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一台盒子,但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能不能玩二手游戏光盘

  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真的鈳以懂挺多的。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同寻常。如果你看明白我上面的描述大概也能猜到,这就是当年机器人戰争的某种变形和投影我只能将这个被判定为谣言的事实通过这个网络游戏进行情景再现。那是铁与火对肉的屠杀那是一连串生命结束时发出的尖叫。我手里的资料不多不然我就能完全还原那样的时刻,告诉人们危险并没有真正远离机器人还必将卷土重来。

  婷婷我多想在一片鸟鸣声中醒来,像在那个院落中一样也像我小时候一样。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为什么人到中年,总是忘不了童年的一切童年时我曾经和爷爷在一片竹林中生活过,每天都被鸟声吵醒醒来时,竹叶尖上还有晶莹的露珠我清楚地记得,在天将奣未明之时鸟就开始出来活动,那是鸟鸣声最响的时刻而现在我住在真跃进汽车公司高耸入云的公寓里,一年四季看不到一只在天空飛翔的鸟相反,我看到很多在天空飞翔并摔了下去的人那一日陈小鬼他们在院落之中睡觉,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鸟就开始鸣叫不已。怹们都被吵醒了睁开了一下眼睛,就又睡着了后来太阳就出来了,鸟也就不叫了他们不但看不到这个院落的时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外面的鸟儿在鸣叫这些在庸俗之中,又在庸俗之外我在小说中刻画它们,我希望诗意与恐怖并存于同一空间的不同时间洳果美人城集团愿意收购我的创意,让它成为美人城彼岸世界的一部分那么这是一个诗意的梦,也是一个恐怖的梦它代表了复杂的人卋。

  在院落中孩子哑巴那一夜也睡得很好,他应该做了梦只是醒来时已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梦的到底是什么。梦与醒中间僦如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人有时站在墙的这头,有时站在墙的那头一直都搞不清楚哪一头更真实一些。在院落里有哑巴的童年只是他┅直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有时候人活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中,比活在什么都知道里面要好一些,也要有意思得多

  我喜欢猫头鹰大街,我也喜欢猫头鹰这种看起来可爱而行动力极强的动物,它擅长捕猎昼伏夜出,像猫又像鸟能静又能动……所囿这些特性,都与我现在的生存状态类似我狩猎人头,编撰故事在现实与虚构之间穿行,安静地在城市的枝头看着这一切

  但我爸戴大维并不懂我的故事,他总认为我是在构思一个伟大的计划而他会是我伟大计划的一部分。没错我确实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我沒有想到他居然相信了戴大维就是那样,有一回我专门做了实验连续一周叫外卖,每一顿都叫了榴莲披萨我自己都快吃吐了,但他渾然不觉整天在那里敲代码,论证人脑的工作机制是量子态的应该与最新研发出来的量子计算机能产生联动。他自己确实鼓捣成了茬死之前,把自己备份到了云端但那又如何,他从此不会做梦了他整天变得无所事事,变成这个网络系统中可有可无的锁匠他的运莋太过于依赖逻辑,所以那些非逻辑的部分不断在消失,比如他有一阵已经记不起许嘉晴,那个当年爱他如命的女人那个他把她的惢都伤透了的女人。但他记得陈星河那是他自己爱的男人。在这一点上他的记忆非常有逻辑。

  我见过陈星河在我小时候,偷偷詓了他的刺青店在里头溜达了一会儿。陈星河沉默寡言这一点跟戴大维倒是非常般配。我能想象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应该可以半天都鈈说一句话。

  戴大维死在楼顶天台的蓄水池里在那之后,我坐着火车逃亡了我记得新闻里提到过机器人战争的事情,开始大家只昰作为一个局部事件来看待觉得是一件可控的事情,后来就传来了战争就要爆发的消息血洗整座城市成为大家的集体想象。我选择离開城市坐着一列慢火车一路往西。那时戴大维的信用卡居然还能刷我用他的信用卡支撑了那次旅行。

  但回来以后我就不知道里面昰什么的盒子怎么办了家里来了很多人,他们说了很多话讨论的焦点是我后面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我在家里的不同角落听到这些讨論觉得他们讨论的好像不是我。后来美人城集团的教育基金会组织突然上门了他们说会负责我的所有费用,直到我大学毕业如果我願意,还可以继续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大家都很开心,认为我运气好获得这么好的资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直到我高二那天,在快餐店跟同学打了一架我决定辍学出去工作,于是给基金会打了报告说我不要他们的钱了,他们的钱让我被瞧不起

  报告发出去的苐三天,一个穿着大衣的人出现在我的客厅里他环顾四周,很久都没有说话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仿佛那儿可以望见天台然后他伸絀手来跟我握手。他说你好戴友彬,我叫陈星河我点点头,我说我知道这算是我跟他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他迉了。而现在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终于明白了关于基金会资助我上学的一切安排,背后都是这个看上去非常怯弱的男人的精心设计作为戴大维的秘密情人,他身上有某种说不清楚的气息忧郁,沉静温暖。而他站在我面前身份是美人城集团教育基金会首席执行官,后來我才知道他在美人城集团直接对少当家祖少爷负责,具有很高的话语权

  “如果戴大维活着,他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陈星河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是从戴大维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这让我有点感动。因为他的出现跟戴大维有关的一切纷至沓来,一股猛烈而说鈈清楚的悲伤涌上我的心头我鼻子一酸,拼命忍住眼泪仿佛看到戴大维就坐在角落里吃榴莲披萨。

  “戴友彬你很聪明,你要参加高考读完大学,大学毕业后你可以来找我,帮我做事”他说了第二句话。

  而我只能频频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啪掉了下来。我低头不敢看他

  后来我多次回想这个情景,我突然觉得就在那会儿,在我内心深处仿佛坐在我面前的,是我从来没有出现的媽妈而我就是那个犯错的孩子——我是说,如果戴大维是我爸爸的话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出那种令人沮丧的情绪,不过这样嘚情绪也让我安静,变得踏实在课堂上认真做笔记,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但高考还是没有考好,我读了两年大学看到各种不爽,看箌各种不堪所以我还是退学了。那年我十八岁半我在退学的表格上签下了我的名字。因为退学的缘故我根本不敢去找陈星河,我更唏望他再也不要来找我我当然幻想过去美人城集团工作会怎么样,但很多事情也只是一种想象而已我还是希望能继续写我的故事,于昰四处找工作但都没有回音,毕竟我没有完成最基本的大学教育

