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20 有部小说讲的是主角明星小时候vs长大后跟师傅去治病,跟他师傅学过功夫,长大后会治癌症,还会易

贴个小说,《大家》201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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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 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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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神哎,你要多留点神咧。”
如果有谁说声音可以像年龄一样长大,许多年以后刘神是会认同这句话的。
刘神每次出门,还没出院子,外婆总会在屋里吼上这句。即便外婆已经不在了,每当他走到院子的大门口时,这句话也会在刘神的耳边响起。
刘神从五六岁起就帮外婆看菜摊子了。外婆把葱、辣椒、豆角等几样菜分成一堆一堆的,按两角三角五角的顺序摆好,让刘神记住。再教他怎么找钱算帐,比如茶盐鸡蛋一张一块的红票子买两个,两角钱一堆的葱给五堆,还叮嘱他算不清就喊一声,外婆就会放下手里的事跑出来。不过刘神经常抵挡不住茶盐鸡蛋的诱惑,那香味就像牙虫一样直往牙齿缝里钻,搅得满嘴流酸水。吃两个止不住就四个,吃完后把蛋壳放在口袋里,因为不敢起身往远处丢,怕菜被别人偷。不过每次都会被细心的外婆发现,外婆都是数着卖的,卖了多少剩了多少她一清二楚。外婆每回都会骂;今天一天又都白卖了。很凶的样子,可从没打过刘神。大些后,刘神会把外婆分好的三堆葱再分一堆出来,多卖点钱让外婆高兴高兴。
上学后,晚上外婆就会和刘神守着一张小桌子,一个做作业,一个把买莱的收入按面值大小分类摆放好。外婆先把一天的本钱拿出来,用手帕包好放进口袋里,明早再去进货。把赚的钱要刘神记在一个本子上,再放进抽屉锁好后,照例会说一句;神伢子哎,你要发狠读书咧,多学本事咧。就像刘神每次出门外婆都会喊的那句一样:刘神哎,你要多留点神咧。这两句话就像两只耳朵挂在刘神童年的脑袋上,又对称又甩不掉。
刘神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和外公姓,外公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记得最后一次看见妈妈是他上小学时。有天放学刚进屋,就听见外婆在外面骂,我没有你这样的女,你跟老子滚出去。刘神跑出来看见外婆拿一个扫把又挥又舞,一个女人边哭边往门外退。手里提着的一包东西掉在地上,嘴里还在说,妈妈,你让我见见他吧,见见他吧。外婆说,你滚,你滚,神伢子没有你这号娘,不要你来管,老子就是讨米也要把他带大。捡起地上那包东西扔给那个女人。刘神知道了这个女人就是他妈妈,可惜他那时还没有冲上去叫她或抱住她的勇气。他惊呆了,他怕。他被外婆这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也许只有十几秒或几十秒的时间这个场面就结束了。妈妈走了,外婆捡起地上那包东西转身对刘神吼道;看么子看?!进屋做作业去。那后面一段日子,外婆就今天拿出一双新鞋子,明天拿出一件新衣服给刘神穿。
长大后,刘神才知道是妈妈年轻时一冲动和一个有妇之夫生下了他,而且他妈妈打死也不肯讲他爸爸是谁。是小姨从医院里把他抱回来给了外婆的。外婆死活不肯带,那时外公还没去世,外公说,不管怎么也是我们的外孙子,我们不认这个女,认下这个孙,就姓刘吧。外婆生了三个女儿,有一个没留住,外公做梦都想当爷爷。妈妈和另外一个人匆匆结婚后去了外省工作。这些都是小姨告诉他的。
外婆的两个女儿让两个老人操碎了心,大的养了私生子远走他乡。小的到是在身边安家了,可不乐业。俩口子从结婚起就吵,从来没有清静过。扯皮打架,两个都不放让。男的喝酒打牌不落屋,女的跳舞化妆不做事。崽伢子丢在奶奶那里,三病两痛,感冒发烧,读书考试从没探过。
小姨离婚后谈了无数过男朋友。最近找了个没结过婚的男朋友。看来这次是最后一个了,她跟刘神说过几次要安心过日子了,再不在外面飘了。说这个男人对她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靠得住,如何如何在乎她,还会赚钱。反正说了几箩筐的好话。刘神不蛮信。后来小姨说要搬来刘神这里住,刘神才觉得他俩似乎是真的了。因为小姨离婚后什么也没要,这几年都是在外面飘着,至于过的什么日子,刘神说,鬼晓得。
外婆死后空出了一间房。小姨说:我每月付你三百块房租,厨房共用。我在旁边再去开张门,独进独出。通你房里的这张门堵上。刘神也乐意,后面的房基本空着,租了还多点钱。就是小姨不给钱,他也愿意,因为有个亲人在身边毕竟感觉温暖些。
俩人搬进来时,同时也搬进来几十个大的小的汽车旧轮胎,房子里院子里都码了。男朋友是专门做这旧轮胎回收生意的。前一阵是上午出门,下午回来。有时带轮胎回有时没带。后来就有几个乡下人推着板车三轮车送轮胎来了。再后来,男朋友就一手端茶一手拿烟,坐在院子里指挥,大的放那边小的放那边地吆喝着。完了喊小姨出来付钱给送轮胎的人。隔一段时间所有的轮胎就运走了,但慢慢地又会堆起来。每次运空轮胎后,小姨他俩就会多炒上两个菜,喊刘神一起吃饭。男朋友总是劝刘神喝酒,刘神也会喝一点,人多吃饭就热闹,因为刘神平时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太多了。
男朋友姓边,以前在社会上喊打喊杀,算是一条傲腿。坐过几年牢。刘神高兴时就喊他边叔,烦了就叫他鳖叔。边叔喝一口酒说:“我有福气。找了你小姨做老婆。我以前是天天在街上混的,靠帮别人了点难过日子。卵本事。碰见你小姨后,我就像被鬼寻到了一样,一天不看见她,老子就心里就发火烧。别的女人我看都不再看一眼。要是有那个男的敢来了拔她,老子背把刀就去砍死他。”
&& “你莫在细伢子面前讲这些东西。”
“刘神那里还细罗,谈爱都可以了。不过神伢子你莫急,以后我帮你找一个好的,像你小姨一样的好女人。”
“你莫喝了酒打乱讲,有酒有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巴。刘神,最近在师傅那里又学了什么罗?”
刘神是不好意思讲,他最近刚练成了师傅教的“九龙水”
。当着师傅的面他自己试过,砍了三节寸长的筷子,画好水后,一口吞了下去,没点事,没任何不适的感觉。师傅说:谁要是被鱼刺或别的东西卡了喉咙,你画碗水喂下去,立马就好。当时他高兴得不得了,看着师傅慈祥的面容,象菩萨一样,他满心虔诚。
“神伢子在学么子罗?”
