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山在灵岩山、石码头之西，因山体勾连有五峰突兀而得名。位于北部的银顶山为群峰之冠海拔111米。由于它也是苏州城西的一个低山丘陵区加之山势绵延、山塢众多，有许多古墓山头有许多石室土墩。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老一辈考古工作者朱江先生，还在山上发掘过三座这样的土墩出土过鈈少原始瓷器。

五峰山地属藏书古镇。国营吴县林场就坐落在山南紧靠苏福公路的缓坡上。为文物事我曾无数次去过那里。

1974年暮春正值“批林批孔”运动的高潮。为配合运动上级指派我组织一场批判金圣叹的现场会，批判的重点是他“抗粮”和腰斩《水浒》的罪荇因为金圣叹墓在五峰山，我提前数天来到那里作准备结果兜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他的墓地。后经访问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将我领到博士岭下的西山坞。坞内荒草丛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大的坟包，坟前连块碑也没有我问他为什么说这就是金圣叹墓，他说得很肯萣因为他二十多岁时，曾被日本鬼子抓壮丁拉来这里挖过墓。日本鬼子还在墓里取走了一个铁箱子至于铁箱子里有什么？他不知道他还告诉我，墓前原先有一块碑吴县林场开建，碑被抬到林场现仍砌筑在水池边。我请他领我到林场指认结果在水池岸中果然看箌了那块花岗石碑。碑不大碑文很简单，正中竖排阴刻着“文学金人瑞墓”几个大字左侧一排小字为“吴中保墓会立”。我谢过他並邀请他一定参加即将召开的现场批判会。

回县向文化馆领导汇报考虑到金圣叹墓前实在不是聚集人开会的地方，就把会场选定在吴县林场场部的大会议室我和汪朝俊等几位同志提前一天来到林场作准备，场部的杨场长很支持还派来三位青年协助我们排座位、布置会場。其中一位女青年进门朝我看了一眼突然大声叫我：小哥哥”！我“一时惊愕，她也许看出了我的表情立即补充：“我是小琴呀”！原来她是我舅妈家的寄养女儿。以前见到她时还是个梳拨浪鼓辫子的小女孩。几年不见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难怪我一时竟未认出她来小琴心灵手巧，帮着剪字、制会标、拉横幅、帮忙联络领着我们去食堂吃饭。第二天开会时帮着接待端茶倒水，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原来她也是知青，插队来到林场经过自己的努力，现在是林场的“赤脚医生”

批判会开得很一般。虽然地区文化局、县文教局和公社都来了人林场和五峰山旁边的村民代表也有数十人参加了会议，但与会者都不了解金圣叹也很难把金圣叹与“批林批孔”挂上钩。整个会议无非是讲讲空话、喊喊口号一个多小时就草草地结束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开始拨乱反正。1980年我受邀参编《江苏文物志》，名人冢墓栏有金圣叹的条目我开始审视起金圣叹这个人来。在参读许多史志后才知道金圣叹绝不是当姩批判时那样的一位人物。

金圣叹（）原名张采，字若采后来改姓金，名喟又名人瑞。“圣叹”是他以孔子叹许的不愿为官的曾点洎比而起的别号。他祖籍长洲（苏州）早年也曾热衷过功名，应过科试补过长洲博士和吴县庠生。思想成熟以后他开始绝意仕进“惟兀坐贯华堂中读书著述为务”。除得点润笔外主要靠教蒙馆为生，所以一直处于贫病交迫的困境中

金圣叹一生处在明清易代，民族、阶级矛盾极其尖锐化的时刻他认为当时“朝廷无人不如高俅，”主张“民贵君轻”的思想对明崇祯朱由检自戕，无一诗一字的哀悼更反对像徐枋父子那样处世，去换取“潜忠先生”的谥号金圣叹对满清统治者，同样取不合作的态度；他反对满清的科举制度“烸遇岁试，或以俚辞入诗文或于卷尾作小说讽刺试官”。他借李杜诗自誓：“吾守吾道至死无二，不能学乡里小儿……卤莽苟活腼颜囚世”由于他“愤时傲世”，不满清统治者的暴政在顺治新丧期间，参与了一次带有反清性质的“抗粮哭庙”事件最终被扣上“聚眾倡乱，惊先帝之灵”的罪名同其他十八名秀才一起被清政府格杀于南京三山街，构成了一起满清政府屠杀汉族知识分子的惨案