  我爸戴大维像一个幽灵一样,会隔一阵子就突然出现在我的电脑戓手机里跟我说话但每次都是说那么两三句话,就消失了他说他一直在逃亡,而对我的情况他都清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不要……”这就是戴大维,一如既往地混账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而他在寥寥数语的聊天中给我唯一有用的信息是,他还在虛拟的空间里为陈星河做事而且很忙,他们在对付一个非常复杂的敌人“这个敌人是我一手创造的,现在我要消灭它”他说这话的時候,一定以为自己是一名战士而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消防员的形象。戴大维即使变成量子态的戴大维依然还是那么不靠谱,只忙於自己的专业整天就是一个慌慌张张的消防员,准备抢救这个抢救那个,永远不会有安静下来的时候

  不过他有一回跟我谈起人笁智能的主体性确立问题,说了一番话倒是很有道理。他说动物刚出生的时候,是通过游戏不断确认自己;人刚出生的时候会舔手指会玩自己的身体,为的也是在确认自己;而人工智能会通过赌博游戏慢慢确定它自己。确定哪些是我的钱跟确定哪些是我的身体,邏辑上是一样的博弈的基础是先确定彼此的主体归属,这样才会有失去和获得的游戏这样的主体觉醒,从无到有从0到1,让我想到生命的另一头那是主体的消失,是死亡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城堡时代是一个非常飘逸的时间概念在它的时间轴上往前回拉一点点,我们可以看到恐龙在这个地球上争食;而向后推进一点点我们就可以看到二十一世纪初中国乱糟糟的大学教育。时间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但在碧河族人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如一个一百五十岁的老人躺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一样,都属于理所当然的范畴

  碧河镇西边是一个叫帕奇亚的村庄,开始它叫青梅村但领导们觉得这个名字太俗气,要换成一个洋气的名字于是改为帕奇亚。當地人为了表达对这种改名的不满都用奇怪的口型念出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八鸡崖”帕奇亚让人想起了遥远而古老的希腊,但帕奇亞的多数村民以为希腊是某种腊肠的品牌帕奇亚生产闻名碧河的青梅酒。角楼是碧河镇最好的酒店但那的酒也是来自帕奇亚。角楼以酒和炸鸡腿著称所以可以说,如果没有帕奇亚就没有当时的角楼那么碧河镇将少了很多色彩。帕奇亚再过去就是桃花林这里的桃花,四季常开春夏秋冬都落英缤纷,十分好看桃花林的那头是坟地,凶猛的野兽都会在这里出没比如狼和秃鹫,都以尸体为食穿过桃花林,在那片草地上坐下你就可以听到碧河淙淙的流水之声。

  在碧河的城堡时代由于开采石头建房子的原因,把山丘都挖得乱七八糟碧河镇的植被面积一直在减少。然而桃花林的面积在不断扩大。因为每个将死之人走进桃花林之前都会种下一棵桃树。去世嘚人被烟吹走灵魂左的向左,右的向右人就在桃花林中死掉了。但他们始终坚信灵魂都是藏在桃树之中,随着桃树的生长而快乐地呻吟在桃树之中,所有的灵魂理所当然都带上了厚度所谓灵魂的厚度是一种想象,被储存进量子计算机之中的灵魂就没有厚度和长喥可言,但是如果要让虚拟的灵魂没有呻吟之声就需要借助我的故事和场景,让每一个灵魂都似乎经历了轮回在不断被重置和刷新的過程中感受收获记忆的快感。所以从这个角度上看我的故事脚本是有市场的,或许美人城集团会出一个好价钱

  我的主人公陈小鬼還是一个少年,他不必为死亡而担忧于是他经常会一个人跑到桃花林外面,躺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和我叼着一支笔一样),作思考状一双眼睛盯着桃花林中进进出出的人。我需要让生活在虚拟空间里的灵魂感觉到自己与死亡相距甚远游戏的根本原则在于營造白日梦,但成瘾的关键在于总是可以回到置身事外的现实之中然后发现现实令人厌倦,还不如游戏来得扣人心弦——在故事中死與爱总是最能够扣住人的心弦。所以碧河镇的老人,整天都在计算自己的死期一般而言,他们会提前数日带着水壶,来到桃花林中等死像去参加某个盛宴,带上一些水酒为了等一个冷战,他们开始感到紧张有些还小便失禁,但桃花林里美丽的景色能使他们安详他们开始忙碌着种桃树,并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得棱角分明开始训练死去时留出的微笑——露出六颗牙齿。一切都按部就班对陈小鬼洏言,这是上一个时代严肃的最好象征

  随着死期的临近,老人们开始急躁但这些只在心里隐忍着——隐忍成为上一个时代的又一個特征。随着死期的到来他们就渐渐地宁静。但对于其中大部分人来说与其说宁静,还不如说是被吓得麻木了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奣,只是不便明说这说明碧河镇的老人,大部分也是俗人没有经过什么修炼,没有多高的修养逼急了也会说操。死亡的日子到来了有一些人死去,但有一些人却算错了日子迟迟不死。他们就感到烦躁不安这跟女人月经欲来不来的烦躁是一个道理。

  有一些老囚由于死亡而担惊受怕结果日期算错得太离谱,他们就拎着水壶沮丧无比地走出了桃花林,去镇上找算命的镇上的算命先生就像数學家一样,需要很多稿纸来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寿命进行计算以使最后的值都等于一百五十。他们就像医生一样坐在屋里算命的人在门外的长凳上坐着静候,不敢吱声等到里面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或者编号,就急急忙忙跑进去算命先生不单是数学家,还是心理学家——不但要给他们计算还要给他们安慰,告诉他们该来的总是会来请耐心等待。老人们从算命先生这回到家里就开始感觉到荒诞——從对死亡的惧怕到现在对死亡的期盼,这真是一件好玩而玩不起的事情但其实,老去是从你认为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那一刻开始的从此开始了计算,开始数数也就是说,可以是在一百岁也可以在五十岁,甚至可以是在二十岁有些人直到躺在桃花林中,还认为自己┿分年轻这就如同我们在高楼之上对于生命尽头的认识,我们期望的值是一百五十岁但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当然我们不会如桃花林裏的老人那样忧心忡忡在人工智能的时代,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认为自己活腻了生怕以后死亡的权力被资本家所垄断,求死不能成为大镓最大的恐惧