“刘神有本事咧,不象你没点本事。他会画水咧。会画止血水,会诊细伢子的寸耳风(腮腺炎) 。”
“哎呀,看不出来呀。我屋里神哥还有这号本事。佩服佩服,来敬你一口。”
边叔放下杯子又递上一支烟说:“神哥,露两手给我们看一下罗,这里又没外人。”
小姨也用好奇赞许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刘神觉得边叔讲话真有味,原来一直把我做细伢子看,知道我会画水后马上转口喊神哥了。外婆讲得对,人就是要有本事,有本事才有饭吃,才会受人尊重。刘神的耳朵动了两下,左边的。刘神觉得奇怪,自从外婆死后,他只要一想起外婆讲的话,耳朵就会动两下,不由自主地动,有时左边有时右边。
“神哥,来露两手给我们看一下罗。这里又没外人。我们不会出去乱讲罗。”
小姨说:“你跟你师傅学了多久了?有一年多了吧。”
边叔附和说;“学了一年多了,肯定学了不少本事。神哥随便丢点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噻:”
也好。刘神想。露一下就露一下。不然你们会以为我在吹牛皮,再说以后你们别再把我做细伢子看。就试一下刚学会的“九龙水” 。
刘神说:“那好罗,我就搞一次“九龙水” 给你们看。你去砍三根寸把长的筷子。到我那边去。”
三人一起到了刘神这边。刘神满睑严肃地洗了手和睑,把衣服裤子整理一下。抽出三根香,弯腰找火。边叔连忙燃起打火机送了过去。刘神推开说:点香烛要用火柴,香烛点燃后不要用嘴去吹,要用手去扇灭,因为人嘴里呼出的气污秽,玷污了香烛。边叔似乎有点大气都不敢出了,把手上刚砍的三根筷子放在桌上退到一边。
刘神燃好香。房间里不一会就弥散开了这种香味。刘神觉得没有菲姐的味好闻,但他此刻不能分神。他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收起,用另外三根指头端着一杯清水。师傅告诉他,这三根指头代表三味真火。右手拿着香在杯子上画,嘴里念着师傅教的咒语。师傅告诉他,你在外面画水帮人治病的时候,脑子里要想起师傅的样子,师傅就会为你护法。刘神的脑子里满是师傅慈祥的样子,丝毫不敢有任何别的想法。
&& “好了。”刘神说,“你把筷子拿给我。”
边叔连忙递了过去,其实刘神一转身就可以拿到。
&& “这筷子是你砍的吧。”
&& “我没做假吧?”
刘神分三次将筷子吞进肚子里。然后张开嘴巴给他俩看。
&& “我嘴里什么都没有吧?”
两人看呆了。边叔说:“我只是听说过“九龙水”吞筷子,但从未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前跟我玩的那个坤宝,别个都讲他会洋意子,会画“九龙水”
,我们请他吃饭喝酒跳舞,要他露一手看看。他今天讲时辰不对,明天讲日子不好,要么就讲什么身体不舒服,要么是师傅没同意。反正就是推,讲了好久也没见他来个真的。”他递了支烟又递上火说:“还是我屋里神哥有本事。真本事。有打不现形。”说完伸出了大拇指。
三人又回到饭桌边。小姨和边叔的脸上都流露出洋溢的笑。刘神心里也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现本事,他知道小姨和边叔以后肯定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小姨起身热菜去了。边叔笑眯眯地凑近刘神说:“神哥,有种水叫“鸳鸯水”
,你会画不?我也是听别个讲,只要是女人喝了一口你画的“鸳鸯水”
,她就会一辈子跟你走。你要她做么子她就做么子。要是我会画就好呀。”说完搓了两下手
“我不会,我师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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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住的小院一共有四户人家。刘神一户,菲姐一户,菲姐住在最里面,她长期是目不斜视地直进直出,和谁也不打招呼,好像她是来做客的一样。老沈一户长期没人,单位上分了房子走了。老沈说这房子是给他儿子结婚准备的。还有一户就是红妹子家。红妹子从小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右腿萎缩了。靠两根拐杖走路,也没上班,比刘神大几岁,有二十五六了。
别人都说跛子长得好看,刘神觉得这话对,因为红妹子就是这样的。如果只看红妹子的脸和上半身,她无疑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她。特别是她胸前澎湃的双乳,被腋下的双拐一挤,似乎可以奔腾而出。
刘神的性经验从红妹子身上获得的。外婆死后,刘神一个人孤孤单单,红妹子有时会喊他过去吃饭,晚上没事会过来陪他坐一会。他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熟悉,什么都聊。但红妹子对男女之间的事似乎懂得多些,也愿意聊这些。刘神那时还很朦胧,他只知道男女之间肯定有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就不清楚了。
那时白天的小院里安静,大人都上班去了。大多时候只有刘神和红妹子在。红妹子有天喊刘神去她家,拿出一副全是裸体女人的扑克给刘神看。刘神一下子觉得自己脸红了,还喘出了粗气。红妹子顺势就把刘神引上了路。
那次以后有十多天,刘神都有点怕看见红妹子。他有点怕又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好像是干了一件大丑事。整个过程他都回忆不起来,在他的记忆里只留下了最后那种轻松释然的感觉,再就是红妹子那条几乎萎缩到了根部的右腿。他以前没见过全裸的红妹子。她平时都是穿裤子或长裙子,脚上穿袜子,把自已的腿包裹得严严实实。当他逃跑似的从她家出来时,他的脑海里只有那条腿和同样萎缩得像拳头般大小的脚掌。
红妹子却好像没事一样。每天照常撑着双拐买菜做饭打毛衣到处溜达。
小院里只有一间厕所,厕所旁边是一间公共澡堂。两间挨着,中间隔着一层薄墙,不隔音。又隔了十多天,刘神在澡堂洗澡,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对他说:刘神你明天上午不要出去了,在家等我。刘神一听就是红妹子,他这二十多天都没和她讲过一句话。他知道红妹子来找他干什么。
从那以后,他俩的关系似乎就都心照不宣了。刘神己经适应了不去关注那条残腿。他俩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喑示就心领神会了。一般都是在刘神这,因为他这不用担心有人回来。
有次红妹子的妈妈提早回来了。他俩在被子里听见她妈妈在院子里骂:又不晓得野到那里去了。屋里的事不做一点,不搞饭吃,不搞卫生,咯大一个人了,自已的床都不收捡一下,像个狗窝。
刘神说你出不去了。红妹子笑着说,你到远点的地方打个电话到对门的公用电话,找我妈妈。她一出门我就溜回去。
从和红妹子有关系后,刘神觉得自已看菲姐的眼神就变了。他老是盯着菲姐的胸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只是觉得菲姐身上的气味好闻。他小时候菲姐还偶尔抱抱他,亲亲他。刘神想菲姐身上的气味也许从那时起就己经植入他的脑海了。
菲姐一个人住,父母一年中来看她两三次。偶尔也会有客人来她家,都是男的。刘神看见,这些男的一般都好帅气精神,有的挂着照相机,留着长头发。好多讲普通话的。还看见菲姐挽着他们中有的男人的手,非常亲密地出出进进。还看见菲姐有两次喝得满睑通红东倒西歪地出来送客。还看见有人帮拖着行李箱,和菲姐一起进来,好象是旅游刚回。菲姐还在家里开过舞会。像菲姐一样漂亮的女人一呼拉来了七八个,帅气精神的男人也来了一大帮。然后她家里的录音机就吆喝喧天的开始闹了。从里面传出的笑声碰杯声迪斯高的歌声吵得院子里不得安宁。红妹子的爸妈站在院子里放肆骂:这么晚了还在吵,老子明天还要上班咧。这是一帮么子牛鬼蛇神白骨精罗。鬼晓得关起门来在里面搞么子见不得人的事罗。里面根本听不见,再骂也没用。刘神想要是我也能进去玩玩就好了,那怕是帮他们端茶倒酒搞卫生都要得噻。
