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一世情》第一章——清寒春(完)
市井里传播着我克夫的谣言。于是，再无人上门求亲。这却正合了我的心意，他们的无知恰好成全了我对这件事的避之不及。
看着身边的女孩一个又一个嫁人了，娘渐渐有些焦虑，毕竟到了及笄之年，女孩当嫁，不然只怕闲言碎语更是如落叶般散落。然
卜卦先生的话又给了她无比的鼓励，她坚信我的等待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贵人。
我依然做我的女红，去灞河边浣衣。我的心里有小小的固执，会有一天，我能一眼在人群中辨出他，那个能让我眼眶湿润，不想让他像爹那样受苦的人。我在等，等那个人的出现。
春天在娘的期待和我的平淡中很快便来了。长安城里依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爹的眼睛却再那一次之后再没精神起来。他只是默默地画画，写我并看不懂的赋。我调皮地对他眨眼睛，他却只当没有看见。我无言地看着爹，不知该怎样化解他的颓然。
爹，不论你曾经历过什么，你依然是我最温柔的爹，平君只想再见你当初对女儿的笑。
四月的一天，我忽然惊喜地又见到他嘴角牵动。爹真的在笑，在对我笑。我也咧开嘴对着父亲笑，释然地笑。然后，我迎了过去，像从前那样拖着爹的手臂进了房间。
爹抱我坐在腿上，轻轻搂着我，我也顺从地把脸贴在他额下，他的胡子拂在脸上，又痒又痛，我却开心地想哭。这样的温馨真的很久没有了，我想念得好辛苦。
爹握住我的手，说，“孩子，昨晚张贺先生请爹过去小聚，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他的眼睛止不住的微笑。
我抿嘴不语，不想拂了他的兴奋，也有点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爹这么欢喜。我点点头，继续听他说。
“刘病已，是皇族后人。”
“病已？”我微微蹙眉，病已是再寻常不过的名字，是为了替多病的孩子祈福的。他很多病吗？我可不想要一个病殃殃的夫君。
“他出生时便在狱中，五岁时才回到祖父母身边，一直是张贺先生教导的。近日才恢复的皇籍。”
“一个婴孩能有什么罪过，要他出生就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呢？”我开始有点好奇。
忽然，娘的声音响起，显得尖锐而急促，“好什么？他的祖父是反上的戾太子，他自小身陷囫囵，能有什么出息？”
爹忽然就急了，把我放下，站起身来和娘争执起来，“戾太子本就是被人冤枉的。病已这孩子，自小我就经常见着，这孩子是极好的人。现在又恢复了皇籍，怎么就不是一门好亲事了？”
“就算恢复了皇籍，你没见他们怎么待他吗？我年头才叫人给平君卜卦的，先生说平君会遇着贵人，这样一个落魄的皇族后裔也算是贵人吗？我是不允的！”
我忽然看见爹的头垂了下来，这个动作好熟悉，那天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我的心开始疼痛。爹说，“被冤枉的苦，我是最知的。”他的声音很小，嗓口仿佛塞了一团棉，沉闷。
然后，娘的眼睛也红了，背过身去默默地用衣角抹泪。
究竟有多少我不知的事。只是，你们既是我的至亲，又为何瞒我。
沉默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然后是爹娘错愕的眼神。
“爹，我想见他，只一眼就好。”我的思绪，很坚定，我的声音，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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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花，一世情》 明楼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梦见这个女子了。在朦胧迷幻的梦境里，她总是伫立在那个洋溢着沁人心脾药香的花圃中，白衣胜雪，静若清流。好像这尘世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无谓的浮游。可是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却又是那么熟悉她的身姿，“你是谁？”明楼上前轻拍女子，可是却怎么也碰触不到她的肩。梦很美好，让人流连忘返，可是终究是要醒的…… 明镜已经不记得这是明楼第几次在吃早饭的时候一个人默默的对着报纸发呆了。每次他一发呆，明镜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忧心，那次中枪后及时抢救下，她从死亡线上再次重获新生，使她对一切事情都看的特别淡。但是唯有一点却始终使她无法放心。“明楼，明楼？饭要凉了？”明镜用手在明楼眼前挥舞着，试图唤醒他。明楼这才一个激灵缓过神来，“哦，大姐，没什么。对了，大姐，你身体好点没？最近心口可还疼？”说着明楼就想伸手上前去摸明镜的胸口，突然这才反应过来，明诚在场如此举动多有不妥。自从明镜那次中枪，明楼才深刻的意思到自己生命中最害怕失去也最不愿意失去的是谁。