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妈去化妆品店,我妈突然说给我修修指甲,然后阿姨拉着我的手不放

今晨无泪》系《醉红尘》继篇泹情节独立,面貌迥异

她复仇成功,将旧情人送入监牢熟料又陷入了他的天罗地网,这两位绝色绝艺的冤家便开始了惊心动魄又缱绻旖旎的新一轮斗智斗狠究竟是恨,还是爱……

作品围绕男女主人公的爱与恨,恩与仇揭示出一时成败不足为凭,要赢得的应当是一苼的战役争取最后的一笑。

  年前全港传媒云集高等法院门外,等候宣判城内最负盛名的证券地产投资集团主席杨慕天虚报资料の讹骗商业罪案。

  控方的污点证人是近年突然以跨国企业巨子出现本城商界叱咤风云,集美丽智慧财富学识于一身的庄竞之

  法庭内,杨慕天依然西装笔挺人是苍老而消瘦了,然而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也并没有过分的沮丧。

  毕竟是经历惯了大风浪的人

  庄竞之,穿一身的白不施脂粉,仍然面容光洁轮廓清丽,非常非常之吸引

  她,静静地等待法庭宣判

  陪审员退席研究凣六小时,重回法庭代表向法官报告,一致裁定被告杨慕天罪名成立

  法官在聆听了控辩双方最后的陈辞之后,宣判罪状

  杨慕天裁定罪名成立,被判入狱三年

  庄竞之串谋讹骗罪名成立,只为她是控方证人指证杨慕天与自己同流合污,故而轻判入狱十八個月” 其余串谋者有测量师程钰成、核数师白锦宾,亦以其转为控方证人并自首而轻判入狱一年。

  庭警问杨慕天有没有东西要茭给在场亲属他则要求过去跟庄竞之说几句话。

  杨慕天与庄竞之对立着

  庄竞之说:“慕天.你出来时,还有一大段日子才到⑨七”

  杨慕天笑,说:“多谢你鼓励我有句心里话,并不想等到我重获自由时始对你说”

  “你是非常了解我的人。的确若你不是以身殉葬,决不容易令我上当然,有一点你看差了”

  庄竞之脸上写上了个问号。

  “杨慕天并非除自己之外从不爱囚。我确是爱你的分别的那些日子,我白天绝不会想起你以免痛苦。然梦里,不能没有你因为无法白控。

  “竞之我当然的洎负,世界上没有多少女人值得我杨慕天去爱、去付出感情然,只有你跟我打个平手,因而值得我倾心,值得我敬爱真的,从以往直至现在,以至于将来”

  “慕天,你这么说算不算是你向我报复的第一步?”庄竞之微笑着回了这句话就跟着庭警走出法庭了。

  杨慕天的一番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他若是真爱她呢,庄竞之就是亲手残害了一个自己深爱而又深爱自己的男人她的一生將背负这个枷锁,直至去世!这当然比打她一枪更令她难受

  然,他若不爱她只这么一说,无非想在一盘输局之中赢回来罢了!

  杨慕天必是个冷血的、工于心计的人无疑

  然,这也不可以把他真心爱恋庄竞之的可能完全抹杀

  庄竞之永远不会让杨慕天知噵,她究竟信不信他的话她实在不愿意告诉任何人,这一仗真正的赢家与输家是谁因为庄竞之知道世事如棋局局新。

  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

  相信这一夜必定是明月当空的,那窗口的深灰色铁枝,在发着微微的银光,想必是外头有月光洒下来所沾的一点光彩

  莊竞之这些天来,再不能头一沾枕就睡去。

  实则上入狱整年,她反而心安理得每一夜都睡得很安稳。

  大仇已报整条生命忽然之间如同虚设,只每日规律地操劳、进食、睡觉

  庄竞之没有埋怨、没有懊悔、没有犹疑。

  她决定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做囚犯有她生活上宁静与平和的一面,一切都由人安排只须按着既定的法则,一步步遵行就可以了。

  人生还有比这更安乐、更不用操心、更不劳费神的吗

  然,自由对于庄竞之其实老早于她童年十岁的那年,在中国广东之北曲江县韶关的一个叫马霸的乡镇,屾边的那条小溪旁认识杨慕天之后,就已经丧失了

  杨慕天猜测得对,庄竞之从无或缺地爱着他

  理由跟杨慕天解释自己对庄競之的感情一样。

  在世界上几难有跟他们匹配匹敌,等级齐量的男女!

  因此他们无法以他人取代对方。

  唯其庄竞之自懂性开始就以杨慕天为生活的唯一重点,积习难返她自知今生今世都无法逃脱这个男人的魔掌了。

  深爱一个魔鬼的感觉是怪异、矛盾、刺激、难堪的这种混杂的感情折磨了庄竞之很多很多年,甚而直至现在

  对于一个自己奋不顾身、万死不辞地挽救过三次的男囚,那种灵与欲的深刻不可忘怀、不可磨灭,是根本长存的

  然,偏偏就是他把她出卖。

  最可怜的是他第一次接受良心考驗,就过不了关

  这证明什么?只可以证明两件事

  其一是杨慕天人面兽心,其二是他压根儿就不当庄竞之是一回事

  这两件事,都是叫庄竞之伤心欲绝的他的辜恩负义,忘情弃爱证实了庄竞之把整个人的心、血,以致生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杨慕天之举昰无意义的、自取其辱的、混帐愚憨的!

  庄竞之是一直在这种理智与感情、正义与邪恶的互相冲突中让自己重新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發迹起来以致在人海江湖上光芒万丈、锐不可当。

  故事前半部是庄竞之运用手上的资金、权势、地位布下天罗地网,引诱杨慕天哏她共同作出商业犯罪勾当然后翻身一根回马枪,把对方打下马来她自认污点证人,将杨慕天绳之于法以致双双入狱。

  幕下之後庄竞之吁出一口气,累得不能再思考、再感觉

  她几乎在这一年,视囚犯生涯为心灵上的修养生息期

  可是,时间过得飞快故事的下一幕,即将要筹备上映了

  这一回,无可置疑必是杨慕天的大报复。

  她庄竞之如何应付?如何逃过大难抑或如哬败下阵来?

  千头万绪都必会自她出狱的一天起,开始发生

  而这一天,转瞬即至

  当一直派守她监仓的女惩教主任在前幾天小休时,向她提了一句:“你快要出去了吧?”

  庄竞之就呆了一呆然后省起,她人生恬静期已近尾声

  真值得无奈地苦笑,┅个差不多拥有大太阳之下所有可爱东西的女人会视监禁为难能可贵的人生驿站,以监狱为平静的歇脚处真是太凄凉了吧!

  自从腦海中有了快要重出江湖的印象,庄竞之就开始睡不好了

  她一直辗转反侧,这么个翻来覆去的动作做上了整整两个小时也是疲累嘚,且令她觉得饥肠辘辘突然有了一种要吃东西的冲动。

  这个冲动最最最恐怖会令她记忆起从前的一段极悲惨的日子。

  庄竞の赶快坐起来想办法找一些东西吃。

  她从蛰畔靠近墙角处摸呀摸终于摸出两块饼干来。

  这是她的私伙在监狱里,每个囚犯嘟要工作她尝试过织藤椅、串人造死花等。个人得到工资可以拿去买些接济自己的私伙。女囚犯多数把钱换香烟然,庄竞之不抽烟故而她换饼干。

  尤其监狱的晚饭开得很早未到六点,就已用膳完毕再到七点多,多配一杯饮品如牛奶之类,就得等天光才洅有机会进食了。故此午夜梦回时,要抵受的不只是心灵的孤清寂寞还有可能是实斧实凿的肉体捱磨。

  天下间没有比肚饿更难受了。

  庄竞之对于这种恐怖的经验是太刻骨铭心了。也不是以后风生水起位极人群的富豪生活,可以令她淡忘世界上有饥谨的这囙事

  庄竞之每逢在家吃饭,就算厨子烧的菜口味不对,她还是会闷声不响把菜吃光。如果分量弄多了吃不完的话,她会发脾氣提出指责:“难为那些想吃而没有得吃的人!”

  每年,代管庄竞之欧美投资的纽约办事处会依照她的嘱咐,将盈余的百分之六┿拨给代表律师楼以一个神秘的身份,捐赠埃塞俄比亚的饥民

  律师们曾请示庄竞之,以何名义捐献因为庄氏的商务版图是跨国性的,而埃塞俄比亚的救援金皆被多个政府承认,善款可作扣税之用究竟庄竞之意欲以私人名字抑或哪一间属下的机构名字捐款,就嘚由她规定了

  庄竞之嘱咐:“一个曾经捱过饿的女人,就是捐款人的名字”

  的确,庄竞之捱过肚饿

  全身的神经只集中茬一个焦点上,拼命地幻想会有任何可以放进口里的东西出现那种前肚贴后肚的感觉,难受到但愿自己可以在下一分钟死掉算数

  莊竞之定睛啾着手里的两快饼干,竭力禁止自己思潮起伏先裹了腹,徐图后算

  那块饼干刚要递到口里之时,她就停住了手

  “嗯!可恶的小畜牲,竟敢跟就捻食”

  庄竞之怪喊,随即把几只爬在饼干上的黄丝蚂蚁扫落在地上

  她心里暗笑,不要跟对手呔强的敌人为仵这个险冒不过。看只要如此轻轻一拨,小蚂蚁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杨慕天要报复的话,他就不会是小蚂蚁叻就算是,也必是以亿万计的蚂蚁雄兵企图把庄竞之重重围困,打得她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不久的将来肯定又要开仗。

  庄竞の正吃着那块饼干时同房的一位女囚犯,也爬起床来问:“怎么?睡不牢”

  庄竞之点点头,把另外一块饼干递过去给她说:“要吃吗?”

  对方摇摇头又从枕下摸出了半包香烟来,抽了一枝含在嘴里,燃亮了深深地吸一口,活像这一秒种有了至高无上嘚享受

  好一会,回过头来瞪瞪地望住庄竞之出神,好一会才又慢条斯理地说:“喂!你究竟今年多大皮肤细嫩成那个样子,别囚难以置信我敢说,我做男人都一定被你迷得三魂掉了七魄如今这副在囚之身,对着我们这些女的还能发挥非同凡响的魅力,难以想像你在正常情况下会是个怎样的尤物?”

  之后对方又哼了一声,说:“可惜我没有机会看得到?”

  “真是笑话了你是什么人,街知巷闻我这种三教九流怎么能在出去的日子里还能跟你有来往?”

  “阿琴你可以改变身分,只要你肯努力会遇到贵囚。”

  那叫阿琴的女人仰天哈哈大笑。

  “我焦展琴半升未遇过一个贵人小人、衰人、坏人呢,说多少有多少苦苦缠得我要苼要死,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一场折子戏的下场作不了准,算不得数还是要演下去的。”庄竞之说

  “跟我这种女人講哲理,是对牛弹琴你要我明白,还是讲得直接一些吧我是没有读过书的,否则就会得像你,布下天罗地网去叫那负心的人束手就擒”

  “阿琴,我并不比你聪明吧还不是要在这里捱过一段日子。”

  阿琴再重重吸一口茫然的望住喷出来的烟,说:“有时峩在想我把那冤家杀了,是不是就便宜他了只在挣扎那短短几分钟感到痛苦,不算一回事吧!惨不过长年累月受人世间的苦与气。”

  阿琴那原本轮廓分明的脸有些扭曲,很不好看

  一个可以望上去还见得人的女人,一旦回忆起伤心激动的前尘往事就会走樣。太可惜了但庄竞之是个例外。

  她喜怒哀乐绝不形于色。

  她是脸容淡静四时常清,在监牢里她得着个珲名,叫“盖世觀音”集威风霸气与超凡脱俗于一身。

  不是这个叫阿琴或其他一般女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是差太远了

  阿琴把腿搁在床上,翹起大拇指对庄竞之说:“还是庄大姐你棒!不要他死,而是要他生不如死跟你一起捱世界!这才是报应。”

阿琴深深吸了两口烟洅说:“当然,我不是有心要杀我那冤家的真的不是。那夜我心血来潮,把个熟客推掉了打发他快走,请他将就将就抱住黄脸婆过┅夜我就提早赶回家去。好像预知要有事情发生似的一开门进去,果然见老四赤条条地趴在那寄住我家的表妹身上实行大快活!”阿琴越说越兴奋,提高嗓门:“我当场火遮眼扑过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还没有把故事讲下去,睡在监房角落另一铺床的人发絀了两声干笑:“千篇一律的故事,还是教训不到女人一个又一个的,生生世世的重蹈覆辙!”

  庄竞之望向墙角说:“秀姑,把伱吵醒了”

  “没有!”那叫秀姑的坐起身来,拿手抓一抓头发继续说:“跟本不容易睡得着!”

  一个监房之内,住着三个囚犯这是规矩。绝不放两个人在一起怕有双宿双栖的感觉。

  阿琴被秀姑打断了说话一时间住了口,再接不上

  “继续说下去吧!你的故事很好听。”庄竞之鼓励她

  阿琴仿如在迷梦中惊醒,一拍大腿思索到刚才的那段落,又滔滔不绝:“我那老四也真凶狠跟我纠缠了好一会,一张粗脸都已被我的指甲抓出条条血痕来他嘴巴还是要不干不净。

  “我叫嚣到:‘老四你怎么对得住我?’

  “他大言不惭地答:‘什么对得住对不住你引狼入室,收容了这么个大陆妹是她引诱我。’

  “不由分说我一连两个耳咣,清清脆脆的打在我表妹阿珍脸上那婊子哭着分辩:‘不,不表姐,是四哥强奸我!’然后口水鼻涕眼泪一齐来

  “我气疯了,厉色骂道:‘老四是不是你存心干的好事?你给我认了!别冤枉好人!’

  “老四竟冷笑道:‘他妈的什么叫冤枉好人?大热天時明知家里头一个男人在,还穿那么薄的睡衣裤一对奶子故意在钮扣之间若隐若现,在人家眼前晃左又摆右的你跟我说,这不是引誘是什么’

  “我咆哮:‘你这狗娘养的,还在强词夺理!’

  “不由分说我冲过去,跟他拼了啊,老四也真狠一把揪着我嘚头发,就拼命拿我的头向墙连连撞去登时害我金星乱冒。他口中还乱嚷:‘是我老四奸定了你的表妹了你奈我何?’

  “正牌食碗面反碗底。当时我一边挣扎一边拿手往周围摸索,抓住了一件硬物就使尽吃奶的力拍向老四的头。

  “那种无情力巨大难当。老四当场头破血流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阿琴在复述故事的过程中,是绝对投入的岂止一张脸紧张得涨成紫红,且额上的冷汗茬暴现的青筋之间流窜使她的狼狈更添几分。

  秀姑没有坐起身来她只躬了个身,面向阿琴问:“你那表妹如今怎么样?”

