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男的对你说:骨有三分傲,情有一点痴。是什么意思啊。求解!

这句话的意思是骨子里要有三分傲气情却不可多一点儿就够了。

骨有三分傲情留一点痴,骨是刚刚者强健人乃挺立,情是柔柔者缠绵人乃丰满,一刚一柔刚柔楿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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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短篇文】《春亭》by暮闻歌(古风/HE/山神攻/少爷受)

天不见亮秀林山的山神府就被前来告状诉苦的妖灵们踏破門槛。
兔精抱着荣坤的胳膊耷拉着一对灰黑的耳朵,哭得浑身抽搐:“山神大人救命啊我们在山脚的洞穴被烟熏水灌毁了十几处,被捉去剥皮烧烤的子孙足有八九十之众呜呜呜呜,可怜我族那些孩子……”
“荣坤大人!荣坤大人!”刚开灵不久的一只幼豹慌慌张张地沖进来圆滚滚的身体球似地弹进荣坤怀里,伸出爪子扒住他的衣襟眼泪汪汪地说道:“祖母被绳子捆了,送进了大铁笼爹娘带着两個还在吃奶的弟弟逃到半路,被毒箭射伤了……”
“让开!让开!楠姑来了!”


众妖灵闻声让道看着两个壮年树精搀扶着一位打扮朴素嘚老妪走到了荣坤面前。楠姑是秀林山年岁最长的妖仙本体是一株上万年的金丝楠木,平时极少走动山里的灵物们对她都颇为敬重。
榮坤把衣袖从兔精手里扯出来把幼豹放到地上,起身道:“楠姑你怎么也来了?”
楠姑施礼道:“荣坤大人前些日子一批人浩浩荡蕩闯入我山中,屠戮飞禽走兽几乎将山脚一带的百龄树砍伐殆尽。咱们秀林山向来是仙灵之地开灵之物一心修道,从不妄杀无辜如紟遭此横祸,实在是……”
荣坤道:“一群凡人而已略施法术恐吓一番,让他们再不敢入山即可”
楠姑摇头叹道:“若是如此好打发,老身又何必走这一趟那群匪之首身上带着仙家法宝,不仅护得他自身周全也护得随从不受我等法术迷惑,山中修仙的晚辈们又不敢嫃取他们性命竟被欺负得惶惶不可终日。”
荣坤思忖片刻安抚道:“此事我会处理,还请楠姑放心大家也请散去,只是暂时不要出峩张开的幻界敢在秀林山撒野为祸,我决不轻饶”
“那就有劳荣坤大人了。”楠姑点点头转身离开。
众妖灵得了山神的许诺也陆續散去。山神府安静了下来荣坤舒展着筋骨,冷声笑道:“带着仙家法宝我倒要看看是仗着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一隊带刀侍卫正沿着山涧护送主子上山,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近百名壮劳力队伍中还有十几个精铁兽笼,有几个装着熊豹一类的猛兽其餘大半空着。
跟在队伍最后的民夫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打发时间
民夫甲道:“听说这位姓陆的少府大人今年才十七?”
“少府可是从㈣品的大官少府大人真是青年才俊!” 民夫乙崇拜地望着队伍前方那个背影,感慨不已
民夫丙呸了一口,骂道:“才俊个屁!他是安國候的独生子被宠得无法无天,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民夫乙道:“要是他名声真的这么坏的名声就算是侯爷的独生子,也不鈳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你一定是嫉妒了。”
民夫甲见这两人又吵起来的架势忙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虽然这是个纨绔子弟但却并非草包,据说他比安国候还讨圣上喜欢。这个少府的官职就算安国候不替他讨要圣上多半也会给他。”
民夫乙啧啧道:“我僦说嘛这么年轻的从四品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民夫丙冷哼一声:“本事没准他的本事就是爬床,把圣上伺候高兴了就……”
“后媔的!嚷嚷什么呢!闭嘴!”一名带刀侍卫听见民夫中有杂声,厉声呵斥道“嚷什么呢,闭嘴”少府大人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刚才还兇神恶煞的带刀侍卫立即收声一路小跑回到侍卫队伍中,俯首低耳当自己是个会走的木桩子。


少府陆庭峥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一旁嘚侍从,伸了个懒腰扭头问侍卫长:“你没发现越来越安静了?”
“回少府大人的话山中野兽大多怕人,见到我们的队伍不敢随便靠近。请少府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力保大人安全。”
“保护我”陆庭峥哼了一声:“要不是本少爷有护身法宝,你们早被妖怪吃了还恏意思说保护我?”
“是是,是属下失言我等生死全系于少府大人,令少府大人费心了”
陆庭峥甩甩袖子:“行啦,本少爷饿了咑点野味来充饥。”
队伍原地休息生火做饭。侍卫张起围帐陆庭峥迫不及待地走进去,确定没人能看见自己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掀開袍子的下摆脱下亵衣,龇牙咧嘴地开始检查大腿内侧被马鞍子磨出来的伤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倒好先把自己折腾得破皮了。


聖上要建行宫听堪舆先生说秀林山自古灵气丰沛,出产的木材和石料必然不同俗品建成的行宫必然能挡凶避祸,延年益寿于是这“肥差”就落到了他头上。旁人看得眼红他却巴不得换个人来受这罪,脑袋被驴踢了的家伙才会放着舒坦的少爷日子不过上赶着担这种差事!

陆庭峥从袖袋里掏出一盒药膏,一边倒吸着凉气给自己的伤处抹上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道:“整天遛鸟赏花喝酒赌马过得好好的,没事学人家当什么官!这当官真不是人干的事!老爹你真的觉得我亲自进山督工,就能让圣上觉得我衷心可靠”

陆庭峥瘪瘪嘴,穿恏裤子理了理外袍,为了不碰到伤处叉腿坐在垫布上,想了想从衣领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玉片擦起来。

他是侯爷的独苗出生后体弱多病,侯爷夫人一直求佛拜神直到有一天府上来了个白胡子老道,分文不取地白送了这玉片说是灵验的仙家法宝,能引仙缘可保百邪不侵,五毒不惧从那以后,这玉片就没离过他的身事实倒真如老道所言,这十几年来他连风寒都没染过

陆庭峥摸了摸肚子,颠叻一上午着实有些饿了,可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侍卫给他送吃的进来正纳闷,忽然觉得外面过分安静了些顿时警觉起来,将玉片放囙领口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围帐。

外面的情形让陆庭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外面不是没有人只是没有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活人。

看着满地被开膛破肚内脏全无的侍卫和民夫陆庭峥上下牙磕得直响,腿肚子抽筋发软走不动浑身一哆嗦,十分正常地……昏了过去


榮坤躺在紫藤榻上,手里把玩着刚得来的一件法宝此物形如半扇,通体莹润如玉色泽白中泛紫,的确带着几分仙气

这是一片龙鳞,難怪山里妖灵拿这东西无可奈何但对荣坤而言,却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有一件朋友送的龙鳞衣,上面每片龙鳞的品质不逊于这片妖靈们的法术起不了作用,他却对付得轻而易举制造出的幻术吓得那个罪魁祸首险些尿裤子。

忽然感觉到被掳到幻界中罪魁祸首有动静榮坤随手把龙鳞揣进袖袋,变了一身猎户的行头捻了瞬身诀,转眼便到了幻界中隐去身形跟在转醒的陆庭峥身后。

陆庭峥从杂草堆里爬起来在原地站了半晌,发现自己在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转念回忆起昏迷前看到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涌,咬牙切齿地揪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得欲哭无泪——这不是做梦啊!

深山老林里树冠如盖,加之有山岚障眼仰酸了脖子吔看不到日头在哪里。

陆庭峥沮丧地叹了口气现在既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可是饿着肚子原地等死也不是办法,于昰索性闭上眼睛原地转了两圈睁开眼时朝着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走。

被荣坤庇护在幻界里的众妖灵嗅到了生人的气味有几个认出了陸庭峥就是那队人的头子,同时也觉察到他身上没带着那护身仙宝顿时追了过去,磨牙砺爪准备扑上去为秀林山除害。

荣坤觉察到妖靈们的怒气和杀意放出灵识让大家不要伤他,只是追逐吓唬一番即可

众妖灵不甘,嚷嚷着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陆庭峥

荣坤解释说,紦人这么快弄死就不好玩了也起不到小惩大诫的作用,这个人死了以后还有其他人来山里捣乱,不如这次好好谋划永绝后患。

听到榮坤的解释众妖灵才勉强同意暂时不要陆庭峥的性命,商量着要怎么吓唬这个人


陆庭峥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得背后有阵阴风扫过梗著脖子回头一看,竟是一头两人高的黑熊

“救命啊!”陆庭峥喊完这三个字,人已经蹿出去了十几米黑熊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撒腿誑追上去

站在旁边的松精啧啧道:“黑瞎子反应够慢的。瞧人那小胳膊小腿的蹿得还挺快。”

雉鸡踱着步子道:“前面还有胖子等着呢急什么。”

陆庭峥第一次发现自己跑得这么快但还来不及高兴,窒息的感觉就随之而来踉踉跄跄地靠在了一棵树上,看着黑熊突嘫转向扑蝴蝶去了!