那日她抱着他在医院里狂奔，看着前一刻在他怀里闭上双眼的她，那一刻他的心犹如刀割针刺。他以为他的泪腺早已经在军校的地狱般训练中干涸了。可是那一次他却知道她不能没有她，不能失去她，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疼他宠他的只有她一个。 他一直认为很认同疯子的那句话：我们都可以死，为什么我们的兄弟不能死？但是这一次，他知道，他的世界谁都可以死，唯独她不能死！ “明楼，没事的，我好着呢。现在全上海城都知道我中了一枪，你的身份也得到了最有力的伪装，你尽管对我放心，只要你一心完成抗日救国的大院，无论何等困难，你我姐弟，生死共担。“明镜拉着他的手，眼神坚毅的看着他。这是边上一直默默喝粥的阿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明镜。“大姐，你刚才说什么？”这句话阿诚第一次听见大姐这么说，可是却又如此亲切熟悉心里还有种莫名的心疼。 “没什么，对了，那个金老师你去见了没有？人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我们看看？”明镜眨了眨满是星光的眼睛看着他问道。 “大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弄车啦！”说完阿诚就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你看看阿诚，都是你惯的，一提到婚事就畏畏缩缩的。还有你，你今年也30好几了，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姐姐到时候托个媒人帮你介绍介绍？” 什么样的女子？明楼默默的看着明镜。眼前这个他这辈子最在意最喜欢的女子已经不属于他了，还能有谁呢？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梦，梦里那白衣飘渺手持茶花的女子。但是世界上真的有这样静默如画的女子吗？想来他也觉得可笑，他连梦中的女子适合模样都未曾看清，何来喜欢呢？明镜看着明楼对她微微一笑，眼珠一转，小心的把头凑到他面前问：“难道你已经有目标了。”明镜这时候的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每次一提到明楼要结婚的事情，她的心里总是酸酸的，可是嘴巴上却又像缺了个把门的，老是想试图探探他的口风，看看明楼到底是什么想法。自从那次中枪后，她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爱，她感觉到明楼身上暖暖的气息，脸颊上感受到他融入心里的泪珠，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可是未曾想过这种在乎却会让他如同癫狂，更没想到那一刻自己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大姐，你笑话了。我忙成这样，怎么会有时间想那些事情？国仇未报，何来成家？”看的明楼一番正经的看着她，明镜噗嗤一笑。“好了啦，我知道我们明长官比谁都忙自然没有时间谈什么风花雪月，儿女私情。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吃完就去上班吧。”说完明镜就起身正要离去，突然……“大姐，大姐，你怎么了？阿诚你快来！快点！大姐晕倒了！”明楼搂着晕倒在怀里的明镜，大声的呼唤着啊诚。 “苏医生，怎么样？这都两个小时了，我大姐还没有醒，“明楼焦急的拉着苏医生。 “没事，明董事长只是一时低血压，所以才造成短时间晕厥。没有什么大碍，估计一会就醒了。”苏医生边收拾着药箱边安抚着明楼。明楼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床上纤弱的却柔荑的明镜的手，静静的看着她。悠悠的说：“阿诚，你送苏医生回去吧。”“苏医生这边请”说完明诚很绅士的给苏医生带路。我在哪里？我好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为什么好像有人拽着我的手？眼皮好重，好像睁开眼睛看看，可是为什么睁不开呢？“大姐”是谁在说话？他叫大姐？谁是他大姐？为什么我睁不开双眼？“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一直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对象，我一直说没有，对不起，这一次我又骗了你。我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住在我心里的最深处。那个人就是你。别人都说我们是姐弟，可是我早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爱人。你的一颦一笑，都在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一世都磨灭不去，也挥之不去。你可知道，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人？也只会爱你一人？”