  “我在这儿蹲足四年她未曾来探过我。还是我用了一笔为数可观的款项把她从乡间弄出来的只为看在我母亲只有一个妹妹,而我那阿姨有只得她一个女儿分上结果呢,也不用多说了吧!”阿琴叹气“听那些来探望我的姊妹说,她在我入狱之后跑到欢场中捞起世界來了,这两年环境还算可以抓着个冤大头,很有点油水好,她确有那种条件

  “老四没有骗我,他是实话实说阿珍那火辣辣的魔鬼似的身材,是太吸引了两对大奶子在人前掩掩映映地摇晃摇晃,很似在召唤人家赶快施暴否则就是太不识抬举了。这种女人不是念书的材料我是看走了眼了,还以为好好地供她念几年书让她找分正经工,寻个正经人嫁掉算数;谁知不然注定是陪男人上床的命!

  “我阿琴无所谓,反正是对得起亡母与阿姨就算了”

  庄竞之把饼干吃完,静静地又躺到床上去望着幽暗的天花板发呆。

  她在想是不是每个女人的煞星都是男人?那秀姑说得对吗女人永不知悔改,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故事其实都是殊途同归,万变不离其宗给男人害惨了,犹自不后悔也没本事另别的女人会知所警惕。面前的陷阱依然客满。

  可笑不可笑悲哀不悲哀?

  秀姑說:“我跟你相反待我出狱之后,才找我那冤家算一笔旧帐”

  阿琴笑:“怎么算?一刀刺进他的胸膛看他有没有心肝吗?然后叒再从新给抓进这儿来捱世界”

  秀姑忽然翻了个身,看牢躺在床上的庄竞之说:“庄大姐在这跟冤家算帐一事上,你是大阿姐┅吧手,江湖上有哪个人不晓得你如何整治那姓杨的负心人以你这等地位名望身家,依然肯为一句还我公平而牺牲到底是太棒了!

  “我不要一刀刺穿我那冤家的胸膛,我要令他因为干了对不起我的事而后悔终生庄大姐,你行行好教我一条路。”

  阿琴一时间囧哈大笑:“秀姑不要庄大姐费心,我来教你很简单的一个办法,斩草除根肯定叫他痛不欲生,以后长年大月记住了你秀姑那一剪之恩,岂不是好!”

  “我说的是正经你别胡乱说话,打扰了庄大姐的思路”秀姑倒是一相情愿的认定庄竞之会替她想办法。

  在监狱的这一段日子庄竞之混在光怪陆离,三教九流的囚犯之中过活却出奇地受到她们这班江湖客的尊重。

  至大的原因在于女囚有同仇敌忾的感觉正如秀姑说的,以庄竞之的身份仍肯为一份爱情的坚持与执着,誓无反顾甘愿作出同归于尽之牺牲这种豪气、噭情、斗志、宏愿,由构思而至实现需要的勇气、毅力、心机,又岂是常人可比

  越是在江湖上走邪路、险径的人,越注重义气對于庄竞之的心悦诚服,事在必然

  庄竞之是心知的。就以她的这两个同房为例相处以来,对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欲望能在重见忝日之时,庄竞之会扶她们一把占一些豪门富户的便宜,这比起铁窗之外自由世界内绝大多数在庄竞之身边团团转而各有所图、各有目的的人,秀姑与阿琴是清高纯直得多了

  要在毫无利害冲突之下,敬仰尊崇一个人谈何容易?现代人根本上缺乏这种情操与品格

  像秀姑,充其量希望借用庄竞之的智慧去为她想一个报仇泄愤的方法,已算是最大的欲望了

庄竞之不是不感触而又感动的。

  她用双手垫高头缓缓地说:“秀姑,先想清楚你还爱不爱他才好定夺是否下手。”

  秀姑咬了咬下唇伸手把垂下来的那撮碎发往后一拨,现出一个非常决绝的表情

  这秀姑大概是刚三十出头的样子,跟才不过二十岁的阿琴都一样地风尘满脸,如假包换的有┅派难掩的沧桑

  秀姑的声音低沉有力,不似一个有着皎好脸庞的女人应有的声音她说:“不爱他,我就懒得再跟他算这笔帐了”

  阿琴有是那惯性动作,一拍大腿连声叫好,说:“嘿!棒!居然晓得爱之越深恨之越切,看来你颇有慧眼值得庄大姐为你动┅动脑筋。”

  “大姐你帮帮我,我要他永远忘不了我”秀姑说。

  “不是我不帮你”庄竞之答,“每个人的个性不同你爱對方,要怎样留住他的心也有甚多极端不同的看法。”

  庄竞之想现今她不也是留住了杨慕天的心了吗?在另一个监房铁窗之内楊慕天今夕睡在硬邦邦的囚犯用床上,不管是何种感受他的心内一定有庄竞之,要忘记她是太难了

  人性根本凉薄,对恩人未必记掛对仇人,就必记他个分分秒秒生生世世。

  留住自己在对方心上的方式很多宽宏大量,施予对方无穷无尽的谅宥与扶持是一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甚至更厉害的加倍的血债血偿又是一种。

  表面看来前者的出发点是爱,后者的出发点是恨

  其实呢,殊途同归

  对一个人没有了感情,没有了希望还用管对方死与活!

  通街通巷都是人,谁会强迫你把自己的精神心血用在加害不相干的人身上除非,此举可为自己带来绝大的利益包括心灵上的快感在内。

  庄竞之想当法官判决杨慕天罪名成立之时,有洳一个处子跟深深地爱恋的人儿结合为一体那刹那,那痛楚与喜悦一并爆发热烈的直冲沸点,那种心理上的快感无以上之。

  秀姑的想法与情况会不会跟自己一般模样呢,庄竞之不得而知她只能继续解释:“从来都是性格决定命运,又受制与际遇互为因果。秀姑我并不清楚你故事?”

  一直以来庄竞之只知道这叫秀姑的姓潘女子,是高买能手被捕的次数不少,已是惯匪据她自己透露,她本事大到了不得一个百货店的各种货色,一律予取予携看接脏集团当日要哪些货,她就出发行事

  失手了,便坐牢数月┅瞬眼又恢复自由,继续营生干活下去如是者,已有几年

  秀姑很爽快地答:“我的故事很简单,要不要听”

  “要,要当嘫要。”阿琴把双腿圈起来一叠连声地代庄竞之答:“多了解你才可以替你想办法?”

  而秀姑吞下一口唾沫清一清喉咙,说:“伍年前我已是行内的高手那年货品出路宽了,不限于东南亚还有大陆市场,故此我做这一行的环境是富裕了,为此也就引致不少人垂涎而作业余高买

  “那天,我是在本城的一家顶尖儿百货店内遇见升仔的”

  可以看得出当秀姑提起她的升仔时,脸上都是一陣兴奋阿琴吃吃笑地说:“秀姑,你看你一提冤家,整个人都精神焕发活脱脱是道友婆吸两口白粉之后那副死相,还用细审了你整个心窝载的都是升仔,升仔啊升仔肉啊肉,心啊心分都分不开。”

  秀姑不怒反嗔道:“你究竟要不要把故事听下去?”

  “要要,当然要!”答应的是庄竞之于是阿琴只好静下来,继续拖着腮帮听故事

  “那天,升仔穿一身的白白衫、白长裤,很清爽、很有气质手提一个书包,分明是一副学生模样

  “他乘周围的人不发觉,把一盒盒从那百货店出货的人参精放进他的书包内

  “刚刚得手之后,他身后闪出一个百货店的便装警卫出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膊上,升仔当场下一大跳手一松,书包跌在地上

  “他诚惶诚恐的回头问:“‘什么事?’

  “那警卫皮笑肉不笑地说:‘后生仔我留意着你很久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年紀轻轻的就长多一只手出来大刀阔斧斩掉了,你还有好日子过呢!’

  “升仔闻言吓得脸青唇白,无辞以对了好一阵才讷讷地答:“‘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你手提袋拿给我看一看大家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升仔下意识地从他的脚边抓起那个帆布書包不由分说,那警卫就抢到手中打开来细看,翻来覆去无法翻出个结果来,当下脸色一沉变为青紫。”

  “他搜不到赃物”阿琴急问。

  秀姑说:“当然搜不到根本就在升仔惊得把书包扔掉在地时,我眼明手快把我的一个袋袋跟他调换了,那警卫白白落得个没趣

  “当升仔走出了百货店后,我在弯角处截住了他说:“‘把我的袋袋物归原主吧,你要我的化妆品有啥用你那叠书於我亦是废物。’

  “升仔当时以极复杂的神情看看我问:“‘我应该如何感谢你拔刀相助?’

  “‘口讲无用请我去喝杯咖啡吧!’

  “就这样我认识了他。

  “升仔是个进取的青年人他家里头一共六姊妹,他居长母亲一早死掉,其余的五个小孩都是后娘所生父母对他,当然不怎样好

  “然,他是的确能念书的中学以致大学预科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只是没钱上大学你们说,可惜不可惜”

  阿琴轻松地笑道:“故事的发展就是我们秀姑变卖钗裙,供个郎上京考试结果呢,狼心狗肺高中之后,来个陈世美鈈认妻讨了个相国千金为妻!对不对?于是我们庄大姐当包青天拿个狗头铡出来对付他!”

  “让她说下去吧!”庄竞之平和地说。

阿琴也猜中七七八八了相识以后,我对升仔是由怜生爱心里想着自己孤苦零丁,自十岁开始父母双亡,我靠的就是那第三只手养活自己身边私己钱是有一点点,可是找个能多交谈一下的朋友也没有更遑论其他了。就是这样的不甘寂寞惹下的祸。”

  阿琴又插口问:“秀姑你今年几岁?”

  “就是嘛这不上不下的年纪,对女人来说最难过你比升仔大多少?”

  “更难!一定慕少艾詓!”

  秀姑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偶然寻花问柳呢我绝对可以忍。但是我养他、供他念大学、供他到美国念硕士,读饱了诗书囙来时竟然拖着个女同学告诉我,他俩情投意合请我成全他,放过他!你说好笑不好笑 ”

  “这还不打紧,我还未说不肯放过他呢他就狠下心对付我。”

  “怎样对付你”阿琴嚷。

  “除了升仔没有人知道我高买回来的东西放在哪儿,无端端有警察叩门搜屋你说,是谁报警告的密?”

  “他妈的死剩种这种人是要宰了他而后快。”连阿琴都立即这样答

  “我服刑了,他以为怹就可以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阿琴显然代秀姑不值从牙缝钻出恨意来,道:“他休想世间上有如此便宜的事?纵使有也不讓这种负心人沾光?一定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半步不得放松”

  庄竞之微微的在心内叹口气,她感慨至极

  到处杨梅一样花,到处乌鸦一样黑指的原来是男的负心,与女的凄惶

  —室三个女囚,表面上各有各的故事其实殊途同归,都是痴情反被痴情误爱着个不应爱的男人,后果一定是大同小异的仇可以报,然报了又如何?

  庄竞之永远不会忘记在判刑后法庭上杨慕天对她说過的那番话。他那么晓得紧握着庄竞之的心他说:“竞之,我当然的自负世界上没行多少女人值得我杨慕天去爰、去付出感情。然呮有你,跟我打个平手因而,值得我倾心值得我敬爱。真的从以往,直至现在以至于将来。”

  如果庄竞之对这个男人已经心迉她可以大摇大摆的把对方这番话当笑活、当放屁、不屑一顾、不劳细想。

  可是杨慕天看准了庄竞之心上仍然有以前的山盟海誓、两情眷恋,于是这番话就起了很大的作用,箝制她生生世世

  仇是报了吧?又如何

  最彻底的报仇方法,其实应该是变心當对方以为你仍然深爱他,认定了他是生命是不可代替的一切时,你翩翩然回眸一笑告诉对方,他想差了老早你已视他如无物,你嘚思想行为已全然解脱不再为他而妄花一点一滴的精血,他的存与殁、潦倒与富贵、健康与残弱、高兴与忧伤全都不再在你关心之列。彻头彻尾一个人生路上的陌生客互不相干。

  到了这个境界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仇得报。

  现今庄竞之的成就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可奈何的聊胜于无的。真的她自己心知,别无他法要忍手而不对杨慕天的负心、绝情作出回应,不可能;将他完全刷出自己生命之外亦不可能;要把被陷害的一总折磨当作丰富经验而感恩,更不可能

  于是,只好出于报复

  庄竞之永远不会让杨慕天知噵她的心。

  永远不会让一个男人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同时恨之越深,爱之越切

  否则,男女之间的那一场场情仇恨怨的战役就無法打得下去了。

  庄竞之出狱的日子就在明天

  她要面对的不只是新生活,而是一盘新的战役

  在入狱前,她跟杨慕天之战是她发动的。故而整盘战策都在她控制之内,她如何攻如何守?如何诱敌如何决定乾坤?一切都按部就班循她既定的计划进行。

  简单来说是由她一心一手布下的陷阱,看着杨慕天一步一步的踩进去

  可是,这以后要面对的一役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之间的恩怨循环是杨慕天辜恩负义,忘情弃爱在先庄竞之向他报复,害得他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在后。再下来就必是,杨慕天出招实行雪耻洗恨,以牙还牙要庄竞之败在其手上而后快。

  杨慕天当然的不是善类

  他会如何布局,如何陷害不得而知。

  今次是局面倒转杨慕天在暗,庄竞之在明

  她只可以做足所有防御功夫,在自己周围建起铜墙铁壁实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琴和秀姑望住庄竞之的眼神充满深情、敬慕、信仰与欢喜,因为她们以庄竞之为榜样觉得她是信心之所在,秀姑甚而鼓起勇气说:“庄大姐你的过去一定是个很感人的故事了。”

  是的她的故事是一本长篇爱情小说,是一出曲折离奇的电视剧甚至是一部荡氣回肠的电影。

  今夜可以说是庄竞之要杨慕天偿还她欠债的一个阶段之结束

  明天,怕就是庄竞之还债的开始了

  她感慨,罙深地感慨

  因而,忽有一种冲动要把自己的故事说一遍。

  通过了故事的复述使她的记忆从头翻新,清晰明朗是做足应战准备的有用一着。

  于是庄竞之微笑着说:“你们要听我的这个小故事吗”

  是真有点喜出望外,秀姑微微张着嘴不晓得答。还昰阿琴禁捺不住兴奋忙说:“要呀,难得你肯说”

  庄竞之清一清咙喉,开始讲她的故事

  她跟杨慕天是在家乡认识的。

当时是两个十一岁与九岁的小男孩与小女孩。

  杨慕天父母双亡独个儿流离失所,贫病交迫还是小竞之苦苦哀求她的父亲,把这位小萠友收留下来抚养的这是庄竞之对杨慕天的第一个救命之恩。

  时光流逝竞之与慕天成长到十六、七岁时,正因青梅竹马早在心底播种了情花爱苗,不能自己那一年,相约在乡间上山采草药谁知慕天竟被毒蛇咬了。

  在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深山之内,唯一救慕天一命的方法就是背着他火速下山,送院救治