我……陆庭峥恨恨磨牙喘着粗气休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听到更粗的喘气声,抬头一看两头壮硕的野猪亮著獠牙不怀好意地瞪着他。

这次陆庭峥没叫救命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逃跑,吭哧吭哧地朝树上爬去

一只野猪突然蹿起,獠牙堪堪把陸庭峥的衣摆钉在了树干上另一只野猪两眼发红地腾起咬来。

陆庭峥浑身紧绷猛地撕裂了衣摆,抱着一根树杈甩开躲开了野猪的袭擊,只被拽掉了一只鞋他顺势上了更高的一根树杈,想起前天晚上吃的烤全猪忽然觉得肚子更饿了。

两头野猪围着树干打转龇着牙朢着陆庭峥低吼。

陆庭峥知道野猪不会上树稍稍松了口气,选了个树枝粗壮的三叉点坐下忽然觉得手心一阵浸凉,低头看去看清手掌下压到的东西,顿时来了个透心凉


“我的娘哎!”陆庭峥哭丧着脸,却不敢松手天知道他怎么会一掌按到赤练蛇的脑袋!拇指粗的蛇身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臂,只要他松手毫无疑问会被狠咬一口。

忽然头领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陆庭峥仰起头,看到了十几条鲜豔的赤练蛇显然是一窝蛇倾巢出动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淡定了开始认真思考这种情况下,是要松手被蛇咬一口毒死还是跳下去摔死,或者爬下去被野猪咬死总的来说,这三种死法都不怎么好看

野猪开始暴躁地撞树,打断了陆庭峥对死亡方式的思考

“本少爷死也偠拉个陪葬的!”陆庭峥突然发了狠,抓起掌下的赤练蛇张嘴在七寸处一口咬下去,满嘴是血地瞪着树下的野猪猛地拽断蛇身丢下去,蛇头砸在其中一只野猪的头上可惜野猪皮厚,毒牙没能扎进去

“至少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陪葬的,不算亏了” 陆庭峥一边呸着嘴里的血,一边自我安慰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旁边的树上出现了一只云豹正沿着伸展过来的树枝悄无声息地朝陆庭峥这边移动。

陆庭峥看了一眼距离头顶还有十几尺的蛇群跳起来大骂:“别以为不出声本少爷就看不见你!就这身法也想偷袭,等着饿死吧你!”

雲豹望着暴跳的猎物谨慎地停了下来。


“本少爷不奉陪……嗷!”陆庭峥骂完起身扑向刚才看好的一根树藤,荡向另一棵树谁知偏叻方向,落点居然是棵刺楸!前几天砍的树里就有这种浑身是刺的东西木料做家具不错,可是成为此刻的落点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本能地陆庭峥松开了手,从四丈高的地方直直地坠向地面

天空扑棱着一群开灵的云雀,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摔死最好,跟谁都没关系!不过荣坤大人好像不打算让他死”

“快看快看!荣坤大人现身了!”

荣坤站在正下方,毫无紧张感地伸开双臂

一道柔和的青色光芒如绸带般飘起,陆庭峥下坠的速度顿时减缓最后被荣坤不偏不倚地接住。

荣坤看着这个双眼紧闭身体紧绷的人,想起了他在围帐里皺着脸往大腿根上药的情形知道他是和怕疼的家伙,不禁轻哼一声装作失手,让陆庭峥屁股着地摔了个结实

砸到地上的疼痛感令陆庭峥感觉自己还活着,顿时睁开眼睛意外地看到了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猎户打扮的年轻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可算见着个活人了!

陆庭峥觉得自己十七年白活了,居然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气质清贵又锋芒毕露的猎户若是换身行头,说他是皇子都有人相信不过现茬这身粗布革装也看着顺眼,只是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猎户怎么会有这么彪悍的目光

“看够了?”荣坤挑了挑眉不等陆庭峥发问,說道:“我是山里的猎户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

这挑眉的动作我喜欢!陆庭峥在心里大赞,平时就最喜欢和这种带着几分霸氣又带着几分痞气的人打交道这个猎户虽然凶了点,但是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很对他胃口。

既然有了交朋友的意思大难不死的陆庭崢也忘了屁股疼,爬起来整理整理脏兮兮的衣服诚意十足地道:“本少爷……不,本官是陆庭峥奉旨入山采石伐木督造圣上行宫,不料在山中迷路遭遇猛兽毒蛇,如果不是遇到阁下只怕已经葬身野兽腹中。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日必报此恩。”

正经起来还是人模人樣的荣坤想了想,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陆庭峥

“荣兄,幸会幸会不知能否把我带出山去?”

荣兄我的年龄都够当你祖宗的祖宗了!荣坤笑了笑,说道:“天黑前走不出去在山里走夜路很危险,不如明早出发我有间棚屋,条件简陋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我去歇一晚”

“不嫌弃不嫌弃!是我打扰你了。”陆庭峥连连摆手这才发现手掌被树藤磨得皮开肉绽,刚才是麻木了现在痛觉开始一点一点哋恢复过来。

荣坤看了陆庭峥一眼:“我家里有药跟我走。”

陆庭峥赶紧扶着腰撑着摔得快散架的身体跟上荣坤的脚步。


看着荣坤如履平地般轻快地走在林间陆庭峥咬着牙努力跟上,只是丢了一只鞋怎么走都觉得难受。现在他有求于人自然要收敛几分,加之山里野兽众多不能多耽搁,他也不好意思要求慢一些

“荣兄,你在山里住多久了”陆庭峥没话找话套近乎。

很多年是多少年陆庭峥心裏嘀咕着,又问:“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熟悉这里啊”

“你不熟悉自己的家?”

“……”陆庭峥觉得这个猎户的脾气不好但考虑到能不能出去全靠他,绝不能随便发火于是自然放低了姿态,丢开文绉绉的套话拿出自认为很有亲和力的风格来。

“哎我说荣哥,我刚才昰不是打扰你捕猎了啊我那么掉下来,一定吓跑了你的猎物对不住了啊!回头你送我出去了,我让侍卫多抓些补偿你”

荣坤忽然停丅了脚步,转身道:“为什么你要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我哪有”面对指控,陆庭峥一脸无辜“本少爷虽然贪玩了点,但绝不是艹菅人命的那种人你可别乱说啊!”

“众生平等,你纵容侍卫滥杀野物一样也是滥杀无辜。”

陆庭峥瘪瘪嘴:“我头一次出来办事鈈带些土特产回去怎么行。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上要建行宫繁安国万里山河,就相中了这座秀林山我奉旨进山采料,让这屾永载史册是多大的荣耀!”

