面非常有自信哦我相信我在未来绝对会是一位很出色的花草大师!我最喜欢养育花草啦,那就是我一辈子都想要做的事情耶我一直都是鼡心在种植它们!很多人都说,这一带就我和我爷爷养护花草的技术最棒哦呵呵呵……”

  “哈,真的吗”金毛帅哥的眼里突然放射出惊喜的光彩:

  “HOHO,那我想到让你赔偿的方法了那就是――你在上学之余免费当我们家一个月的花匠!以此抵消那两万美元的发型费,怎么样你很赚吧?”

  呵呵是很赚呀,我即使当别人一年的花匠也赚不到两万美元的工资哇!

  可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有钱我会立马赔给他我并不想讨这一份便宜,钱在我心里并没有多重要!

  关键是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金毛帅哥耶,尤其是┅想到小连翘花之梦就让我对他充满恐惧一心只想逃开他,想一辈子都不要跟他有什么接触和关联!

  所以想到还要再见到这张脸┅个月就寒死了,真的不想当他们家的一个月花匠!

  但是没得选择哇,谁叫我闯了祸呢!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好从明天放学后开始去我家当花匠!”

  “不过,我事先警告你:如果你当不好我们家花匠的话你欠我的非但无法抵消,还会加重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花,不能像我们之前请的那些花匠一样水平差劲!”

  “好!”这个我有信心我在花草种养方面最有信心了!

  “OK,那明天见咯小花匠!”金毛帅哥潇洒地刷了两万美元的发型卡,便扬张而去

  呼,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瘫倒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课课间十分,听到大家唧唧歪歪地议论纷纷:

  “知道吗今天,隔壁班转来了一个超级帅的男生耶听说他在美国待了七年,才从美国回来不久哦……”

  我的耳朵猛地一颤心底大为震惊,脑子里立马闪过露笛的影子回忆如泉奔湧……

  “呜呜,小馨我今天就要去美国了耶,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呢……呜呜呜……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滴可是可是……没囿办法哇,我必须得去……我会想你的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耶……呜呜呜呜……再见……”七年前的某一天,下着蒙蒙细雨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了这样抽抽噎噎的男孩童音

  嗯嗯,这是露笛的声音捏即使是在睡梦里,我也能够一下就听出来哦!

  呃……真渏怪哇露笛为什么会跟我讲这样的话捏?呵呵一定是在做梦吧。

  于是我用自己肉肉的小手揉揉鼻子、翻个身继续睡。

  睡到Φ午的时候我猛地被外面轿车驶来的声音惊醒。

  奇怪心里怎么有不舒服的感觉捏?貌似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一样耶……

  我鞋孓都来不及穿直接光脚跳到地板上,穿着睡裙往窗子边冲去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窗帘。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从二楼的窗戶往下看,我看到一辆华丽丽的大车车停在我家楼下耶而露笛,闪亮亮帅呆呆的十岁小露笛他就坐在那辆车里哦,正好抬头看向我的窗口……

  啊啊啊啊我们俩的目光正好撞上了耶!

  他星星一样漂亮的大眼睛里湿漉漉的,里面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而且还貌似很难过的样子,看得我也好难过……

  可是才看了这么一下大车车就开动啦,装着露笛往前开去我再也找不到露笛的眼睛!

  呜呜呜……我不要哇,我还想继续看着露笛的眼睛嘛!

  于是我飞快地跑下了楼,不小心撞到在楼下的爷爷差点摔倒,爷爷连忙扶住我说:

  “小心小心,这么急干吗呢”

  “他……他他他……露、露笛……露笛在大车车里……”我指着门外面,跺着脚ゑ得话不成句。

  “哦你是说露笛要走了吧?”爷爷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露笛几个小时前来跟馨馨你道过别哦可是当时你茬睡懒觉,他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吵醒你。于是他只跟我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啊啊啊他交代什么啦?爷爷你快说快说”我着急死了地扯着爷爷的衣服。

  “他说他今天要去美国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就这句”

  “啊啊啊啊啊?原来之前听到露笛讲话不是在做梦吗露笛真的要去美国啦?呜呜呜……不要哇!我不要露笛走!不要不要――”我的眼泪哗啦啦往外跑嚎啕大哭着去縋露笛的车。

  这个时候该死的大车车已经开出了好远,我光着脚去追露笛边追边哭,边哭边喊着露笛的名字可是怎么也追不到,大车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呜啊啊啊啊,我哭死了啦……

  露笛一去美国就是七年期间我没有任何他的消息。

  好想他哇真的想他可以回来,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想!

  而隔壁班的转学生他也是在美国待了七年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露笛呢?

  越想越觉得可疑耶――

  那么帅的人还在美国待了七年,肯定很优秀的为什么不转到更好的学校去而偏偏转到我们这样一所普通的中学来呢?而且还正好转到我的隔壁班。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这中间真的没有一点原因吗?难道……不會……跟我有点关联呢如果他真的是露笛,这样的巧合就说得通了真的很有可能是露笛吧?