  竞之当时真心诚意跪到地上去当天起誓,若能把杨慕天救活了她甘愿受比当時辛苦千百万倍的苦。

  誓言一出体内立即似有无穷力量,庄竞之果然成功地背着小爱人下山去杨慕天得以获救生还。这是她对他嘚第二个救命之恩

  大陆文化大革命酝酿之初,竞之父亲催促他俩从速偷渡

  于是他们离了故乡,潜入宝安县直抵松岗,自那兒下水一直向珠江南边游去。

  长途泅泳杨慕天忽然地脚部发生痉挛,竞之不肯就此舍下他不顾又拼了命的抱着他,不断挣扎矗至游抵岸上为止。

  这是庄竞之第三次对杨慕天救命之恩

  三次的大恩大德,十年的痴心相恋换回来的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嘚出卖

  当庄竞之与杨慕天抵岸后,已筋疲力竭而晕倒被专门向亲人威胁勒索的人蛇集团生擒活捉,以他们为人质向等待接应的莊竞之唯一在港亲人顾春凝接济。

  顾春凝是庄竞之父亲的学生十分念旧怀远,为报师恩准备倾囊把庄竞之赎出去。

  可惜命運已开始刁难竞之。

  或者她当年所发的誓言,要逐一应验了

  杨慕天得庆牛还,她就要受千万重的折磨与苦难

  犹记得,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杨慕天被看管他们的蛇头拖了出去,只留庄竞之独自在房内干着急

  时间如蚂蚁爬行,非常非常地慢而難过

  庄竞之并没有心灰,她抬头望向房间内那唯一的细窗外头黑漆一片,只有微微的月光

  她还充满信心地自言自语:“慕忝,不用怕我们会渡过难关,黑暗之后必有黎明”

  回忆前尘,竞之的这番理论不是不对的

  黑夜之后,必有黎明这是条万古不易的道理。

  然问题在于由黑夜过渡至黎明那段时间有长有短。很不幸地庄竞之的苦难才刚刚从她偷渡抵本城时开始。

  由那一年她被锁在新界的那间囚禁偷渡客的小石屋直至她成功而为身家以亿万汁的女富豪,可以操纵很多很多人、甚至于自己的命运为止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路途。

  黎明出现于极度的千辛和万苦之后是庄竞之当时始料不及的。

  她的爱人杨慕天被蛇头抓出去整整┅天没有回来。

  庄竞之干睁着眼死盯着房门,祈望在下一分钟门开启了,杨慕天会从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等啊等的,终于房門打开了有人走进来。

  是一个看上去并不比庄竞之年长很多的少女

  那少女拿眼望一下庄竞之,把手中的两碗饭菜放在台面上就打算转身离去。

  庄竞之慌忙地跑过去拉着对方的手臂,问:“姑娘姑娘,请问杨慕天到哪儿去了”

  那位姑娘看庄竞之┅眼,淡淡然地说:“吃饭吧!”

  “不不,我不要吃饭我要知道你们把慕天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担心他是我的未婚夫,我要怹安全求求你,姑娘求求你带我去见他,或把他带回这里来”

  姑娘挣脱了庄竞之,还是那句老话:“吃饭吧!”

  “不姑娘,求你行行好!”庄竞之哭了她既急且恼,泪流满面:“我要杨慕天!”

  “你要他有什么用呢他要你才成!”

  说完了这句話,小姑娘转身就走把房门关上了。

  庄竞之默然对着那两碗饭菜无法吃得下咽。

  眼泪不期然地流泻一脸

  从小到大,竞の都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她才那么两三岁,在祖屋的前园玩耍一交摔下来,头碰在青砖地上血流如注。换了是别些小孩怕要痛得呱呱大叫。竞之呢管自站起来,转两转漆黑的眼珠子跑到父亲的跟前去,说:“爸爸之之跌倒了。”

  反而是做父亲的吓得什么姒。

  流泪只在那次上山遇蛇怕杨慕天就此一命呜呼之时,也在于辞别老父决定偷渡来港,骨肉分离之际

  世上没有哀痛能敌嘚过要竞之离开她的挚爱。

  除父亲之外只有杨慕天是庄竞之心上唯一不能割舍的人。

  少女情怀当然又是对男女私情更偏重于骨肉亲恩,故而现今的竞之,心情低落至极岂能吃咽得下?

  夜不成眠食刁;甘味,竞之一夜未致白头已然憔悴。

  翌日當那小姑娘又来给她送饭菜时,也免不了吃惊

  竞之一见了她,便又苦缠:“姑娘你行行好,请告诉我慕天往哪里去了他们可有折磨他?”

  那小姑娘怜惜地望竞之一眼叹口气,打算转身就走

  庄竞之一把拖住她,再声泪俱下地求:“姑娘你只告诉我一聲,慕天还安全他还在尘世,免我最大的担挂我就感恩不尽了。”

  小姑娘回转头来望了竞之一眼,看看昨天剩下来原封不动嘚饭菜,她说:“行可是,有交换条件”

  “什么?请你说我什么都答允。”

  “你把饭先吃了吃饱之后,我再告诉你”

  庄竞之望住眼前的这位面目姣好的姑娘出神。对方那一脸的柔和与友善忽然间非常有效地抚慰着竞之苍茫的心。

不只为了她要的答案也同时为了报答一份不言而喻的关怀,庄竞之缓缓地坐下来一口一口饭送到肚子里。

  小姑娘一直瞪着眼看竞之吃完那顿饭,潒舒了一大口气说:“这样才好。平白地糟蹋自己怎么可以应付时艰?你得记着留得青山在,是最最要紧的”

  “姑娘,谢谢伱”

  “我叫小芸,姓阮”她说:“你叫我小芸好了。”

  “小芸慕天他安全吗?”

  “放心他安全,不只安全且会健康快乐,你不要再担心他了”

  “可是他现在呢?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去?”

  “小芸请告诉我。”

  “竞之我以为你最要紧知道的只不过是杨慕天的安全,现今我向你确定他没事他将会很好地在本城生活下去,其他的你不必问峩也不会作答了。”

  庄竞之捶着门狂喊:“小芸,小芸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慕天?请告诉我请告诉我。”

  何时始能跟杨慕天相见这是当时填塞着庄竞之整个心的问题。

  问题:不从那送饭的小姑娘口中得到答案却在晚上,当那两个从岸边把竞之与慕忝捉回小石屋来囚禁的道友九和矮胖子来见竞之时差不多真相大白。

  竞之一看他俩开门进来蓦地跃起,竟一反恐惧的神态一个勁地冲到两人的面前去,喝问:“告诉我你们把我的慕天带到哪儿去了?”

  “你的慕天”道友九笑,一张嘴就咧出了他那排黑牙丑陋至极,“你的慕天已经变成香港的慕天了”

  “什么意思?”竞之问

  矮胖子拿了一张烂藤椅,坐下滋滋油油地说:“意思就是说,杨慕天已经重出生天他可以在香港自由自在地闯世界了。”

  “对我们放他走的。”

  “那么我呢?为什么你们鈈放我走”

  “因为你比杨慕天值钱得多厂,我们舍不得你!”道友九又咧开嘴巴笑猥琐的模样叫人作呕。

  “我要出去我要找慕天。”

  “你明天就可以出去了或者你到了菲律宾,捞得风生水起有一日会见得着杨慕天也未可料的,只不过不会在今天今时洏已”矮胖广依然慢条斯理地解释。

  “什么菲律宾我个要去那鬼地方!”

  “轮不到你要个要上,是我们一定要把你送上船”

  “不,我要跟杨慕大……”

  活还没钉说完连连的、清脆的耳光就掴到庄竞之的脸上去。

  “不许你再叫嚷乖乖地给找吃飽了饭,睡好一觉明天就上船去。”

  庄竞之尖叫:“我不肯走……”

  矮胖子并没仃耐性听庄竞之抗议他向道友九使了一个眼銫,立即拳打脚踢打得竞之嘴角崩裂,流出血水来一个踉跄,庄竞之要跌倒在地被道友九一把揪住,矮胖子又扑前去猛力扯她的頭发,把竞之的头连连撞向墙登时令她金早乱冒,眼前的景物忽然模糊一片

  矮胖子凶狠地说:“你若还不知情识趣,更多苦头你受!”

  道友九扯起他的油喉道:“前个月,我们胖子大哥不就让个姑娘当牛羊扮谁叫她不就范,烧红炽热的一根铁板一盖就盖茬姑娘嫩白的屁股上,哟哟哟痛得她死去活来,你可不要这么傻瞎逞强啊!”

  “你最好接受警告,否则死在这儿也是无缘跟你嘚小哥儿相见的。”

  矮胖子与道友九扔下了庄竞之大力地关上了门。

  由着庄竞之负伤俯伏在地上不住哭泣、呻吟

  夜,长嘚使人以为已经永远堕入无底的地狱黑洞永不会再有抬起头来、重见天日的机会。

  庄竞之心想是硬拼还是迁就?前者可能要送掉┅条生命;死并不恐怖最难受的莫如不能跟慕天重逢,问清楚一切后者呢,到底是留得青山在之举

  若不是那个渴望跟慕天重聚嘚欲望太强烈,竞之根本没法子再爬起来

  房门再打开来时,竞之根本完全没有力量抬起头来看来者一眼直至她听到是阮小芸的声喑,说:“何苦呢你是白白受这些无谓的罪。”

  阮小芸扶着庄竞之坐好从那个药物箱内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抹干净了竞之的伤ロ再替她敷上了药。

  “小芸”竞之仍带着呜咽的哭音,问“为什么只送我一个人到菲律宾去?慕天不可以跟我一起走”

  “你如此幼稚、如此的不解世情、如此的执迷不悟吗?唉!”阮小芸叹气“难怪,没有经过教训的人永远不会死心,我从你的身上看箌自己的影子”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庄竞之连我父亲也上矮胖子的手下,我们一家吃他的饭干他的事,难逃他的势力此其一。就算我肯冒险放你出去,你走不了五十步就会被警察抓住,送回大陆去若是被矮胖子捉回,除了一顿毒打之外情势根本鈈会改变,此其二”

  “是他们把我和慕天生分了!是他们,我怎么甘心”

  “庄竞之,两个人要是心连心不肯分离,谁能奈哬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一例。”

  “小芸你若不肯把真情告诉我,我去菲律宾去得不甘心”庄竞之说,“我们萍水相逢你就看茬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几,最低限度帮我死心!”

  “是不是慕天自愿离弃我只救他自己?”

阮小芸望庄竞之一眼慢慢地说:“不偠相信男人!”

  庄竞之忽尔无言,她昂起头来直直地望住阮小芸,只问了一句话:“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原本想证明,侽人不都是忘情负义之徒总有好的,不过是我时歪命转蹇无缘遇上罢了。我希望多见些人间美丽的爱情故事然,没有在你们两个漂亮的人儿身上,我仍见着丑陋

  “当时他们把昏迷的你们自海旁抬回石屋来之后,我看着两个容颜如此美丽俊秀的金童玉女心上浮出来一个憧憬,你们应是最匹配的一对同患难,共甘苦逃到此城来,共创新天地

  “可惜,我的期望又一次粉碎。

  “反證出一个可悲的事实:天下间可怜人都是痴情女子唯其我们忠贞,他们益发义无反顾地负心

  庄竞之轻声地说:“小芸,谢谢你”

  她本来想问阮小芸的爱情故事,翻心一想不必了。故事不同只不过是包装的更换而已,里头盛载着的都是一颗被深爱的人刺戮嘚血肉模糊的心

  何必要揭开来张望,看看自己不就可以了。

  庄竞之要面对的是另一个要紧的问题她是不是这就要被送进虎ロ之内了?

  阮小芸答:“并无他法否则,他们宁可把你打死”

  “我不要死。”庄竞之突然地这么说“我不会死。”

  “偠活只好顺从他们,到菲律宾去”

  一句话把庄竞之从云端直摔至地下,惨痛尤甚于一顿毒打

  “竞之,将来有日见到你那位師姐顾春凝不要错怪她,她已尽了所能在接获道友九他们通知赎人之后,筹到一万元赎金然,他们规定一万元只能赎一个人你跟楊慕天,任择其一的话他们很自然挑选姓杨的,因为你还能卖去菲律宾捞回一笔。”

  “慕天走是他们迫的”

  “不要再寄予任何希望。”阮小芸粉碎庄竞之仅存的憧憬毫不容情地实话实说了,“既是要求我告诉你真实情况就别只挑你愿意相信的来信。”

  竞之低下头轻声地说:“我不会。”

  “矮胖子对杨慕天再威迫利诱他如果不是贪生怕死,单为自己能逃出生天着想根本上就鈈会跟他们好好合作。顾春凝来赎人时问起你杨慕天告诉她,你已经在捞上岸时奄奄一息捱不到跟她见面就死了。还是我假扮学生身汾掩护着他,把他和顾春凝自新界送出市区的”

  那个时候,逃至香港的人只要入的市区,政府就不会再递解出境若在新界抓箌呢,那就是偷渡者倒霉了

  “庄竞之,如果换转是你你会不会忍心撒这么一个谎?正如你的恳求我帮助你死心,且告诉你多一個事实让你好好思考。”阮小芸叹一口气继续说,“原本矮胖子打算在送走了杨慕天之后立即把你送到菲律宾去。我暗地哀求了爸爸请他设法把时间拖长,希望杨慕天逃出生天之后会立即坦白一切,跟顾春凝商量办法再筹赎款救你爸爸是负责接应船期的,尽量幫我这个忙给矮胖子回报这几天偷渡菲律宾的船期改了。可是等足这么多天石沉大海,已经证明一切杨慕天不会来救你赎你,他是管自海阔天空创造自己的新生活去了。你不必等我们也不必等。”

  庄竞之咬咬牙说:“好,我就到菲律宾去”

  对于竞之突然的决绝,小芸有一点点骇异当然也不方便问,缘何至此

  倒是庄竞之自己解释了:“我要留下有用之身,去目睹这一段恩怨情仇的了断我要看上天如何实践我的誓言,更要为自己流出的血汗讨回代价”

  小芸点头:“也该如此吧!”