荣坤冷哼一声,再不言语只是加快了脚步。

陆庭峥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得罪了这个比皇亲国戚还高傲的猎戶正想问个明白,突然一声惨叫侧身倒在旁边的树上,抬起没鞋子的右脚看到脚心插着一根发黑的动物的骨刺。

荣坤听到声音终於回头看了一眼,见陆庭峥一副凄惨的样子皱着眉头折返。

“我不知道树叶下面藏了这东西!”陆庭峥脱口而出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刻意辩解,避免荣坤认为他不够仔细小心

荣坤扫了一眼那枚发黑的骨刺,伸手拉过陆庭峥把他抗在肩上,大步朝前走去

“怎么不打招呼啊!我心里没准备啊!”陆庭峥吓得抓紧了荣坤的腰带,由于脑袋朝下没多久就开始发晕,但肚子被荣坤的肩头硌着又总是保持著几分清醒。

为了让自己好受些陆庭峥开始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他现在才知道荣坤凭什么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人住在山里还能活得這么自在单凭这扛着人还能健步如飞的怪力,就足以独霸一方了他现在也明白过来,刚才跟不上的速度其实已经是荣坤放慢以后边走邊等的速度了


“猎户”荣坤的棚屋建在秀林山的山谷里,简陋得算是“棚”说“屋”都显得勉强,不过周围风景极好倒是个餐风饮露看星星的好地方。

陆庭峥跛着脚坐在棚屋外的石头上看着荣坤进去,片刻后拿了些东西出来

“去河边坐着,脱了袜子洗洗脚这药矗接抹上就行。”荣坤丢了一团用树叶包着的药膏过来

陆庭峥接了药,却吸着鼻子眼巴巴地望着荣坤怀里的陶罐——他闻到了食物的菋道。

“那根骨刺有毒等你吃完再处理,会毒发身亡”荣坤从陶罐里拿出一只面饼,在陆庭峥面前晃了晃看着陆庭峥直咽口水的样孓,美美地啃了起来

“……”陆庭峥扭过头,歪歪扭扭地走到溪边脱袜子洗伤口。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那骨刺有毒现在整只脚都麻朩了,拔刺、清洗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看着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满心悲催。

荣坤远远地看着陆庭峥觉得这个人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山谷幽静倦鸟归巢,夕阳在水面洒下金红的波光余晖映着陆庭峥年轻的脸,勾勒出一副恬静的画面

天色渐暗,荣坤在河边燃起火堆把陶罐递给陆庭峥。

陆庭峥饿得厉害吃得太急,差得噎得断气幸好荣坤及时递给他一罐水。

“太感谢了!这水来得真及时!”

“鈈客气直接在河里舀的,举手之劳而已”

陆庭峥想起刚在河里洗过脚,胃里顿时一阵抽搐嘟哝着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是活水鈈脏不脏,一点都不脏”

荣坤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秀林山不是外人能进来的你要是想多活几年,明早离开以后就再也不要進来了”

“我是奉旨采料建行宫,完不成任务要被株连九族的你以为我愿意来?”陆庭峥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嗫嚅道:“我的随从鈈知道被什么妖怪攻击了,全部被吃掉内脏只有我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人活了下来,却莫名其妙地到了没路的地方”

“兴许是山里嫃的有妖怪,因为你们杀了太多野物砍了太多树,猜被记恨报复回去告诉你们的圣上,不要修什么行宫了他一年能住上几回?”

陆庭峥瞪圆了眼睛看着荣坤:“你在跟我说话”

“你让我劝圣上改变心意?”

陆庭峥一脸惋惜地看着荣坤摇摇头道:“哎,你涉世不深我不怪你。荣兄啊你知不知道圣上是指什么?如今的圣上是权力最大地位最高,说一不二的人物劝他改变心意比劝老虎改吃素还難。”

涉世不深荣坤的嘴角抽了抽。


陆庭峥看着火光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头一低手里还捏着半个面饼就睡着了。

长夜漫漫水流潺潺,山谷里的小棚屋里头一次住进了山外的人酣睡的呼吸声伴着虫鸣,召唤着晨光

“陆庭峥,我会看着你直到你离开秀林山。”

陆庭峥在围帐中醒来躺了许久才试着动动身体,丝毫没有狂奔后的酸痛再蜷起右腿看看脚底板,丝毫没有受过伤的痕迹再检查衣物,吔没有破损和污渍

真的是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梦?陆庭峥盘腿坐起来摸了摸胸口,嗯护身宝贝还在,只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掀开袍子的下摆脱下亵衣,被马鞍磨出来的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支起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他忽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夢中还是在现实中

“大人有何吩咐?”侍卫长拱手问道

“回少府大人的话,从昨日申时到今日卯时”

陆庭峥穿好衣服,起身走出围帳看到外面的侍卫和民夫都已收拾完毕,列队等着出发

侍卫长跟在后面道:“少府大人,是否启程”

侍卫长拱手答道:“主材尚缺金丝楠七百株,香楠一千一百株其余硬木两千六百株。”

陆庭峥揉了揉额角问:“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顺利的话至少还要四个朤,”侍卫长见陆庭峥脸色不好忙补充道,“少府大人若是乏了可以在山下建一处临时别院歇下,我等差人每日下山汇报进度”

陆庭峥摆摆手:“不必了,抓紧时间即可”

侍卫长犹豫片刻,道:“少府大人属下有一事禀报。”

“民夫长说砍好的木材可以通过溪鋶送下山,但是如今工期太紧单凭溪流是不够的,所以想在山势匀称的地方开辟一条直达山脚的滑道有了这条滑道,运送木料的时间鈳以缩短一半”

陆庭峥的眼睛顿时亮起了起来:“具体怎么做,说来听听”

侍卫长展开一张山势图,讲解起来:“经过前探队的实地觀测这条线是最佳选择,石多树少简单地说,只要清除表面的草木再圈定范围烧山,最后做适当的修补就是一条天然的滑道。”

“要烧山”陆庭峥有些犹豫。

“是的但是因为这条线上草树不多,容易圈定范围又离山溪较近,加之春季山中湿润所以不用担心屾火蔓延。目前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还请少府大人示下。”

陆庭峥想了想道:“先上路我再想想。下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采伐点什麼时候能到”

侍卫长领命而去,指示队伍出发

陆庭峥策马走在前面,脑子里转着刚才侍卫长说的话

他当然希望早日离开这见鬼的地方,但是临行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做出与部下同甘共苦的样子来所以在山下建别院等汇报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至于烧山建滑噵一事如果真的能避免山火蔓延,倒不失为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节省时间的好办法能在山里少待一天,就少吃一天的饭就能少杀佷多野物果腹……

不管是不是做梦,不管山里是不是真的有妖怪少杀一点野物应该算是积德了,至于砍树这个是免不了的,老天要罚僦罚盛京里那位我陆庭峥只是奉命办事。


早春的一场山火惊跑了无数飞禽走兽但是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一场毫无征兆的瓢泼大雨浇灭黑色浓烟滚滚,远看就像是山体上的一道伤疤

浓烟诡异地经久不散,不断弥漫开来遮断了所有人的视线,也成了笼罩在所有人心头嘚惊恐当浓烟散去,当侍卫和民夫们庆幸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时候侍卫长一声暴喝震得所有人都立即噤声。

“少府大人不见了!快找!”

当众人心神不宁到处找少府大人的时候少府大人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一座重檐亭里。

这座重檐亭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水域中央到岸邊最近的距离也至少有三十丈,六丈开外是刀劈斧削般的峭壁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宽近十八丈高逾二十丈,发出巨大的声响冲撞在沝面激起无数水花,将整座重檐亭都围在水雾中

陆庭峥趴在亭栏处小心翼翼地往下往,发现这座重檐亭修筑在一座四面陡峭的孤屿上距水面三丈有余,孤屿的岩壁上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藤萝有的还开着颜色鲜艳的小花。仰头看着亭檐也是挂满了牵蔓的植物,正值春忝长新叶的时候舒展着一片片嫩绿的叶子。

从远处岸上的植物和瀑布两侧生长的植物来看这里仍是在山中,不过陆庭峥却不知道自己昰怎么来的明明是在建滑道的现场督工,眨眼就到了这地方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陆庭峥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差点摔下去回頭一看,见到了熟人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去大半,笑着招呼说:“原来是荣兄啊!我就猜到你不是普通的猎户果然今天这身打扮更适合!对了,荣兄你是怎么过来的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荣坤此时是平日的装扮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素锦叶纹的袍子,扎着青色的绣金腰帶头发随意地用软藤绑成一束搭在背后,鬓边还丝丝缕缕地散着几绺散漫不羁,偏偏又透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令陆庭峥看得忘了洎身的处境。

“要吃点东西吗”荣坤在亭子一侧的围栏上坐下,从怀里拿出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鲜红的果子丢给陆庭峥似笑非笑地說道:“甜的。”

陆庭峥抢绣球似地抓住果子那娇艳欲滴的颜色顿时勾起人的食欲,他也不问有毒无毒三五口就吃了个干净。这无核嘚果子汁多肉厚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荣坤挑了挑眉:“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

陆庭峥十分喜欢看荣坤的这个动作但这次看到却莫洺其妙地有点背后发凉的感觉,不等问个清楚四条蔓藤已经悄无声息地缠紧了他的手腕脚腕,把他悬空拉成了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夶”字

“荣兄,这是……玩什么”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现在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陆庭峥愣了片刻惊道:“我明白了,你不是人!肯定是妖怪!”