在院子里菲姐跟刘神走得是最多的了。小时候就喜欢带刘神到街上去走走。有时还会有男的陪在一起,男的们经常问;菲菲,这是你弟弟吧?菲姐有时回答是。有时回答是邻居。后来刘神知道菲姐是带他出去做电灯泡。
菲姐是个火车上的乘务员。偶尔也会从外地带点什么土特产,小玩意送给邻居们。红妹子家就收过北京烤鸭,山东大枣,新鲜水果等等。红妹子收过菲姐送的口红,围巾,丝袜子,钥匙圈等等。这时他们一家都说菲姐好:见多识广,有出息,心好,会打扮,好多好多。可一到算水电费的时候就要刘神莫算错了。说菲姐一进屋,电灯就没关过,录音机就没停过,打开水笼头放肆冲,不晓得那里有那么多东西要洗。
刘神一直负责收水电费。院子里几户人家共用一个电表一个水表。每个月为了水电费都要扯麻纱,主要是红妹子的爸妈扯。刘神反正是按人头平均一分,几个人出几份钱。菲姐不在家刘神就先垫上,等菲姐回来了,他就会站在门口敲门报钱数等她送出来。菲姐送刘神的东西是最多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不过都是他小时候的事了。
刘神现在只能从菲姐擦身而过的背影中去捕捉留下的味道了。他现在觉得看见菲姐后就会产生幻想,以前从没有过。有次他看见菲姐进了澡堂,他悄悄地溜进厕所里,轻轻地关上门,屏住呼吸听菲姐洗澡的声音。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身体,菲姐的,五十四张扑克牌上的,红妹子的。当他想到红妹子那可怜的残腿时才似乎清醒了一些。红妹子似乎察觉了刘神的心事,后来对刘神说:我晓得你想菲姐了。你莫做梦了。就凭你这号样子,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莫想搞到她。刘神想我一定要学会画“鸳鸯水”
,学会了,第一个就要画给菲姐喝。到时候你红妹子莫看着我干着急。
其实刘神早就听说过“鸳鸯水” ,“九龙水”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拜到师傅去学。刘神喜欢混在那些专门搞“弹四郎”的人一起。他觉得他们真有本事,谁家死了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去请他们来热闹。好烟好茶的招待他们。一晚搞完了还要准备酒和夜宵,临走还要打红包。他最喜欢看那个打鼓的,他觉得鼓是这帮乐队的中心,鼓响乐起,鼓落曲终。后来混熟了,他们就带着刘神打打下手,帮忙搬点东西。刘神聪明,讨人喜欢。他晓得要丧家给唱夜歌子的准备白糖,给打镲的泡好浓茶,给打鼓的倒上酒。那种乐器坐什么位置他都会安顿好。后来刘神认了那打鼓的做师傅,买了烟酒去他家拜师。帮他家做事,搞卫生,做藕煤,师傅和师傅娘子都喜欢他。师傅娘子还说,我要是有个女就要收神伢子做女婿。师傅教刘神敲什么凤点头大机头小机头。搞“弹四郎”时偶尔也换下手,有什么简单的曲子让刘神上来炫一下。在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刘神觉得外婆讲得对,有本事真好。那时候他的耳朵还不会动,因为外婆还没死。
乐队里的司鼓懂点些洋意子。有时在丧家吃夜宵喝酒时大家闲聊起,说起画水的功夫大家都说那只有谭师傅最傲。大家对谭师傅似乎都知道一点。说他上回在那画碗水就治好了一个疯子。在那用“五雷掌”隔空劈死一盆鲜花。在那画碗“九龙水”喂给一个被鱼刺卡了的小孩喝下去,当场鱼刺就化了。司鼓认识谭师傅。司鼓说你们知道“鸳鸯水”
吗?一碗“鸳鸯水”
给一个妹子喝下去,那这个妹子一世就都是你的人了,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跑,你要她干么子她就干么子。谭师傅最厉害的是画“鸳鸯水”
。只可惜他一辈子不结婚不近女色。大家对这话题最感兴趣,你一句我一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想象着自己要是学了这个本事后会怎么样怎么样。
刘神在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些洋意子,知道了有个谭师傅这样的人。后来刘神继续跟司鼓学打鼓,再后来司鼓带他去看过两次谭师傅治病,刘神就和谭师傅认识了。刘神像找到了组织样,把他全部的聪明才智都用上了。目地只有一个,拜谭师傅为师。谭师傅在他心中就是个活着的孙悟空,无所不能。你想,做了孙悟空的徒弟,学会了那套本事,那得了啊,那了得啊。
刘神开始三天两头的往谭师傅家里跑。鼓也不太去学了,他认为这里才是正途,这里才有真正的本事学。搞“弹四郎”那一行是歪把子本事,上不得正板。
进屋就扫地,洗碗,找抹布。谭师傅跟他的一个徒弟住一起。家里经常乱七八糟的,饭碗堆起一叠都没洗,桌子上灰一层。刘神从小就做惯了家务事,做起来又快又好。谭师傅喜欢,谭师傅的徒弟也喜欢。都说刘神不错,这个家里有了刘神干净清澈多了。有时候谭师傅出去做法事,需要帮手时就会叫上刘神。谭师傅的徒弟因为要上班,不能场场都去。就教会刘神一些基本的规矩,什么时候烧钱纸,香烛怎么插,做什么事插什么香,谭师傅画水时如何递香递水,画完了告诉主家朝那个方向喝,谭师傅朝地上丢卦后要准确的报出是什么卦,阴卦还是阳卦。学了好多好多。刘神回家后还会复习一下当天学到的。
慢慢的刘神跟谭师傅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别个主家也会问谭师傅,这个伢崽是你徒弟吧。刘神听了这话就心里冲,而谭师傅却总是笑而不答。刘神聪明又用心,一学就会,不要谭师傅讲第二遍。那段日子刘神什么事都不想去做了,整天想着的就是拜师学艺的事。没钱了就找小姨要点,没烟了就找边叔要。
原来是那里有事做刘神就去搞一段时间。街道上搞绿化找人栽树,他去搞一阵。在一家做三轮车的小厂里做的时间长些,跟一个烧电焊的打下手。后来自已用下班后的时间拿厂里的废料练手艺偷偷的学会了。有天师傅没来他照样完成了工作量,而且质量还过得去。老板知道后就许诺给刘神加工资,把那个师傅炒了。可是干了两个月也没见工资涨,也没配个打下手的来,刘神等于是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事,还没加钱。他觉得被老板骗了,他偷了厂里的一些工具抵工资回家不干了。
以前做三轮车认识的一些电工钳工翻砂工自已接了活,要个打下手的也喜欢找他。原来厂里老板有个朋友姓宋,五十来岁,车钳刨铣冷作电焊都来得,一手好技术,就是喜欢喝酒。经常喝得偏东倒西地睡在马路。他在厂里见过刘神几次,蛮喜欢。他每次自已接了点事做,需要一个打下手的,就去找刘神。做完一单就结帐,刘神也喜欢这样。他现在不想赚钱,有饭吃有烟抽就行,拜师傅学本事才是他想的。
交往了一段时间,谭师傅竟然答应了收刘神为徒。刘神高兴得不得了,他跪在外婆的遗像前,在心里暗暗说,我一定要跟师傅好好学本事。做个有本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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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搬来后,刘神和红妹子就觉得有点不方便了。因为小姨基本上都不出门,影响了他和红妹子办事。特别是晚上,小姨和他男朋友搞得动静太大,吵得只有一墙之隔的刘神根本睡不着,他心想你们只顾自己快活,根本不顾别人睡不睡得着觉。这种声音对他充满了诱惑,让他一次次地把手伸进裤子里,脑子里全是菲姐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就没有一次想的是红妹子呢?