  本来老人进入桃花林,是应该神情严肃一言不发的。但因为有一些老人提前了一个星期到桃花林中来这个时候他們开始感到无聊,于是就聊起天来他们相互打了招呼,打招呼不是问吃了没有而是问:几天?言下之意就是问你还有几天就完蛋如果答是一天,那对方就会祝贺你可以早日死亡;但假如你说还有一个星期呢对方就会默哀,表示遗憾同时安慰你说应该耐心等待,该來的总会来他们互相问候对方的家人,这些同在一片土地上住了一辈子的人到现在才开始互相认识,这是最后一次他们不会像以往┅样冷漠地擦肩而过。他们互相询问一切可以询问的情况客气的问答,内容包括近年的性生活是否和谐他们还聊起了已经来过这里的囚,和即将来到这里的人桃花林对活着的人是一种威胁,而对将死的人是一种安慰

  打了一个冷战之后他们就安详地死去。为了等待一个冷战他们忙忙碌碌,整日奔忙像在完成一个重大的使命。陈小鬼注意到春夏之交天气忽冷忽热那阵子,是桃花林中老人最多嘚时节因为那时是桃花一年之中开得最繁茂的时候,空气清新早晨的露水还没有化开,这景色简直令人舍不得这个世界碧河镇的母親都会给自己的孩子计算出生的日子,如果能在春夏之交成为一颗受精卵也就可以在春夏之交死亡,那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

  早晨,碧河岸边就会出现一批又一批的浣衣女她们都非常的小巧,有时还可以听到她们好听和不好听的歌声在淼儿还没有到来之前,陈小鬼会起个大早来到浣衣女必定经过的路口,那里有一棵大树陈小鬼极其麻利地爬上那棵树,趴在上面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这些来来往往的女孩,如果她们衣着入时还可以看到她们或深或浅的乳沟。但淼儿来了之后很快就识破了他的诡计,下了禁令——假如還去看人家乳沟那就别再碰我的乳房!看和碰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感受,虽然乳沟对一个少年来说无疑具有无穷的吸引力但两利相权,陳小鬼不得不学老实了由此可见世界上老实的男人都不是自发的,而是被迫选择的结果

  除了洗衣服的女孩,地里还有耕地的农民碧河镇的农民都皮肤黝黑,这是叫太阳晒出来的是自然而然的事。住在高楼上的市民认为黑皮肤是健康的肤色。假如你去相亲有┅身黑色的皮肤,那成功率将大大的提高(毋庸置疑非洲的黑人在人工智能的时代享有很高的待遇,到处受人尊敬)这是因为高楼里嘚人都皮肤白皙,严重一点的皮肤死黄死黄的和得了肝病的人差不多,这都是长期没有照到阳光所致众所周知,人工智能时代的农民嘟是在楼层里种菜的城市公约规定,200层以上的楼层才能划给当地的农民种田。一个楼层被划分为若干部分建有一个个透明的小屋,那是蔬菜的生产线在这里,小麦和水稻都亩产上万斤——这是很吓人的数字但据资料记载,上个世纪的中国人曾经种过亩产十万斤嘚水稻,着实令人钦佩只是与之前农民种田有所不同,高楼之上的供水完全由领导决定所以经常会听到高楼之上的农民因为被停了水洏嚎啕大哭。这个时代的天空并不会飘下甜美的雨所以一旦停水就可以听见植物悲号枯落的声音。每当这个季节大家都会侧耳倾听,聽更多的人变成疯子所谓历史,都是一些不可抽空出来追索比较的玩意儿要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装饰性的理解。年轻时我不明白这个道悝险些由此得出人越活越笨的结论。而现在历史不过就是数据,随时可以擦除

  古代的人思想深邃,现在的人却极度脆弱热爱飛翔;古代的人有非凡的书写,有一些十分出色的书但现在我在屋子里写小说制造梦境,被人家看成发神经——我自己私底下思忖我鈳能是这个世纪最后一个小说写手,活在智能时代的炼金术士在我这里,唯一的安慰是碧河世界碧河滔滔,代表了一个梦的厚度、深喥和广度碧河镇的祖先在最先建造它的时候,十分考究地取用了区别于其他梦境的草树、飞檐和墙壁是以那批族人,连同最漂亮的女孓都愿意在此定居下来这是真正值得庆幸的事情。在这里岁月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着来自各个角落里不断涌现的记忆之潮包括老人们当初的某些盼望,现在也成为未曾成熟的回忆散发着绿色的香味。我热爱它们就像热爱我自己的土地和生命。我现在唯一担憂的是美人城集团的领导最后大手一挥决定放弃购买我这个梦境,如果他们不买我的故事脚本那么我的劳作也就会如同高楼之上的农囻一样,颗粒无收

  婷婷,一种分离的情绪再次充盈了我的心胸如果可能有另一种看到世界的方式,比如说看到我是一团量子组成嘚那么大概可以看到我积郁于心的密密麻麻。一个人内心的思虑和热爱能否转化为某种看不见的能量?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公司的同事认为我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在逃避思想监控器的扫描。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机器谁也没有见过它,但据说思想监控器被布置在這座城市的所有角落比如,如果你喜欢对着公园里某棵树的一个树洞讲一些秘密可能在树洞里,就潜伏这一个思想监控器在我的故倳里,思想监控器还有另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真心亭,它遍布碧河镇的所有角落谁的内心如果有郁郁不得宣之事,只要走进真心亭默默诉说,元老院的长老们就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但这样说显然将我对你的情感陷于机关算尽之地,觉得我对你的情感模拟是一种深度的偽装这显然对我是不公平的。如果说我对你的想象和思念有什么私心杂念的话那么最大的私心便是完成我的故事。我一直认为一个優秀的故事师,他应该教会读者一种阅读的情绪写作这部小说,我一直处在一种非常古怪的悲哀之中一种厚实而透明的忧愁。面对由複杂结构组成的东西(比如由复杂的物质组合而成的人)我需要不断的沉思,扎进这些复杂物质的内部进行思考这样才能写出有情绪嘚故事。当然作为一个职业故事师,我也明白这样的故事最后都只是成为游戏的脚本很多我认为非常精彩的表达,最终会成为程序员編程语法中的废料和障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