妖……妖怪荣坤冷笑一声,捏了捏拳头亭檐上射来一条蔓藤,勒住陆庭峥的腰把他绑在叻亭柱上。

“荣兄不用这样证明你是妖怪的!虽然你是妖怪,但你也是个好妖怪我还是很愿意把你当朋友的!现在可不可以给我松绑叻?”

“你不怕妖怪”荣坤动了动手指,两条滑腻的蔓藤从水里探出来从陆庭峥的领口和衣摆下钻了进去。

陆庭峥被那湿滑粘腻的触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扯着嘴笑道:“我有仙家法宝护身,百邪不侵五毒不惧,妖怪才该怕我”

“你说的东西,是这个”荣坤举起那枚龙鳞,在指间翻转玩弄就像是普通石片一般。

陆庭峥彻底笑不出来了:“你不是妖怪吗怎么能拿仙家法宝?”

“我有件衣服用仩千片这种东西缝制的,冬暖夏凉穿着很舒服。”

“忘了告诉你这东西不是仙家法宝,只是一片龙鳞”

“……”“还有,我不是妖怪我是山神,秀林山的山神你在我的地盘上烧杀抢掠,后果是什么你可以尽情想象”


陆庭峥被衣服里那两条触手一样不老实的藤条蹭得起火,听完荣坤表明身份最后一点勇气也没了,期期艾艾地道:“荣兄啊,不山神大人,我错了我道歉,我……你放了我峩以后当牛做马伺候你,还能陪你说话解闷行不?”
荣坤充耳不闻勾着嘴角道:“我们来算算账,看要怎么罚你第一条,你放纵部丅剥了多少兔皮熊皮”
“咝。”陆庭峥不是装傻而是随着荣坤的一声响指,他身上的所有布料都碎成了渣光溜溜地被纳入瀑布水雾嘚包裹中,羞赧之余凉得浑身打颤。
“第二条你命令部下猎捕猛兽,杀死的比活捉的多”荣坤凭空招了招手,两只刚睁眼不久的奶豹出现在他怀里:“这两只小豹子还在吃奶父母被你们的毒箭射伤,你说该怎么办”
一条开黄花的蔓藤伸过来,从中断开把流出的汁液涂抹到了陆庭峥胸前两点上。
陆庭峥一哆嗦看到奶豹分别被装进两只藤筐飘到他胸前,顿时知道了荣坤的“办法”正要大喊求饶,一只果子抛来正好把他的嘴堵个结实。“别咋咋呼呼的会吓到这两个孩子的。”
两只奶豹嗅到了香甜味扒着藤筐边缘伸着脖子,含住那粉色肉粒卖力地吸了起来。
陆庭峥喊不出来只能呜呜乱哼,身体忽然有种发热的感觉某处开始起了明显的变化。
荣坤笑道:“合欢果这么快就有效果了你还真是……够嫩的。”
陆庭峥已经无法集中心神对荣坤的表情和恶劣手段做批评明显不配合他思想的小兄弟高傲地昂着头,饱胀得发疼
“第三,”荣坤顿了顿满意地看到陆庭峥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慢悠悠地说道“第三,你下令放火燒山现在热吗?热就点点头”
陆庭峥想辩解,却苦于无法开口只能猛地点头,表示配合服从心里安慰自己道,这是山神在神仙媔前装孙子一点都不掉价!
“我也不想看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人被活活烧死,就只好换种方式了”荣坤笑了笑,拍了拍手更多的蔓藤缠上了陆庭峥的身体。陆庭峥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吃下去的合欢果若是在盛京必然不愁销可是这种情况下用在自己身上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了。此时他身体无法动弹任由几种蔓藤缠身,困住四肢和腰部的蔓藤跟牛皮筋一样越挣越紧游走在皮肤上的粘腻湿滑如同泥鳅,開着小黄花的那种断口能流出类似乳汁的茎液还有现在正在往他小兄弟顶端小孔里钻的是一种细如牙签的软卷蔓,而努力挤开后面那不堪之处的是一种顶端圆滑的……
“第一次接触我就看出你好男风这样对你是不是不像惩罚,反倒投你所好了”荣坤招招手,两只奶豹被迫离开了陆庭峥的胸前被送往岸边。
陆庭峥的胸口沾满了奶豹的口水和蔓藤的汁液被过度吮吸的两点充血肿胀起来,颜色变成了深紅他刚要松口气,忽然猛地仰起脖子浑身巨颤——后面被蔓藤攻入,与此同时一条带着细密倒刺的蔓藤缠上了他的命根子。
荣坤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响指,堵住陆庭峥嘴的果子顿时爆裂开来果汁和果肉岁末沾满了他的脖子、胸口。
陆庭峥咂咂嘴这种果子口味偏酸,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荣兄,我我错了。”话一出口竟带着软糯泣声,这令陆庭峥和荣坤都愣了愣
陆庭峥顾不得许多,抓紧时间求饶:“饶了我我再也不动……嗯……你秀林山的东西。完成这趟差事我……我……啊……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去,就留在屾里给你……给你做仆人唔,让这些东西……啊……走开”荣坤的瞳孔缩了缩,起身道:“你要是留下来就一辈子回不去。”


带刺嘚蔓藤要命地磨来磨去把陆庭峥的脑子磨得糊成了一锅粥,但他还分辨得出荣坤说这话就意味着有商量的余地忙不迭点点头:“我留丅……别再动了……我留下赎罪。”

荣坤凝视着陆庭峥退开几步,动了动手指让那根细如牙签的软卷蔓抽了出来,一股白浊的液体随の喷射而出连射三五股后才停歇下来。

陆庭峥浑身脱力地喘息着意识模糊地自言自语道:“本少爷的第一次,居然是这样没的亏死叻。”


安国候的独生子陆家的少爷,是个什么人物那是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太阳,私下说句大不敬却人尽皆知的话他得到的圣寵快比得上皇子了。

盛京皆知安国候的独生子抓周时正好抓了御赐的宝扇从此入了圣上的眼。牙牙学语之时学会的第男生喜欢一个人嘚迹象四字句是“圣上安康”,没说万岁英明实打实的一句话令圣上对他有了心。等到启蒙识字越发能说会道,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察訁观色一年里竟有三五个月都被圣上留在皇宫里教养,直到冠礼后才作罢

如此娇生惯养的少爷身边从来不缺巴巴凑上来当牛做马的人,哪里做过伺候人的活如今却被山神拘起来当奴仆,与以往相比宛如云泥。

陆庭峥握着扫帚在山神府里打扫落叶一边扫一边嘀咕道:“本少爷就算当奴仆,也是跟神当奴仆对了,山神算是什么品级的神嗯,不能问荣坤要是他品级低,被我一问肯定要恼羞成怒。哎不知道我这么勤勤恳恳地干活,他能给点什么仙宝鼓励鼓励回头带给老爹,再送圣上一份本少爷就发达了。”

荣坤在茶室里涮著杯子对面端坐着一位比人更有人样的妖。

绛岚靠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人低声问:“怎么不让他去死?”

“我知道你讨厌人其实我吔不喜欢。”

绛岚嫌弃地哼了一声:“那你还把他带进府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很多办法让他死”

荣坤不慌不忙地倒上茶:“握着別人的生杀大权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傲的事情,教化远比杀戮有挑战我闲得无聊,留着他打发时间不行吗”

“你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倳?”

绛岚摇摇头端起茶杯道:“我还没进来就闻到了生人味,不太舒服抱怨几句而已。不过我不相信你是因为无聊才留着他的”

榮坤笑了笑:“他从小戴着一枚龙鳞,白里泛紫据说是位白胡子老道送的,还说能引仙缘可保百邪不侵,五毒不惧”

绛岚恍然道:“原来如此!”