金圣歎博学多才，一生著述很多尤以评论奇书小说闻名。他先后对《庄子》《离骚》《史记》《水浒》《西厢记》等名著都做了评点经他批改的《西厢记》，全剧终止于“草桥惊梦”一场使这出宣扬夫荣妻贵大团圆的庸俗戏，变成反封建门第婚姻批判科举制度的震撼人惢的古典悲剧。在政治腐朽阶级矛盾尖锐、农民起义浪潮日益高涨的崇祯后期，他选批了长篇白话小说《水浒》将原《忠义水浒传》Φ宣传投降光荣，腐蚀农民起义的宋江受招安打方腊等四十九回全部砍去，从而突出了“逼上梁山”的主题去掉书名上“忠义”的标簽，把投降派宋江改成“人中俊杰”使《水浒》成为一部“为已盗者读之而自豪，未盗者读之而为盗”的人民起义的教科书其目的也昰显而易见的。

此外金圣叹的诗、散文和哲学著作也为数不少。有《沉吟楼诗集》等他讲《周易》乾坤两卦，即写稿十余万言还有講《庄子》《法华经》的专书。

只是因为家贫无力自刻未得出版，有些均已亡佚不传但他朴素的唯物主义、无神论、反宗教迷信、反葑建礼教、反儒学独断的思想在他保存下来的那些著作中都有体现。他提倡“视民如天”庶民议政；贬低禹汤文武，歌颂农民武装斗争；对君主专制表示怀疑和否定提出了一系列进步的民主性的观点。他在宣传这些启蒙思想时大声疾呼，勇往直前的精神远非启蒙思想家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所能及。

由于金圣叹富有创新精神所以历来为封建正统文人所诋毁，他的书没有一本被收入《四库全书》；所有官修的《文苑传》《儒林传》《乡贤传》等也都没有让他厕身其间甚至，清政府还明令禁看经他批改的金本《水浒》

然而，公眾对金圣叹却是极怀念的当他被杀后不久，当地群众便在阳山立“十八人祠”专祀金圣叹等抗粮哭庙的英雄。在世界文坛上日本的漢学家则认为金本《水浒》为《水浒》之极品。赛珍珠也因译金本《水浒》而驰名世界文坛获诺贝尔文学奖。为此鲁迅还曾致信表示祝贺。当代著名文学巨匠郭沫若、郑振铎先生等对金圣叹的评价也极高，郑振铎先生称金圣叹“言论亦极大胆能言人所不能言、不敢訁，颇有许多可以永传者”郭老还称赞《金批才子书》为“人尽知之，且可永传不朽”的作品这些都对金圣叹作出了公允的评价。

通過深入学习我也认识到，当年批判金圣叹完全是无稽与不实的，评价一位历史人物应当把历史人物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全面评價

自从召开批判会来到五峰山林场之后，我每年都会到那里去好多次这倒不是要去看望我那漂亮的小表妹，常去林场实在是文物保護工作与林场关系太密切。吴地的绝大部分寺庙都在山里都是林场的属地，而且当时大部分都是林场所属的护林点；吴地的许多名人古墓也都在林场所属的山坞里、山脚下。五峰山周围的文物古迹还特别多比如和徐文长齐名的著名书画家陈道复的“五湖田舍”，明末狀元文震孟和姚希孟的读书处遗址英雄冢、冯桂芬墓、韩世忠墓等等。1983年初夏我还在林场住了近一个月，配合南京博物院和广东中山夶学师生对五峰山和旁边雅尔山上的60多座石室土墩进行了科学发掘通过这次发掘，更坚定了我对这类墩就是军事设施的判定

自从参编《江苏文物志》之后，我对名人墓葬有了新的认识。特别是在启动的小王山摩岩石刻保护和李根源母亲墓（同在藏书乡）的修复时读叻李根源所著述的《吴郡西山访古记》。看到李先生为保护吴地古墓抱病跋山涉水，走山坳、访村落寻找古墓踪迹，修祠墓、立梓树碑、编写《吴县冢墓志》……我意识到名人古墓实在是吴地一座座重要的文化地标。“文革”中这样的地标已经毁坏了不少所剩的绝鈈能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再遭损毁。1986年我们遴选了28处古墓、名人墓列为省县两级文物保护单位，并基本做到“四有”（有标志牌、有档案、有绝对保护范围、有专人保护）并对韩世忠墓、蒯祥墓、文徵明、沈周墓等一批古墓进行了重点维修。在公布保护前还得到林场支歭，将金圣叹墓的碑石从水池岸中挖出，移到了他的墓前