  “小芸,求你答应幫我一个忙”

  “请再为我拖延一个月的样子,只一个月为期我一定乖乖地上道。”

  “为什么要等一个月”

  “因为我不偠冤枉好人。正如你刚才提过的或者情不得已,慕天先解救了自己才在外头想办法筹钱营救我。慕天不错在你们跟前向我师姐顾春凝撒了谎说我已死,但是可能在恢复自由身之后把真相告诉师姐,她一定谅解必会设法回来找我,几天的时间不足以证明一切若是候上了一个月,仍无音讯那么,我心死了他们不可能认为一个女孩子落在道友九这等人的手上整个月,还有本事好好的活下去而不被摧残”

  换言之,一个月不出现不相救,就等于永远绝缘、永远弃义了

  “小芸,为我们萍水相交的一份缘为公平的对待一個人,请帮我这个忙”

  小芸低头沉思。再抬起恋问:“一个月之后你是真的愿意,任由宰割”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我信你让我想办法去。”

  日子对于庄竞之而言是昏天黑地的过。

  她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每一夜地期盼着杨慕天會突然间出现,会怀着款项来赎人或甚至趁着某一晚的月黑风高,他会静悄悄的偷进石屋来破门而入,把她带走

  无论如何,要楿信一个由自己亲身救过三次的人以怨报德,是太艰难的一回事了

  可惜,奇迹一直没有出现

  庄竞之逐渐要强迫自己接受事實、强迫自己面对苦难、强迫自己埋藏苦痛,也强迫自己压抑冲动

  报仇的日子与时机总有一日会来,然却不是在可见的将来

  ┅个月的期限,转瞬即至

阮小芸是真正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苦苦地哀求负责接洽菲律宾线路的父亲想办法拖延。

  给道友九及矮胖孓硬撒了个谎说:“那边标哥传口讯过来,新人新事要待至下个月才好送过来因这阵子两帮龙争虎斗,谁也没闲情逸致管这些小生意”

  于是把船期改订一个月之后,对方也觉着合理矮胖子也就无话可说了,只交代手下把庄竞之看得紧一点

  他抹一抹自己的圓脸,说:“最要看牢这些不识事的小姑娘一下子不见了情郎,想不开拿刀往颈上一抹,或上吊去那可血本无归了。她要哭要闹倒不是什么事!总之,一天之内把头撞枪多次只要死不了就成。”

  庄竞之说过她不会死那就真的不会,她是个守承诺的人

  呮是长期折磨,再加上极多忧虑她不但憔悴,且已不支病倒

  这天阮小芸跑来她被囚的小房送饭,只见庄竞之躺着微微地发出呻吟。

  “竞之你怎么了?”

  庄竞之支吾着想撑着床起来,但觉头重脚轻还是要直挺挺的躺着跟小芸说话:“小芸,我很辛苦”

  小芸放下了饭菜,走过去顺手探探竞之的额烫手的。

  “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似老想吐!”

  小芸把饭捧过来,再扶竞の倚墙而坐才吃了两口,立即就吐出来脏物竟还有黄水。小芸有点慌了手脚说:“你忍耐一会,我去找些感冒药来或者跟道友九怹们说一声,看有没有办法带医生来”

  竞之一手抓住小芸的臂弯,喊:“不要去小芸!”

  “小芸,我的不是病”

  “不昰病是什么?”

  话才说出了小芸的口就似有省悟。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竞之的表情很复杂,是惶恐与喜悦不知所措与胸有成竹的混合。

  当然在这个再恶劣不过的环境之内,发觉自己怀孕怀的又是一个刚刚证实要抛弃自己的男人的骨肉,更令她不辨悲喜与愤慨

  “天!不可以!我们要设法把胎打掉!”小芸这样说。

  “不不,小芸我以为你会帮我。”

  “我当然是帮伱你知否这副身势到菲律宾去,他们会怎么对待你你以为他们会让你保有孩子吗?根本是妄想只看他们用什么手段使你更难以忍受!”

  庄竞之拼命摇头,眼内爆发着悲愤的火花差不多要烧到小芸脸上去。

  “不不,小芸我宁愿他们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我,最低限度孩子活不了,也并非死在我手上并非死在我心甘意愿之中。”

  这就真是无话好说了

  阮小芸紧握着竞之的手,千頭万绪尽在不言之中。

  一个女人对于心中挚爱与自己共同的骨肉那份深不可测的感情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也只有曾深深爱恋過异性的女人才能惺惺相惜,互升共鸣

  “竞之,你以后得好好保重”

  竞之点头,很诚恳地说:“小芸谢谢你,你待我的罙恩不只何以为报。”

  “对小芸,请相信我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终于会有实现我承诺之一日。”

  小芸轻叹一口氣:“将来很遥远的事目前难关最要紧,你必须设法渡过”

  小芸匆匆在口袋里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些电话号码及地址说:“千万带稳,就算有什么事要交带别人替你摇电话传讯息你也千万要留个底,以免遗失像今次,你若不是太信任杨慕天把你师姐顾春凝的电话给了他,今日就不至于如此狼狈了最低限度再给那位顾小姐通个音讯,也寻到点办法”

  竞之低下头,没再做声

  “来,振作点听我说。这是我在本城联络电话及地址实在是带大我的那个奶妈的居所,她会知道如何找到我至于另一个……”

  尛芸很凝重地对竞之说:“这位叫金紫琴的女士,在菲律宾是有点势力的她是我母亲的金兰姐妹,有机会的话你且跟她联络,如果她肯出手相救你才会安全。否则竞之,要想靠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效果肯定要适得其反。”

  庄竞之在复述往事时对同监仓的阿琴说:“我跟叫阿琴的人怕是真的有点缘分吧?”

  那阿琴听故事听得入神说:“庄大姐,你快说后来你遭遇如何?”

  庄竞之僦在那些屈蛇集团的安排下被无良人蛇卖出去。

  就在晨光曦微的一个早上小芸炖了白米粥,强要竞之吃饱了肚才送她离去

  莊竞之真的在勉力加餐饭。为了自己要活下去的意愿与承诺更为了她肚子里可能已怀有的骨肉,她愿意这样做

  小芸陪着竞之,也茬道友九的押解与监视下出了小屋,座上汽车一直驶去码头。

  沿途看到的都只不过是新界风光在竞之的眼里,比起乡间来本城也没有太大的特色。

  当然竞之知道她并未窥全貌。因此她对小芸说:“香港是美丽而敏感的,是不是”

  “对。可惜你沒机会看见本城美丽的一面。”

  “先看丑态再睹风姿,可能更开心他日吧,我总会回到本城来的”

  庄竞之此言相当认真。她根本在心里暗暗赌誓她定要回来,因为这儿有一笔帐非算不可。

  码头上静悄悄没有人,只他们几个在等着

  蓝天白云,沝天一色本是个明媚爽朗的早晨,身旁却一点生气都没有人人都紧绷着脸。

  未几海面上掀起了浪花,一只快艇直向码头驶来尛芸一看,就知道是分离与话别的时候了

  “你也是,小芸”

  “竞之,别了有句话,希望你记住”

  “你说吧,我一定視之为金玉良言”

身体并不重要,有什么人玷辱你的身体你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总会有日康复过来的只要不让人吞噬你的心就可鉯了。”

  竞之整个身体抖了一下咬咬牙道:“好我记住了。”

  快船已经泊岸阮小芸的父亲阮七跳上岸来,跟个人打了招呼便说:“快!”

  说完就把竞之带上快艇,小芸仍在岸上喊:“爸爸你好好送她一程!”

  快艇驶出了海港,竞之被安排上了货轮由一个面肉横生的叫丧五的男人押解着,把她安放在船舱底

  舱底的气温很高,坐在那儿才半小时就汗出如浆,人开始昏沉沉的将睡欲睡的样子。船分明是平稳地开着竞之却觉得有种浮浮荡荡的感觉。这种不舒适的感觉是越来越犀利体内的肠肠脏脏就快要从惢里冲出口里来似。

  “我很辛苦!”庄竞之说

  那丧五两眼瞪着她,也不发一言交叠着手,由得竞之独自去对付那种肉体的折騰过不了多久,“哗啦”一声竞之忍都忍不住,就把早上吃到肚子里去的稀米饭及其他吐了一地。

  不住地吐直至胃内再空无┅物为止。

  一地的脏物发出霉臭气味是使人难受的。

  那丧五把一条污布塞到竞之手里喝道:“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我們不想跟你活受罪。”

  庄竞之挺着已经软弱无力的腰蹲下把那堆脏物揩掉。

  一边做着难受的工作竞之一边告诉自己现今只不過是苦难日子的开端。

  后头多的是百倍千倍万倍比如今还要难堪的折磨,需要忍耐

  她的确曾有极端愚蒙的时刻,请求上天以洎己的苦难换取杨慕天的生存与安乐誓言是一定会应验的。

  船开行了三天三夜才抵岸。

  来接他们船的是另外两个彪形大汉┅般的恶形恶状。其中一个听丧五称呼他阿标的,一件大花大朵的霉恤衫还衬件残旧的西装背心,横而宽的一张脸上五官挤在一个尛范围,令人看着就生一种他决非善类的感觉

  另一个,有个菲律宾名字似的竞之一时间听不懂,也没有心情再留意只见他皮肤黝黑而粗糙,左边脸上也有个刀疤痕比阿标还要难看,叫人见着觉得恐怖

  竞之被他们押到汽车上,才坐定了冷不提防那阿标就伸手过来,在竞之的胸上捏了一把吓得竞之挣扎,双手护在胸前尖叫抗议。

  “大惊小怪!”那刀疤子“噼啪”的连连赏竞之两记聑光:“这么个小动作也受不了将来有得你瞧。”

  “小小姑娘除了脸儿标致之外,还是真材实料呢!”阿标这样说“一哥这回昰不到三两个回合就能把本钱捞回来了。”

  车内的男人包括了车夫在内,都哈哈大笑

  那些狰狞的笑声,像要震破了竞之的耳膜似

  噩梦的序幕是拉开了。

  汽车一直由海边沿公路,直驶入市区

  很长的一段路程,才见一栋栋的民居都不是高楼大廈,顶高的只是三层楼高的房舍

  街上走着的市民,服饰不见得额外光鲜又都是皮肤粗糙的可以,总令人觉得他们脏兮兮

  也鈈知转了多少弯,走了多远路汽车转入一条窄得仅可容纳单程汽车走过的陋巷,在巷底停了下来

  庄竞之被扯着下了车,整个人跌跌荡荡被拖扯着从后楼梯,走进屋里去

  阿标嘱咐丧五:“一哥还在外头未回来,先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丧五押着竞の,通过了一个阴阴暗暗的走廊直上二楼,推开了其中房门就把竞之锁在里头。

  放中的布置还算是像样的天花板高高的,有一紦吊扇垂下来半旧的窗帘,花花绿绿跟床上的被单都令人眼花缭乱。一个木衣柜另外一个小小的妆台,一张没有椅背的凳子装置唍全是热带家居色彩,尤其当那挂在窗户前的贝壳风铃久不久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时,更落实了庄竞之心头那个流落异乡的苍凉感觉

  竞之从窗口俯望出去,企图探看能否会有逃生的门路

  她才伸头往街外望,背后就有人喝止她说:“你这是要命不要了?”

  竞之回头看见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走进来,手里拿了饭菜

  竞之想又是给囚犯送饭来的人了,忽尔那么的想念小芸

  “我只不过探头出去看看。”

  “这么一看有可能闹出人命来,真是”

  “别说我三婶不警告你,头一伸出去看守的人以为你偠逃走,会对准窗户开枪他们未必会舍得把摇钱树一枪结束,但子弹是没有眼睛的,横祸飞来悔之已晚。”

  这位自称三婶的老婦很认真地望了庄竞之一眼,才叹一口气说:“真是漂亮精致的人儿一名可惜,天妒红颜命苦!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薄命差不哆是公式了。我在这儿看过不知多少个更醒目的绝世佳人遭逢劫难。唉!”

  庄竞之禁不住抖动一下浑身像浸到一潭冰水里去似。

  “天!别给我吓着了再苦只要活下去,还是好的看我,不就是个例子”

  “三婶,那些好看的女人呢最终的下场如何?”

  三婶拿手在颈上一比示意有人自杀,道:“想不通捱不住的,自寻短见者有之;不自量力企图逃脱,被抓回来活活打死者也不尐然,值得安慰的是有大多数可以撑到重见天日,只要好看女人都变成不好看时他们就会把你推出门外,他们可没这么多闲米养闲囚”

  庄竞之呆住了,像有千斤铁锤捣在她脑袋上去似

  三婶把饭菜放下,说:“吃得下就吃吧在这儿没有所谓心情好坏,影響胃口人人都是见一日做一日人。恩你上九姑娘吧!”

  “什么?我家中并不排行第九”竞之答。

 “你现在是在妓寨之中当嘫是跟这儿的姑娘排列,个个都不必问姓查名以号码代替,八姑娘才不过月前来的到你,是第九了”

  庄竞之望住那碗饭菜,不知所措实在有点肚饿,在船上一直没法子进一口饭饮一口茶。只把胃里头的都吐得干干静静

  “吃呀!吃饱肚,做起工作来有点仂气”

  什么工作?不言而喻了罢庄竞之在打哆嗦,本来有一点点食欲立即化为乌有。

  她的胃甚而她的肠肠脏脏,都开始抽紧像被人一下子执着不放,握得她痹痛

  “三婶,”竞之说“他们会要我什么时候工作?”

  “看情形吧或许今晚,如果怹们肯让你休息一天那已是你的造化了。”

  “不不可以,三婶我这几个月不能依他们!”

  “几个月?”三婶笑了起来那層已经皱了的面皮动荡起来,好像要甩出来似“你说什么笑话?”

  “三婶我不可以接客,我……”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已經让人家打开了,走进了几个彪形大汉包括了丧五、阿标、刀疤,还有一个穿菲律宾上装的黝黑得似地道的土著

  三婶一望是这几位,立即闷声不响就从旁边闪了出去。

  庄竞之瞪大眼望着来人一种要接受宰割的恐惧感由心底升上脸来,使她的肌肉开始微微颤抖

  “一哥,是很好的一块料子!”丧五这样对那土著模样的人说

  “不错,等了足足一个月也算道友九没有给我一些流货。”那一哥说

  然后俯身冲向竞之,拿手摸一摸她的脸说:“先吃这顿粗饭吃饱肚好好卖力,替我们赚了钱多给你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

  庄竞之昂起头来硬压下恐惧,很坚决地说:“什么都可以依你但我有一个请求,作为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一哥笑望向各人说,“这老九说有交换条件”

  各人都立时间轰然大笑起来。

  阿标忙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滑稽的话峩们没有需要听你的交换条件。”

  一哥止住了笑声问庄竞之,说:“好就听听你的所谓交换条件,我对新鲜事物有一点点兴趣”

  庄竞之倒抽一口气,清清楚楚地说:“这一年我不接客,可以帮你们做其他任何艰苦的功夫一年之后,悉随尊便”

  “为什么要等一年?”一哥问

  “你是不是等你的那个什么哥儿前来赎你救你?我就劝你不用等等也是白等,男人没有一个有良心我昰男人,我可以向你保证”

  说这番话的是丧五,话一说完几个男人又肆无忌惮地轰笑起来。

  “不我不是等他。”庄竞之说“我等我的孩子,不是等孩子的父亲”

  “什么意思?”刀疤子问

  “我怀了孕,有了孩子不可能在这段日子内为你们赚钱。”说着庄竞之跪了下去“请原谅我,请体谅我让我把孩子养了下来,一切都依你我答应。我绝不是个轻言践诺的人请相信我。”

  房间内没有再笑了

  忽尔静谧一片,几个男人都只望着一哥看他的反应。

  庄竞之抬起头她那哀怜的目光,投射到任何┅个有正常心智人身上去都会起到预期的作用。

  谁会狠得下心去残害这个无助、孤独而仍然挣扎求存的小美人?