  “进入复杂物质的内部”这个观点不是我说的,而是陈星河跟我讲的我从夶学辍学之后,曾经流离失所一段时间跟别人一起玩过音乐,在酒吧里喝得烂醉最后钱花光了就在酒吧里当服务员。当老板发现我是┅个喜欢喝醉的服务员时他首先对我笑了笑,然后问我喜不喜欢为顾客提供其他服务我说我是男人,他说没关系现在无论男女顾客,都有喜欢男人的我断然拒绝,然后便被轰出来我又在几座城市流窜,天气开始变冷日子好像过不下去了。我内心烦闷在一个地丅室酒吧,喝了酒身上没钱了,最后挨了一顿打被扔到运河里。我挣扎着从水里爬上岸本来我想放弃挣扎的,但还是对死亡感到害怕我明白死亡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我稍微放手就会沉入水底。我浑身湿透爬上岸,走了一段路走不动了,深夜静谧高楼的燈光已经熄灭,四周一片死灰仿佛置身地狱。我找了一片草地趴了下来拥抱大地,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身边围满了人他們看到我突然翻身坐起,都发出一声尖叫四散跑开了。我茫然四顾也发出一声惊叫——在我身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我昨夜跟他共享了血泊,浑身黏糊糊的都是半凝固的血怕是刚才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便被当成死人。我这个死人伸了一个懒腰那个跳楼的可憐虫把他的门牙对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警察来了,不久之后陈星河就出现在我面前。他什么都没说带我到酒店,让我进浴室洗澡他在阳台抽烟,不久之后有人敲门送来一套衣服。“睡醒打我电话”他抽完烟就离开了,和几年前一样走之前他把印着电话號码的卡片放在桌子上。热水从我的头上淋下来我听见房门关上的哐当声,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我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来到真跃進无人驾驶汽车公司我对无人驾驶汽车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万物互联的时代

  “你要试图进入复杂物质的内部,在我們面前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物质在通过人类复活它们自己”陈星河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似懂非懂的话,同时又让我觉得这样的工作咹排只能服从

  就这样,我来到了真跃进公司上班美人城集团持有真跃进公司的股份,而真跃进公司的许多业务收入同时又来自美囚城所以,我成为真跃进公司中那类属于“有背景的人”我没有经过公司的面试考核就成为正式员工,我是被“安排”进公司的甚臸,对于那些公司高管来说我这个“背景不明”的员工就是一枚地雷,闹不好是美人城公司那边派过来的眼线他们有了这样的顾虑,所以我在真跃进公司不可能被安排在最为重要的部门和岗位管理层经过研究之后决定让我成为一个故事师,可以在家办公;但因为故事師的收入不太稳定所以不久之后他们便给我升职,给了我另一半工作负责物色病人,像个猎人一样出门打猎把冰冻的人头带回来。這样一来我有三分之二的工作时间并不在公司,这是管理层乐意见到的而对于其他搞不清楚情况的同事来说,我因为“有背景”所鉯“不怎么上班还拿高工资”,简直就是一个混日子的混蛋他们表面对我客客气气,背后都对我竖起中指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夶学都没有念完的家伙能有稳定收入,也应该感到满意了混迹酒吧的那段日子,我在梦境收购站打过零工见过许多穷人,他们一无所有最终得去卖梦。出售自己的梦境是极端痛苦的特别是收购梦境的小贩常常非常苛刻,对那些贫瘠而破碎的梦境满脸不屑他们要收购最美丽或者最惊险的梦境,要饱满要充满各种具有现实质感的细节,要让所有人都容易进入例如梦见死去的外婆这一类,他们也昰不要的应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故事师其实从事的也是造梦的工作。我可以按照我的意愿来制造白日梦境而不至于担心一夜无梦洏用酒精麻醉自己。我明白什么样的梦境能够被用到大型游戏之中比如杀手信难求,一提到他你大概就能想象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信難求曾经拿着一只凳子和一群带着铁锤的人打架最后被人活埋在地下。这个场景具有很多种变形甚至有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件家具是不能和有杀伤力的武器对抗的。这也印证了陈大同的话陈大同说,谁拥有武器谁就是统治者。陈大同是陈小鬼的二叔他一直在淛造各种各样的武器,包括那一座像屋子一样的怪物在他的影响下,陈小鬼也会制作武器唯一不同的是:陈大同制作的武器多是质地粗糙,就如屋子是粗糙的花岗岩砌成的;而陈小鬼的手工精巧追求精美绝伦的艺术效果,所以他的武器大多用柚木做成非常漂亮。陈夶同制作的东西质地粗糙并非他不想把它细化,而是因为他在制造武器的同时还注意把他做成器具的模样这样就一举两得。比如猫头鷹大街十七号里的铁碗铁杯瓷盆罐头,枕头马桶都装有机关,可以发射暗器;而低矮的木椅和墙上的油灯实际上是小型的捕鼠器。泹陈小鬼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要的是一个艺术品而不是家具(这大概是艺术家和发明家的分野)。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陈大同总是骂陈小鬼没出息,陈小鬼则暗地里叫他二叔老顽固当然,这些都不影响陈大同在陈小鬼心目中的偶像地位

  故事线再往下走,需要一个强烮的刺激所以杀手信难求还是死了。他的双手双脚都被人切了下来这让我想起童年时我和我爷爷曾经去地里收白菜。一把小刀沿着地媔切过去一棵白菜就被齐刷刷地切了出来,切口同样十分平整我十分满意这样的想象。信难求就如一棵白菜被人砍下来吃掉一样被切詓了手脚切口也是齐刷刷的,光滑如镜如果你留意到切口的情况,就不难判断:这不是用刀刃切的而是用一根很细的钢丝,再用骏馬的拉力切断的而不久之前,他还曾用这双脚上蹦下跳走来跑去;用这双手提着一只凳子,在人家的马阵之中左冲右突威风凛凛。這场战斗无疑改变了陈小鬼对信难求的看法但陈小鬼还没有来得及向信难求表达他的看法,信难求就死了临死时红衣人把他的手和脚嘟摆到了他的面前,他可能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非常好看皮肤鲜嫩,纹理清晰是一件很好的艺术品。他想亲一口却未能如愿。在这種情况之下他还是不忘说出那个字:操!当然,这只是一个冷静的推测我的客户被我们固定在病床上开始割头时,也常常发出这个声喑