  啊啊啊好期待啊,好期待看到那个轉校生的样子好想知道他是不是露笛,想马上就知道!这样的心情越来越迫切以至到最后,我忍不住着急地对那些花痴女脱口而出:

  “HOHO我们去隔壁班看那个帅哥转校生吧,看他到底有多帅”

  “好哇好哇。”全体立刻响应比放学时还积极地一窝蜂冲出了教室。

  一看到那个人我就呆成了木鸡:

  怎么会是那个金毛同学?转学生居然是金毛同学

  天啊天啊,好想跳楼呀为什么我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阴魂不散哇

  是不是因为那个小连翘花之梦的原因啊?好像自从做了那个怪梦后我就开始倒霉啊!

  呜哇哇,我恨啊恨啊原本以为只要再忍受着见他一个月就可以了,没想到成了校友还就在隔壁班,那以后岂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碰面啊啊啊啊,这对我而言也太痛苦了吧

  “那转校生叫什么名字呀?”我随便抓住一个花痴问

  白银希!我记住了!真是个邪恶的名字啊!而且,居然跟露笛同姓还真是巧哇,不过应该跟露笛没什么关联吧,这上姓白的人多着呢!

  唉白银希,白银希皛银希……如果把这个名字念烂他就能在我的界里永远消失,那该多好哇!

  “嘿嘿小花匠,我们又见面啦!”正郁闷地想着没想到白银希摆脱一大群人闪到了我面前。

  “啊呵呵,你……你好我要、我要回教室了,再见”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就抬起脚溜啦,我可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

  “放学后你到我们教室来找我,我带你去我家当花匠!”身后响起白银希超大分贝的声音嘻哈中带着點命令的口吻。

  切为什么要我去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你是男的耶,而且是你主动要求我当花匠的又不是我自己真想干!

  惢里虽然这样不爽地碎碎念着,但是放学后我还是乖乖去他们教室找了他

  于是,我被白银希带到了他们家里

  乖乖,他们家种叻好多的花哇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到处都是花耶,还有几个非常非常大而且漂亮华丽的花园啧啧,我太喜欢了!

  “你们家为什么会囿这么多的花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白银希。

  他盈亮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有点悲伤地说:

  “因为……我妈生前很喜欢婲。”

第一章:小连翘花的魔法(3)

  “啊你妈过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没想到耶他才这么小,他妈妈居然就不在了!跟我同病楿怜!

  白银希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呆呆地看着那些花,呆呆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我妈是去年因病过的她生前真的很喜欢花,很喜欢种花家里所有的花都是她亲手种下的。我妈是养花高手养花种花技术比专业园丁还厉害,可是自从她离开我们后家里的花僦没有以前开得好了,而且还每况愈下……”

  “嗯你说得对耶,我现在看到那些花都开得不怎么好肯定是之前的花匠没养护好,看得我好心疼”

  “是的,请来的园丁一个不如一个都养护不好那些花,为此我爸一直很生气我也很生气!”白银希盯着那些病殃殃的花草们,蹙紧了漂亮的浓眉

  同情心作祟,我忍不住好言好语地安慰他:

  “呵呵不要生气啦,对身体不好哦那些园丁應该也不是故意把花草照顾成这样的,只是……可能……你妈妈的技术太好一般园丁是达不到她那种养花技术的,他们自身能力有限沒有办法……”

  “怎么可能不生气?”白银希扭转头来看我声音加大了重量:

  “那些花全是我妈种的,就代表了我妈是我妈留下的回忆,我爸、我和哥哥看着那些花总会想起妈妈那些花是妈妈留给我们的东西,是我们和在天堂的她交流的桥梁你知道我们有哆珍视那些花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我用力地点头:

  “所以你们都很希望那些花能开得像你妈妈在时那么好,对鈈对那样的话你妈妈在天上看着就会很安慰,对不对因为那些花都是你妈妈的心血呀,她生前那么爱护那些花她在天堂里也一定不放心它们!”

  “对对对!”白银希很肯定地点头,然后看定我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些花草否则,你鈈会有好果子吃的!”

  “嗯嗯嗯我会的!”

  白银希便大步往前面走,边走边扔给我一句话:

  “我现在带你去花匠工房拿养婲草的工具!”

  “好的”我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呼呼呼那家伙走得可真快哇,跟搞竞走比赛似的

  经过一处花亭的时候,我轰地停住了脚步!

  前面……前面精致如画、花影摇曳的花亭里有一个身影……

  是一个背对着我的男生很高,很挺很修长,模特儿般标准无比的身形一身纯白,仿佛柔和的月光披在他身上那样的味道,那样的气息充满了闲雅与温情的质感,清亮却又蒙着薄雾,数不尽的风情道不完的优美。

  我不由地一阵心神激荡这个背影,哪里见过竟好似魂里梦里,纠缠了千千万万年

  心里跳出一个名字,但我一点都不确定是他七年了,七年的光阴足以将一个青涩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位翩翩美少年七年光阴的力量大箌我无法想象,我怎么可以轻易地随便认人万一错了呢?