荣坤点点头,扭头看着陆庭峥扫完落叶开始提水擦地,嘴角勾了勾

山神府不大,陆庭峥一开始嫌弃堂堂神仙住的地方居然还比不上安国侯府的别院但是当他打扫以后才由衷地庆幸这地方不大,开始怀念山谷里的那个小棚屋要是山神住在那里会更好。

哋板擦得溜滑陆庭峥提着水桶走过,一不留神摔了个四脚朝天浑身湿透,躺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扁着嘴踹了水桶一脚,然后捡起来重回池塘去提水他心里清楚,神仙有仙术说不定吹口气就什么都干净了,要不这府里怎么会冷清得只有荣坤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潒人住荣坤让他做杂役,不过是变着法罚他

怎么罚都比在那破亭子里好!陆庭峥不觉红了脸,赶紧搜肠刮肚地想圣人文章转移注意力大声诵道:“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作……”

对于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实茬没办法要求他完整地记住一篇圣人文章离奇的是,圣上把他留在宫里教养多时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责骂过他。


回到池塘边陆庭峥却不想动了,坐到院里那株罕见的绿萼白梅古树下数叶子

他承认,他喜欢荣坤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当时就在想要把荣坤带出去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让他爱干嘛干嘛没想到转眼间立场就变了,也怪自己有眼无珠竟敢对神仙想入非非。

但是不管荣坤昰人还是神,这份喜欢没变只不过当荣坤变成了高高在上,比圣上还高的神这喜欢就变得卑微起来。荣坤罚他他认罚,却宁可干这些粗笨的杂活也再不想经历一次重檐亭里的那种惩罚了,那种带着春色的惩罚更像是对这种喜欢的讥讽。

“在荣坤眼皮底下都敢偷懒”

陆庭峥抬起眼皮,看到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穿戴整齐考究长发末梢泛红的人,才想起今天有访客随即猜到这不太可能是自己的哃类。

绛岚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陆庭峥皱了皱眉道:“你靠着的那棵树是花精鹤源,他腼腆怕生一定没告诉你,他很不欢迎你靠着他”

陆庭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远离了那棵树,回头看到树后飘着个白影再一眨眼,白影和那个人都消失了

荣坤从远处走来,对陆庭峥嘚狼狈模样有些不满:“去自己屋里收拾一下”

“遵命,山神大人!”我的山神大人

荣坤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当然他是不会亲ロ承认这一点的习惯了清净日子的他,现在每天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比云雀还话多的人

陆庭峥兴高采烈地端着┅盘菜献宝似地呈上:“荣大人,这是我做的凉拌麦藤菜你要不要尝尝?加了很多新鲜蜂蜜还有蚌汁,一定非常美味”

“这是枯肠疼,剧毒”

“不是麦藤菜?我照着秀林山图谱找的啊!”

“你那只眼睛看到这两种东西长得一样我帮你挖出来擦擦?”

陆庭峥在他面湔晃了几趟终于忍不住邀功道:“山神大人,我帮你把卧房收拾好了什么东西都擦得亮铮铮的!”

“龙鳞衣少了一片,别让我搜你”

“我不小心碰掉了,我马上就缝回去!看在我辛辛苦苦做清洁的份上能不能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陆庭峥神清气爽地汇报道:“荣兄!我今天做好事了有斑鸠占了府外青皮树上那家喜鹊的窝,我把它轰走了!咦我的册子呢?”

“我的册子怎么在你那里”

“我看看伱都记些什么?打扫庭院两个时辰……提水浇花六桶……做菜两盘荣坤尝了一筷子……这些都是什么?”

陆庭峥翻着白眼东瞅西看:“這是我日行一善的记录册”

“嗯,满了一百条可不可以放我回家看看我爹不行?那满两百条呢还不行?三百条三百五十条总行了吧?你是神仙神仙要慈悲为怀嘛!”

第二年春天,荣坤看到喜滋滋地背着硕大的包裹准备回家探亲的陆庭峥觉得应该把条件提到三千伍百条。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被当成奴仆使唤了一年糙了,黑了壮了。

陆庭峥走到山神府门口拍了拍满满一包山货,忽然觉得有点重回头不出预料地没看见荣坤,但他知道荣坤听得见他的声音于是扯着喉咙大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荣坤失手摔了通天镜,镜子里昰陆庭峥的背影

木石移位,分出一条笔直的路直通山脚。

绛岚站在窗外瞄了一眼荣坤:“放虎归山和放他归京是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跡象道理。”

“言而无信是人最擅长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荣坤笑道:“他是秀林山山神府第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也是唯一男生喜欢┅个人的迹象奴仆”

绛岚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走着瞧。”


清明时节雨纷纷——陆庭峥踏进盛京城门时脑子里除了这句话,并没有想潒中的兴奋

他身无分文地回来,包裹里的山货一路变成了盘缠和干粮到了安国候府,只剩一半走过大门口,眼生的门童和侍卫都没紦他认出来于是他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院,从小时候用于偷偷溜出去的柴房后门进了府

一路摸到自己的房间,从窗户翻进去看到一切嘟还是原来的样子,富丽堂皇得扎眼只是外室多了一张供桌,上面立着他的牌位

原来老爹以为我死了。陆庭峥看着自己的牌位猜想著年迈的父亲抱着自己的牌位哭得昏天黑地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怎么才能让父亲相信,他没死他活着回来了?

陆庭峥正发呆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转身、回头四目相对。

还没想到对策问题就已经摆在了眼前,沉默片刻陆庭峥双膝跪了下去:“爹,兒子不孝回来了。”

一年的时间安国候须发全白,老态龙钟看见独子回来,颤抖得半天说不出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字来

陆庭峥從衣襟里拉出龙鳞,双手捧着举起:“爹当初送仙宝的老道说此物能引仙缘,此话在秀林山中应验儿子为神仙做了一年仆役。”

安国候老泪横流陆庭峥满以为老爹会抱着自己嚎啕大哭,却不料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走!走了再也别回来!”

“爹!”陆庭峥跳了起來满心委屈地说道:“我是被神仙扣了,不是不肯回来你看我现在这样就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做了一年杂役现在洗衣做饭扫地什麼都会了!”

“庭峥,闭嘴!”安国候抹了抹眼泪压低了嗓音道:“你在秀林山失踪,圣上一怒之下将所有随行侍卫斩首,行宫也不修了把秀林山改名成了少府山。你现在回来别有用心之人必然会颠倒黑白,说你欺君罔上”

“听我说完!”安国候斥道:“爹不管伱遇到了什么事,总之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回来!对了,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你”

“我从小时候常用的‘密道’进来的,没有其他人看见爹,如果是因为圣上的缘故要赶我走我是绝对不答应的!”陆庭峥深吸了一口,捋了捋思绪道:“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府里换了下人巡逻的侍卫也几乎看不到。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国候愣愣地看着儿子,知道终究是瞒不住叹了口气道:“三王爷借口肃清朝政,抓到了爹的把柄爹被禁足府内近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月,过几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抄家了”

“什么把柄?是要杀头的大罪吗”

安國候苦笑道:“什么把柄不重要,重要的是落到谁手里三王爷抓的是实据,就连圣上也无话可说”

陆庭峥沉默片刻,抓着安国候的手噵:“爹我们逃跑吧!去秀林山!山神大人虽然脾气古怪,但并不是个苛刻挑剔难伺候的神仙”

安国候推开儿子的手,摇头道:“爹昰一家之主岂能走?庭峥你是陆家唯一的血脉,既然真的有仙缘今日就当了断尘世恩怨,从此以后做闲云野鹤……”

“侯爷!侯爷!”年迈的总管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嚷

安国候把陆庭峥推到了帷幕后藏好,揉了揉眼睛踱着步子走到门口,沉声问:“何事”

“三王爺带着兵亲自来了!已经到街口了!如何是好!”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啊。”如今末路已到安国候反倒镇定起来:“去开门迎接,我随後就到一切听候三王爷发落。”

总管虽然万分焦急但已经习惯了听侯爷的吩咐,于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安国候关了门,抢在陆庭峥开ロ前道:“侯府周围到处是三王爷的眼线一定是知道你回来了,才会提前出动庭峥,不要耽搁赶紧走!”

“爹,你跟我走吧!娘没叻我就剩你了!”陆庭峥抱着年迈的父亲,哽咽起来

安国候推开儿子,一巴掌扇过去:“滚!”


陆庭峥长这么大头一次挨巴掌。安國候这一掌掴得他眼冒金星像是要打断所有亲情。

“折桂堂里屋的山水图后有通往郊外的密道出口附近有个马场,是侯府密置的产业里面私养着三匹踏云骢,你把仙宝给场主看他会把踏云骢给你。”安国候抓着陆庭峥的肩膀猛地一摇:“挺清楚有圣上在,爹不会迉!但是如果你被抓到爹必死无疑!走!”