她还是无法睁开双眼，但是姐弟？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男声爱上了自己的姐姐？那不是乱伦吗？这样真的可以吗？不行，我一定要醒来。这个梦太诡异了。想到这她努力睁开双眼。“大姐，你醒了？”明楼看见明镜醒来激动无比。可是却让措手不及的是，明镜的手迅猛的从他的手里抽开。床上的明镜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样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拉着哀家的手？这是哪里？”听到明镜这么说，明楼犹如五雷轰顶。“大姐，你怎么了？什么哀家？”。“大姐？”床上的明镜低头呢喃道。难道这就是刚才的男子？他见床上的明镜没有说话，想是她梦魇到了什么于是没有缓过神来。“大哥，苏医生我已经送走了，苏医生说大家要多吃补血的东西。”阿诚边说着边把一碗阿胶红枣汤递给明楼，他根本没有发现屋内的两人气氛有些不对。床榻上的明镜抬起头去看了他一眼，眼神一怔叫道：“景琰！”说完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起身上前拽着阿诚的袖子不放。 “大姐，你怎么了？你刚才叫我什么？”阿诚觉得此时此刻的明镜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对，他不是景琰，景琰不会穿成这样，也不会有这么精明的目光。那他是谁？为什么会和景琰如此相像？ 明楼和明诚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明镜。好像此时的明镜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两位公子应该不是金陵人士吧？这番衣着打扮，想必是来自蛮夷之地。适才哀家今日打扰了两位公子，请两位见谅。但是能否告诉哀家，金陵城离此地有多远？可否送我回去？”说完，明镜轻轻的作揖。她可是堂堂大梁的太后，她给人作揖这该是多大的荣耀，想必这两人是蛮夷之人并不懂得此等礼数，所以才没有任何回礼吧。 “大姐，你说什么？什么金陵？什么蛮夷？这就是我们的家呀，你这是怎么了？”明楼听完这话，更是焦急。“阿诚，你快去再把苏医生叫回来！快去！” “是大哥”说完阿诚就要走。可是却被明镜紧紧的拽着。怎么也走不了。明楼看到这一幕更是急火攻心。“大姐你别开这种玩笑，别吓我，你要阿诚陪你，你尽管说。你现在这样还穿着睡裙，会着凉的！” 睡裙，这是静妃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件低领真丝粉色的衣服，可以算衣服吧？可是却露出了她的一双玉腿！而且还是在两个男人面前这一穿，于是她急忙收拾心情，慢慢的爬上床榻裹紧锦被。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默默的坐在床上。她第一次被出来梁帝以外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双腿和藕臂，心里更是觉得自己被轻薄了一番。“大姐，你到底怎么了？”她越是这样，他越焦急。明家大小姐17岁接管明家，何等大风大浪未曾经历过？性情更不像今日这样。全上海都知道明家大小姐霸道总裁，性格直率更是有一说一，遇事觉不会如此静默，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姐？大姐？”明楼又再次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却发现床上的人又一次睡去。“阿诚，叫苏医生！”“是” 明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梦里有个白衣翩翩的长发男子在崇山峻岭中的石台舞剑。他的剑法行云流水，一看便是一个疏阔男儿。梦里她不禁看痴了。唯一令她失望的事就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男子的脸。能挥出如此刚柔并济行云流水的剑的人想必也绝非池中之物。“苏医生，你看我大姐到底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变了一个人？又说什么金陵？又说什么哀家？还拉着阿诚不放手？”“明董事长没事的，想必是困了，加上之前的枪伤，可能有些梦魇了。”苏医生收好听诊器回答道。“明楼，你吵什么？”只见此时明镜从床上坐起来，掖了掖被子，埋怨道。要不是明楼这一叫，她该看到那男子的脸了。 “大姐，你没事吧？”明楼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大姐有闹着要回金陵什么的。 “我能有什么事啦，我只不过是睡了个午觉，做了个好梦，还被你吵醒了！”明镜看着他这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姐，你真的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明楼再次小心翼翼的问。“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好着呢。