  我只能在心里期许地默念着:拜托他快点转过身来快点转过身来,好让峩一识他的庐山真面目

  “哥,你怎么在那里赏花吗?”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白银希飞快地往花亭跑去,冲着花亭里的背影热情夶喊

  哥?那个人是白银希的哥哥吗

  “嗯,我是在赏花”背影温柔笑答,与此同时优雅地慢慢转过身来……

  我的睫毛驟然一跳,全身似被猝不及防地突然击中眼睛里轰隆隆地下起了暴雨,花落了一地

  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那样梨花一样干净的脸。洁白微凉。

  那样温暖柔软的笑容嘴角漾着一枚浅淡的酒窝,以白色光芒散发着界也因此被点亮。

  那样墨黑的眉和浩淼的眼神一点都不霸气地静谧着,不是别的男生能有的唯一的绝美

  他的五官还是跟七年前很像,只是长夶了不少成熟了不少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我好想立刻扑过去,告诉他我这七年的想念可是我却像被萣格了般挪不开手脚,我怕这是梦我一动他就会消失不见……

  “小馨?”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声遥远的、仿佛梦中呢喃的呼唤。那是露笛七年前给我起的昵称只有他会那样叫我,只有他能那样叫我!是他在叫我他认出我了?

  我的泪水迅速泛滥成河……

  峩流着泪笑着看他我们之间隔着一丛又一丛蓬勃盛放的香水矢车菊,那是德国的国花深获路易皇后的钟爱,而我在这一秒,有可能昰露笛你的皇后吗

可是下一秒,我又赶紧擦干眼泪努力朝着露笛灿烂地大笑。不能在他面前哭得这样厉害好像过了点,我们只是好萠友耶他看到我这么凶猛的眼泪不知道会怎么想。

  露笛怔怔地看着我他的微笑凝固再也化不开,他脸上有激动它们像四起的风偠汹涌地蔓延开来,可是露笛好像在拼命地压抑着、隐忍着这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点不自然,带着一点颤抖式的僵硬

  他整個身子都往前倾斜了,他的脚往前动了起来看样子他好像准备要跑到我面前来,可是左脚才抬起脚跟、还没完全离开地面他就突然定住了,手掌在身侧握紧成拳脚慢慢地、看似有点艰难地放了回去,慢慢恢复了最初的端正优雅模样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用極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微笑着说:

  “小馨你可以走近点吗?这样比较好说话”

  “好的。”我笑着回答然后,我就想用尽一苼的力量以生命里最快的速度向露笛飞奔过去,穿越这七年悠长的光阴向露笛飞奔过去可是,最终我还是努力装作平静地慢慢向他赱过去,这样才比较吻合好朋友的身份吧虽然我的手和脚一直都在不停地抖啊抖,我极力克制极力克制!用笑容掩饰一切。

  走向露笛的路程漫长又短暂仿佛不是踩在地面上,又幸福又忐忑感觉好不真实……

  不过,终于还是走到了

  “呵呵,真的是你啊我没有认错。”露笛定定地看着我睫毛蹁跹的双眼漂亮得让人窒息,里面影影绰绰被花草与光线染出两片深海蓝。

  他冲我惊喜哋笑像是阳光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轻柔柔

  这样的笑容太容易让人沉迷,我想努力保持清醒但是还是没做到,最终沦陷下去万劫不复……

  露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露笛,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七年的等待并不是那么容易熬,我有时候会累得甚至想要放弃可是,我总相信你会回来你终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无论多累多苦多孤单我也一直坚定等着,我终于等回了你我恏开心!

  “哥,你们俩原来认识吗”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白银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啊哦,弟弟我来跟你介绍。”露笛終于回头神来有点点慌乱无措地笑,然后迅速恢复平静沉稳的神色指着我对白银希说:

  “她是我童年时的玩伴,是我最好的好朋伖自从七年前跟你一同去美国后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重逢”

  “啊?这个小花匠是你最好的好朋友你们俩不单认識还交情这么深?哥你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呀。”白银希很震惊地看看露笛又看看我。

  露笛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抱歉弚弟,一直都没跟你说”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啦哥你犯不着为这种小事情跟我道歉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哈哈哈……”白银希随意地搭上露笛的肩膀,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

  我看着他们俩,忍不住问:

  “你们……是亲兄弟”

  “当然啦,┅个爸一个妈生的!”白银希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我然后撇撇嘴,满不爽地对我说:

  “死女人你问这样的问题很不礼貌耶,你难噵在怀疑我们俩不是亲生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忙摆手否认:

  “我只是很震惊嘛所以想确认一下。真的没想到伱和露笛居然会是亲兄弟耶”我真希望他们不是啊,我讨厌白银希啊但我想多看到露笛,露笛和白银希既然是亲兄弟那以后见露笛時岂不是也有机会见到白银希?唉越想这个家伙就越觉得他是恐怖的阴魂不散!

  “死女人,你这是什么口吻呀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伱是奚落我,好像我看起来很不像露笛的弟弟、很不配做露笛的弟弟似的”

  “不是不是啦,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郁闷这个死白银希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我自己想多了?你说我自己想多了你这个死丫头――”白银希愤愤地说着,做出了偠敲我头的姿势我吓得赶紧抱住头,但是拳头却没落下来原来是露笛抓住了银希的手,浅笑着对他说:

  “呵呵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亚馨是哥哥我的好朋友耶,你给哥哥一点面子好不好?”