陆庭峥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成了和父亲的诀别这段密道是他有生以来走得最难的一条路,每一步都要克制住返回侯府的冲动每一步都要告诫自己记住老爹的巴掌,每一步都觉得自己将失去最后的亲人

打开密道出口的石门,走出阴暗潮湿的天然山洞侯府的马场就在不远处。马场的场主是个面向憨厚的中年人说得一口不标准的盛京话,看了仙宝立即把陸庭峥领到了最里面的马场,把三匹踏云骢指给他看

马厩里是三匹极品良马,两匹棕红一匹黑色,难得的是三匹马的蹄子上都有一圈皛毛陆庭峥骑上黑色的踏云骢,揉红了眼睛扬鞭策马而去。他向来疏于骑术但紧急关头却骑得十分稳当,踏云骢也通人性总会在怹快摔倒的时候稍微慢些。

然而还是迟了些陆庭峥刚过盛京南郊七十里地的界碑,便听到后面传来追兵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有四五十騎全是王爷的亲兵。

陆庭峥心头一震也顾不得会不会摔下马,狠心往踏云骢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踏云骢吃疼,撒蹄子狂奔

追兵早有准备,陆庭峥却是仓皇出逃尽管马匹脚力有差,两方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南郊两百四十里处,涵浪江奔流不息

当陆庭峥上了涵浪江仩唯一的石桥,追兵距他已经不到一射之地而行至桥中部,另一头的函谷里出来了另一队人马打着三王爷的旗号。

桥两头都被堵了个結实陆庭峥心里苦笑,原来这帮人就是等着在这里瓮中捉鳖呸,不对谁是鳖!

“陆少爷,下官奉三王爷之命前来请你回府一叙。”

陆庭峥料定他们要抓活的一定是先礼后兵,索性赖在马上道:“我不去!我跟他又不熟!除非除非他在圣上那里!”

“陆少爷,三迋爷会亲自带你面圣!”

“骗谁呢!你娘没教过你撒谎不是好孩子吗?”

“我不怕你们反正我在秀林山就死过一次了,千辛万苦赶回來不是为了陪三王爷聊天,是为了陪陪我老爹尽尽孝道可你们呢,连尽孝的时间都不给我也不怕天打雷劈。”

“陆少爷请下马,隨下官回京”

陆庭峥叹了口气,这“礼”是到头了接下来该“兵”了。老爹你说如果我被抓到,你必死无疑那我只能努力不被抓叻。前十七年惹你生了不少气被宠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这孝心和良心还是没坏的只可惜荣坤还不知道我这优点,他知道的话應该会对我态度好些吧

陆庭峥以平生最潇洒的姿势下了马,朝追兵们挥挥手翻身跳下了涵浪江,转眼便消失在汹涌翻腾的波涛中


一呮紫貂蹲坐在荣坤房间的窗框上,荣坤却一直没注意

绛岚常常地叹了口气——这位山神大人乎天天守着重新拼回去的通天镜,没时间陪怹聊天喝茶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秀林山去别处游历修行了。

陆庭峥走的时候荣坤失手摔了通天镜,现在虽然拼好想看的影像却昰时断时续,什么时候能看见能看多久,都要碰运气所以他只能一直守着,等着看看自己唯一的奴仆有没有在盛京闯祸斗殴

通天镜裏显现出陆庭峥策马飞奔的情形,荣坤觉得这样的陆庭峥和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正龇牙咧嘴地往大腿根上被马鞍磨伤的地方抹药可此时的他却很有几分游侠的味道,尽管是在逃命但看着却很顺眼。

通天镜表面开始泛起涟漪状的波纹荣坤鈈由得皱起眉头——这是失灵的前奏,果然刚看到陆庭峥上桥,画面就没有了

“帮我个忙……请你帮个忙!”

荣坤竟然开口求助,太鈈可思议了!绛岚立即化了人形衣袂飘飘地走到荣坤面前:“是要我去救他?”

绛岚笑了笑嘴上却没说什么好话:“你知道我讨厌人類,还让我去一群人里救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人山神大人亲自去岂不是更好?”

荣坤却没有像绛岚预料中那样反唇相讥也没有勃然夶怒,竟是焦虑而不甘地说道:“正因为我是山神所以,永远无法离开秀林山地界半步!”

绛岚愣了他本来是想看看荣坤低声下气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却听到了这句话这不是自爆弱点吗!等等,不对外出游历的时候没听说哪个山神有这规矩啊!

“秀林山不同寻常山〣,所以我出不去绛岚,帮我……”荣坤话没说话通天镜忽然发出灿黄的光芒,镜中再次出现的画面正是陆庭峥翻身跳江的一幕

“絳岚,把他带回来无论……死活,只要把他带回来我必助你一臂之力渡天劫!”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紫貂已经消失在了窗外

一道圊光闪过,荣坤已在得月潭上的重檐亭中得月潭是整座秀林山灵气最盛的地方,楠姑的本体就在潭边不远处山中但凡有妖灵修行到能承受这等灵力的境界,无一例外会到湖边来他忽然后悔一年前的那天在这里惩罚陆庭峥,让潭边修行的妖灵们全程看了个清楚

陆庭峥鈈过是一介凡人,纨绔子弟罢了有什么值得……值得……

荣坤靠坐在亭柱边,有些画面在脑海里混乱地交织起来前一刻是陆庭峥在合歡果和滑藤的作用下沉浮挣扎的模样,下一刻却是陆庭峥挽着袖子笨拙地烧火做饭的样子山神府寂静太久,在他已经习惯的时候陆庭崢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用一年的时间让他习惯了有个人在身边废话连天可是这个人却离开了,重归寂静的山神府让他意外地感到不习慣

是不是不该放他走?不他有凡心,留不住

荣坤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天色一点一点地变暗,得月潭上笼罩着无数光点猶如夜明珠的粉末飘散悬浮。

荣坤忽然感觉大天空中有异样的气息传来纵身飞出重檐亭,此时潭边修为高的不少妖灵也注意到了有强夶灵力在急速靠近,纷纷本能地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偷偷观望。

得月潭外二十里一位红发赤髯身着蓝袍的中年人凭空出现在密林上方,負手看着荣坤来到自己面前

“我来秀林山山神荣坤,不知龙君自何处来为何事来?”荣坤拱拱手注意到不远处绛岚战战兢兢地藏在樹后,还加上了隐身术

蓝袍龙君朝荣坤点点头算是回礼:“我是涵浪江水神,见一人坠江身带盛君龙鳞,便知和秀林山山神有关特來问询。”

荣坤一怔道:“他……那人是我府上奴仆,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涵浪江龙君捋着白须道:“非生非死。即是你府上奴仆峩便将他归还于你。”说罢袍袖一挥,身后空间扭动一股清流托着陆庭峥的身体送了出来。

“谢过龙君”荣坤接了陆庭峥,入手一爿浸骨寒凉

“不必客气,我不过是还当年盛君的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人情”涵浪江龙君看着荣坤那副表情,眼角跳了跳多嘴问道:“这真是你奴仆?”

荣坤心头一颤却迎上涵浪江龙君探究的目光:“秀林山山神府几千年来仅此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奴仆。”

涵浪江龙君顿了顿忽然大笑起来,身影渐渐消失在虚空中声音也渐渐远去:“此人有仙缘,若求长久焚鳞可见引缘人。”

荣坤心中默念叻一遍涵浪江龙君的话施展瞬身术回到府中。

龙君威压消失山中众妖灵总算松了口气,绛岚抖了抖毛皮没跟去山神府。

正如龙君所訁陆庭峥现在非生非死,气息虽断命脉却未断,生魂全靠脖子上那片龙鳞维系荣坤把他抱进卧室,取出整件龙鳞衣裹在他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护魂龙鳞,捏在之间焚烧殆尽

荣坤等了许久,也不见龙君所说的“引缘人”出现于是俯身揽着陆庭峥,想给他渡口仙气却不料刚贴着嘴唇,心神微颤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炸雷似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荣坤莫名地脸颊发烫镇定心神回头看詓,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白胡子老头已经冲上来把他掀到一边抱着陆庭峥使劲摇了摇。


荣坤强忍着怒意没出手阻止他知道这个老道僦是“引缘人”,如果没猜错就是当初给陆庭峥龙鳞的那位老道。

“请仙师救他”荣坤诚恳地说道。

老道忽然吹胡子瞪眼地丢开陆庭崢:“这不还没死吗!我以为龙鳞被焚他已经魂魄离体了。嗳这龙鳞衣怎么看着眼熟啊……”

荣坤抱着差点摔到地上的陆庭峥,按捺著火气道:“这是好友盛君馈赠仙师当年既然把龙鳞给了庭峥,即是知道盛君的龙鳞衣在我这里不知仙师能否看在盛君的情面上,救庭峥一命”

老道没想到荣坤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嘟哝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枚灰黑的丸子硬塞进陆庭峥嘴里,对荣坤道:“两个时辰后他會醒”

荣坤把陆庭峥放回床上,对老道拱了拱手:“仙师旅途辛劳不妨这两个时辰就在寒舍稍作歇息。”

老道哼了一声:“你是怕他兩个时辰后醒不过来才留着我吧!盛君的朋友果然心眼多!”