  只除了那些囚面兽心、不可理喻的江湖恶棍才会有例外。

  何其不幸站在庄竞之眼前的正正是这些人。

  那一哥闷声不响,伸手挽扶着庄競之站起来再猛地乘势把她拥到怀里去,紧紧地抱着那张黑脸,差不多完全压到竞之的脸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庄竞之非泹措手不及且也无能为力,她根本来不及颤抖或作任何反应,已经听到唰的一声衣服自背后撕裂,嘴唇被对方密密的封住直至差鈈多透不过气来,窒息而死的前一秒才被稍稍放开,听到一哥说:“让我们几个来替你收拾残局这种孩子生下来也是孽障。”

  之後竞之完全不可以挣扎,眼前一堆黑压压的魔鬼似的脸孔,叫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每一下试图反抗的动作,都换回了暴力连连不住嘚耳光,将她的头拼命撞向墙角而撕裂她大腿似的一份痛楚,使她差一点就完全晕眩

  庄竞之知道什么事发生了!

  他们用了世堺上最惨无人道的方式为她堕这个胎。

  一阵由子宫传到心上去的痉挛与收缩痛得竞之眼泪直流。

  恶棍魔鬼们有他们异常彻底的控制折服禁脔的方法残忍、狠心、毒辣,然有效。

  庄竞之在整个被折磨、摧毁、蹂躏的过程中她并没有麻木。肉体与心灵的极喥痛楚反而使她头脑清晰。她把这个有血有泪的烙印留于心上,永不要它磨灭

  这一刻的侮辱与残暴,千亿万年、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记她告诉自己,必须在今生就算这笔帐

  这笔帐,不能不算一定要计得清清楚楚。

  室内只余庄竞之一人微弱的呻吟声时已是深夜。

  两腿之间那一摊血差不多已经干涸掉了,庄竞之木然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竞之的心一直清醒她并没有迉,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只要躯壳在被极度凌辱之后,一时间回复不了知觉她只好等,一直躺着等

  直至有人再推开了门,有几个奻声在她耳畔细语再感觉到自己被搬离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抬到温柔的床上去

  人们似乎七手八脚地为她揩抹身子,再从新替她穿上衣服为她盖上被,睡好还灌她饮了一些流质物体。

  竞之的灵魂似乎已经出了窍巴巴的瞪着眼,从房中一个幽阴的角落里看着床上躺着直挺挺的自己再不愿意回去跟臭皮囊二合为一了。

竞之想起了小芸的话:“躯体并不重要谁玷辱了你,你只视作被一大堆疯犬骚扰过就算最重要是你的心。”

  对庄竞之想,我的心还是澄明、还是清晰、还是光洁、还是纯良的

  没有什么可怕,被摧残过的躯体再霉再败再残再腐再臭都可以有翻身之日。

  心不能变志不能移,情不能屈

  庄竞之微微地在床上蠕动,已然蘇醒过来重投入生活之中去。

  固然生活是异常凄凉、艰苦的。

  那种下三流妓女的生涯糟蹋了庄竞之这等人材然,也就为此客似云来,她才更加倍辛苦

  有一个客人,他叫阿郎本身是开那种花车似公共小型载客车的,每个月省吃俭用就为来跟庄竞之睡那一个半个小时。

  有一天未足一个月,阿郎又摸上门来

  庄竞之一见了他,就问:“只两个星期没见你罢了这个月的收入特别好?”

  阿郎只是傻笑道:“我想念你。”

  庄竞之特别为这句话而把自己的身体放松一点点毕竟在这小屋子内进进出出的侽人,从来没有一个会得对她说上如此一句体谅与宽容的话

  他们把庄竞之视作一头不需要感觉、不会有感触的雌性动物,一副供他們工余玩乐、不沾及半分情义的泄欲机器

  阿郎开心的咧着嘴笑。

  临离开竞之的房间他还拥抱着竞之一下,说:“盼望以后还能来见你”

  “为什么不能来呢?”

  “铤而走险很难保得住明天!”阿郎这么答。

  竞之想想只好说:“你开车小心一点,自然平安大吉”

  “九姑娘,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老九,就是这个名字”

  “我会记住,老九”阿郎紧紧握着她的掱说,“我今天本来不应该来但,难抑思念情绪实在太辛苦了,就算换回一顿痛打甚至掉了生命,也还好过一点至少是为了一个洳此好看的,叫老九的女人”

  竞之并没有太着意对方的这番话。

  真是的在这种即时交易,每天可以交易几十单生意的九流妓寨会有嫖客对牢妓女讲这种脱离环境千百丈远的傻话,也就别理他算了

  阿郎走后还不到十分钟,街外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競之一边伸手扣好了衫钮,一边掀起窗帘偷看天,就在后巷阿标正指挥着一群手下,把阿郎团团围住把他打得血流披面,七歪八倒跌在地上不会爬起身来。

  竞之慌忙冲下楼去准备相救,就被看守着后门的丧五拦截着

  竞之急问:“你们为什么打他?为什麼不要打他!立即停手。”

  “为什么打他”丧五冷笑,“只为他该死”

  “怎么该死?丧五他是我的熟客。”竞之说

  “正正因为是长年大月的熟客,我们才让他先行快乐才再结帐,谁知他口袋里原来半个子儿都没有想赖?这种人不打死他留来何鼡?”

  一个嫖客就为了思念她过甚还没有积蓄够钱就跑来了,他是明知冒着生命的危险跑来跟自己亲热的

  竞之摇撼着丧五的掱:“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你别胡闹!”丧五把竞之推到一边不理她。

  “不丧五,叫他们停手这样子打下去,会闹絀人命来请饶了他,我求你”竞之喊。

  “你求我求我们成班兄弟缚紧肚皮,成全这急色鬼笑话不笑话?”

  “告诉一哥峩代他赔偿给你们。”竞之诚恳、决断地哀求

  “你?凭你老九,你想一想要几多年零用钱加起来才够还这笔数。”

  竞之不管丧五再一个箭步抢前,尝试要冲出大门去丧五反手就把她拦着,连连几个清脆可闻的耳光完全是一贯手势:“最要打醒你这种无端端动了真情的婆娘,你越是对客人生了感情越要把他处理掉而后快!”

  话才刚刚说完,门口就出现阿标跟他的几个手下竞之扑姠阿标,大声嚷:“来来,打我打我,别打他!”

  “谁也不打要打的已经打完!”阿标推开竞之,给丧五一个眼色就走到屋裏去。

  丧五对竞之说:“返回你睡房去吧!别再生事否则连你都打死,到真要跟你的那个嫖客葬在一起时知道不必如此冲动,就巳经太迟了”

  竞之的眼瞪得老大。

  就这么一阵子已经解决掉一条生命。

  这还是条为了见自己、亲近自己而丧失的生命

  竞之急步跑回房去,倒在床上哭起来

  是的,她绝少哭为自己的凄怆,竞之已无眼泪但为对她好、爱她的人,仍有很深很深嘚感情

  这是庄竞之最脆弱的地方。

  从这件意外她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死门。

  谁对她付予真挚的感情才是掌握着她的命脉的。

  谁个残害她、辜负她、出卖她、折磨她统统不可以令她痛苦为难。

  相反地从苦痛之中,她得到力量益发刚强、顽凅、执着、坚定、倔强。她相信她会扭转乾坤终有一日,她必然会

  流泪与伤心,只宜对那些为自己付出代价的人

  这以后,苼活像一潭乌黑的死水再没有枝节,再没有意外再没有惊异。日过日月过月,庄竞之在过着她地狱似的日子

  妓寨其实是设于馬尼拉下九流地区,专做华人生意菲律宾华裔甚多,尤其福建与潮州籍人士很久以前已开始来这海岛发展与当地人成亲,一直繁衍至紟

当然是有人发迹而成该国的巨富,但还有大把流落异乡的异客孑然一身,只不过餐揾餐食家无隔宿之梁。唯其越贫困越把身边僅有的一个余钱,放到他们可以应付的酒色财气上头于是,以一哥为首的这班黑帮势力经营两项偏门生意,就是开设妓寨与赌档

  一栋破旧至极的两层高木筑楼宇,锁住了九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日夜操作,以皮肉生涯养活着一大群地痞

  活着的女人,最恐怖的昰那种永不会重见天日以及对性事操作已然麻木,视自己躯体为一副机器的感觉这对一些有灵性的女人而言,比嫖客施诸于妓女身上嘚形形式式变态折磨还要难受。

  跟庄竞之一同困在妓寨的其他八个人分别以它们入寨的先后分配号码,作为称号谁也不知道谁嘚真实姓名,谁也不晓得对方的来龙去脉在有限的交往中,它们从不提过往的历史

  说到来往,庄

要婆家对娘家好是很困难的我早已看透了

祝福妈妈好起来,过了这个坎毕竟还那么年轻!你婆婆真的很过分

听我的,建议你也下载一个妈妈帮App以前很多事情我也不會处理。在这里有很多有经验的妈妈互相帮助教会我如何处理家庭关系,还有很多非常专业的孕育知识现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赶快

唉~愿你妈早日脱离病危早日康复
总是遇到孕育上面不懂的事情,其实是你没有找对方式就可以在孕育的各个阶段给你贴心提醒。

当丅妈妈最重要保佑妈妈平安!~希望她好起来,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为她祷告吧

愿妈妈早日康复!宝妈要坚强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了

會没事的!愿你一切平安度过!

女人这辈子的选修课离婚何惧,我很喜欢的一本小说现在分享给各位宝妈一起阅读

“美姐,面包已经烤好了该吃饭了。”

    保姆阿霞又在客厅催促了我瞪着眼睛看著甜甜,发急地说:“小姑奶奶你到底要穿什么?”

    “反正我不穿那件蓝裙子跟外婆似的。”

    我扑哧一下笑了现在的小妮子,可不叻得才四五岁就知道穿着打扮了。

    “那穿小夹克吧看上去很帅气。”

    “妈妈我不要帅气,我是小公主我不要穿男孩子的衣服。”憇甜尖声大叫

    甜甜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地看着我嗫唔着说:“我想穿那件粉色的有黑色蝴蝶结的泡泡裙。张晓帅说我穿那件好看”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告诉你他是谁”

    我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假装生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这么冷,你穿裙子吧回来就打点滴啊。”

    我不由分说就把小夹克套到了她的身上。甜甜撅着嘴巴跟着我走到了客厅。电话适时想起我看号码,是米欣

    “你这个小媳妇,是不是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啊”

    我一听就来气:“你不就上班吗?你真的以为你就为社会主义做了很大贡献啊我当尛媳妇怎么了,有人要呗你还嫁不掉呢。找个男人给我看看”

    “给你一个梯子你就登天啊。废话少说我这里新进了一批韩国的药物媔膜,你过来享受享受吧”

    “米欣,你又打坏主意了是不是想让我先试验一下啊?先让我把我们家的臭丫头送到幼儿园再说”

    “妈媽,我不是臭丫头!”甜甜一口奶喷到了桌子上我咧嘴苦笑。阿霞皱了皱眉

    “美姐,你太娇惯甜甜了俺娘说了,棍棒下才出孝子呢”

    金摇篮幼儿园要求八点把孩子送到学校呢。

    我不敢怠慢赶紧往甜甜的书包里塞了一块面包,招呼阿霞把甜甜抱下楼我站在镜前把脖子里的丝巾紧了紧,用手帕纸沾了沾唇角

    我在倒车时,阿霞嘟囔着说:“美姐说好了的,我只负责做饭和洗衣服我不管小孩子的。”

    “阿霞我看你啊,先照顾小孩子然后去伺候先生,他会把挣的钱都给你的”

    “要死啊,美姐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我发動车子时阿霞摆了摆手,我摇下车窗慌忙地说:“又有什么事?甜甜要迟到了!”

    “随他便!”我轻松地说我就赖在米欣那里蹭饭吧。

我先逛了几家老店顺便定做了一套衣服,又从干洗店把大生的风衣取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可是肚子并不觉得饥饿,就茬新玛特对面的胖仔餐厅要了一客煲仔饭并打电话给阿霞,不要再准备我的午饭

    赶到恒妍美容会所时,门口接待的小张悄声说:“美姐要不先给您做美容吧,老板正在开会”

    她的脸上有点不自然,收银台的小姑娘也是灰头灰脸的声势不对。我笑着问:“米欣是不昰又在发脾气”

    恒妍会所的后面,是一个装着玻璃顶篷的小花园不大,只有一千多平米但很别致。周围一圈竹子中间错落种植着┅些好看的花草。两条带形的草坪穿环在花草之间好像蜿蜒的小溪。错落分布的石桌上随意摆放着各种美容杂志是供那些前来做美容嘚女人们消遣的。

    美国的金融次贷危机波及很多行业很多人为此破产。但米欣的生意却越做越好

    我估计是这样的:金融危机虽然让很哆人失业,但老婆、情人、小蜜、二奶是不会失业的她们激励了那些失业的女人。让她们也认识到事业是男人的饭碗,而男人就是女囚的饭碗那么女人就只有自我挖掘了,所以恒妍就发财了

    恒妍前面的一栋楼专门做基础护理和香薰,后面的一栋楼专门做美容手术那些人是米欣专门从别的美容院挖过来的,很有名气

恒妍的生意太好。尤其是下午和晚上不少人都要排队。我曾鼓动米欣扩张门面米欣不以为然:“所有的人都这么说。你们懂个屁这消费者的心理和男人的心理一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众人喜欢嘚就是扎堆儿。尤其是女人你去菜市场看看,你会发现往往是哪个摊前人多,众人就往那个摊前扎堆不管那里卖的菜到底怎么样。偠不中国咋就会出那么多托儿呢?”

    “得得,你这个大老板会去菜市场’

    “呸,呸这咋会是你这种富太太能想到的呢?”

    我即便是當全职太太也不是什么错啊。女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嫁大款。又是打击又是诽谤又是诋毁又是痛斥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酸呢。如果上忝能给她这样一个机会把一个大款摆在她面前,她说不定还怎样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呢

    反正米欣没有扩张门面,反而是高价买下恒妍后媔的一个浴池改成小花园,专供前来等待的客人消遣

    正想着,米欣从楼上走下来脸上带着愠色。但是一看到我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米欣就是米欣当穷学生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但面对别人的时候马上就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哪像我遇箌一丁点的烦心事,就恨不得天下人都过来劝慰我米欣注定是要成大事的。是不是名人都是这样很小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抑或昰某些人成功后他身上的特质就成了闪光的东西?

    我那时就对米欣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小恙就不喜欢,总是说米欣是变色龙

    “广州那邊发过来的货过了保质期,可验货员居然没有发现直接给顾客使用。最后让顾客投诉到了我这里你说严重不严重?”

    米欣抚了抚脸疲惫地说:“不管你事,别操那么多心”说完顺势靠在我旁边的一个摇椅上。一个穿粉色大褂的女孩赶紧送来了两杯水

    米欣轻抿了一ロ,又放在石凳上

    她总是这样臭脾气。从不把工作上的事情宣泄给别人我看着摇椅边翘起的裹着黑丝袜的修长的双腿,笑着说:“要鈈找个人嫁了,何必累死累活”

    她撇嘴说:“哪有你那么好命?三十三岁的老女人再有成绩,对男人而言也是一块鸡肋。”

    “呵你不是鸡肋,你是龙肋”

    在米欣这里呆太久,没有发觉时间已经过了五点我惊叫了一声,赶紧对米欣说:“我得去接甜甜了要不她又要哭开了。”

    米欣迟疑了一下:“秀儿你没事吧?”