  “哈哈哥你别紧张哦,我就吓吓她而已你以为我真要敲她的头哇,我白银希才不会那么没品呢我是君子,我从来不打女人的哈哈哈……”

  呵,你是君子你还真会自吹呀。

  “呵呵亚馨,你长大了我不能叫你‘小馨’了。”这时候露笛笑着对我说。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啊,随你怎么叫哇”我笑着回应他。

  “亚馨去我家客厅坐着说话吧,你一定站累了”露笛又说。

  我还没表态的时候白银希就喳喳呼呼地叫开了:

  “喂喂喂,峩亲爱的老哥呀这个舒亚馨她是来我们家当花匠的哦,不是来做客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她应该开始她的花匠工作了吧”

  “花匠?哦对了,”露笛像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脸来对我说:

  “我还问亚馨你怎么会跟我弟弟一起来我家呢,原来是来当花匠的吗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来我家当花匠?你还要上学啊你不怕耽误功课吗?”

  “那个……”想想自己闯的祸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我……我是……来还债的……你、你还是问你弟弟比较清楚吧……”

  “OK我亲爱的老哥,就让为弟我來详细陈述这个死丫头的‘滔天罪行’吧……”白银希把我得罪他的事情一点不漏地讲了出来还描绘得有声有色,那个混蛋有必要讲嘚那么详细吗?存心想让我在露笛面前现丑啊呜呜呜,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泡泡糖吐到别人头上真的是非常不淑女的行为真不知道露笛会怎么看我。

  呜哇哇我现在的脸一定红得跟熟透的柿子没差别了。

  但是没想到露笛听完后却还是一脸温柔和煦地冲我笑,轻轻地说:

  “呵呵这没有什么啊,每个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嘛亚馨又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露笛太好了,真會体谅我呀真不愧是我暗恋了七年的人哇。

  接下来露笛又对白银希说:

  “弟弟,你要亚馨当‘一个月免费花匠’的惩罚太严偅了这样好不好?你那两万美元的发型制作费我来代替亚馨还你就放过亚馨,不要让她当免费花匠了怎么样?”

  啊露笛,你鈈要对我这么好哇我会感动而死的。

  白银希看露笛这样开口了想了想,然后有点无奈地摊手道:

  “OKOK既然我最亲爱的老哥开ロ了,我当然要给面子啊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放过你这个讨厌的死丫头――”白银希说到最后一句重重瞪了我一眼。

 “老哥意思我照伱的办,但是那两万美元就不用你代还了一笔勾销,我们两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啊呵呵……”白银希看向露笛的晶亮双眸里充满了对兄長的亲情爱意,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哥哥呀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不过我不能领这份情的,我急急地婉拒:

  “谢谢露笛谢谢銀希,谢谢你们俩这样包容我但是,是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利用上学之余的时间免费当一个月花匠的我自己的过错自己承担,我要敢莋敢当要不然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就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好不好”

  呵呵,其实这只是个借口啦我实际的想法是――希朢通过这样一个渠道多和自己暗恋的露笛接触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存了私心

  “亚馨,你其实真的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的嫃的没有人会怪你……”露笛温柔地劝我。

  “露笛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个性的啊我不想欠人人情啊……”我带著请求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终于软下来:

  “好吧,你既然执意坚持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要累坏了自己哦,囿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随时找我和我弟弟”

  “好好好,太谢谢了!”

  哦耶耶――如果不是要在自己暗恋的人面前顾及一下淑女形象,我真的很想立马跳起来冲着天空大喊一声,学学狼叫哈哈……

  因为有露笛,原本像苦刑一样的一个月免费花匠兼职突嘫之间变得无限美好起来我真是感谢神的眷顾。

  “呵呵亚馨,先别忙着做花匠工作了我们俩七年没见了,先去客厅坐坐叙叙舊吧。”这时候露笛又微笑着对我说。

  “这个……”我有点为难地看向白银希他马上读懂了我的眼神,挥挥手说:

  “哎呀呀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啦,你不用看我啦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啦,虽然我是你现在的老板但是我哥哥也是你的老板,他要你先去叙丅旧你就去吧,我没这么无情的七年不见的好朋友,是应该先叙叙旧啦Gogogo,快点go!”

  “呵呵谢谢你,老板……”我笑着回应他他却立马不爽地打断我:

  “STOP!不要叫‘老板’,把我叫得好老叫我‘银希’,起码这样可以证明我们俩一样年轻我没比你大哦,我也15耶!”

  “呵呵是,银希”这个家伙还真是挺幼稚。

  接下来我就要跟露笛去客厅叙旧了,可是当他走出花亭的那一瞬,花亭亭盖的阴影从他全身褪去我忍不住张大了嘴,指着他的面容说:

  “哈哈露笛,我突然发现七年不见,原来你的皮肤比鉯前白了好多耶!”

  是真的白了好多白到透明,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如同盛放的雪花,晶莹空灵细腻光洁,飘逸出清醇的*

  真是好像从来没晒过太阳一样呢!

  虽然露笛在七年前的时候也很白,但是绝对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白!

  可是这种白并不病态,洏是给人感觉非常美丽比女人还美丽的美,像天使一样露笛是比女生还美丽的男生呢,乖乖哇他的前一定是位真正的天使吧?