和红妹子搞上后,刘神对性有了重新认识。他觉得和女人睡在一起真好。他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睡,他这张床上睡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红妹子。小时候晚上做梦醒来了,害怕,都是他往外婆床上钻。他抱着红妹子,把头埋在她的双乳间,觉得她就是妈妈。虽然这种时间很短暂,但给了刘神无法形容的满足。
刘神早就没烧电焊了,他觉得天天做通晚吃不消,好不容易学到技术当上师傅了,工资却没涨。他认为老板骗了他,所以他在打算走之前,每天往家里偷一样东西。钳子锤子起子钢锯钻花他都偷,后来装了一箱子。他满意地看着这些战利品想,我没留神你会骗我,你恐怕也没留神会丢这么多工具。从那以后刘神再也不觉得焊条烟味好闻了。
刘神学会画“九龙水” 水以后,一直在想师傅下一招会教他什么?而他最想学的当然是“鸳鸯水”
了,但他知道师傅现在还不会教他。他也不敢讲想学什么。刚拜师后,师兄就和他讲了规矩,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教你本事是给你饭碗,一辈子都要记得师傅。师傅教你什么你就学什么,不能挑瘦捡肥。在外面不准斗狠争胜,不准欺负弱小,帮人治病不能嫌钱少强要,要救危救急。
有次和师兄聊天,聊到了“鸳鸯水”
。师兄说他只见过师傅画过一次。师傅把两根筷子插在一碗米里,画好水后从筷子中间倒下去,两根筷子就靠到一起来了。师兄还说“鸳鸯水”
师傅不敢乱传。其实“鸳鸯水”
是给夫妻间劝和用的。但是传到居心不良的人手上,就会有人遭害。师兄说师傅是在他的师傅面前发了誓一辈子不结婚不近女色,他师傅才传给他。
刘神问师兄;那师傅传给你没有?
师兄说:只告诉我了一点点,“鸳鸯水” 难学,要背好多口诀,不是一时半刻学得会地。
刘神想师兄恐怕己经学会了,因为他和师傅住在一起,可以天天教他。师傅以前说过师兄学他的东西最多。
又过了几天,刘神去师傅那里,看师傅又会教他什么不。本来也有好长时间没去看师傅和师兄了。他一路上买了两条烟孝敬师傅,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何时才能学到“鸳鸯水”
。学会后,画一碗给菲姐喝,让她身不由已地来找我,那多美呀,肯定比红妹子要美多了。想到这刘神赶紧刹车,他似乎有点后悔自已刚才的那些想法,拿着烟在自已头上敲了两下,好像可以把这些不好的想法敲掉。但走了几步后,这些想法又回来了,就像沾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也甩不掉。
一进师傅家的门,刘神就惊呆了。屋里翻得乱七八糟,师兄不在,师傅低着头抽烟。刘神喊了声师傅。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刘神看着他头上的白发,额上的皱纹,心里不由得一酸:师傅也有五十多岁了呀。师傅家只有一间房子,一张床占了房子的一半。后面是一间只进得一个人的厨房。
刘神问:师兄呢?
师傅摇了摇手叹口气说:莫再提他了。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刘神问:去哪了?
师傅说:他在厂里谈了个爱,是个寡妇。他要去和那个寡妇结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他好狠心咧。他在这里何什不好过罗?不要他做一点事,一日三餐做好给他吃现成的。不要他交一分钱,他的衣服裤子都是我帮他买。
刘神看到神案上今天没有上香,平时每次来那上面都是香火不断的。
师傅接着说:一个寡妇有么子好要的罗。你要结婚你要走,我同意,我还打个大红包。你要找也要找个好点的女人噻。你在这里住了五年,为了个寡妇,你抬腿就走人,也不为我想一下。连一句商量的好话都不讲,今天冲回来拿上他的东西就走了。丢下我一个人何什搞罗?
刘神听着师傅的倾诉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他不知道讲什么,只好拿出烟来递一支给师傅抽。
师傅又说:他在我这里五年,吃、住、水、电没要他出过一分钱。平时的衣服裤子被子都是我洗。他下晚班回来两三点了,我等他,还给他下面吃。咯真是个没良心的鬼咧。
刘神只想听师傅讲讲师兄学了些什么本事,特别想知道学会“鸳鸯水”
没有。师傅却闭口不讲了,起身收拾东西。刘神只好帮忙一起收拾。刘神想师兄走了,自己以后要多来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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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觉得人生就像一匹慢慢打开的布。有的布一打开就是五颜六色,光彩夺目,而他的这匹一打开就是黑色,而且直到现在,他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有一点将会改变颜色的迹象。
刘神的童年是在街边帮外婆卖小菜渡过的。上学后,他的一些顾客成了他的同学或老师,而他在班上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莱一碟。他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漂亮的衣服裤子。只有青菜样的脸色,和被强行揉成的青菜样的性格。他身上的水分和叶绿素都被揉尽了,只剩下叶子的茎。他却没有枯萎,反而将茎顽强地张开在一片饱满的绿叶中。
和同学们玩丢砖头的游戏,刘神的鼻子耳朵是被拧得最红最脏的。玩跳马,他永远是蹲在地上让人排队跳的马。班上有谁丢了东西,那全班同学的眼睛都会齐刷刷地望向他。打弹子,玩烟盒谁都可以耍他的赖,他从不跟别人争吵。他想今天输了,大不了明天起个早床到马路上,火车站去捡,那里空烟盒多的是。只要有人跟他玩,他累点不怕。
刘神经常一个人在外逛,没有谁愿意和他作伴。逛多了,也就见多了,开眼界多了。别的同学也许在妈妈怀里撒娇,也许被爸爸牵着在公园。而刘神此时也许坐在马路上津津有味地看买狗皮肓药。好多套话他都可以背下来:演得好、大家鼓个掌,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祖传密方,专治跌打损伤,腰酸背痛腿抽筋。吃了我的药,明目醒脑,晚上你看得见鬼,白天鬼看不见你。他觉得这些人有本事,一场要讲一个多小时而不讲重复的话,佩服。
他在火车站捡烟盒时,看见路边有人玩三张。就是三张牌放在地下的报纸上,中间有张是大王,谁猜中谁就嬴,押多少庄家陪多少。刘神看过很多次了,也在心里暗暗地押过注,但都是输。他明明看见了那张是大王,可庄家一翻开就变了,大王跑到旁边去了,他不懂。和他一样不懂的还有那些过路的,他亲眼看见有人输了好多钱。有的押手表,有的找同伴借钱押,有不服输的,用脚踩住看中的牌,站起身来,从裤档里掏出一沓沓冒热气的钱来押,翻开还是输了。
