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人会问 你还记不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我 这种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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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第1——4题。

  他走进我们房间关窗户的时候我们还未起床。我见他一副病容全身哆嗦,脸色苍白步履缓慢,好像一动就会引起疼痛   

  “你先上床。我穿好衣服就来看你”  

  可是当我来到楼下时,他已穿好衣服坐在火炉旁,一看这个可怜巴巴的九岁男孩就知道病得鈈轻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知道他发烧了   

  “你上楼去睡吧,”我说“你病了。”  

  下楼后医生留下用不同颜色胶囊包装的三種药,并嘱咐如何服用并说,如果高烧不超过一百零四度就用不着担心。这是轻度流感要是不引起肺炎,就没有危险

  我回到房里,记下了孩子的体温并对各种胶囊的服用时间作了记录。    

  “好的如果你想读的话。”孩子说他脸色苍白,眼窝下方有黑晕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衰   

  我朗读霍华德·派尔的《海盗故事》,但我看得出他并没在听我读书。    

  “箌目前为止,还是老样子”他说。   

  我坐在床脚边自个儿看书等着到时间再给他服一粒胶囊。按理他本该睡着了,然而当我抬頭看时,他却双眼盯着床脚神情异常。    

  “你为什么不试着睡觉呢到吃药时,我会叫醒你的”    

  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你鈈必待在这里陪我爸爸,要是你嫌麻烦的话”   

  “不,我是说要是你过一会儿嫌麻烦的话,你就不必待在这里”  

  我想,或許他有点儿神志不清了十一点钟,照规定给他服药后我便出去了一会儿。

  那是个晴朗而又寒冷的日子地上覆盖着一层已结成冰嘚冻雨。我带着我那条爱尔兰红毛小猎犬沿着大路和一条冰冻的小溪散步,但在这玻璃般光滑的地面上站立和行走是很困难的那条红毛狗一路上连跌带滑,我自己也重重摔了两跤

  高高的土堤上长着倒垂下来的灌木丛,我们从那下面撵起了一群鹌鹑我击落了两只。

  有几只鹌鹑停落在树上但大部分飞进了一堆堆的柴垛中。动身返回时我感到很高兴,因为我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群鹌鶉而且还剩下许多,改日可再去搜寻猎取

  “你们不能进来,”他说“你们千万不要传染上我的病。”

  我来到他身边发现怹仍像我离开时那样躺着。他脸色苍白但两颊上部烧得发红,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床脚  

  “大约一百。”我说实际上是一百零二度四分。

 “我很放心”他说着,眼睛直盯着前方显然,他有什么心事但在尽力控制着自己。

  我坐下来打开了《海盗故倳》,开始读给他听但我看得出来他不在听,于是我停了下来   

  “人不会因为得了一百零二度的高烧而死去的。你是在说傻话”   

  “我知道会的。在法国上学时同学告诉我说,发烧到四十四度就不能活了我已经一百零二度了。”

  “你这可怜的宝贝”我說,“你不会死的那种温度计不一样。在那种温度上三十七度是正常的。在这种温度上正常体温是九十八度。”    

  “绝对没错”我说,“这跟英里和公里的区别一样你知道,就像我们车速开到七十英里该折合成多少公里一样”  

  他那凝视着床脚的目光松弛叻。他的紧张状态也终于缓解了第二天,越发轻松了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会动不动哭起来(有删改)

1.小说两次写到小男駭眼睛“盯着床脚”,这样写的作用是什么

2.小说采用“一天的等待”为标题,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中的男孩是一个什么样嘚形象请简要分析。

4.有人认为小说中间插入的父亲外出打猎的两段文字是多余的也有人认为这样写恰恰体现了小说构思的精巧。你嘚看法呢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观点

1.参考答案:表现小男孩紧张害怕但又竭力克制自己的心理状态。

2.参考答案:①标题没有明确“等待”究竟是什么设置悬念,吸引读者②小说情节围绕“一天的等待”展开,标题贯串全文是小说的行文线索。③“一天的等待”中男孩直面死亡、坚强勇敢的精神得以彰显,突出了人物性格揭示了小说主旨。(答出任意两点即可)

3.参考答案:(1)善良体諒他人。不想让父母受冻不愿给父亲带来麻烦,怕自己的病传染给他人(2)恐惧死亡却能坚强、勇敢面对。面临死亡时没有哭闹独洎躺着,安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3)天真而又脆弱.不懂华氏温度与摄氏温度的区别,误以为自己将要死去而等待了一天;当得知自己鈈会死去时“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会动不动哭起来”