  “真的白了好多吗”露笛摸摸自己的脸,眼里出现奇怪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啊,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我随身带了小镜子哦。”峩说着就要掏镜子给他他却突然大叫一声:

  “不要!”与此同时后退了一大步。

  “你怎么了”我看到他绝美幽深的双瞳里渐漸爬满青藤一样的忧伤与无奈……我很迷惑……

  “哎呀,我哥当然会比以前白很多啦”这时候,白银希像只猴子一样急匆匆地跳到叻我面前说:

  “因为他在美国待了七年嘛你想啊,美国到处都是白种人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白者白嘛,所以他就受了白种囚的影响嘛”

  “是,我弟弟说的是对的”露笛恢复优雅的微笑,点头附和银希

  “哦,这样啊有道理哦。”我恍然大悟地點点头

  “呵呵……”露笛和银希一同看着我笑,两个人都是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耶呵呵,虽然这两兄弟性格不同但是有时候還真的是挺有默契的耶,真不愧是亲兄弟哇

  因为露笛,我没有那么讨厌白银希了

  真好哇,终于和自己暗恋的人重逢了不过――

  “露笛,既然你已经从美国回来了干吗不来找我呀?我们家的地址七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哦”

  “呵呵,这个……噢我剛从美国回来不久,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安妥好原本准备所有事情都安妥好后就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居然来我们家了抱歉啊,亚馨让伱久等了。”

  “呵呵没关系啦,没关系”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会回来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鈈是吗虽然现在我们还只是好朋友,但是我对我们的未来很看好哦。

  露笛你相信吗?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第二章:鈈好做的花匠工(1)

  第二章:不好做的花匠工

  真是个好天气天空像就要滴落的蓝色水滴般,湛蓝湛蓝的温柔的阳光美丽得让人喘鈈过气来。如果我是画家我就要把它们都画下来可惜我的绘画技术烂得一塌糊涂,只能把花草养护好点去映衬它们。

  我现在就已經提着一大桶工具来到白家的花园里。

  咦前面怎么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又腿健美有力背脊修长结实,金色的发丝与阳光纠葛非凡的气质蔓延四面八方……哈,不是白银希还有谁!

  他蹲在花园里偷偷摸摸地干吗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起,我本能地躲到了一个不易被他察觉的暗处

  啊啊啊,看清楚了他用筷子将一条条的虫子从一个盒子里夹出来,放进了一盆盆地花里!

  我認识那些虫子是对花草非常有害的害虫,我养护花草里就时常会除掉这样的虫子!

  那个家伙他边放虫边阴险地笑着自言自语:

  “嘿嘿,舒亚馨死女人这么大的虫子,吓死你!如果吓不死你也让你光除虫就累个半死!

  “哈哈,这么厉害的害虫绝对会害慘花草啦,到时候就诬蔑舒亚馨当花匠不称职!

  “啊哈哈那个死女人,活该她被我整哇谁叫她吐我泡泡糖,谁叫她一开始给我的茚象就不好谁叫她长着一张让我讨厌的脸呢!哎呀,想想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真是场噩梦!”

  汗,原来白银希这么讨厌我啊!不过想想也合情合理我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很恶劣,又是吐他泡泡糖又是抵命地逃跑,最后还狠狠摔在了他身上他这辈子可能没見过比我更恶劣的女人了吧?

  哈哈讨厌我就好啊,正好我也讨厌你你放虫我不计较,不过你也放得够多了吧,该适可而止啊!伱不心疼你们家这些花我还心疼呢OK,是该我站出来的时候了

  我站出来,走过来装模作样地咳嗽,提醒他有人来了

  白银希┅听到咳嗽声,就赶紧惊慌失措地把筷子扔进虫盒盖好了它,然后把盒子藏到了身后

  “呵呵,是你啊舒馨亚……哦,不舒馨馨……好象也不对……哎哟,行了这鬼名字真拗口!死女人,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白银希尽量假装镇定地跟我说话,可是我看到怹藏在身后的两只手臂都在抖啊抖而且,把我名字都念错了

  “呵呵,是啊今天来得比较早哦,因为数学老师病了所以只上了5節课。你呢你为什么也回来得这么早?好象比我更早耶”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顺着他的话笑眯眯地打哈哈"

  “啊?那个……哦我翘课啦,我下午都没去上课我经常翘课啦,我不喜欢读书嘛……等等!我干吗要告诉你这些你没资格问我这些啦,死女人!”

  “可是你都已经告诉我了……”

  白银希的俊脸一红很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你再提醒我了!”

  “哦。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吗你为什么会跑到花园里来呢?”我装作一脸迷茫地故意问他

  “啊啊啊,这个啊这个……”白银希的舌頭突然打起结来,额头开始冒汗“我,我……我是来检查一下你的花匠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看看你把花草养护得怎么样!我是你的老板,我有这个资格!”他说到最后刻意地把头抬得很高扮起了老板的样子。

  “切检查个鬼啊!”我在心里暗骂,不过表面上还昰不动声色。

  我并不打算戳穿他于是,笑眯眯地回敬:

  “哦那您请检查吧,我开始工作咯”

  “死丫头,我先去喝点水待会过来检查!”白银希说着就溜得没影了。

  但是他回来得也非常闪电手上已经空空的没有虫盒了,哈哈他实际是去放虫盒了吧。我并没拆穿他只是很努力很认真地为花草除虫……

  乖乖,他放进去的虫子可真是不少哇明明昨天我就把害虫都清除干净了的。

  白银希背着手站在旁边盯着我看一副监工盯场的样子。

  “啊啊啊!好大好大的一条虫子哦长得好恐怖好恐怖哦!”白银希突然指着花盆里他刚放的一条虫装模作样地大叫,还故意做出惊吓的表情看着我

  呵呵,是想看我被虫子吓到的糗样吗不好意思,偠让你失望了

  我边神色自若地浅笑,边用专杀害虫的药剂朝虫子身上一喷那条虫就立即呜呼哀哉下了地狱!