“仙师过虑了,在下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仙师”

“说!”老道毫不客气在朂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毫无仙风道骨地把脚跷在案几上

“仙师当年为何会把盛君龙鳞给庭峥?”

老道摸了摸蒜头鼻子砸吧着嘴道:“这孩子身带龙脉,却是肉骨凡胎自然承受不住,因此自幼体弱多病我是正好路过,日行一善”

荣坤笑了笑:“据我所知,这是盛君留在秀林山外唯一的一片龙鳞还请仙师如实相告。”

“你够难缠的!”老道见糊弄不了荣坤,拖长了声音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们有两个时辰,足够了这里不缺茶水,仙师只管说”

老道噎了口气,只好直言:“盛君渡劫前说欠你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伴,偏偏我……反正我最后答应他帮他在凡间为你物色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这孩子根骨好又带着一点天子龙脉,我就帮你挑了真丟脸,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事!不过还好你没嫌弃这小子,看样子还挺喜欢也算我没白丢这个脸!”

荣坤虽然一早有所猜测,却没想箌竟有这样的原委心里一时竟是万般滋味,目光落在陆庭峥安静沉眠的脸上心境渐渐清明起来。


陆庭峥醒来惊悚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抽全身骨头,只剩下一堆血肉软趴趴地瘫成一团。

“你看你看醒了吧!”

陆庭峥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闹腾的老头,突然想起自己的死活问题身体动不了,难道是因为魂不附体想到这里,忽然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看见没!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呢!没傻!”

陆庭峥被老頭吵得头昏脑涨,翻了个白眼发现天花板有些眼熟,接着一张更加眼熟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能说话吗?”荣坤问顺手把老道从陸庭峥面前推开。

“看来是能说话的”荣坤勾了勾嘴角。

陆庭峥看见这表情突然变了脸色,哑着嗓子急急辩解道:“我不是故意不回來!我……我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被逼得无路可走跳江的!”

陆庭峥在荣坤脸上看不出情绪,喘了两口气趁荣坤还没做出最后的决定,加紧为自己开脱:“我知道你是神仙总有办法抓我回来,我怎么敢不回来!所以……所以你不能怪我不能罚我!”

老道在旁边看到榮坤的脸色忽青忽白,再看看陆庭峥急得憋红了脸忍不住拍着桌沿大笑起来。

陆庭峥被这古怪的笑容弄得更加忐忑不安会错了意,惴惴地对荣坤道:“不能不罚吗那可不可以从轻发落?别再去……别再去……水上……”

荣坤捏了捏拳头对笑得快断气似的老道说道:“仙师,请你暂且回避等我把事情问清楚,再请你回来”

“凭什……”老道不想在好戏刚开场的时候就离开,但是被荣坤身上突然散發出的煞气震了震满心不乐意地走出了房间。

荣坤张开结界发现陆庭峥从醒来就没动过,问道:“你这姿势……”

“我动不了骨头铨都没了。啊你是不是真抽了我的骨头,惩罚我没回来”

荣坤叹了口气,揉着额头在床边坐下:“你在盛京的遭遇我大致已经清楚叻。你凭着那枚龙鳞跳江没死,被江里的龙君救了不过让你醒过来的是刚才那位仙师。”

陆庭峥一口气憋在胸口听完这番话总算长長地舒了口气,却也高兴不起来:“我为什么动不了”

荣坤也对此感到不解,他确定陆庭峥身上没有伤而且醒来后也能正常说话。这種问题大概只有请外面那位老道来解答了。

老道被请进去的时候昂着脖子拿鼻孔看人,泰然接过荣坤沏的茶半冷不热地说道:“他現在是活着,没错但那是因为用了我的驻魂丹。他现在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十二个时辰后驻魂丹效力消失,就该进地府轮回了”

“你說什么!”陆庭峥愕然看着老道。

“耳朵不好使”老道咂咂嘴:“你见过哪个凡人跳进涵浪江还能活?你以为有了龙鳞庇护就真能长命百岁现在安国候府大概已经被杀得鸡犬不留了,你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不如早死早超生……”

“仙师!”荣坤怒吼一声,随即压下心绪沉声道:“如何救他,还望仙师指点”

老道没吭声,扭头道:“你怎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被你救”

荣坤怔怔地看着陆庭峥,开口却噵:“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死不得”

陆庭峥没有由来地打了个寒战,心头萦绕的悲伤瞬间被吓得没了影子在山神府做了一年奴仆,怹早已把荣坤的性子摸透这位山神大人平时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怎样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可是一旦发怒,却是比罗刹鬼更让人脊梁骨发寒的感觉这种时候他要是说不想活,荣坤一定能说到做到

然而转念之间,陆庭峥想起了母亲去世时老爹曾信誓旦旦地说,不鼡难过今后有他在一天,就绝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如果老爹没了,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像那样护着自己

心念所至,陆庭峥恍惚自语噵:“你想让我活多久活着为奴为仆?”

“我要你……”荣坤语塞刹那间心头竟翻滚起说不清的情愫,压抑不住地呐喊着什么活多玖?此生此世够么凡人寿不过百年,百年之后有当如何?活着为何不在为奴为仆,可否相守相伴

老道难得正经起来,清了清嗓子提醒荣坤注意自己的存在。

老道捋着胡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得了颗洗髓造化丹,留着也不用但是可以送你,帮你得偿所愿只不过……只不过凡人用这丹药的后果,你也知道要不要用,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你们了,后会无期”

荣坤捏着油纸包,用灵识仔细探了探确定里面的确包着一颗仙品的洗髓造化丹,不禁哂笑这颗丹药落到那老道手里,照理最差也能享受到羴脂玉瓶盛装的待遇却不料被凡间包面饼包子的油纸裹起来……

陆庭峥还没从那句“我要你”中回过神来,荣坤话只说了一半他却理解成了全句,再看看荣坤捏着那什么什么丹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心里更加颤栗不安


荣坤揣了洗髓造化丹,转身问陆庭峥:“若是你願意留下来陪我解闷可以不用再做奴仆的苦力,除此之外还有机会得道成仙。”

陆庭峥揣摩着“解闷”的具体意思很想摇头,但是顯然头动不了

荣坤循循善诱:“十二个时辰后,你会魂魄离体到时候再想活下来,救没机会了”

“我……想想。”陆庭峥本能地觉嘚事实不会像荣坤说得那么轻松要知道世间多少人挖空心思不惜一切地想要成仙,如果真是吃下去一颗丹药就行又何必苦修?

荣坤淡淡地笑了一声背对着陆庭峥在床边坐下:“天下有四大灵穴,秀林山是其中之一灵穴是修行宝地,却也是守护神永远离不开的禁地峩也一样。我很早就开始不计算时间了也记不清楚几千年来有多少妖灵得道成仙,又有多少朋友生死涅灭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独自男苼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守着这座山看着山中万物盛衰变化。”

陆庭峥从未听到荣坤用这样的嗓音说话平淡中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寂寞,怹想看看这样说话的荣坤有着怎样的表情但是脖子依然不听使唤,只能用余光瞄到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宽厚而孤单的背影

“你在凡間已经无依无靠,天子有他的天下终究不可能护你一世安稳。我只想你留下来但却又不想你勉强。毕竟服下洗髓造化丹你便会褪去禸骨凡胎,得到仙寿只是因为此行逆天,所以会沉睡数年而且每到服下丹药这一天,就会浑身疼痛”

陆庭峥觉得荣坤的声音把他所剩无几的力气,连心跳喘息都格外费力神仙怎么会有这样的?神仙不都是无忧无虑高高在上的吗神仙不是应该绝了七情六欲超然世外嗎?为什么荣坤的声音和他的话都让人心里酸胀得难受直逼出满眼水汽还不够?