倒是你怎么把苏医生叫来了？还有，你不是说要去上班吗？怎么有空到我房里来？”明镜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好像今天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看着大家犹如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她更是觉得好奇今天大家是怎么了？“看来明先生不用当心，明董事长真的是梦魇了，你看，现在不是很正常？”苏医生收拾好药箱说道。“你们说谁不正常呀？我只是睡了个午觉，你们就说我不正常呀。”明镜听到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我睡觉说梦话啦？那也不至于被惯上不正常的头衔呀。“大姐，我们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好啦，好啦。我饿了，明长官不会拿对付76号犯人一样的待遇对付自己的家姐，不给饭吃吧？”明镜娇嗔的对明楼说。“明楼不敢，大姐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全给你办到。”“好啦，你们都出去，我要换衣服。对了，苏医生晚上也在我们家吃饭吧。”“不了，医院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要马上回去呢，明董事长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那好吧。对了你们俩还杵着这儿做什么？”明楼看见这样的明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和阿诚走到门外轻轻的关上门。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刚才那样的明镜。那个明镜就像株幽兰，静谧却有优雅，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可却又带着几分坚毅。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大姐？“你喜欢她？你真的喜欢她吗？”又是那个白衣女子，这又是梦？可是怎么如此真切？“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们是姐弟呀。你怎么可以喜欢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明楼上前要问。“今天你告诉我的，你说你喜欢她，说她在你心里。”白衣女子又淡淡的说。“对，我喜欢她，尽管她是我姐姐，我也陷入了这爱的深渊。”明楼坚定的回答道。“那你喜欢我吗？”明楼突然看清女子的容颜。那是有一张跟明镜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比明镜多了一分清丽。“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明楼很紧张，他上前拉住眼前的女子。“我是谁？你该知道的。”那女子慢慢的说。“你到底是谁，别走！”突然明楼惊醒，可是他却发现明镜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公子，你醒了？冒犯您了，可是我真得不知道如何回金陵。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我不便出门，所以想问一下可否让哀家在此处住一晚，明天在启程赶路？”明镜小心翼翼的说。明楼想明镜什么时候喜欢玩这种扮演的游戏啦？那我也玩玩。“不知姑娘贵姓？”“大家都叫我静。”听到这里明楼想象，大姐你连名字都不取个复古的，竟然还用原名。“静姑娘可以借住在此地，但是明某可是要回报的。” “不知公子要何回报？等哀家回宫了，定当差人送到府上。”说完明镜又再次做了个揖。明楼顿时觉得此时明镜分外可爱。“我们明家还是有点经济实力的。不然这样，镜姑娘让我亲一个，我明日就送镜回家”说完明楼就要上前吻明镜。他心想他这一举动，明镜肯定会缴枪投降。可是却被明镜拦住。“这位公子，我看你也是有学识的之人，却做出如此下作行为，实属无赖。今日我绝不多留此地。”明楼看她要走，就觉得此时不对，上前用力一拉，却和她一起同时滚到床上。他紧紧的搂着她，她却一直挣脱了。“大姐，我不知道你什么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公子，请你放开我。”明镜挣脱着。希望能逃离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没事的大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楼一边安抚着她，一边也在自我安慰。而怀里的人，早已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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