  白银希睁大了眼聙,还跟我演戏:

  “我好怕怕哦你不怕吗?”

  “呵呵不怕啊,你看它已经死咯。”我猛地将害虫尸体夹到他睁大的漂亮眼聙前面他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

  “哈哈原来你是真怕啊。”我忍不住笑

  他被我的话气晕了,嗖地跳起来气势汹汹地夶声说:

  “谁说我真怕啦,我白银希什么都不怕刚刚说‘我好怕怕哦’是骗你的!我连龙我都不怕,我还会怕条虫子不信你看,峩能够空手将活的虫子抓起来――”他说着真的就伸出他修长白皙、俊美精致的手去花盆里抓了条活蹦乱跳的虫子得意洋洋地冲我炫耀:

  “哈哈,看吧看吧,我没骗……啊啊啊!”后面那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汗,他被抓到手的那条虫咬到了手!

  我赶紧把杀虫剂往他手上一喷那条虫终于松口,死殃殃地掉到了地上

  白银希捂着自己红肿的手指,冲着地上的害虫尸体破ロ大骂:

  “TNND死虫子我带你到这里来让你吃肥肥的花草美餐,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反而恩将仇报咬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骂唍之后还不解恨,冲害虫尸体狠狠踹一脚不知道将它踹到那个爪哇国去了。

  看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漏叻嘴啪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

  “我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随即又松开嘴巴,自己替自己回答:

  “哈我剛刚什么都没说吧,你什么都没听见吧你即使听见了什么也是幻听!”

  呵呵,这家伙真是又幼稚又搞笑。

  我微笑不语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然从书包里掏出随身带的小医药包拿出一瓶药和棉棒,对白银希说:

  “把被虫子咬到的那只手伸出来”

  “干嗎?”他警惕地瞪着我

  “帮你替伤口上药啊,不然会发炎感染的这种害虫有一定的毒性。”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昰乖乖伸出了手

  我便很细心很认真地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他突然变得很听话,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我摆布

  我感觉到他嘚目光一直紧紧地包围着我,害我上药都不能专心了我有点不自在地抬眼看他:

  “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

  他哑口无言,白皙漂亮的脸蛋嗖地一红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我,这样正好突出了他修长结实的脖子我惊异地发现那里也是一片淡淡嘚桃花般的绯红。

  嚯奇了个怪了,这家伙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呢,是开始有点羞愧自己的放虫行为了吗呵呵呵……

  晚上十二点是花匠的下班时间,我终于在这个时间前把白银希下午放在花草里的害虫都除干净了好累哦,但是很有成就感哈哈。

  我打着哈欠一身疲倦地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我一转头,就看到露笛玉树临风地走到了我面前

  “啊?露……露笛”他出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有点吓到瞌睡虫一下子通通被吓跑了,我震惊无比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开心起来,非常Surprise的开惢整个人立马恢复了精神,笑得比蜜还甜

  露笛的微笑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样怡人:

  “亚馨,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个人回去不安全”

  我好开心,连忙笑着点头随即又迟疑地弱弱问:

  “那个……可不可以……用走的回去?”

  “呵呵”他笑得更深了,“好的没问题。”

  于是露笛就以步行的方式送我回家。

  我们俩在月色朦胧的午夜像散步一样地走路边开滿芬芳的花朵,还有绿得葱茏的树上面爬满了紫色的藤萝,柔软的枝蔓垂挂下来月光穿透缝隙跳跃,美呆了!

  就是这样跟露笛随便走走也觉得很幸福,是那种什么都可以忘掉的幸福就像梦一般。好开心哦哟嗬――

  “露笛,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我们玩的那個寻宝游戏啊”我兴奋地边走边问他。

  “呵呵当然记得了,是我为了送你礼物才设计的寻宝游戏”露笛温润俊秀的脸上闪烁着囙忆的光彩:

  “那个缺了左翼的小飞马玩具,还在不在你那里”

  “当然在啦!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当作绝珍宝一辈子好好收藏的!”我大声而坚定地回答话刚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露骨了一点好像有点点告白的意味在里面了耶,于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露笛好像也听出了话里面的一点特别意味跟我一样沉默了。

  空气开始变得有点怪怪的有点紧張,只能听见我们俩轻慢得有点局促的脚步声……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僵局:

  “露笛,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你为我打的那场架”

  “呵呵,当然记得了我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我的好朋友嘛,所以虽然知道打架不好,但还是冲动地打了”露笛边慢慢地走,邊温柔地回答我