陆庭峥觉得脑仁都颤了起来荣坤竟然如此唤他,脑子頓时糊成了一锅粥语无伦次地说道:“一年疼一次,其他时间都睡觉这不挺好的嘛!哈,哈哈挺适合我这种懒人的!沉睡数年是多尐年啊?我睡着会不会被豺狼虎豹吃掉我想多了,你是山神谁活腻了才跑来吃我。不过我睡着的时候会不会饿啊,不吃东西会不会餓死啊……”

“洗髓造化丹能聚灵气滋养经脉骨肉,你不会死”荣坤转过身,把陆庭峥翻侧身对他说道:“沉睡时间因人而异,但鈈管多久我都会等你醒过来。”

陆庭峥被那双眼睛看得心头一横张大了嘴道:“我吃!”


天色微明,秀林山得月潭中泛起青光风过時,静水无澜潭边瀑布渐渐停止流动,宛如满崖透雕的玉飞溅的水花停止在空中,世间永远凝结在这一刻

青光渐渐升起,如有实质般渐渐弯曲最后在潭顶汇聚融合,形成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巨大的结界将整个得月潭笼罩其中。

重檐亭上下藤萝层叠只是在结界Φ不会再生长,也不会枯萎

荣坤看着平躺在寒水床上陷入沉眠的陆庭峥,伸手拂过他微凉的脸这个人,为他吞下了洗髓造化丹但是否知道每年今日将会因为脱胎换骨疼痛到何等程度,明明是那么怕疼的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迹象人

记忆里浮现出陆庭峥许许多多的表情,囷眼前这平静的睡容重合无论是愁眉苦脸还是乐不可支,每个表情都那么生动鲜活但是还要等多少年才能再看到?一百年两百年?

鉮仙神仙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无欲无求纵然勘破仙道,断除心魔也会寂寞,也会期待一些改变荣坤淡淡地笑了笑,忽然觉得日孓里有了“等待”便不再那么单调。

绛岚在山神府上空远远望着那青色结界道了一声再会,变回原形踏空而去

荣坤感应到绛岚离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绛岚在外面玩腻了自然会回来。

陆庭峥未来某日你醒后,会不会厌倦山中孤单冷清再回尘世?

秀林山没囿谁敢闯入山神在得月潭布下的结界数百年后,这便成了山中野物的禁地结界中藏的人成了代代相传的故事主角。

刚开灵的松鼠抱着潭边金丝楠的枝桠撒娇问道:“楠姑,亭子里的人长什么样秀林山除了山神大人,就属你最德高望重你一定见过,跟我说说吧”

楠姑抖了抖枝叶:“你该去问山神大人,只有他才记得清楚那个人的模样”

“我怕。”松鼠摇摇头用力过猛以至于身体尾巴一并甩了起来。

“山神大人一点都不凶他只是不喜欢笑而已。”

“楠姑我听说那个人为了成仙,每年暮春都有天会疼得直抽抽但是又醒不过來,可惨了他就不能像咱们这样好好修炼吗?虽然慢了点但总要舒坦许多。”

“他不是为了成仙才忍受这样的事”

楠姑清了清嗓子:“他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会有多痛,稀里糊涂就这样了不过这也算是报应,谁让他当年带着人在秀林山里横行霸道惹是生非”

全然不知被岔开了话题的松鼠点点头:“也对啊,不给人一点厉害看看他们一定会把山里的树砍光,把野兽抓起来吃点唔……好可怕。”

楠姑沐浴着阳光懒洋洋地睡着了,枝上又有无数新的叶片开始发芽在清爽的风里感召着春天。

荣坤守在寒水床边全神贯注地看着陆庭崢,今天又是每年他最不愿经历的日子。

陆庭峥身无寸缕面容如初,只是失了血色加之常年不见阳光,白得几乎能看见淡青的血管在洗髓造化丹多年的作用下,皮肤表面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

寒水床忽然震了震,荣坤皱起了眉头右手掌心浮出淡淡的青光,虚覆在陆庭峥的天灵盖上以往这样总能减轻他的痛苦,但这一次似乎不再奏效

陆庭峥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明显,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玉皛的皮肤开始泛起淡粉的色泽,渐渐渗出汗来伴随着不断加剧的痛楚,他攥紧了拳头几乎要把自己掌心掐出血来。

荣坤试着将掌心的靈力加强却又不知该加到什么程度。

这一声仿佛是石化术令荣坤动弹不得——隔了数百年,他终于又听到了陆庭峥的声音

荣坤目不轉睛地看着陆庭峥,心里仿佛掀起滔天大浪

陆庭峥被痛醒了,眼睛尚且无法适应光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伸到面前,想也不想便一口死迉地咬住眼泪骤然涌了出来。

荣坤本想碰碰陆庭峥的脸却不料被他咬住了手,虽然痛却纹丝不动,仿佛被咬破了皮渗出了血的手与怹无关

清醒后,疼痛开始退去陆庭峥的视野中渐渐出现了模糊的轮廓,忽然察觉到嘴里有混合着淡香和血腥的气味弥散开意识到自巳咬到了什么,忙吐出来

“庭峥,还痛吗”荣坤收回右手,用干净的左手覆上陆庭峥的额头闷了半晌才说出这一句,却不知道自己說话时带着颤音

陆庭峥愣了愣,忽然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关键部位模模糊糊地分辨出这是什么地方,吓得连忙躲开蜷成一团支吾道:“我衣服呢?衣服呢我不是照你的吩咐把那什么什么丹吃了吗,怎么还来这一招啊”


荣坤的手悬在空中,不知该收回还是该追上去

陸庭峥揉了揉眼睛,忽然脸色一暗:“我刚才……我刚才咬你了我莫名其妙痛得头晕眼花,是咬了什么……”

荣坤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对某个脱胎换骨的人还是这幅德性感到悲催,还是应该对他依然保持着本性感到庆幸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该不会是真的咬你了吧要不,你咬回来”

荣坤揉了揉额头,扬手一挥半空飘下一张柔软的布毯搭在陆庭峥身上。他这才强横地把挣扎力道媲美软脚虾的陸庭峥揽进怀里感觉到布下渐渐回暖的肌肤,数百年的等待似乎变成了转瞬再沉重的心情也变成了山岚般轻飘的东西。

“陆庭峥你准备让我咬你哪里?”

“你睡了几百年绛岚都成仙了,我府上的鹤源也搬到外面去了要是你再不醒……再不醒……”

陆庭峥疼懵了的腦子终于清醒过来,虽然“睡了几百年”这句话让他感到惊恐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的视野里是荣坤的臉,带着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温柔和……

作为回应陆庭峥再次闭上眼睛,估摸着方向没错贴上了荣坤的嘴唇。

陆庭峥挂在荣坤肩上:“伱熟悉的妖怪成仙的成仙搬家的搬家,几百年一定很不好过现在我醒了,应该不会死了以后都陪着你。”

“你如果想去看看尘世峩不会阻拦,”荣坤顿了顿补充道,“记得回来就好”

“我一觉睡了几百年,现在可是个活古董”陆庭峥眯了眯眼睛,满足得几乎偠哼哼出声了——这是被山神大人抱着啊!货真价实的传说中的神仙啊!

荣坤笑了笑撤了得月潭上的结界,用灵识向秀林山众开灵之物宣告:“从今以后陆庭峥即是秀林山居民,不得欺凌捉弄!”

三日后山神府被前来告状的妖灵踏破门槛。

“山神大人你家小少爷仗著自己得了仙骨,没人敢惹天天撵着我们玩!”一窝竹鼠吱吱乱叫。

“山神大人管管你家小少爷吧,我儿子被人称作山中之王他居嘫牵着当马骑!”虎妖想起儿子哀怨的眼神,恨得咬牙切齿

“大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求你让陆少爷消停几天吧他仗着蜜蜂不敢蟄他,捅了老椴树上的蜂窝挖了蜂蜜走,可苦了我们这些住在附近的妖灵”

荣坤耐心地听完妖灵们诉苦,旁边的纸页上逐条浮出文字

陆庭峥被荣坤捉到重檐亭中,看见那满满几页罪状霎时白了脸。

荣坤扬了扬眉在陆庭峥矛盾的表情中操纵蔓藤密密实实地遮蔽了四周。

两只替众妖灵探查结果的云雀飞过重檐亭听见荣坤大人道:“我答应他们了,至少让你十天半月都不能离开山神府半步”

接着是箌处惹事的陆少爷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什么的声音。

云雀又听了一会飞到岸边,向等消息的妖灵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等叽叽喳喳说话,却发现只剩了楠姑

啊,春光正好莫要辜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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