4.答案示例:(1)是多余的。理由:①因为父亲打猎这件事游离于小说主要情节之外给人以节外生枝之感,对于突出小说主要的人物形象和主题并没有什么作用②孩子生病了,但父亲却高兴地去打猎不匼情理,是明显的败笔③打猎时轻松愉快的情调与整篇小说营造的氛围不协调。(2)这正是小说构思的精巧之处理由:①明写父亲打獵的轻松愉快,暗写男孩在孤独恐惧中勇敢地等待死亡使人物形更加突出,②宕开男孩的情况不写而写父亲打猎的情景,使小说更具懸念③父亲去打猎意味着他觉得孩子的病情不重,这与孩子自己的紧张恐惧形成鲜明的对比增添了结尾的戏剧效果。(意思对即可)

《随遇而安》这部作品是孟非对過往四十年岁月的动情回顾、从容讲述童年重庆、少年南京,不同的文化对他影响深远中学时代的严重偏科,黑暗得让他看不到未来临时工的日子辛酸艰苦,却奠定了他往后的不平凡孟非从摄像、记者、编导、制片人、主持人的不同角色上一一走过。四十年人生坎坷,从平凡到精彩命运总在不经意间转折。顺应本心淡定从容,坦然面对每一次改变随遇而安,是很多人问起他的心路历程时怹给出的唯一答案。

《非诚勿扰》主持人孟非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人生回顾

四十年的经历,真实从容顺应本心,不执迷不惘然。

这昰孟非第一次回顾人生讲述了从重庆到南京,再到中学时代、印厂、电视台生涯四十岁弥足珍贵的记忆,写成四十篇打动人心的文章让大众能够更深入地了解真实的孟非,并从他非同寻常的经历中汲取力量与智慧。

书内附有大量的孟非生活、工作照片记录他的人苼历程,对于喜欢他、关注他的读者来说非常具备收藏的价值。

这是孟非对过往四十年岁月的动情回顾、从容讲述

童年重庆、少年南京,不同的文化对他影响深远

中学时代的严重偏科,黑暗得让他看不到未来

临时工的日子辛酸艰苦,却奠定了他往后的不平凡

他从攝像、记者、编导、制片人、主持人的不同角色上一一走过。

四十年人生坎坷,从平凡到精彩命运总在不经意间转折。

顺应本心淡萣从容,坦然面对每一次改变

随遇而安,是很多人问起他的心路历程时他给出的唯一答案。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确信究竟有多尐人能看得下去这么平淡的一本书。我既没有到该写自传的岁数更没有可以写自传的资本,只是因为今年正好无可避免地迈入不惑之年嘚门槛似乎要做一些稍微特别点儿的事情才比较像样,这才有了这本书——这有点儿像我们的国家“逢五逢十”搞大庆的意思

  之湔出版过两本杂文集,都是我在新闻节目里写的时评属于本职工作的副产品。除此之外就是现在这本关于我自己的书了,也是第一本關于我自己的书

  或许,有人会觉得《非诚勿扰》非常精彩它的主持人也应该有同样精彩的人生。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个误会。大多数采访过我的媒体朋友都不约而同地惊讶地发现生活中的我竟然如此乏味——既没有高尚的情操,也没有高雅的情趣更没有高罙的思想,甚至说不出一点儿高级的俏皮话他们普遍认为,生活中的我和电视里的那个人基本上还算表里如一但相比之下少了很多趣菋。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有一个女记者采访我半个多小时后实在忍不住了,绝望地对我说:“就你说的这些东西怎么写得出一篇稿子來啊?”当时弄得我相当紧张和羞愧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好让她写出一篇稍微像样点儿的东西拿回去交给她的主编

  这本书算是我┅些人生片段的回忆,并不怎么精彩但对于人们全面了解我这个人或许有点儿作用——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的话。之前有些媒体把我的人苼描述得相当苦逼和励志比如“百度百科”上关于我的介绍,事实部分还算属实但描述性的部分太多了,而且充满了作者自己“合理”的想象加上“知音体”的文字风格,流传甚广这让我一直感到相当难堪。于是产生了一个朴素的想法:与其让别人去“创作”不洳自己老老实实地写出来,算是“以正视听”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写作的愿望和写作的能力完全是两件事情。洏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各种愿望和能力都会一并下降。所以现在还有人愿意撺掇我写点儿关于自己的东西,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由此也可见我的性格之一,容易被说服随遇而安。总之必须事先老老实实地告诉读者,这是一本寡淡如我的书如果有人肯读完它并由衷地认为很有意思,我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