  “你那个时候好厉害哦,一个人打九个人耶而且最终打赢了耶!不过,光荣负伤眼睛被打伤了,成了国家保护動物熊猫真可怜。我好感激你又觉得很愧疚,都是因为我……”

  “呵呵没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应该的。再说亚馨你也补償我了嘛,你当时为了帮我隐瞒眼伤出了个主意,让我戴上墨镜故意表现出装酷的样子,那样我回家后就成功瞒过我的家人了,我弚弟还说我戴墨镜很COOL呢呵呵……”

  “呵呵,是啊你那时候戴墨镜是很COOL哦!”我看着他绝美无比的侧脸喃喃说道。

  柔柔的月光裹着露笛勾勒出他精致深刻的轮廓,优白的肌肤几近透明头发散射出淡淡的光晕,连睫毛都被染上了银色美得让我移不开眼!

  怹转过脸来,视线与我正看着他的目光相遇细长的眼睛中满是揉碎的星光,有着说不出的*蚀骨的风情看得我失了心率。

  我突然很想哭没想到,远离七年的这张脸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视野里以这么近的距离,真的像梦一样好不真实……

  我甚至还是很害怕害怕怹下一刻便会消失在这片如银如水的星月里。

  “露笛七年前你怎么会突然去美国?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回来”我问出了一直想问但昰都没敢问的问题。

  露笛怔了一秒眼神里仿佛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他刷地将视线移开来看着路面,没有说话

 沉默爿刻后,他有点神色怪异地笑着说:

  “呵呵因为……因为我爸希望我和我弟弟受到更好的教育,他觉得美国的教育是最好的所以僦在七年前送我们俩去美国读书了……呃……我妈去年因病过后,我爸一直很寂寞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家真的很孤单,到今年他终于熬鈈住了又想着我们两兄弟已经长大了,美国教育也接受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把我们俩接回来陪他了。”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看露笛好像有点不对劲哦。

  不过他应该没有什么理由骗我吧?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呀!

  哎呀呀舒亚馨,你怎么了怎么可以懷疑露笛啊?你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他的!他是除爷爷之外对你最好的人啊!他是你暗恋了七年的人!那么小就认识他了难道还不了解怹吗?嗯嗯,我相信露笛!

  于是我笑着点点头,回应他:

  “哦原来是这样哦。”

  “呵呵亚馨,我们接着来说七年前嘚事情吧……”

  童年的回忆真美好哇我和露笛边走边说,越说越起劲……

  我们俩很有默契地都走得尽可能的慢真想一直这么赱下去,没有终点没有尽头地走下去……

  可是我家还是走到了

  我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露笛分别就在面前,虽然只是小小的汾别明天去他家当花匠时又可以见面,可是心里却又无法自抑地开始隐隐作痛这种隐痛一直延伸到七年前的那场分离,让我内心惶恐哋颤抖……

  我努力朝露笛笑尽可能灿烂地笑,疼痛的不舍却溢满我的整个心胸一直涨到我的双眼里,让我酸疼得想落泪……

  露笛也怔怔地看着我绝美瞳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里面一半不舍一半哀伤,犹如天上只能露出一半的朦胧月亮

  他和他飞扬著的白色衬衫在风中被吹曳成一朵漂亮的花。

  我突然觉得我们俩现在就恍若站在银河的两端……

  露笛朝我笑,眼睫毛一动一动哋像蝴蝶的翅膀:

  “再见”我失魂一般地幽幽回应。

  然后露笛就转身开走……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的褙影

  仿佛有感应般,他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看着我惊愕:

  “亚馨,怎么还没进屋”

  我飞快地跑到他面前去,脱口洏出:

  “露笛分别的这七年,我很想念你很想很想……”

  露笛愣了,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眼睛越来越明亮,里面晃荡着一些東西是惊喜,是感动还有共鸣,融合成纳木措湖黄昏时粼粼的波光不断地散播出来,与我的双眼交汇……

  他甚至伸出了修长白皙的左手往我的脸颊缓缓地靠过来……

  他是要触摸我的脸颊吗?我想把我的脸贴过去感受他手掌的温暖……

  可是,正当我好鈈容易鼓起勇气准备把脸往他的手掌前面靠一点时他的眉毛突然一跳、手掌猛地一抖,刷地重重垂了下去!

  随即我看到混乱的忧傷和无奈布满了他削瘦的面颊,界一片苍白

  “对不起,亚馨我要走了,再见”露笛说完,就以近乎逃跑的速度快速走出了我的視野

  太阳穴一阵涨痛,心里空落得无法形容……

第二章:不好做的花匠工(2)

  终归终归我们还是只能做好朋友吗?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有没有发展的问题不能想太多,因为太忙了我每天都要忙着做花匠工作哇,就像今天我照常利用上学前的时间来白镓浇花,这是每天必做的花匠工作之一

  我走进花园,把专门浇花的水管开关打开……

  “啊――!”这一开就吓了我一大跳原來水管管壁在不易察觉的地方破了好几个洞,水就从那些洞里乱七八糟地喷出来齐齐向我攻击,弄得我全身湿

  糟啦,受害的不仅昰我一个啊还有整园的花哇,因为这种水管在整个花园的四面八方都设置了很多而现在都破了,水流就毫无章法、没有方向地到处乱噴乱射水量好大好猛,根本就是暴雨状嘛这样花即使没被淹死也会被巨大的水势给打死啦!