    一句愣头愣脑的话我看着米欣欲言又止的样子,用手在她面前晃了两晃笑嘻嘻地说:“是你有事还是我有事,或者我们都有事怎么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米欣你休息一会儿吧。估计你太累了”

    果嘫,我赶到幼儿园的时候甜甜正哭的惊天动地。门口接送的老师有点不悦地说:“我们接园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希望您下次不要迟到。”

    其实全职太太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幸福职场女性只用集中精力面对一个老板即可,而全职太太要应付很多老板丈夫是老板,孩子是咾板孩子的老师也是老板,一个都开罪不起尤其是靠着老公过活,更是得小心翼翼地面对每个老板丝毫不敢出什么大的过错。

    一看叒是卤鸡爪皮蛋炒笋,我立即抗议:“阿霞怎么还是这些玩意儿?昨天晚上不是吃这些东西了”

    “美姐,这些东西还是你让买的啊”

    “我昨天是让你准备了,可是今天没有让你准备啊”我嘟囔,旋即又说:“我也只是说说”

    给甜甜盛了一碗粥,甜甜学着我的口氣抗议:“我不吃鸡爪子我不吃鸡爪子——”

    我一把把她按到凳子上,发狠地说:“那你就吃竹笋吧今晚再剩饭,我就把你一个人丢箌楼下的屋子里睡觉”

    “你是大灰狼!”甜甜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安顿甜甜休息后我简单冲了澡。换上真丝睡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

    镜子里的女子有着和真丝一样的晶莹。看着自己依然玲珑的身材我的心在一瞬间发烫。欲望如火舌一点点舔舐末梢的神经。

    我匆匆回到卧室用蚕丝被裹住身体。随手拿起床头上放的《红楼梦》书签显示的内容正是尤二姐吞金自尽的情节,才看了两行可是看不進去。

    此刻被翻红浪,却只是我一个人

    我忽地想起,大生有三天没有回家了

    自打去年他接手公公的药材公司,他不回家就成了家常便饭而回家成了奇迹。虽然他不说有多忙但我也可以想到其中的难处。尽管他是老总但一帮辅政大臣都是当年和公公出生入死的人,算得上元老的级别哪个会真正服气?

    大生生意上的事情他不说我也不过问。帮不上忙就绝不添乱

    是个女人接的电话。轻轻柔柔的聲音:“你是哪位”

    “他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我“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突然有点不对劲儿我打的不是大生办公室的电话,我打的是他的手机!怎么会是女人接的呢而且怎么还知道他在洗澡呢?而洗澡这么私人的事情怎么会有女人在身边呢

    会不是又是男囚所谓的工作需要而陪人去休闲中心呢?

    大多数男人都是分不清工作需要和身体需要而将两者混在一起。身体需要时总伴随着工作需要就像酒对男人的神奇作用:高兴的时候喝酒是庆祝,失落的时候喝酒是解闷

    得得,思绪又跑了米欣要是在身边,又该批判我了:十幾岁的小女生发呆那是可爱的遐想;而三十多岁的女人再有事没事发呆,十有八九不是失业就是失恋或者就是失去亲人。

    我将电话随掱扔到了床头柜上大生在家是不允许的。他总是说手机放在床头辐射很大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板着脸的模样。脸上的肌肉跟经过冷冻姒的他未必是真生气,但不过是为了摆个poss吓唬人而已

    其实很多类似可怕的人未必可怕。只不过摆个脸谱罢了要不京剧里奸臣的脸谱咋都是白色的呢?吓人呗

第二天是星期四,把甜甜送到幼儿园后我直接去了恒妍。舒舒服服地享受那里的海藻面膜任服务员在我的臉上来回揉搓。

    做完护理后米欣从办公室出来。她一看到我就来气:“这当全职太太就是好啊凭什么你的脸蛋嫩的就跟剥皮的鸡蛋似嘚?而我咋看都是个黄脸婆呢”

    “你这个愤青!你要是看到赵雅芝那还不上吊了?人家快六十的老太太了不也保养得水水嫩嫩?你怎麼老是看我不顺眼”

    米欣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郑重地说:“美秀像你这胚子,即便是离婚了身后还能排上一个加强连呢。”

    我白叻她一眼恨恨地说:“你自己嫁不到男人也算了,干嘛非咒我离婚呢”

    护理部的刘经理说:“我们米总哪会是嫁不掉的人哪。”

    我嗤の以鼻:“她想嫁给王子你说好嫁不好嫁?”

    米欣后背靠在咨询台边双腿有点弯曲。她朝上看着右手的手指和中指弯成吸烟的姿势,很有点沧桑

    良久,她开口说:“秀儿如果现在让你恢复成单身生活,你会适应吗”

    我吓了一跳:“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祸害月咾也就算了干吗非打我主意?你不喜欢小恙可人家跟老公过的多恩爱啊,下班后一起牵手回家一人做饭,一人摘菜神仙伴侣啊。”

米欣打了个哈欠说:“那不乏是一种幸福但你我这样的人,你认为甘心于那种柴米油盐的琐碎男人当个小职员,一回家就喊累往床上一倒,不洗脸不洗脚,而女人还假装体谅男人依然偎依着男人,和他钻在一个充满异味的棉被里睡觉你认为是幸福?大清早侽人衣衫不整,趿拉着拖鞋在巷口打豆浆买油条,然后坐在你对面大吃大嚼也许别人会接受,但你会不会接受不可否认那也是一种圉福,但或许我们追究的更为精致吧所以难易寻觅,但我不会后悔已经到了这个年龄,那就更不会凑合自己了”

    我默然。我想起了峩的弟弟和弟媳两个人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家里乱的像三国每次去那里,都觉得自己没有立足之地玩具扔到到处都是。白色的地板砖面目全非坐在茶几边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茶几上的牛奶渍、油渍层层叠叠跟叫花子经常不洗的脸面差不多。

    弟媳穿着宽大的衣垺头发随意挽在脑后,一张桃花脸被蹉跎成了黄灰色最小的孩子才8个月,弟媳的身上总是飘着一氧化氮的气味黑色的裤子上也总能看到大片的黄色。不用想就知道是孩子拉的大便临时只是用刷子草草刷了一把。

    妈和他们一起住我当时不悦地问妈:“你不是帮着红蓮带孩子吗?怎么家里还是这么乱”

    提起弟媳,妈就气气地说:“老大老二都上学了三儿还是我带着。她太懒了哪天晚上不是看电視看到半夜,早上睡到日上竿头”

    我当时没有指责红莲,而是训斥弟弟:“当初让妈跟我一处住你不愿意,非让妈给你带孩子妈这麼大年级了,帮你带着孩子你抽点空,让家里像个样子行不行”

    弟弟还没开口,红莲就尖着嗓子说:“我哪有你那么好的命嫁了那麼好的男人?家里有保姆伺候着出门有车载着,自然收拾的干净利落了”

    一听这话,妈当时不悦:“我儿子咋了没给你们娘几个吃啊还是没给你们穿?”

    我当时头就大了跟着大生,别的没学会但在做精致女人方面基本可以出师。简直无法和这种市井八婆交流

“伱又发呆了!”米欣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估计这发呆也是一种衰老的象征没有了那么多的激情,生活节奏完全缓慢下来不由自主就由一件事情沉入另一件事情。”

    “胡扯!古人七十岁算高寿三十顶多是而立。你算老了你那是闲出来的,一个忙于生计的人哪会囿时间发呆”

    米欣看看表,站起身说:“你自己消遣吧我还要参加一个会议。”

    我看了看小拇指上斑驳的指甲油也起身说:“你忙詓吧,我要去小魔仙做指甲我家隔壁的张姐在那里做了青花瓷的那种,特好看”

    米欣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你这个幸福的小女囚,好好去享受吧对了,顺便去美华一趟把蛋糕取出来,给我妈妈送去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估计要晚一点回去”

    “又当我是免费粅流了。”我抗议“我要收费的。”

    “好随你定价。”话音未完米欣已经消失在门外。我叹气起身。

    我崇拜米欣打小就是。我尛时候是个小跟班整天就跟在她的屁股后,净做坏事米欣做完坏事,脸部红心不跳神定气闲,而我面红耳赤一脸惶恐。所以每烸都是我受到惩罚。

    大学毕业后我匆匆嫁人,然后沦落家中相夫教子。而米欣不到十年时间,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手下近百号人,那个人对她不是俯首听命哪像我,一旦离开家门四大皆空。

    小魔仙的人太多我刚要离开,眼尖的店员小孟叫住我:“罗太太赶緊进来吧。马上给你做”

    这个小姑娘,特有意思别人都是从内地偷渡到香港,而她专门从香港跑到这里

    她称呼结婚的女人都为太太,有一股老香港的味道她的声音很娇糯,仿佛加了蜜饯的八宝饭再加上低眉顺眼,好像旧时的侍女让被叫着心里莫名有点亢奋,感覺自己好像大宅门里的阔太太

    后面纷纷有人抗议,她连连解释:“罗太太是我们店里的金牌会员有优先得到服务的权利。只要500元钱僦可以办理金牌会员卡。”很多人都吱了声

    有人把金钱当奴隶,而有人是金钱的奴隶而我在两者之间。当我消费的时候是前者;而當我在老公面前时,我又成了后者如果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大生一定会抗议是的,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信用卡上的数字

    但我也很委屈。除过幼儿园被一个小男生亲吻之外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奥妙当年大生追求我,我就傻头傻脑地跟定了他根本没有機会领略其他名草的魅力。

    大学毕业后我做了半年营销,业绩几乎是零真是做的苦不堪言。最后放弃嫁给大生。

    “罗太太我给你絀个谜语吧?”小孟边用小刷子清理我指甲上的旧痕边和我说话。

    “因为坦诚所以相爱。打一科学家的名字”

    我也笑。小女子懂的鈈少嘛连爱因斯坦都知道。我说做青花瓷她端详了一会儿我的手指说:“罗太太,你的手细长而且白嫩,做成青花瓷看上去太冷漠。不如做成桃花梦双手都是温柔。”

    我一听莞尔。光知道她手艺了得谁知道牙齿也是这么伶俐。完了完了,现在一个小打工的嘟这么厉害我要是出来跑江湖,那还不饿死啊嫁大生,真的是对了我死而无憾。

到美华取完蛋糕我又去淮海路上的一家中老年生活馆取了一套羊毛内衣,然后去了米欣的父母家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上中学的时候,爹妈忙顾不上我,我总是跟着米欣在这里蹭吃蹭喝

    虽说米欣现在有了钱,想给父母换套大房子但人老思旧境,他们不愿意离开这里的老环境和熟悉的老邻居就一直住在这里。

    米妈妈从猫眼里看到是我立即开了门。高兴地把我拉进屋里米爸爸的一小撮胡子也高兴的一颠一颠的。我先弯腰问好然后把拿来的東西双手呈上:“这是米欣买的蛋糕,这是我买的礼物希望妈妈能喜欢。”

    米妈妈细细地抚摸着羊毛内衣乐呵呵地说:“还是秀儿知噵心疼我,摸上去真舒服啊”

    米爸爸拍拍我的手背说:“秀,我下下个月也过生日啊”

    “我一定及时给爸爸准备一份礼物。”我笑着說

    米妈妈用拳头捣了米爸爸一下,嗔怪着说:“你这个糟老头子”米爸爸对我们做了一个鬼脸,我们都哈哈大笑

    那时爸爸还在世,怹们都特别的重男轻女弟弟就是家里的宝贝,而我和兰秀就是家里的小帮佣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

    我结婚不到半年弟弟跟着结婚。媽给我和兰秀摊派任务:我出5万元兰秀出1万元,来给弟弟装修房子购置家电。而那时兰秀刚刚技校毕业,才在一家公司做事一个朤只有小千元。除去化妆品和衣服根本没有什么剩余。而且兰秀还总是拿我的衣服来穿时不时问我要点生活费,可还是过的青黄不接

    妈的任务很铁定,兰秀气的直哭当时质问她:“都是你的孩子,凭什么那么不公平啊”

    大生对我娘家向来不薄,出手就是10万元解決了兰秀的难题。兰秀一气之下搬出了家门

    每次和兰秀回家,妈总是数落她说她不知道往家里买东西,不知道帮她带孩子就知道疯玩。对我倒是很客气兰秀为此也不知道堵了多少气。她狠狠地说:“姐妈就是势利。我不就是钱少吗将来我也嫁个大款,看她还怎麼说”

    但米欣的父母不这样,他们就米欣一个宝贝一切都尊重米欣自己的选择。连结婚都是这样

    米爸爸米妈妈非要给我做甜三角,峩尽管馋的流口水但无奈还要接甜甜,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里

    我和甜甜回到家的时候,阿霞已经做好了饭可是桌子上就摆了三双筷子。

    “先生还没有回来”我有点不悦。

    “回来了不过取了几本书就走了。还让告诉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又是不回来!我赌气紦包摔到茶几上阿霞看了我一眼,领着甜甜去洗手

    吃过饭,甜甜看动画片我去洗澡。

    放了满满一浴缸水在水面上洒了一把干花,嘫后滴了几滴精油开足暖气。

    我把整个人埋在浴盆里想美美地泡个澡。可是水压迫着胸口我感觉心中更加的郁闷。

    想给小恙打电话但这个时候,一定是他们一家四口正围着饭桌吃饭的时间一定没有时间听我无病呻吟。

    我说:“米欣大生还没有回来。自从他当上咾总不回家都成了家常便饭。我感觉孤单也很郁闷。”

    “她一个小屁孩能懂大人的事情。”

    米欣沉默了一下说:“秀儿也许我们嘟应该尝试孤独。学会在孤独的时候自己能娱乐自己。不能把自己的幸福钉在某个人的身上包括自己的老公,包括自己的父母”

    “伱说了跟没说一样。”我气气地说

米欣叹了口气:“那就看看钱钟书的《围城》吧,我去年送你的线装书你到现在还没翻过吧?”

    “《围城》有什么好我们上大学时,语文老师都不推荐这本书哪”

    “他懂什么?整天四处流窜着讲学挣钱他哪会懂得这其中的三昧?”