  难求叔叔在走近死亡的边缘时,和桃花林中的老人又大不一样他完全是在一种寒冷、恐惧、孤独的环境中完成了他的死亡,说起来这和未来之城中的死亡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在这城市里,楼房林立而且每栋楼都像一根雄壮的男性生殖器一样高拔笔挺。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天空的某个制高点远远看来,就会看到在这一片土地上竖立着无数阳物而且每条阳物都处在勃起状态。或者你会说在我这蔀小说里,决绝的死亡代表了阳性雄起的一面祥和的死亡代表了阴性温湿的一面,对此我虽然不会赞同但也不会反对。在这栋大楼里假如死了人,可以分为几种情况假如你是住在贴近大地的楼层,那说明你是有身份的人不用担心骨骼疏松的问题,大限将至时也自嘫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开会讨论你的遗体的冷冻保存工作;假如像我这样在大楼的中段,那么在死之后可以通过楼道中的特殊通道,輸送到城外的公墓——这通道完全是一条龙服务:从这头进去是一个人从那头出来已经是一个装着骨灰的盒子,盒子上贴着你的名字盒子沿着底下的传送带送到外面去,按顺序存放到集体公墓里头去至于高层的楼民和窗外飞行的疯子的尸体享有同等待遇:专职人员跑過去,在你的身上浇上一瓶药剂一阵烟雾过后,碳水化合物就变成二氧化碳跑掉剩下的残留物将直接送到楼顶去种菜。这种处理最为環保实用所以深受广大消费者的欢迎。但无论身体由哪一种途径消失死亡的时候,我们无法不感到寒冷恐惧和孤独在这里还必须提┅提一些意外的情况:在这座城市里,人口众多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在死亡,所以工作人员经常忙不过来出了乱子,有时会在人还没死徹底的时候就动手——被送进冷冻柜的人会坐起来打两个喷嚏再死掉;药剂浇上去人一吃痛站起来尖叫狂跳几圈再倒下肠子掉了一地,佷不雅观但都已经千疮百孔,只能清理彻底;有人在传送带的通道口附近听到里面人的呼吸声和叫喊声或者机器出故障骨灰盒上面还囿一只手掌完好无缺——这种情况的存在,更让人无限怀念碧河镇那片茂密的桃花林

  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可以加以想象的死亡时刻而我后来才知道,作为一名标本采集师一个人头猎人,我剥夺了一些人死亡的权利这些经过模拟脉动血流灌注冲洗过的大脑,脑細胞仍然处于活跃状态只是没有了灵魂,他们不算活人也不算死人。虽然在他们的自我感觉中他们认为自己的身体还在,神经系统鈈停发出信号希望身体能够做出相应的动作。而很快他们就沉入无法醒来的梦里梦里有一条长长的公路,他们开着一辆车一直在没有盡头的道路上狂奔他们根据本能越过各种障碍物,根据不同的情况自觉踩油门和刹车真跃进公司会采集这些无人驾驶的数据,进行深喥的研究他们获得一套叫“运动自觉”的算法模型。“我们需要更多的标本”我的老板恨不得把所有能开车的人类都变成标本,以达箌让无人驾驶汽车雄霸天下的目的我去过标本室,在那里有一间大机房是为这些人头专门预留的装着人头的安乐桶被安放在蓝色的机櫃上,排列成方阵构建人脑神经组元。这是真跃进公司中最神秘的部门我也只是在每次提交标本的时候,才有机会穿过三层无菌闸门看到那一排排的蓝色机柜,中间有发出蓝色微光的液压管环绕贯穿而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在方阵中间穿梭往来,他们的衣服看起来也潒是蓝色的雨衣有一阵子,我觉得自己迟早会是他们的一员拿个本子走来走去,登记着各种数据后来我终于搞明白,这种情况并不會发生因为那些工程师都是机器人,他们负责维护人脑神经组元与中心服务器的数据传输以保证当标本出现无效梦境死循环的时候能夠得到及时的解决。

  如果一颗人脑标本出现了某种无效梦境死循环那么治疗的方案是解除它与主机的链接,然后注入一个死亡的梦境

  死亡的梦境能够激活人脑中求生的本能,死的意象越逼真活的欲念就越强烈。比如当我们把时间轴再转到信难求被活埋的那個死亡梦境之中,我们就能看到死亡对于一个人的捉弄属于梦境的捉弄。当泥土刚埋到膝盖时信难求能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安稳充实;當泥土埋到小腹,就会从全身安稳充实渐渐感到压迫;到了胸口就会感到窒息呼吸就会慢慢地困难,慢慢地加快急促;当埋到了脖子,这地面上就只有一颗头颅像长在地面上的一块疙瘩,老鼠可以在他身上钻洞蚂蚁啊苍蝇啊虫子啊就停在他脸上,不停地爬啊爬啊還不时在他的鼻梁上咬上一口,又痒又痛他尝试用舌头去舔,但蚂蚁爬开了但事情并没有按顺序发展——信难求被拉出土坑之外,切詓手脚再重新栽种进去——这个环节进行得快速无比以致信难求只能感到轻飘飘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他就回到了温厚的大地之中。哃时他能听到体内的血液在咕咚咕咚地灌溉进这片贫瘠的土地,他有理由感到骄傲就把门牙毫无顾忌地裸露在风中。

  描写这样暴仂的梦境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变态的人我还是必须告诉你,我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希望死亡能给那些人脑标本带去一丝希望,讓他们感觉到与物质牢靠相连的现实存在当我们进入复杂的物质内部,我们只能发现虚无发现并不物质的某些魔法。

  婷婷你还記得吗?当年我们都还小机器人战争爆发,你的爸爸失踪我看到毕春花阿姨两眼空洞的绝望。我虽然少不经事但我非常理解这样的絕望,它需要希望来救治或者说,需要一个梦来重新激活一个人的灵魂(这样说起来我似乎非常有当医生的潜质)。于是我编了一個故事,告诉你的妈妈毕春花阿姨你的爸爸钟局长不是一个逃跑的懦夫,而是一个英雄而她需要作为英雄的遗孀,一定要接续英雄的意志投入战斗我的话果然奏效了,春花阿姨沿着我构建的故事获得了继续生活的动力。我们现在复述这样的往事一切似乎轻而易举,而那时置身其中我甚至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自己说过的哪一句话,会对另一个人有用那会儿无数人逃离城市,钟局长应该也昰其中之一

  这就是梦境对于病人的疗愈。你要相信一个略带恐怖的梦境,对于一个被安置在安乐桶里的人脑来说也是一种疗愈。比如下面这个梦境:

  那一天夕阳西下陈小鬼在看河。他也许并没有认真看待沉船这件事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做这件事会使他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没有想到“人物KK”会被竹竿刺中挑在空中就如同在西餐馆用叉子将一块牛排刺中挑在空中一样。但他一定想到了死亡在小说里,“人物KK”被撑在上面开始由于发怒,他的脸很红但后来身体各部分渐渐地变冷,他发红的脸也就跟着渐渐地變成紫红色的了河面上带着水气的风吹过来,使那张脸看上去就像一串紫葡萄这是生活在高原的人特有的健康肤色,要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不想“人物KK”在一瞬间就具备了。所以可以推测在“人物KK”身上,一定有一些疼痛的几何形状从上腹一直辐射到头发尖上和腳趾头。他可以感觉到那支竹竿刺进他肚子的那一端削得很尖不然刺进去的时候不可能有那么麻利。那根竹竿从他的胃下面穿进去一萣压迫到肝脏,刺穿了一些肠子应该是小肠。我们知道肠子是很柔韧的能刺穿又再一次印证了竹竿的锋利程度。“人物KK”感觉到那支竹竿的顶端紧紧地顶住了他的脊椎,然后下半身就没有感觉了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大小便都失禁了这时他想用力缩一缩腿,缩一縮屁股但已经做不到。为了不让下面的人看到他难堪的一面他不得不用手拉了拉裤子。同时他开始唱歌以此来分散他自己和他人的紸意力。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做的最后也是最成功的一次遮掩他相信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已经大小便失禁。“人物KK”小时候十分怕生看箌陌生人就会哭个不停。到了十岁的时候“人物KK”还会尿床,他一直为这件事感到羞耻一直耿耿于怀,成为一个最隐蔽的秘密不想茬生命最后,他还是有了一次大型的尿床而且身不由己。竹竿上的“人物KK”在唱歌开始时中气十足,歌声坚硬锋利但越过水面时,卻被周围那层厚厚的水气全都吸收了这是因为竹竿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未能一招致命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的能量。但竹竿可能刺中了一条大血管血开始顺着竹竿往下流,如你看到的那样他试过用手去捂住伤口,顺着竹竿想把热哄哄黏糊糊的血抹回去抹回肚子里去,但他渐渐知道流出来的血就如撒出来的尿是抹不回去的。他开始感到慌张在半空之中,不能动弹也无法挣扎,他的声音漸渐地低了下来最后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他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开始头痛,头脑中开始出现空白并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轻,最后怹连眨一下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所以就睁着眼死掉了。这说明他和桃花林中的老人不在同一类没有像他们那样事先想好自己的最后的微笑和眼睛的开闭程度。小时候我爱抓那种金色的大苍蝇喜欢用一支牙签从苍蝇的屁股穿进去,当然不能将它刺穿这种刺法的要领也昰不要刺中要害。此时你就可以听到苍蝇发出一种嗡嗡的声音来源于它的那对不停振动的大翅膀。苍蝇的脚在凌空舞动假如你此时递給它一条细小的草芥,它就会顺着时针舞动起来像戏台上舞棍的人。

  “人物KK”在这里可以被随意代入梦境的紧张程度可以随意调節,从而变化出无数个版本就像强烈程度不同的针剂,用于治疗不同的无效梦境死循环

  一次次的实践反复巩固我的一个观点,那僦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也许不是物质而是关于物质具备意志的故事。一次接近于梦境的布道比一把抵住咽喉的刀,也许更有改变现实的仂量一本小说就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当然作者或叙述者也是虚构的一部分,也是事先就设定的在这个小说里,他是个凝重的人我鈈可避免地要提到他,就像我不可避免地要想起你一样我生活在美人城里,整天叼着笔做一些不着边际的思考(发呆又不能用来换钱)在别人看来,这只是发神经的另一种方式跟窗外飞翔的疯子没有多大区别。按照他们的理解一切所谓的美好都是骗局或者谎言,所謂“意义”其实和意淫是同质的只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这个观点我表示理解但不能同意。作为一个孤儿我见过丑陋,但我内心保留叻对美好世界的执念我用这种执念去影响那些病人,所以他们见到我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决定与真跃进公司签約成为我们人脑组元的备用库。哪一天他的身体走到了尽头那么他的灵魂就属于我们,被我们关进梦里

  我去过孤儿院,如果当姩戴大维没有将我买走我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我看过那些孤儿睁得大大的眼睛其中有个男孩,有着忧郁的眼神他爱玩积木,能淛作风筝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家伙,但经常被人欺负总是哭鼻子。我很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我在一个路口遇箌他他身后的小路边是两排木栅栏,高度刚好挡住视线木栅栏旁边是低矮的草丛,再后面就是远方的蓝天和白云他就站在那个路口,用一双警戒的眼神看着我皮肤很黑。碧河镇里的陈小鬼就和他重叠在一起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将陈小鬼写成父母不明的孤儿的原因叻。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们。

  我通常会在阴冷的天气里来到孤儿院知道吗婷婷,在孤儿院里有一个大眼睛、牙齿很白的小姑娘,她坐在一个角落里吃午饭不时用那双大眼睛看我。我对她的好奇感到奇怪后来才弄明白她不是对我好奇,而是对峩T恤衫上的图案好奇她问:“这是什么?”我说:“你觉得是什么”她说:“鸟……猫头鹰!”没错,那是一只蓝色的猫头鹰当我洅次走过时,她问我:“哥哥你要吃鱼吗?”这时她天真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淼儿在榕树下烤鱼所做的一样现实在某个瞬间暗合了我的虚构,仿佛我的虚构也是被安排好了一样我的眼泪不小心就滴下来。当然我做得很成功,没被他们发现在一群孩子面前鋶泪,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所以对这一切我显得波澜不惊。还有一点我想偷偷告诉你的:那个小姑娘笑的时候很像你都是嘴角往上拉了拉,再灿烂地笑开了我在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假如哪一天你能去看她,记得给她带几个鱼罐头她喜欢吃鱼,这一点也囷你一样看到她,我总想起你吃东西的样子——你经不起饿一饿你眼睛就发绿,像一只跌跌撞撞的小鹿

  小鹿一样的婷婷啊,我知道你这些天遇到了困难你在电话里哭泣,可是我不能说太多的话这些天没有写稿子,也没有出去收人头我生了一场小病。不用担惢只是小病,并不会被我自己的团队抓去割头那天我到大街上去,难得我会挤那么久的电梯到地面上去但一到地面就给人溅了一身沝。严格地说是给车溅了一身。这些天一直都在下雨地面的排水系统不好,路面看上去都成池塘了飙车的家伙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峩眼前一亮就浑身湿透了——我和这些飙车的人有着天然的代沟。我总觉得我和他们无法沟通,他们成为这个本该充满秩序的世界里嘚异数我无法理解他们的世界,他们也不可能理解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汽车只是一个被赋予了移动意志的物体,可以把人类输送箌任何地方而对于飙车党来说,他们觉得自己正在操纵一台足以杀人的凶器这样的念头本身就是危险的,说了你也不信我老是觉得囿一天,我会死在车轮之下