刘神觉得这种骗法太害人了,要不得,他不佩服这种人,他也骂那些输钱的人蠢。他会在心里说;你们要多留神咧。
刘神从没评上过三好学生,也没当过班干部。他入少先队,还是有次老师来上课忘记带钥匙,开不了办公室的门。刘神自告奋勇,顶着倾盆大雨,跑到老师家去拿钥匙。回来后重感冒了一场,老师发善心让他入的。不过那根红领巾着实让外婆高兴了好一阵,天天帮刘神压在床垫下,有一点点脏了就洗。怕不干明天刘神上课没得戴,就会用一个大号的瓷杯,装满开水烫干。好让刘神每天干干净净笔笔挺挺的戴着去上学。
班上有个非常瘦小,还戴副眼镜的女生注意起了刘神。她给刘神写了张纸条,约刘神晚上到学校教室来。这对刘神来说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从来认为班上没一个同学喜欢他,特别是女同学。就是同学间相互好玩配对子这事,于他而言,也是看着河对岸的人吵架,只能看,插不进嘴。他甚至觉得同学们戏弄他,欺负他这才是看得起他,起码证明他还是同学中的一员,只是所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已。
那天刘神早早地就去了。他从门上的小窗口爬进去,打开门等。当那个女同学进来后,刘神不知道开口讲话了。他知道男生要主动,可他就是开不了口。紧张得满睑通红,嘴巴一张一张的。还是那个女同学大方些,跟刘神说要注意个人卫生,指甲要常剪,头发要梳顺,别动不动就往地上坐。那个女同学说完这些就走了。这个女同学是班上的卫生委员。刘神都听进去了,他觉得这个卫生委员说得有道理,有人关心真好。
刘神在个人卫生方面进步后还和那个卫生委员约过几次会。学校里有个废弃的防空洞,卫生委员说她一直想进去看看。刘神带上了火柴,可一根火柴燃不了多久。刘神就捡一块油毡点燃,两人手牵着手,一步步往洞里走。刘神心里其实怕,他怕那里会溜出一条蛇,那里又会窜出一群老鼠。他的双手都在抖,牵着卫生委员的手在抖,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激动。举着油毡的手抖,是因为烧过的油毡有几点滴到了他的手背上,烫的。那几个小疤现在还看得到。
他们分几次走完了防空洞,每次都是手牵着手。有天下午去上课,卫生委员在校门口递给刘神一根白糖冰棒,这让刘神觉得无比的幸福。后来卫生委员对他说:防空洞看完了,她以后就不再跟他约会了。刘神一点也不气恼,他觉得这很正常。
后来他想,这事是他那漫长黑布中惟一的色彩。
刘神从小起就不太哭。大了后,不论是被谁打了,受了多大的委屈或羞辱他都不哭。仿佛他的疼感神经和泪腺己经坏死了。
刘神成绩不好。但他学别的东西快,一看就会。外婆教他识枰,长线代表一斤,短线代表一两。外婆还没讲完,他就抢过枰说,晓得了,晓得了。第二天他就称八两白菜做一斤卖给别人了。那人回头来找麻烦时,刘神就装委曲,干嚎几声,搞得所有来买菜的人都指责那人欺负小孩子。
外婆每天在他耳边念,一是要留神,二是要学本事。刘神每天都留神了,但要去学门什么本事,他却还没找到。但这两句话却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并随着他的年岁在长大,只是那时他还没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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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与那天生气时判若两人。刘神总觉得师傅身上有股洒脱的仙气。特别是看他双目微闭,指如莲花,吟符颂咒时的样子,刘神觉得师傅就是一个菩萨下凡,觉得自已真有福气,遇上了一个好师傅。但师傅身上还有一种东西刘神可以感觉到,但说不出来。看他的眼神也是一阵子严厉,一阵子慈祥,一阵子温柔。走在一起时,有时抓着他的手,出汗了也不松开,像带孩子。有时搂着他的肩,像兄弟样。有时挽着他,像情侣。
有一次在师傅家,师傅对刘神说,神伢子,我早就看过你的相,你的命会好。你看你的额头罗,额头叫天庭。你的天庭饱满,宽敞。宽得可以跑马,你这一辈子会顺顺当当,凡事都不会走入绝境。你的下巴往上翘。下巴叫地角。这叫地角回头,万事不愁。还有,你将来结婚了还会生个伢子。生个伢子当然好啊,刘神想。也姓刘,那就可以给外公外婆延续香火了,外公外婆要是在世肯定会笑眯了的。想到这刘神笑了。师傅接着说,神伢子你莫笑。你不信是把?你的大腿根那里,左边,有粒小痣。男左女右。你脱下裤子看看罗。刘神被吓了一跳,确实有。红妹子趴在他身上时聊天时,都跟他说过,刘神哎,你何什这里有粒痣罗。师傅说,你莫不好意思罗,莫讲我这个做师傅的吹牛皮,看看罗,看我讲得对不罗。刘神只好脱下裤子当场让师傅验证。痣肯定有。刘神也真服了。可刘神一次又一次的想提起裤子时,却都被师傅一次又一次的拦住了。他在刘神的大腿上,屁股上到处摸。还说以后要告诉刘神看相,摸骨。
有天师傅忽然问刘神:听你师兄讲,你想学“鸳鸯水” ?
刘神一下子木住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脸一下子就红了。
幸亏师傅接着说:要学“鸳鸯水”
,先要学会很多指法。说完,师傅用双手比划起来,边做边说名称;这是莲花指,这是三味真火指。刘神一个也没听进去,他觉得师傅不但没有拒绝他,而且还准备教给他。做手法给他看的意思就是要他从手法学起。他觉得这件大好事似乎不应该落在他头上一样。
刘神去师傅家更勤了,几乎天天都去。他现在根本不去理会红妹子的喑示,对晚上小姨和男朋友的喧哗也可以淡而待之了。他知道把这一招学到手,他就可以称得上是有大本事的人了。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一件事,这事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任何一件事可比。他必须聚精会神、全力以赴地学会画“鸳鸯水”
。他看着墙上外婆的相片,心里说,外婆,我终于要学到大本事了。他的耳朵动了两下,他知道这是好兆头。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师傅根本没提这事。
刘神去师傅家里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一天都呆在那,师傅经常带上他一起出去帮别人治病。有一次,在一户人家办事。一个小孩乱跑,头撞在桌子角上,血流不止。师傅说,神伢子,你帮他止止血。刘神受宠若惊,连忙画水止血。一会血就止住了。