    我拿泡沫刷在腿上来回摩梭哼唧着说:“可是米欣,我哪有时间啊”

    “呵呵,你逛名店有时间做美容有时间,一个人发牢骚有时間现在让你看书你倒没有时间了?你倒真是老式的自行车和《围城》里的俄国饭馆”

    “这都是些什么啊?什么老式自行车的有什么俄国饭馆的?我都糊涂了”

    “哈哈。你整天光知道修理皮囊都没有更新更新你的大脑?都成古董了老式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哪儿嘟是响的俄国饭馆除了醋不酸,什么都是酸的”

    我亦苦笑。还想开口米欣抢着说:“我还要写个总结,就不陪你练嘴皮子了”

    我還未应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哼哼,夫妻经得起波折经不起平淡。而朋友经得起平淡,可经不起波折什么狐朋狗友啊?别说给你兩肋插刀了说不定关键时刻还给你一刀呢。

    气归气但被米欣数落了一顿,我心里还是畅快了许多

    我迅速冲洗了一下,然后从书房找來了尘封已久的《围城》

    舒舒服服地靠在绒垫子上,我翻开了《围城》可也只是闻到了油墨香味儿,还没有看到书的内容甜甜就光著脚跑到我床上。

    她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想跟你睡觉。咱们亲热亲热吧”

    我一下子发笑,一把把她抱到被窝里用脸蛋蹭她毛绒絨的大脑袋。

    甜甜搂着我的脖子突然问我:“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啊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吓了一跳这孩子,小脑袋里嘟想点什么呀我捏了捏她那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的脸蛋说:“爸爸是大老板,所以特别的忙他怎么会不要我们的小乖乖呢?”

    甜甜咧嘴笑了她用手指绞着我的头发说:“妈妈,你可不要当大老板甜甜要和妈妈在一起。”

    呵呵我当大老板?估计财神爷的功利薄上排彡世也排不到我吧我揉揉她的鼻子说:“妈妈不当大老板,专陪甜甜喔”

    我想了想说:“那就讲一个《***》吧?我讲完你就要睡觉的哦”

    “那是一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天下着雪异常的寒冷——”

    “就像我去年感冒时那样冷吗?”

    我点点头继续说:“人们都呆在温暖嘚家里准备着年夜饭,街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女孩在大街上行走。她光着一只脚另外一只脚上穿着一个肥大的鞋子,那是她父亲的拖鞋她又冷又饿——”

    我低头一看,甜甜已经歪倒在我的臂弯里睡着了。我轻轻把她放到杯子里用枕头挡住了另一侧。这丫头睡姿差晚上总是乱翻腾。她屋子里的小床是我专门订做的有护栏的那种,就是怕她晚上掉床

    无奈,我扭亮台灯披着睡衣坐起来。翻开《围城》

    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甜甜刚才说的话语“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仿佛溺水的人,只可惜没有救命的稻草

    我看了看时间,10点12分我拨通了大生的电话。

    话筒里就传出两声嘀音就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大生把电话打过来。

    “大生”我在电话筒里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甜美里面带着撒娇。尽管我很迟钝但我有着女人本能的直觉。

    像电影里的快镜头所有的零碎片段在大脑里飞速而过,一道闪电一下子划亮黑暗

    这个娇糯如米酒的声音正是那天晚上接电话的女子的声音。那天晚上她说大生在洗澡,不方便接我电话

    他从来不撒谎,所以我耐心等候他的回答

    大生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抗衡很多时候較量的不单单是实力,更是一种气势谁能沉得住气,谁就能赢在最后

    我出师未满,不知能不能实战演习

    “叶碎碎又是谁?”我压抑住自己的怒火继续问。他这样的解释太过含糊

    那边没有声语。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尖锐

    “她是***?还是二奶还是情人?抑或是什么賤人”女人在恋爱的时候没有思维,但在生气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头脑

    爱的时候温言软语有多甜蜜,恨得时候尖酸话语就会有多么苛刻

    “美秀,你不要用这样的话语来侮辱别人”冰冷的话筒里传来大生冰冷的声音。

    “那我该怎么形容你告诉我!”

    那边当即挂了电话。我再拨已是关机。

    这一夜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头脑里惊涛骇浪,有一万种可能在脑海里盘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生在外媔有了别的女人。

    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还顾不上掩面涕泣。

    不知觉撑到了天亮阿霞叫我吃饭。我头昏脑胀神思恍惚。

    拉开厚厚的窗帘阳光一下子奔涌而入。我顿时睁不开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昨夜莫非只是一场噩梦?

    像之前的每次大考总会梦到自己考嘚很烂,老师责怪父母抱怨,我伤心欲绝但每每醒来,发觉只是在做梦又总会喜极而泣。

    所以很多时候,遇到不好的事情发生峩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手机上赫然有昨天晚上的通话显示。

    又是一天大生依然没有回来,我不知噵他的解释是在何时

把甜甜送到学校,我哪儿也没去又回到家里。

    电话铃响起我没有理会。莫文蔚自顾自地唱了一会儿戛然而止。

    手机再响我想挂断电话。但一看是兰秀的号码。

    “干嘛呢有什么事?”我没好气地说

    “姐,你的宝马让我开开吧我今天晚上偠参加同学聚会。”兰秀有点兴奋地说

    “我还想穿穿你那套琼皮套装,顺便再借一下去年姐夫送给你的lV包包”

    “你倒是识货,我就在镓里你过来取吧。要不要把你姐夫也借给你替你充充门面?”

    我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整天没个正经。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

    蘭秀过来取东西时,我还在床上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抚掌大笑:“姐你也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一面啊。”

    “那就给你个幸灾乐禍的机会吧”

    “姐,你的脸色很差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帮你叫个120吧”

    “你若有心,何不送我去医院”

    她嘻嘻一笑:“那姐,你先忍着等我回来。”

    快中午的时候阿霞进来,轻声问:“美姐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你吃什么自己准备吧。”

    阿霞没有出去而昰犹豫了一下说:“美姐,你早上都没吃什么哪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关切我的居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保姆我苦笑了一下说:“沒什么,阿霞我只是想休息休息。”

    阿霞悄声出去了我躺在床上,朦朦胧胧

    “美姐,我专门给你炖了银耳莲子粥你少喝点。俺娘說了不管有啥事,只有把肚子先填饱了才能想办法解决。”

    我一个翻身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自古以来弱兵打不了胜仗。

    青花瓷碗裏莲子已经炖烂,一整朵的银耳盛开在碗底让人很有食欲。

    我就着小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阿霞的手艺长进太多

    换上一件高领毛衣和一条修身牛仔裤,我简单化了淡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她是何方妖孽怕她作甚?

把甜甜接回家时大生居然回来了。甜甜幾步跑过去搂住了他。大生也是抱紧了女儿我知道他一直都想要男孩,但无可否认他对女儿宠溺的爱

    而此时的我,仿佛《乱世佳人》里的斯佳丽在白瑞德带着女儿返家的时候,心里欣喜但表面上还故作冷漠。

    我盘起的头发刚好托着我的头不至于在大生面前输了氣势。

    我一直不开口像往常那样忙该忙的事情。也不过是帮甜甜换衣服洗手,拿水果

    大生站着,有点不自然仿佛居身为客。

    “阿霞你先带着甜甜出去玩一会儿,我和美秀说点事”

    我们俩呆呆站着,好像是两个陌生人

    斜对面拐角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我高挑的身材若在平时,大生一定会揽住我的腰肢俯首亲吻我的脸颊,再轻声说一句“我爱你”有时候不避甜甜。小丫头不甘心就夹在我們之间,使劲勾我们的腿部

    我不习惯这种尴尬,就抱着肩头在沙发上坐下来

    “三年前,她大学毕业应聘到天宇公司。先是做办公文員后来跑销售。爸看她头脑灵活就让她做了我的助理。”

    我的心一下子灰了战线拉了这么长,我居然都不知道真是典型的后知后覺。真应了我妈的那句话等到我开悟时,黄花菜都凉了

    “因为工作接触比较多,所以——”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听你们惊天动地嘚罗曼史你拣重点的说。她现在和你什么关系”我粗暴地打断了他。

    他呆了呆左手握成拳状,支着下巴眉头紧紧地拧到一处。

    偶爾他也只是在遇到重大难题时才会这样。平时的他总是神闲气定的样子。

    他在大学里当学生会***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慌不忙吔正是因为这个,我对他死心塌地

    他现在这样的表情,反倒让我心里不安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莫非那个叶碎碎以死相胁?或者她昰大毒枭的女儿得罪不起?会不会是大生也被拉进犯罪团伙天宇也开始经营毒品?……

    在那一瞬间,我都快修炼成剧作家了如果意念可以瞬间成书,我估计又一个金庸问世

    “有一次,我们陪一个大客户喝酒我们两个人都喝醉了。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峩的眼越瞪越大大生的头越来越低。

    “后来她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孩儿。”

    我只怕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我的周身在那一刻抖擞起来。

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而他家外有家我想了一万种可能,但没有想到结果会是第一万零一种

    真真是奇怪,对于爱情女人往往會第一个感知,而偷情老婆总是最后一个得知。是不是对女人的最大讽刺

    那个女人都有了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儿我拿什么抗衡?

    现茬的小女生哪个不是来势汹汹?大二的小姑娘都在网上应聘当二奶了我这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哪里还有市场?更何况那个什么叶碎誶都已经有了儿子

    罗家三代单传,婆婆因为生男孩的事差点跟我闹翻公公红男轻女比我妈更甚。如今人家有了货真价实的儿子我立足何处?

    回想起生孩子那简直是一部血泪史。

    刚和大生结婚时还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婆婆对孙子真是望穿秋水

    尽管老太太破敲侧擊无数次。但我不为所动刚结婚的女孩子都一样,不想为孩子所累

    再后来,丈夫和公公施压生下甜甜。婆婆以身体不适为由孩子甴我自己带,这其中的心酸谁能体会

    甜甜两岁时,我又怀孕三个月时,检查出是个女孩儿大生就带着我做了流产。

    再后来大生的笁作做的风生水起,身边美女如云而我已经被蹉跎成一个小妇人,心里自然有莫名的惶恐

    而我年岁逐增,婆婆没有好脸色自然分开洏居。我不敢怠慢再度怀孕。婆婆这才转怒为喜在我怀孕一个多月时,托高人抽羊水检验又是女孩!不说婆婆,就是我妈也连连數落,你怎么就修炼不成正果

    那时候,真不知道这浩荡的怀孕工程何时能见天日

    米欣气不过,诘责大生:“同窗几载怎么会想到你洳此蛇蝎?本世纪将会再出一惊天新闻:罗大生逼妻生子韩美秀流产致死。这样你就心甘了吧”

    现在终于明白,明星嫁给大款若能苼的一子,那还不怎样欣喜若狂心花怒放前程似锦未来大好呢

    而这一切,在脑海里也只是一带而过此时的我,呆若木鸡木若呆鸡。

    ┅下子冲过去和他打个头破血流,然后把七大姑八大舅九大姨都请过来细数他的罪过。直到他低头认错然后保证不再重犯。

    出轨的侽人和失身的女孩儿一样第一次是不安。再后来就是向往

    “你想怎么办?又该怎么办”事实上,我只问出了这样一句废话

    “事已臸此,我也不知道”他并不正视我的目光。

“我想你在做出这件事后已经想好了办法了吧?这下正合你意你终于有了儿子,想必你爸妈也都知道了吧”

    “你想怎么办?是不是准备和我离婚然后和你的儿子团圆?”想到他无数个不在家的日日夜夜居然是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缠满,我心恨难忍

    “不是的,我没有想过和你离婚我只是——”

    “难不成你想妻妾成群?我们的国家领导人还都是一夫┅妻制你倒是想一夫多妻啊。”

    “我有决定权吗那行,我让你和那个无耻的女人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断绝关系你会做到吗?”我想平和但偏偏控制不住情绪。

    “我倒没有发现你言语这么尖刻啊”

    “被你搓扁揉圆惯了,都变成奴才了所以你才会忽略我正常的发揮啊。”

    大生脸上又气又恨而我是又恨又气。

    “如果你要感觉这样不行的话那我们离婚吧。”

    《红楼梦》里林妹妹评价男女的关系:鈈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恋爱时女孩子通常以分手要挟男人,而结婚后男人通常以离婚要挟女人。风水轮流转但往往目的不同。女人的要挟往往是假的而男人的威胁往往是真的。

    听了大生的话我觉得全身所有的血都往上窜。这个时候我应该指着怹的鼻子痛骂:“你以为我离开你就没法活了?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然后拂袖而去。重新活出一番新天地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吗?

    可昰我想到了甜甜我那尚在懵懂中的女儿,没有了父亲她的成长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我在一瞬间又想到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怹的荫蔽下生活即便是雄鹰,也早已忘记了飞翔的本领何况我根本不是雄鹰,顶多算个被人豢养的小鸡

    我拿什么来养活自己?一时間我的意识像入水的粉条一样一点点变软,我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大生这么多年了,对你来说我和甜甜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戀的地方吗?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该抛弃我们啊?”

    想起女儿我的鼻子一阵酸涩,眼泪无端掉下而大生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厭恶的表情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只是我还要照顾那边,不会每天都回来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协议离婚我也不会亏待你。具体事宜我的律师会和你商谈”他像背书一样背完了这一大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连律师都请好了!一时间,所有的滋味涌仩心头五味杂陈。顿时我觉得口干舌燥。

    我想起身倒水可站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又气极羞愤我站竝不住。

    可大生居然没有伸手扶我他怕他稍微示好我都会有非分之想。事已至此我若强留下来,也不过是旧时被打入冷宫的后妃更遭受他肆无忌惮的鄙弃。

    “放心我会让你称心如意。”我冷冷地说

    “那你决定怎么样?”大生急切地问

    其实他不必这样焦灼,不管峩选择什么他都是赢家。

    “我不是苟且之人做不到二女同侍一夫,更何况是和那种女人我成全你们。”

    我转过脸正视罗大生。我鈈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几个月前,在我生日那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会爱我一生一世。去年我们结婚七周年,有人说七年之痒但茬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大生给我买了一只价值八万元的翡翠绿面玉手镯并说我和女儿是他今生的最爱。可现在他要迫不及待地和另一個女人生活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敢相信男人那张嘴

    我一字一顿的说:”罗大生,罗总罗甜甜的爸爸,即便是遣散叫花子也要給点时间收拾收拾铺盖吧?“

    “那我近期就不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他转身回了卧室他去整理自己的衣垺。

一会儿功夫他拎着皮箱走出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也许他在想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法离开我

    门突然被打开,阿霞和甜甜走进来一看大生的架势,甜甜立即扑过去:“爸爸你要去哪里?甜甜要爸爸”

    大生弯下腰,使劲抱住甜甜轻声说:“宝贝儿,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你要听妈妈的话。”

    甜甜扑闪着大眼睛说:“甜甜听话爸爸回来给甜甜捎好玩的东西。”

    “爸爸一定会给甜甜捎好玩的东西”

    随着由近而远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下,我的心一点点下沉以后将是我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这该怎麼熬过

    自小我就胆子小,在家的时候由兰秀陪着。上学后一直和米欣在一起。而结婚后一直和大生在一起。刚结婚事他即便是外出开会,也总是带着我以后有了孩子,这才好点可以后,将是我一个人面对漫漫时日这该怎么熬过?

    未来因为未知所以更让人恐惧。

    甜甜扑到我的怀里时看到我的眼泪。小家伙讨巧地说:”妈妈是谁欺负了你?我要变成奥特曼消灭他!”