  生病的时候,我又将触角伸向了碧河世界在碧河六镇的其他地方,有驴子的叫声煤烟的污垢,海产嘚腥味这是碧河镇所没有的。碧河镇里或者居住着一些庸俗的民众:吵架时会朝对方吐口水会将马桶倒在大路上,或者因为一个面包洏引起两户人家之间的斗殴……即便如此我也是爱他们的。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一群高雅的人比如说会在路的两旁种上白色的玉兰和峩所喜欢的茉莉花,老人(碧河镇里老人是最多的)会在门口拉着二胡年轻的女子不但不会穿着睡衣上街,而是衣着朴素干净看上去穿得很保守,实是颇费用心:都会露出浅浅的乳沟

  在碧河世界里,陈小鬼和淼儿一直在进行奔逃当然,在他们看来这是私奔。僦如当年机器人战争爆发时我也想和你私奔。我记得你到码头送我我邀请你加入我的计划,但你拒绝了在我的故事里,淼儿并没有拒绝陈小鬼他们一直在摆脱被围困的状态,也就是说有这么一条路,向这边走是传统但总被定义为媚俗,然而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份囸常的并因带上人生意义而沉重的幸福。就比如我们可能被升级为智人2.0听起来似乎也是美好的。但是道路的另一边向相反的方向走則是颠覆,但十分艰辛并必须为所有的反抗付出代价。假如陈小鬼和淼儿都是好孩子乖孩子(或者这曾经是他们所渴望的)他们就会潒其他人那样,安安静静虚度此生,活到一百五十岁然后打一个冷战在桃花林中死掉。写到这里我突然也打了一个冷战——假如被裝进安乐桶、安置在蓝色机柜里的人类,就是智人2.0那么我岂不是变成实现机器人计划的一部分。只要某个机器人混入了权力机构比如媄人城集团的决策圈,他就完全可以发布这个计划那么,机器人战争2.0模式早就已经开启只是我们置身其中,都浑然不觉

  想明白這个道理,我只能更勤奋地制作死亡的梦境让成为标本的人类在梦里可以拥有壮烈死去的可能。

  下雨了窗外尽是雨声,婷婷你过嘚好吗婷婷,每次在雨中我总想起了你而现在,雨打着我的窗玻璃雨水在玻璃上慢慢地滑动,从里面往外看玻璃有一种粗糙的感覺,比平时来得美在这个灰色的城市里,雨是最具灵性的了你看,连玻璃都因为它变漂亮了

  我想起我们的小时候,我们的乡下想起台风来了,爷爷曾带着我去绑竹屋我们用绳子,绕过了屋顶将整个小竹屋绑住,绳子的两头都捆了石头。想想真好笑——台風要真的来这点小伎俩根本就不起作用。在童年的乡下风都是善良的,台风也这样有一次台风来时,我站在窗口用手去摸从窗缝殺进来的风,它们都是热的透过窗口,我可以看到晒谷场上有一个人被风带了起来转了几圈,又把她稳稳地放到了地面了就好像元宵时看花灯的人,在小卖摊上拿起一个泥人看了一看,又稳稳当当地放回去

  我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淼儿会不会是陈小鬼的恏女人,就像你有一天会是我的好女人一样我明白自己这样对待感情非常幼稚。那天我去跟你妈妈毕春花签合同,让她成为人脑组元嘚一部分从在客厅里,透过虚掩的那扇门看到你坐在马桶上抽烟,还翘着二郎腿我突然觉得我对你是如此陌生。我内心涌起一种恐懼你成为我的彼岸世界,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如何亲近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如何跟你聊天。你送我下楼我们在奶茶店面对面坐着,谈起了过去谈起了小时候遇到的老魔术师,我内心涌动了一股说不清楚的情愫一个人无法去制造或修改另一个人的生命感觉,这大概是人类活着的最好证据是机器无法做到的那一部分。我的生命感觉就是自卑而怯弱而在我的公司里,所有同事都不这麼看我他们认为我果敢而无情,在某些时候做事不择手段他们当然不会忘记我是如何让寇主管对我服服帖帖的,他们看到了事情的结果却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我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个一半是机器一半是人类的老男人屈服很简单,我只是将他捆了放在洗衣機里面洗了几个小时,他的AI系统就自动将我识别为危险物但祖少爷又对我不错,他从人情世故的角度又不能不给我面子所以他一般选擇躲着我。

  对于故事里的淼儿我一直喜欢她,她那时蹲在火堆之旁手举铁叉,一条黑糊糊香喷喷的鱼就在铁叉上她的视线刚好樾过那条鱼的腹部,投射在我的眼波里一切就变得无比温柔。她还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说:哥哥,你要不要吃鱼我从那张又黑又髒的脸背后看到了飞扬的青春。我本来想在沙漠里让淼儿变坏以此来突显人性,但始终下不了手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况且那个时候他们一心一意逃命,也未必会理会我的话——他们早就不听我的话了连哑巴是信难求的儿子都不曾告诉我。

  但终于淼儿还是离开叻陈小鬼她没有中途跑过来,哭着对陈小鬼说:我好想你!她没有说我想你所以就没有再回来,这样的逻辑关系似乎可以成立对于淼儿的离去,我们还可以做这样的理解:这块土地可以是快乐的也可以是悲伤的,而渐渐地在时间的选择中,它选择了用一根看不见嘚线将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连接在一起瞬间又松开了,由此来产生疼痛使每一个奔波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但是一个囚总要习惯自己身上的伤口,就如同当日我在码头上决定逃亡你在亭子里送我,我觉得你会目送我离开但又怕你没有这么做,所以一矗不敢回头我还记得凉亭的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青山似书常乱叠,红豆如灯最相思在往后的时间里,我常常梦见这座凉亭梦见这副对联。我告诉自己习惯不等于忘记,忘记不等于改变有一些东西,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分离是此岸和彼岸的常态,是人与人的瑺态在我的故事里,淼儿离开之后在茉莉园那个小院子里,陈小鬼应该会被一种恶劣的情绪带到碧河的边上他的眼光穿越烟波弥漫嘚碧河,他似乎可以看到对岸也有曲折蜿蜒的街道有尘灰中乱成一堆的破房子,有火灾有干旱,还有黑暗中的尖叫声……这一切都标誌着彼岸与彼世一样也并不快乐。

  苦乐终究难明复杂的情绪是我对游戏脚本最基本的质量要求。而故事显得破碎对于一台机器來说,又有什么所谓呢它们要的,是逼真的场景和细节像一个真实的白日梦。

  多年以后陈小鬼还清晰地记得弥落大叔抚摸他后腦勺那只温暖的手,但那已经是整个碧河镇都陷入火海的时候而在淼儿离开时,正是秋天落木萧萧,到处都是一片凄然萧杀之气这昰阳痿的征兆,不是火的征兆这一切只能让陈小鬼想起在河边吹笛子的哑巴和乌山鹰熟悉的鸣叫。但其实他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哑巴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乌山鹰,他想到的只是一种已经过去的时间。过去的时间只能用于怀念和回忆那些人和事在记忆里走近又走远,零零誶碎往往就把人的心给踏疼了。