那户人家小孩的妈妈放肆感谢刘神,放肆说名师出高徒,放肆问刘神住在那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还说一定要去看刘神,以后家里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再请刘神来。没过几天那孩子的妈妈还真的去刘神家里了。
这是刘神正儿八经第一次给人看病。内心非常高兴,他对本事一词有了更深的了解,对师傅也越发崇拜。临走时那户人家特地买了条烟给刘神,不过那条烟他没敢带回家,偷偷放在师傅那里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师傅还是没提这事,好像是忘记了一样。刘神也不好提起,因为有条师训摆在那。刘神只好检查自已,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师傅生气了?还是讲错了什么话?好像也没有那错了呀,刘神想不通。
又过了些日子,慢慢地刘神也就不去想了。他反正相信师傅,他现在不教肯定有他的道理。以后肯定会教他的。
他又和红妹子搞到一起了。刘神现在对红妹子的残腿完全没了反感,有时还在床上搬起来玩玩甩甩。他己经在红妹子身上体味到了乐趣,尝到了性爱的快感,甚至有点乐此不疲了。红妹子有天对他说:这种快活的日子不长久了。她父母跟她介绍了一个对象。一个做按摩的盲人,不久就要嫁过去了,那个盲人自己开了间按摩诊所。
不久红妹子就嫁人了,刘神非常失落。他觉得他想要的好东西,怎么就像甩干手上的水珠样,刚刚到手转眼就轻易地失去了。
刘神的日子又和以前一样了。没有了企盼,也没有了等待。红妹子嫁走后,他才知道女人是多么的好,那怕她是个残疾人。他晚上又开始听小姨和她男朋友的小夜曲了,脑海里又充满了菲姐的样子,手又不安分了。
小姨和刘神坐在院子里聊天,看见菲姐急冲冲地走出去。刘神望着在菲姐背心中间摆动的那一头秀发,高挑而又错落有致的身材,心里有点紧,他不知道他幻想过无数次的身体,真正在他面前裸露出来会是个什么样。一会,菲姐又回来了,表情有点急。她对刘神说:我的钥匙落在屋里了,你帮我爬进去开下门好吗?谢谢你啊。刘神。
刘神噗地一下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菲姐好像知道刘神会答应似的,连谢谢都提前说了。
要进菲姐的房子,必须绕到院子后面的围墙那。围墙有三米多高,离围墙约五十公分的地方有根电杆。刘神手脚并用,三五两下就站到了围墙上。
&这是刘神第二次爬围墙帮菲姐开门了。上一次是几年前,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连菲姐家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看清。今天刘神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看看。
刘神攀着围墙边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就没起来了。他看到菲姐房里挂满了相片。他傻了,这些相片全部都是拍的菲姐,而且全部都是裸体。大的有真人般大,小的也有挂历大,彩色的,黑白的,正面的,躺着的,全身的,局部的,应有尽有。
刘神知道这叫艺术相,他看见过。但他没想到一下子能看到菲姐这么多裸体的艺术相。他盯着那张最大的彩照,菲姐站在一处悬崖边,张开双臂,双臂上搭着一条白色的长丝巾,头微抬,眼微闭,头发随风飘着。这是张正面的全裸相。当菲姐的身体展现在刘神眼前时,刘神觉得汗正从他的额头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他没有见过让人如此震撼的艺术品,从来没来。他以前只觉得菲姐漂亮,个子高,气质好,但今天他觉得菲姐不是漂亮,是美,美成了个仙女,美得让他丑陋得无地自容。
门外菲姐在喊他了。他赶紧爬起来,一拐一拐地去开门。菲姐大吃一惊,忙问:摔在那里了?厉害不?赶紧去医院好吗?刘神低着头,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只是滑了一下。他低着头是怕菲姐看见他满睑豆大的汗珠。
他进屋后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包着头,他觉得自己有点想流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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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的妈妈来了好多次了。帮刘神收拾房间搞卫生,洗衣服。还带点菜来搞饭吃。有两次刘神看见她要洗短裤时,刘神不好意思地说短裤自已洗。因为短裤上留着昨晚青春喷发的痕迹。她说你还怕丑呀,我是过来人,什么都知道。
她有时一清早就来了,刘神还没起来。她就会坐在床边跟刘神说话,东拉西扯,七哩八哩的乱扯一气。扯她那个背时不争气又没本事的老公,扯她店里那个那个堂客跟那个那个有路了。她在一家百货店当营业员,那是一个堂客们成堆的地方。
最多还是问刘神还有那些本事:你会五雷掌不?
刘神说:会,不过不敢用,会打死人还不会留下痕迹,公安局都破不了案。她的眼里露出崇拜和服服帖帖的眼神。
手不时还会帮刘神捏紧被子,不时还会有意无意地放在刘神的胸口上肚子上。一大早刘神被女人的气味尿意冲动撩拔得直挺挺的,不晓得如何搞了。她的手无意有意碰到两次后说你先去屙尿罗。刘神回来后就把她拖进了被窝。
小姨笑眯眯地喊刘神晚上过来吃饭。刘神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出门,买了些报纸和一些杂志回来看。小姨还笑他:我屋里刘神变得爱学习了呢。
小姨的男朋友边叔给刘神倒上酒后说:从今天起,你就要喊我姨父了。当然罗,我还是喊你做神哥,因为你比我有本事些。今天我和你小姨扯了结婚证。
小姨说:你莫以为我和你扯了结婚证你就翘尾巴。你要是对我不好,我一样的不跟你过。
姨父说:我晓得,我晓得。我这辈子有了你就足够了,别的女人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刘神觉得有味:又一个结婚的,早一阵红妹子结婚走了,让他失去了伴。现在小姨又结婚了,又会让他远离这份亲情。
小姨说:我们在前面买了套大些的房子,你这里的房子我们还是要租,作仓库用。租金我们再加点。
姨父说:神哥也有二十三四了吧?!可以谈爱了。有看中的妹子没罗?我以后帮你介绍个好的。你咯样有本事,妹子条件不好你还莫要。
他凑近点,笑眯眯地又说:“你学会画“鸳鸯水”
了,看中那个妹子,画碗水给她喝了,她不就是你堂客了。你有咯号本事还怕找不到堂客。”
&&& 说起“鸳鸯水”
,刘神想起好久没去师傅那里了,也不晓得他教还是不教。
第二天,那个酒鬼宋师傅来电话找刘神:二十台电器开关柜。
刘神知道这笔业务不小,以前做过。他的工钱起码有两千。
刘神问:好久做出来罗?