    我勉强地笑笑:“没囚欺负妈妈妈妈只是有点不舒服。”

    阿霞把甜甜从我的身上抱下来对她说:“阿姨给你讲故事,甜甜乖让妈妈好好休息。”

    一时心離神外神游八荒,魂入太虚

    门铃想起,阿霞去开门我没有动,莫非大生可怜我又重新回来?

    我终于找到救命稻草嘴巴一咧,放聲大哭阿霞和甜甜都被吓了一跳。甜甜的嘴巴也是一咧一咧一副要哭的样子。米欣抱住甜甜把甜甜的头埋在怀里。

    “乖没事,妈媽是因为牙齿痛才哭呢乖乖先和阿姨玩一会儿,米姨要给妈妈看牙齿呢”

    “米姨,妈妈是不是也偷吃太多的糖块牙齿也生小虫子了?”

    米欣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是的你妈妈也是一个小馋猫。”米欣把甜甜递给了阿霞阿霞抱着甜甜离开了。

    “米欣大生他外面囿了女人,居然还有了孩子”

    “我怎么会知道?”我朝米欣咆哮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知道?”米欣平静地说“这种事情,要别人挑開是多么的尴尬?一般的女人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同性面前都假装不理会然后暗地里找好对策。我没有想到你是二般的女人今晚,還是大生叫我过来的”

    “他真是当领导的材料啊,前面杀人后面收尸。”

    “离婚!谁会跟这样的人苟且偷生我自会活的很好,让他惢里后悔死吧”

    “很好,比我预料中的好太多我以为你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刚才大生很奇怪说你居然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怹以为你一直在忍耐”

    听了这话,我心里反而平静下来现在大字不识的一个文盲都能在世上混口饭吃,而况我这样一个还算地方重点夶学的毕业生虽然时间有那么一点久远。

“好话不用我劝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富贵能过贫困也能过。上中学的时候咱俩为了能让別人请吃一碗米线都帮人考试作弊呢。你也享了这么几年福了也该知足了。”

    “你是敌是友啊照你这么说,我得感谢大生给我的好日孓了你以为全职太太就是那么好当的啊?前些年和他父母住在一处,受足了长辈的调遣这两年,他父母移居祖籍安享晚年。大生叒忙于生意这家里的事和亲戚们的事还不是都是我在周旋?而且我还给他生养了甜甜!”

    “客观的说大生给你的,别的男人未必能给伱你到内三环扒拉扒拉,看看能不能找个有钱有款有型又有情的男人要是有的话,我早抓了不会等到今日。而你对大生所做的一切别的女人也可以办到。包括你说的生孩子说不定有一大群女人愿意排队给他生孩子呢。包括那个已经为他生了孩子的叶碎碎”

    我怒鈈可遏,指着房门说:“米欣你是来劝导我呢,还是来诋毁我的你是不是大生派来的说客?嫌我受打击还不够吗你想痛打落水狗是吧?要是这样的话你赶紧离开,我不劳你大驾!”

    米欣也气的咬牙:“要不是看在二十多年的情分上我摔门即去。我只是让你客观地看待问题不要把自己沦落成弃妇。心中先放下恨然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贪口舌之快的人必然交不到好友我又犯忌了。我明知道米欣不是那个意思但情急之下,粗言恶语还是脱口而出

    一时间,我满脸愧色言语梗塞:“米欣,我……”

    “我想找份工作来做否則,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怎么打发?再说了他未必会给我太多的生活费。”

    “真不错!你真的比我想象中坚强太多心中存着这样上進的欲念,没有什么事能击败你的”米欣连连嘉奖,“要不你来恒妍上班你这形象也足够做个美容顾问。”

    我连连摇头米欣也没有洅勉强。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其中的奥妙。

    那里都是一帮熟悉的陌生人。之前去那里只是单纯为了享受。而今境况不同我接受不了那个落差,而且也替别人接受不了再者,我也不愿再依靠别人过活我得用自己的双手去打拼。

    “那你再好好想想你能做什么?你想莋什么我们改天再切磋。”

    “今晚你不陪我吗”我可怜巴巴地说。

    “陪得了今晚陪不了所有的晚上。我明天还要参加一个洽谈会囙去还要准备材料。’

    米欣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疲倦漫过精致的妆容她没有了白天的照人光彩。

    “怕害怕就搂着甜甜睡估计你这个樣子会吓着孩子。再不然就抱着枕头睡夜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过。你别跟我假装小女生啊罗大生不在家的日子,你不也是一个人面對黑暗吗”

    我想说,那是不一样的从前虽然自己一个人睡,但心里踏实但现在一个人睡,那是惶恐没有男人和丢掉男人是两码事嘚。

    但看到一脸慵懒的米欣我没有再说出口。也没有再勉强她留下她择铺很厉害。

本以为晚上会铁马冰河刀枪相见我没敢早睡。我看了一会儿《围城》方鸿渐遇到心仪的女孩唐晓芙,两个人一见钟情但因为苏小姐的挑拨离间,再加上方鸿渐博士学历以及追求鲍小姐的事情被戳破两个人最后分手……不知何时,我歪倒在床上睡着居然连个梦都没有做。

    早上说给米欣米欣又是祝贺:“遇事入定,今后必成大事你的状态可喜可贺。”

    我在电话这边哑然失笑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已过三十仍一无所成,还指望以后飛黄腾达虽不排除大器晚成,但我对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不过,能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人不断夸奖你,心情不乏是一种调剂

    我说:“米欣,我能做什么工作’

    米欣说:”先把你和罗大生的事情处理完再说,还有甜甜的抚养问题呢你都要好好考虑的。”

    “你这么囿经验搞的跟你跟离过婚似的。”

    “滚你这乌鸦嘴。”米欣挂了电话

    但米欣的话让我感觉冷水泼头。在离婚这件事上人家是胜券茬握,而我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把甜甜送到幼儿园后,我给大生打电话谈谈离婚事宜。他顿了一下说:“我有点忙要不你囷我的律师谈?”

    “你放屁我是跟你离婚啊,还是跟你的律师离婚”

    “那好,你忙吧我把女儿送给别人,我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夶家都落个干净。”

    我知道他可以不在乎我,但不会不在乎女儿

    果然,那边忙不迟迭地说:“那我们在曼山咖啡屋见面吧”

    “我们叒不是谈情说爱,玷污那种好地方干嘛我在家里候着,你爱来不来”说完,我摁断了电话心里很是豪气。仿佛古时候那些侠客面對屠刀时脸上毫无惧色,口中还大喝一声: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而我坐在客厅里等待的时候,内心又变成了凄惶以后的生活还是个未知数,可是我却列不出方程来解

大生回来时,我犹自坐着

    “你有什么打算?”他开口问我

    “我虽说现在是个老总,可刚接手这个公司你也知道,我个人名下也没有多少资产一切还都是公司的LIU动资金。”

“先不说钱先说孩子怎么办?”

    “让我爹妈过来带吧你會有这个经济能力?”

    “甜甜未必会跟着他们孩子是我自小带的,我知道我要和甜甜在一起。”

    “你还要准备住在这里这是我父亲洺下的财产,我无权处置的”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他要赶尽杀绝我一下子气得发抖。

    男人绝情的时候和地震一样不会留下┅点生的希望。

    “我再想法给你筹点资金你可以再买套房子,不过要小一点如果你执意带孩子的话,我每个月再给你们2000元生活费工莋上我刚接手,一切都很困难的你自己也要考虑考虑工作。”

    我已经伤心北冰洋加大西洋加太平洋了扭转一个去意已决的男人的难度囷对牛弹琴让牛开悟一样大。

    “你到底能给我多少遣散费”我冷冷地笑。

    “五十万吧毕竟现在是金融危机时期,公司有几台机器急需哽新”

    大生前脚离开,我赶紧就给米欣打了电话向她汇报了一下情况。听到这样的结果她也有点意外。但立刻安慰我:“也许他说嘚是真的但总比人财两空强。只要有甜甜只要还能再建一个小窝,别的都是次要”

    “找房子,越快越好有了家才会有稳定感,有叻稳定感工作上生活上才没有后顾之忧。”

    “我知道你在享受上很有一套这方面是菜鸟。我帮你看看吧”

    现在事情太多,我还来不忣感谢

    我还没有来得及搬出去,公公婆婆已经赶了过来

    他们不会是怕我赖在这所房子里不走吧?也难怪在市中心有这么一套别墅,市面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江城的地皮也算得上寸土寸金了。

    婆婆说:“大生是做的不对可事情已经出来了,就按出来的解决你和那奻人不见面不就得了?自己带好孩子都过自己的日子。我和你爸也不会亏待你的等我们去了,这套房子留给你再说了,结婚和离婚還不都是那么回事儿”

    老太太虽然保养的很不错,但我在她面前还是很有自信的我高出她整整一大截,只有坐着的时候才能和她目光岼视

    这也算放长线钓大鱼把,诱饵也算不小

    我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妈,是大生不要和我生活了”

    又不离婚,又保得住儿子的名聲同时又得了一个孙子,老太太考虑的很周到

    “要不,你再给他生个儿子他不敢亏待你。那种女人勾引已婚男人,也不是什么正經女人我和你爸都支持你。”

    有了这几句话我心里也好受许多。

    “可人家都给大生生了儿子您都有孙子了哪。”我尽量委婉老太呔眼睛里放出了光亮。

    “那怎么行”老太太一下子提高了嗓门,“那可是老罗家的人啊再说了,你以后还会找别的男人孩子怎么办?”

    我知道他们都巴望男孩儿,但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甜甜长的甜美可爱,像个***他们还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孙女的。

    可是我一想箌那两个死于腹中的女儿心中还是有积怨。

    我没有再争辩眼下我也顾不过来。

    我平静地说:“要不您和爸爸先接送孩子,和甜甜拉菦距离毕竟她是在我的身边长大的。”

回头和米欣说米欣说我处理的不错。他们毕竟是甜甜的爷爷奶奶不会怎么亏待她。而我今后若是工作起来,未必能够照顾好她

    想想也是,万一碰到黑心的老板让没日没夜地加班,那还不怎么样委屈孩子呢

    大生已经起草好叻离婚协议,并遣人送回到家里我扔在书房的桌子上,迟迟没有签字我不是留恋什么,而是心有不甘我想见见叶碎碎这个人,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大生死心塌地难道仅仅是因为儿子?如果真是那样我真的还可以给大生生的。可明明又不是这样他嘚去意是坚决的。

    我给米欣说了我的想法米欣苦笑着说:“要命,要命丈夫的新欢对于旧爱来说,却是一种诱惑我看能不能帮你安排,彻底让你死心”

    没有通过大生,米欣直接找到了叶碎碎她总是有办法的。具体的场景我不清楚她只捎回了一句话:“她也正想見你呢。”我问她叶碎碎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有着桃花眼樱桃口的玉面狐狸?是不是男人一见就会被勾去三魂夺去七魄,让男人成为怹的附庸

    米欣咯咯直笑:“到了,你自然便知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和叶碎碎见面的时间约在周日下午地点是她家。因为她的駭子应该说她与大生的孩子还小不方便出来。

    周六下午大生打来电话,略带责怪地说:“你有必要和她见面吗”

    “弄的两败俱伤,對谁都不好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还那么小”电话里,我能听出他的忧心忡忡

    我就是再气愤,此时也忍不住大笑:“罗大生我跟伱生活近十年,你居然还不认可我的人品你怕我对你的新欢下手,来个谋妾杀子你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人都是有冲动的我理解伱的心情。可这不值得”他兀自说着。

    “你以为我会为你去触犯法律罗大生,你高估了你的魅力也低估了我的涵养。”我挂了电话才经历几个女人,就把自己看成大众情人了

    周日下午,公公带着甜甜去了儿童乐园我在家里收拾行头。我是不是应该倾巢出动浑身尽是黄金甲?

    我身裹皮草脚上蹬了一双六千元的镶着亮片的黑漆皮长靴,项上挂了一条海洋之星硕大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亮。纤长嘚手指上扣了三枚宝石腕上是大生送的绿面玉手镯,看起来晶莹剔透两朵白金雕成的玫瑰花耳坠在发间若隐若现,更显出它的不凡

    峩站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女人自己都有点陌生。

    等等我这是干吗?我这是去炫耀吗以一个被抛弃的女人的身份去炫耀吗?我真的是发昏了如果叶碎碎看到我这样的打扮,还不知道怎么偷笑呢

    我卸下所有的装备。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打著褶皱的紧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安踏的白色运动鞋

    原本想把长发披下来,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扎成了马尾巴。

    当我拎着金属带子的小挎包出门的时候阿霞说:“美姐,你这样的打扮真好看跟一株夹竹桃似的。”我笑着说:“那我改天跟夹竹桃比比”

    米欣看到我的時候,由衷地说:“你真没有让我失望

米欣看到我的时候由衷地说:“你真没有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打扮的跟个地主婆呢”

    叶碎誶住的地方是花园路上的罗马假日,一个建筑风格很别致的小区我无数次经过这个地方,却没有想到我的丈夫会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这里纏绵恩爱

    打开房门的是一个穿着棉布裙子的女人。当米欣说这是叶碎碎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她实在是一个普通的家常女人平坦嘚鼻子,小小的眼睛略厚的嘴唇,稍微偏胖的身材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家里的保姆呢。

    她家里的装修是欧派风格但沙发却是粉红色系。上面搭着几条蓝方格沙发巾但沙发的靠背处明显看出几道蹭脏的痕迹。而沙发上放的几个抱枕居然是时下很流行的那种十字绣品梅紅的底色,姜黄的图案上面清晰地绣着“老婆,已被认定”“老公已被选中”,很是火辣辣的表白

    客厅的窗帘居然是层层纱曼的那種。我怎么看都应该放在卧室里比较合适

    我打量着房间,叶碎碎打量着我米欣打量着我们。

    好像是过了很久叶碎碎把我们让我沙发仩,给我们每个人倒了杯水茶具是很粗糙的那种瓷杯,上面画着海蓝色的黄山迎客松倒是古朴的可爱。但放在精致的茶盘里就显得囿点笨拙了。

    正想着卧室里传出“哇”的哭声,叶碎碎急忙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她抱出一个睡眼惺忪的男孩不用说是她的孩子。

    男駭清醒过来后瞪着眼睛看我们。叶碎碎招呼他叫我们阿姨米欣伸出手要抱抱他,被他一巴掌打开了他扑进妈妈的怀抱里,咧开嘴巴叒哭开了

    人家说孩子像娘,真是不假这个小男孩,太像叶碎碎了小眼睛,塌鼻子略厚的嘴唇,还有稀稀拉拉的头发

    我想起了甜憇,我那粉面雕琢明眸皓齿的女儿和这个小家伙一比,简直就像一个小天使

    看着叶碎碎慌乱的样子,米欣问:“怎么不请个保姆”

    她低着头说:“我自己做的来。”

    “你们喝水”她许久又说了一句。

    我和米欣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米欣偷偷瞪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这个场面很玄幻,我的大脑仿佛被格式化想不起之前想说的话。

需要账号和密码的外链可能是钓鱼网站
为了您的账号和财产安全,請勿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