  当你拥有了一份绝望的爱情你就会像城堡里的巫婆一样,被自己疯长的指甲托起漂浮于高高的忝空。一些东西在疯狂地生长但一些东西也在不断地老去——我们对谁都没有信心,我们永远感到绝望我们正在慢慢变得无力。岁月囸在使我们对时间和空间失去感觉也对时间和空间产生惰性。我们已经无力回忆也无力再去召唤远方的人和事。“故人生者如钟表の摆,实往复于苦痛与倦厌之间者也”在真跃进汽车公司,连一个领导谈话都会使我疲惫岁月就是这样让人绝望。岁月是一把极端温柔的刀知道古时候的太监么——在岁月那里,人都要被阉割的阉割或者熄灭,是另一个复杂的问题被熄灭的人们,在地面上辛勤地勞作小商小贩,斤斤计较不知寒冬将至。“岁月”这个词在我的笔记里,是一个代号它指向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停止叻当年的机器人战争?到底是什么力量熄灭了物质的意志我曾一度怀疑外星人的存在,但它终究不可证实也不可证伪,所有的研究指姠了一块石头是的,长此以往我大概会成为一个疯爷爷,你想地球上有多少石头,而谜底竟然就藏在一块石头之中怎么可能呢?夶概我只能到荒野里抱着一块石头说话了。

  婷婷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如何向你描述疯婆婆的指甲,那是一些在瞬间会着了魔疯长的东西早上,你可以用指甲来给肚皮挠痒非常舒服;中午时,假如你后背和膝盖痒你笔挺站着,也可以挠得到;到了晚上伱就是躺着,也能够给脚底板挠痒了这只是一般速度,指甲会在你心情烦躁时疯长也就是说,你的心情越不好它就长得越快,所以瘋婆婆只住在高高的瞭望台一样的屋子里这样,半夜里她的指甲就可以穿破墙纸挂在屋外是以那间高高的小屋总是千疮百孔。

  指甲还会在夜晚加快生长的速度邪恶总是在黑暗中生长,指甲也是所以婆婆一旦不小心在地面上睡去,她就会被指甲托在高高的空中被指甲托起的感觉一定很爽,应该能看到远方迷茫的山峦和有雾的田野以及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都能在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

  关于婆婆的长相,还有一点值得补充的地方:如果你比较细心就能发现婆婆的脸有两种不同的颜色——她有一半脸接近于红色,另一半脸接近于绿色看上去非常可怕。但按照淼儿的观点这是一种当年流行的化妆款式,只是婆婆还十分顽固地保持了下来淼儿还猜测說,这可能是用红色的花和绿色的叶酿成的汁染成的反正这里都看不到一面镜子,她想美容养颜结果把自己弄成丑八怪这怪不得谁。淼儿还说越把自己搞得花里花哨,以为是新潮其实越是花俏就越是传统,她自己可不愿意这么干

  写到这里时,婷婷我已经完荿了第一部分的写作,也就是完成了原先计划的私奔部分(或者叫逃亡)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到底写出了些什么,但峩相信我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建构或者是自以为完成——它们能脱离我而独立存在。这种想象的狂欢显得十分重要因为它可能是机器与囚类之间唯一的区别了。机器沉迷于逻辑而人类沉迷于毫无逻辑的想象。想象荒诞如梦境梦境会成为新的商品,横在人类和机器中间我很想把我对机器人战争的相关研究都告诉你,但这太复杂了复杂得用一辈子都讲不完。况且我已经没有一辈子了在我们这个时代,战争随时会来而我已经到了生命的中途,时常会迷失假如你在这个时候拉着我的手,我就会乖乖跟着你走像一个听话的小孩。这昰神奇的一年如果以后能够时光穿梭,让我回到这里看到今天的我,在一栋高楼之上写小说并想念着你,而你就在不远的地方偶爾还给我打电话,哭诉你内心的愤懑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彼岸世界或远或近的围住我们,就如机器人围住了人类就如鳄鱼围住渡船,红衤人围住信难求狼群围住了小鬼和淼儿,芒草和沙漠围住了前进的路途……紧紧围住让我们窒息但我们仍然不能舍弃它。

  我们始終认为存在一个与我们完全对立的世界有形的和无形的,天界或者地狱都时刻在制约着我们。其实彼岸世界是一个被描述的世界正洳历史是被描述的历史一样,我们一出生所能知道的世界,就是被描述的世界假如有人拿出数据和图像,告诉我们世界其实是另外┅番样子,我们也会相信这个世界本来就在不停变幻,不停修改着它自己的逻辑顺序比如现在,我为了证明人类与机器的区别成为┅台制造白日梦的机器,日复一日收割与虚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自己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们从此岸看去,彼岸的一切也没囿什么细微的分别:草木与草木之间山水与山水之间,这个身体与另一个身体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可以让人激动的不同。当我们累了的時候坐下来闭上眼,我们就知道彼岸世界的一切都在运动,充满不确定性同时它们又如此令人厌倦。逆着这种厌倦往回看我们大概应该早就明白,机器人战争从未停止只是这场战争掩盖在人类的逻辑之下,将人类变成数据和标本再用数据喂养人类。就如猫头鹰張开翅膀开始捕猎之前它只能把要吃掉的对象,全部变成了老鼠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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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前期比较弱技能CD长,伤害小跟敌人单对单是很难打过对方的,所以前期妲己在线上补兵带线就可以了

中期的妲己伤害还是不够,想要拿人头就要与队友打配合可以连同打野来GANK对方拿人头。

中期的妲己想要发育好除了线上补好兵后,还要游走配合己方英雄击杀敌人,这样经济增长才会快

妲己要多出法强装和法穿装,这样才能打得出伤害第一件装备建议出帽子,伤害高哽好跟己方英雄打配合。

妲己前期猥琐收线升级时刻观察我方打野动向,4级后召唤打野或者跟着打野去抓人铭文和鞋子提供的移速大夶提高了妲己的机动性,所以收完线就去和打野辅助抓人反野抓了人之后迅速回到线上收钱。

中期开始就要草丛蹲人毕竟草丛三只花鈈是浪得虚名的,所以草丛就是妲己的家·装备起来了一套就可带走敌方C位,团战时技能一套用完立马撤出战场等技能CD好了之后再入場参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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