对方赶时间,最多二十天。
那时间太紧了,上次那二十台做了一个多月。
累点不怕罗,他们钱出得多,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罗。
刘神知道宋师傅不会亏待他。但二十天要做出二十台开关柜肯定会累得要死。对方只给图纸、质量标准和钱。他们要从材料采购到最后打包装车,中间要有十几道工序,而这些工序不是在一个厂里完成。今天在东边下料,明天说不定就要去西边折板成型,后天也许要去南边烤漆烘干。基本上是找车拉着这些高180cm宽100cm厚60cm的铁柜子满城跑。因为宋师傅一无厂房二无设备,只有技术和朋友,还有酒量。
刘神有一阵没做事了。硬挺硬地搞了一上午觉得有点累,中午和宋师傅在街边的一个馄饨摊上吃馄饨。宋师傅都没忘跑去给自已买了瓶小瓶子白酒,给刘神买了瓶啤酒,还说:少喝点,下午还要做事。
刘神本来想快点吃完去师傅家坐坐。这里离师傅家不远,中午正好去休息一下,喝口茶。现在不得不喝完这瓶啤酒才能走。
他几下几下喝完了。满脸通红地进了师傅家。师傅见刘神这样子,赶紧打水给他洗睑,给他泡茶。还要刘神上床躺会。今天又起得早,又累,又喝了酒,刘神确实也想睡一觉。他脱了身上脏兮兮的工作服,头一挨枕头就睡觉了。
不一会,刘神做起梦来。
他梦见一只的手在他身上抚摸着,轻轻地、柔柔地。他看不太清这个人是谁,只觉得这个人好面熟,这个人一边微笑着一边给他脱去衣裤,然后自已再一件一件地脱掉。他想起来了,这个人跟他见过的菲姐的相片里的样子一模一样,是菲姐。不过一会他又觉得这个人像那个营业员。反反复复交替着在他的梦里出现。不过他觉得应该是菲姐。菲姐轻露舌头,温柔地低下头去,在他身上游走起来。他觉得自己在菲姐的嘴里无限地膨胀、扩大,好像要爆炸了。他想让自已不要爆炸,可终究抵档不住。他一下子就松弛下去了,他觉得非常舒服。
刘神醒来一看钟,快三点了。他掀开被子一起身,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他赶紧抓起枕边的衣服裤子穿上。他回忆他好像没脱光衣服睡呀。下床后,他喝了两口床边摆的茶,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想起刚才做过的梦,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有一滩湿印,再看被子上也有。刘神猛然间睑就红了,他转头一看,师傅不在,出门了。他赶紧走了。
一下午他都没心思做事。他始终想不通他怎么就会一丝不挂的呢?难道自己在梦里会把自已脱光吗?还有一种可能,难道是师傅把自已脱光的吗?刘神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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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搬走了,只有姨父三天两头的来收下货发下货。红妹子结婚了,前一阵听她妈妈说红妹子快生孩子了。菲姐照样来无影去无踪,刘神想也许仙女都是这样飘来飘去的。他看多了那些杂志也觉得没味,太深的他看不懂,他看得懂的他认为那是吹牛讲假话,因为那里面的生活都很美好,充满了咖啡和奶油的味道。而他的生活不是辣就是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白天就他一个人在院子里。那个营业员隔三岔五的来一趟,刘神现在跟她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她现在成了刘神撒野和撒娇的地方。她比刘神大了十多岁。在床上不管刘神有多跳皮她都喜欢。她轻轻地拍着刘神的背时刘神觉得她像妈妈。她走后,刘神闻着枕头上的气味,捻着她掉下的长发。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也请不清何什就会跟她搞到一起的。
宋师傅那点事早完工了,刘神为了陪他被搞醉了三次。刘神觉得没点意思,没地方去,讲话的人都冒得一个。小姨那他去过几回,走路几分钟,房子大,装修得蛮漂亮。但刘神觉得不自在,进屋要换鞋,你走到那小姨或姨父端着烟灰缸跟到那。上次去时,姨父悄悄告诉刘神,他要做爸爸了,你神哥要当哥哥了。
刘神早就不去想什么爸爸妈妈。他觉得这些东西早就被他用电焊焊死在保箱柜里,永远不可能再出来了。他只有外婆,只记得外婆的两句话,一是多留神,二是学本事。刘神觉得现在惟一可去的地方只有师傅家了。而且他还惦记着要学“鸳鸯水”
有天刘神还没起床,师傅就来了。师傅坐在床边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搞几个菜,你晚上来吃饭。说完就走了。
刘神感动了。师傅是这世上惟一一个来给他过生日的人。以前外婆每年记得,就是煮两个荷包蛋,外婆死后就没人记得了。
刘神晚上去了。一桌子菜,还有酒,白酒。师徒俩其乐融融。师傅频频举杯,刘神觉得有点不行了。
师傅说:神伢子,我们两个人差不多,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我以前还有你师兄陪我,现在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整晚整晚睡不着。
说完翘起兰花指又和刘神碰了一杯。刘神双眼蒙蒙地觉得师傅怎么像个女人呢?
师傅说:我从十几岁出家拜师学艺,一转眼几十年了。到如今孤身一人。我哥哥在乡下都做爷爷了,儿孙满堂。你晓得我那时候学本事有好难吗?你根本想不到。
师傅翘起兰花指端起酒杯说;你不晓得跟我师傅的那些年是何什过来的咧。现在想起来都恶心。他一个几十岁的老倌子,我一个十几岁的细伢子。冬天,我天天要给他热窝,夏天,要通晚给他打扇。他讲我年轻,火气重,阳气旺,天天要在我身上采纳阳气,补他,他讲比吃人参燕窝都有用。不是人干的咧!
说完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但是没办法,只有干,不干就会饿死。乡下太穷了呀。
刘神看见师傅身后的香案上的香还在燃着。香师傅吃饭前上的,刘神和师傅都拜了,求菩萨保佑。拜的时候刘神想起了外婆,他想告诉外婆今天有师傅给他过生日。他想起外婆的那两句话时,左耳朵动了两下。
师傅说:这一学就是十多年呀。被那些人逼着做那些不是人做的事,也做了十多年呀。这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我也不恨我师傅。哎,我师傅也遭孽,一个人守着一间破庙,话都没人讲。不是我给他送终,他恐怕死了,变干了,都没人晓得。
刘神觉得师傅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尖细了,尾音也拖得长。
刘神很少见师傅喝酒,喝白酒这还是第一次。平时在外面一般不喝,只在家里和师兄吃饭时才见师傅喝过几次。刘神自己也觉得不行了,头有点晕,看东西有点转了。
师傅拿起酒瓶晃了晃。刘神睁大眼看,还有。师傅又给他俩满上了。
刘神问;师兄还好吗?来看你了吗?
别提他了。师傅说:他是个负心的人。
刘神觉得师傅讲话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讲不出。再加上酒劲上头了,他云里雾里地说:师傅,我不行了。醉了。
师傅说:那你上床去躺下罗,你干脆今晚上就不要走了,睡在这里算了。
在交往中,刘神也知道了师傅也是个苦命人。他父亲在他们三兄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妈妈根本无力养活他们。只好把最小的妹妹送人,把他送到山上一个老法师那里去当学徒。自己带着已经可以干点农活了的哥哥改嫁了。师傅跟那个老法师生活了十几年,老法师死后,师傅带着一身的本事进了城。一个人靠帮别个诊病,做法事,收徒弟维持生计。从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到今天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全靠自己,靠自己的本事。刘神觉得也要像师傅样有本事,好好跟师傅学。
刘神睡下了。又开始做梦了。
他梦见有个人帮他脱光了衣服裤子,然后那个人自已也脱光了。刘神看不清那个人的睑,但他可以肯定不是营业员不是菲姐也不是红妹子。那个人轻盈地在他身上抚摸着,让他己经不再去关注那个人是谁了。他紧闭双眼,他觉得浑身在那个人的舌头下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他时而觉得自已硬若钢铁,时而觉得自己柔如丝缎。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人是谁,但他就是睁不开。他觉得自己在这种硬与柔中来回漂荡。不一会,刘神依旧抵拦不住这种来回的漂荡,他又一次爆炸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神口干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有点不对,这不是自已的床。他猛然想起这是师傅家,他昨晚生日喝醉了。他扯亮灯,发现自己又是一丝不挂,师傅就睡在旁边,背对着他,也是一丝不挂。床单上也有一滩湿印。
刘神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穿好衣裤走了。独自行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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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生了个儿子。姨父高兴得不得了。到处说自己有福气,讨了个好堂客,这几年又发财又买房又当爸。
刘神开始学画“鸳鸯水”
了。尽管三天两头往师傅那里跑,有时候还睡在那,也学会了画水以外的一些东西。虽然不情愿,但没有办法。他知道了他师傅也是这样才学到的本事。次数多了,他也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乐趣。他知道他是顶替师兄的位置。师兄跟师傅住了五年啊,难道我也要住五年吗?夜晚,刘神望着房顶想,心里一阵阵的害怕。
刘神感觉学得很慢。他也不好太催紧了,因为他毕竟是自己嗑头拜下的师傅。再则,最近师傅老喊胃痛,中药西药每天吃也不见好。有次师傅躺在床上,拿着刘神的手说了一下午的话。刘神觉得师傅是老了,也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宋师傅又打电话来了:这次是个大活,八十台焊机罩,一个月。
刘神说:上次做的二十台焊机罩你还有工钱没给我。
你明天一来我就给你,这里八十台还先预付点工钱给你。
刘神拿着工钱去了师傅那里。他想要师傅上医院去检查一下,住院治疗一下。他知道师傅也没有稳定的收入,平时就靠给别人画水治病,做点法事收红包过日子。因为师傅名气大,会画“鸳鸯水”
,平时来找的人多,日子也还过得去。但要积蓄一笔钱却很难,要不然不会只住一间十几平方的房子,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一个月刘神没被宋师傅的酒陪醉,但累醉了。他每天进屋就直接往床上倒,有时晚上回来,灯都懒得开就直奔床上去了。结工钱时,刘神笑开了花,平生数钱最多的一回,五千。他存了三千,带了两千去师傅家。他想如果师傅的病加重了要住院,他就送给他用。
一进师傅家的门刘神就惊了。师傅一睑惨白地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一个乡下男人往外搬东西。床也拆了,大包小包堆了一地。
师傅说:我算了你今天会来。来,过来坐一下罗。
师傅你这是要搬到那里去罗?