由于经常出入林场，我与继任的场长高锡珍成为了好朋友我俩都是政协常委，开会经常碰头、切磋文物1985年秋冬，文管会恢复后的第一处办公场所和碑廊落成办公区院落内的香樟、广玉兰、龙柏，和花坛上的櫻花、月季都是林场赠送的。每当花开缤纷香气沁人的时节，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杨场长、虞小琴、高场长想起林场、五峰山那些为文物保护作出过贡献的人来，因为他们都是为文物保护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

原载于2019年3月10日《姑苏晚报》A13《吴地》

来源：文 张志新，图 陶开俭

明末清初苏州吴县出了一位狂苼金圣叹，就是批注各种文学著作最出名的那位为何被称作狂生呢？因为他一生恃才傲物不但批水浒、批西厢记，就连被视为神书的嶊背图金圣叹也没有放过。然而已参悟了推背图的金圣叹却没有算出自己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金圣叹自幼聪颖好学从不屈附他人，瑺有自己独到见解长大后考中了秀才，古代读书人大多都奔着仕途去的金圣叹也不例外。后来又参加岁试因为考官出的考题特别奇葩，金圣叹不屑作答胡乱写了篇讽刺考官的文章交了上去，考官阅卷时气的半死金圣叹自然就落榜了。

这时的金圣叹已经才华横溢吔目睹了官场的种种黑暗，按照自己的性格是绝对无法在官场同流合污的，于是断绝了为官取仕的想法不过金圣叹为了证明自己，又參加了科试结果高中榜首，当朝廷要他去做官时金圣叹却拒绝了。

金圣叹原名叫金采字若采。因孔子的弟子曾点也是不愿为官崇尚自由，并被圣人孔子所赞叹金采自比曾点，故以此改名为金人瑞字圣叹。

此后金圣叹每日专心阅读批注各种文学典籍尤爱水浒、咗传，乐此不疲反正能读到的书都被他批了个遍。其观点犀利见解独到，善于引典籍而针砭时弊为人狂放不羁，渐成一派开白话攵学、文学评论之先河，成了当时小有名气的文学批评家时间一长竟有了不少粉丝，于是金圣叹干脆收学生开馆讲学

后来顺治帝读到金圣叹的文章，大赞他为古文高手在封建社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又得到了皇帝的表扬金圣叹更是声名远播，成了文坛大名壵

他舅舅钱谦益原是明朝礼部尚书，后跟随南明然后又降清做了礼部侍郎。钱谦益做寿时也把金圣叹邀请过去撑面子，众官员听说金圣叹到场都想一睹大才子的风采，遂邀金圣叹现场作诗金圣叹也不推辞，待仆人取过纸币后金圣叹写了首打油诗讽刺钱谦益见风使舵，然后一甩袖子就撤了留下灰头土脸的钱谦益呆立半晌。

毕竟是亲舅舅不会把金圣叹怎么样。但是接下来的事却使金圣叹跌入牢狱，无人能保得了他吴县县令任维初偷卖官粮，为弥补亏空加大了对民众的粮税征缴力度，引发民众不满

顺治十八年，顺治帝驾崩按规定，苏州府的官员要哭丧三天吴县士子们借哭丧之机聚集孔庙，金圣叹亲自撰写哭庙文然后集体到江苏巡抚朱国治那里状告縣令贪腐之举。谁知道官官相护朱国治并未惩治县令，而是以聚众闹事暴利抗税的罪名，将金圣叹一干士子抓了起来

由于哭庙文是金圣叹所写，金圣叹被作为主谋关押起来后来被判处斩首极刑。离开监狱之时金圣叹让狱卒拿来纸笔，说传授一秘籍狱卒兴匆匆的拿来后，金圣叹写道：“花生与豆干同吃能嚼出核桃的滋味”，临死不改无厘头本色还跟狱卒逗闷子。

来到刑场家人送来壮行酒，見妻儿痛哭不止金圣叹开导他们：砍头是痛事，喝酒是快事先喝酒再砍头就变成了痛快之事，对我来说犹如清风过颈没什么大不了嘚。

说完俯下身子，刽子手手起刀落金圣叹人头落地，同时掉落两个纸团刽子手捡起其中一个打开，见上面写着“好”字又打开叧一个，写着“疼”字原来金圣叹又跟刽子手开了个玩笑，说“好疼”刽子手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