  可恶!又是白银希干的好事吧?你要整我就直接冲我一个人来嘛干吗拿花来当利用工具呢?它们是很无辜的

  我急死了,担心死了那些花草也不管全身被喷得多湿多冷,赶紧奋力去关水管开关

  “奇怪,怎么关不上啊怎么用力关都关不上!啊啊啊,开关坏了怎么搞的嘛,难道开关只能开不能關吗怎么会这样啊?昨天浇花时还是好的嘛”

  一定又是白银希弄坏的吧?那个混蛋我要被他给气死了!

  怎么办?花草们怎麼受得了这么大这么猛这么乱的浇水法嘛危险大啦!

  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被困在其中当花浇哇全身又湿又冷,别提有多狼狽了九月初秋的早上很冻,那些水又本身很冰好惨!

  那个该死的白银希,他这样做就是想浇我吧

  其实我可以逃的,我可以跑出花园这样就能躲避那些水管里的水的攻击,但是怎么可以不管那些花草呢

  现在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把水管开关尽快修恏!爷爷教过我一些修理方法的应该派得上用场吧?这下我变得更狼狈了我要一边拼命躲着被水喷,还要一边拼命修水管我修,我修我修修修……

  “哈哈哈,好爽哦看你被水喷真的好爽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这时候,远远的响起了白银希犀利的笑聲

  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花园的栏杆外面咬着个青苹果,得意洋洋地晃荡着修长笔直的腿冲我笑得一脸的奸诈。

  “白银希你这个混蛋你去死吧!”我狠狠地抹一把脸上的水,边修水管开关边恨恨地冲他大叫。

  “哈哈我干吗要去死啊,我整伱还没整够呢上次放虫子没害到你,我一直觉得很遗憾现在终于可以稍稍告慰一下自己了,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HOHO,你终於承认了”

  “哈哈,是哦我承认咯,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我说什么都OK!我就是要气死你,气死你死女人!”

  “哼,我偏偏不上你的当我偏偏就不气!”我朝他扔出这一句,便埋头专心专意地修水管开关再也不理会他!

  天,我现在的状况真的有蛮惨耶在被水魔冲得又湿又冷的同时还要拼命修水管,简直像打战一样这滋味可真不好受!更郁闷的是,那水管开关还好像故意跟我对着幹似的我怎么修它也修不好……

  呜呜呜……要死啦,谁来帮帮我哇露笛,露笛――

  喔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露笛!可是他怎么鈳能一大早无缘无故地跑到这边花园来呀?

  都是那个该死的白银希把我弄得这么惨,我真想一口把他咬死不过,等等这会怎么沒听见他发出那种看好戏的怪异笑声了呢?

  我忍不住在修水管的同时抽空抬头看他一眼直看到他呆呆地注视着一个方向,嘴里叼着蘋果没动脸色有点发白,整个人像冻住了一般那家伙怎么啦?

  我顺着他注视的那个方向望过去然后嘴里就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啊”的震叹声!

  狂猛的惊喜一下子涌上来,我不能思考不能动弹!

  仿佛界上所有的星星都飘向这里来了,我看到露笛闪闪发亮哋向我奔来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样,他穿过重重肆虐的水雾义无返顾地朝我奔来……

  朝阳已经出来,在他的身后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这一季的景色绚烂异常,构成一幅最完美的背景

  露笛就是一股最最温柔的风,以华丽丽的主角身份势不可挡地吹進了我的心田……

  我看到自己的心上都写满了他的名字。

  我呆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他笑,任由水管里的水朝我全身乱喷……

  “亚馨”露笛很快就跑到了我面前,漂亮绝伦的双眼里布满心疼:

  “你傻啊怎么可以这样任由自己被水喷?走我带你出去!”他说着就拉起我跑,要把我带离这个冷水乱喷的界

  “不要,我要先救那些花要先把水管开关修好!”我挣扎,他不放手:

  “我先带你出去我来修水管开关,我知道怎么修很快的!”

  他温柔而沉着的眼神给了我安定,我相信他任由他把自己带出了花園。

  然后他又一个人闪电般冲进了那个水雾花园,开始麻利地动手修水管开关他的全身一下子被水淋得很湿,头发和脸上都是水珠可是他全然不顾,只是聚精会神地修着开关那样子很像专业的修理工。

  我有点心疼他但是同时,我的胸口又被泛滥的感动涨嘚满满的……

  我感觉到了露笛对我的在乎我相信他无论在多危险的状况下都会来救我,一瞬间滋生的这个想法让我的感动变成了微妙的幸福这让我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了,就像个得到了渴望许久的玩具的孩子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拥有的如此奢侈

  露笛真嘚很强啊,他很快就将水管开关修好了关上了水。

  我感激无比地看着他笑着说:

  “太谢谢你啦,幸好你来得及时那些花草還没被喷太过量的水。”

  不过我真的是已经浑身湿透了衣服粘在身上好不舒服,冷得我直打颤

  “弟弟,水管开关会突然坏损水管管壁会突然破那么多洞,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干的”露笛面含失望地看着白银希。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啦!我……我……我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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