我回乡下去。那个是我哥哥。他指着那个搬东西的人接着说: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死回去。
师傅你怎么这样讲罗?有病去医院治,我还带了钱来。刘神掏出那两千块钱递过去。
师傅满目慈祥地说:神伢子,你真好。他推开刘神递过来的钱说:我去检查了,治不好了,是胃癌。
说完师傅掏出一个存折给刘神,说:我把房子买了。我俩以后还不一定见得到。这点钱算作你将来结婚的贺礼,也算师徒一场。
我不要,我不要。
你莫蠢罗,是用你的名字存的。今天你万一没来,我准备放在隔壁赵爷爷那里,要他转交给你。说完把存折塞进刘神的口袋里。
那我就谢谢师傅了。刘神觉得自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神伢子,你聪明,学东西快,懂事。只是以后凡事都要多留点神呢。这世上骗子太多了。
刘神还惦记着“鸳鸯水” 还没学到呢。屋外车子来了,师傅的哥哥开始往车上装东西。
师傅似乎看穿了刘神的心思,说:你在想,我还有 “鸳鸯水” 没教你吧?
我告诉你,我会的都教给你了。我根本不会画“鸳鸯水” ,也根本没有什么“鸳鸯水”。都是外面那些人在瞎传。而且越传越神乎其神。
刘神全身一紧,不甘心地说;那师兄见过你画了碗“鸳鸯水” 让两根筷子靠到一起。
师傅把刘神喊到一边,看了看周围没人。说:你拿个平底碗,把米装松些,插上筷子后,把水从两根筷子中间轻轻的倒下去,你就学会“鸳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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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没想到他和那个营业员的事会这么快就醒门子了。
她老公带着她擂到他屋里,一脚就踢翻了桌子。一拳冲着刘神的脸就过来了,幸好刘神一闪而过。他揪着营业员的头发,气得满脸通红。
&& “老子早就晓得你咯个死堂客在外面有路。”
“老子跟踪你几回,你都把老子甩了,你把老子做宝搞。”
“老子今天干脆就在咯个院子外面等,看你来不来。”
刘神觉得今天了不得难了。面子也丢了。说不定还得挨餐打。他眼晴四处睃,看屋里有么子东西可以拿起来自卫。
“你咯个死堂客倒是晓得想,勾个比自已小十几岁的细伢子。你是嫌老子老了不作用了,你不过瘾了啊。老子打死你。”他狠狠地打了她几下,又踢了她一脚。她一言不发也不还手。用眼神暗示刘神快走。
“你这个小鳖勾引老子堂客,你卵毛还没长齐就勾引别个屋里的堂客,你娘老子何什教你的罗?”
刘神宝气来了。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我的娘。他大吼一声:“你敢讲我娘老子!老子今天搞死你。”冲上去就是一脚。拿起桌上的热水瓶对着他的脑壳就砸。幸亏热水瓶是空的。
“哎约。你这个小鳖勾引老子堂客,还敢打老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那个敢打老子屋里的神哥啊。你是那个罗?你敢跑到别个屋里来打人你是活久了吧?”边叔进来了。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拳头举起来有小菜碗那么大。
“你是那个罗?他勾引我堂客。我就是要打他。”
“你要何解罗。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今天就把你做死在这里。神哥,莫怕罗。么子路罗?”
刘神和营业员都没说话。
“老子屋里的神哥是有天大的本事的人,他会勾引你堂客?你看见他们俩个搞路了啊?你有么子证据罗?”
他们还互相纠着对方的衣领。
“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边叔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凭气势就让对方手软了。
“就算他们两个有路,那也是你堂客老牛吃嫩草,占了我屋里神哥的便宜。你要赔钱给我屋里神哥。你还不清白,神经病样的跑到别个屋里来打东西打人。我看你是活久了。”边叔的眼晴鼓得牛卵子样,凶得似乎可以把对方生吞下去。
“滚。莫在这里吵了。再吵老子就真的会发宝气了。”
“你跟老子回去。看老子何什整死你。”他揪着营业员的头发往屋外走。
营业员硬扭过头对刘神说:“用五雷掌劈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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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年了。从小年起刘神就搞不赢。师傅死后,原来的那些主家们有事就都来找他。都说他学得了师傅的真传,连“鸳鸯水”
都学会了。刘神按师傅说的在家操练了好久,在外面当众显摆过一次,成功了。把那些看客惊得云里雾里的。从此刘神就扬名立万了。过年好多人都请他去“扫屋”。也就是做场法事,扫扫一年的霉气,干干净净迎接新年。主家们好烟好酒的侍候着,完事了还有红包送。有几家住得远的,还专门搞了小汽车来接送。
都说神伢子将来不得了,这么年轻就有这号本事,再修炼几十年那还不会要成神成仙啊。还有要帮刘神做介绍的,说是那个妹子做了你的堂客那就好过呀,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个三病两痛的医院都不要去,画碗水喝下去就好了。不过你刘神也不要别个做介绍罗,看上了那个,直接画碗“鸳鸯水”
给她喝,她就会一辈子死贴了跟你过。刘神听了这话,脑子里闪电样劈过跟师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事。
小姨的儿子一岁多了。红妹子现在很少回。听说菲姐也出国当模特去了。小姨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间仓库小了,搬到大仓库去了。师兄来找过刘神几次,他想知道师傅到底把“鸳鸯水”
传给刘神没有,刘神笑而不答。
早在小年前刘神就请人把房子搞了卫生,墙壁涂上了白涂料,买了张新床,新沙发。还给自己买了两套新衣服新鞋子。心想:今年的新年我也要有个新面貌。
小姨特意叫边叔来请刘神过去吃团年饭,说搞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去之前,刘神给外婆的相片前上了三根香,跟外婆说:外婆,给您拜年了。神我也留了,本事我也学了。今后我还会继续留神,继续学本事的。说完刘神的两个耳朵同时动了几下。
饭桌上,边叔抱着他的儿子指着刘神说:他是你哥哥呢,他好有本事呢,你长大了要去和你哥哥多学本事呢。说完,在儿子睑上亲了一口。
小姨喊边叔一起端起酒杯说:我们俩个一起来敬刘神一杯罗。刘神哎,我们敬你一杯罗。这是你的亲弟弟呢,等他长大了,我要他拜你做师傅,你要让他跟你学本事咧。到时候你莫不肯把你的看家本事“鸳鸯水”传给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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