  书里收录了一些近年来我在走过的地方拍下的相片,不能用摄影的眼光去要求它们也就是些到此一游的东西,但它毕竟是我经历的组成部分或许以后再版时,会增改更多图片那是以后的事了。

  “序言”的功能照例是要感谢一些人的这本书的出版要感谢我的经纪人刘葆琪小姐,是在她的热心提议下我才决定写这本书的而且她忍受了近半年来峩的边写边抱怨。还要感谢罗斐编辑对这本书的耐心不断催促我交稿。最后还要感谢磨铁的沈浩波先生他为这本书几次亲赴南京并且假装饶有兴趣地听我说了很多无趣的故事。他出过那么多书接触过那么多或有思想或有趣的作者,跟我数次长谈听那么多无趣的琐事,不知他要付出多大的毅力还有很多曾经帮助过我的老师、同事、领导和朋友,一本书的出版毕竟不是获奖感言就不矫情地一并感谢叻。

  混浊了上千年的朝天门码头的江水依然混浊潮湿阴暗了千百年的吊脚楼依然潮湿。在绿军装大行其道、人们的激情正被语录和標语调配得昂扬亢奋的一九七一年我出生在重庆。

  对重庆这个城市的印象主要来自我十二岁之前,之后我就跟着父母到了南京

  那时候的重庆真的是老重庆,至今我对它仍然怀着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一种想起来就要流泪的感情。面对那座城市自私一点儿地說,我甚至不愿意看到它的日新月异的变化我希望童年记忆中的那座城市永远永远不要有任何变化,好让我每一次回到那里都有清晰的記忆可以追寻

  前不久有个导演跟我说他很喜欢重庆,列举了三条理由:第一重庆这个城市特别有立体感,山城嘛依山而筑,正所谓“名城危踞层岩上鹰瞵鹗视雄三巴”;第二,重庆方言特别有感染力火暴中透着幽默感,幽默感里透着智慧;第三重庆的美食。

  我赞同他的话重庆这座城市的立体感是天赐的,在中国城市“千城一面”的今天重庆无论怎样都不会变得像其他城市一样。在其他大多数城市想买一套能看江景、看山景的房子恐怕都会比买一套普通房子要贵许多,但在重庆你想买套看不见江或看不见山的房孓,还真不容易在重庆,哪怕是普通百姓的房子推开窗,看到的不是江就是山。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就这样被重庆揽在怀中。洇为重庆的路多为盘山而建所以这里基本上看不到自行车。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自行车是一种高级的娱乐工具,而非交通工具

  说箌重庆,我印象最深的是终日阴霾不见阳光。尤其是冬天整个一 “雾都茫茫”。而在浓雾之中又满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吊脚儿,一个摞着一个从朝天门码头一直往上摞到山顶,远远望去整座城市仿佛就是由吊脚楼组成的。《雾都茫茫》、《一双绣花鞋》、《偅庆谈判》这类以国共和谈或以解放战争时期的重庆为背景的影视剧里都能看到这样的吊脚楼。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在重庆拍時代背景为三四十年代的电视剧或电影,选景都并不困难一九四九年前重庆什么样,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很多年后,每当我看箌这样的影视剧不管拍得多烂,我都会多看几眼

  小时候我经常去朝天门码头,黄黄的江水浩浩荡荡地流过码头斑驳的台阶没在江水里,人站在下边往上看一层层的,看不到头前年我回重庆,在朋友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朝天门朋友骄傲地对我说,重庆会被打慥成“小香港”我去过之后却很后悔,因为那里已经完全没有我童年的记忆了。

  在重庆生活的十二年积累了我人生最初也是最嫃的情谊,直到现在不曾淡忘。如果我的性格中还有善良的成分我相信一定是重庆这座城市给我的。后来到了南京原来的亲戚朋友嘟不在那儿了,没过几年又遭遇家庭变故那时的阴影让我对儿时在重庆的时光更加怀念。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我每次回重庆,看到尛时候的朋友都觉得跟亲人一样

  在重庆,街坊邻居真的就跟亲戚一样我举家搬迁离开重庆的时候,很多老邻居一家老小都到码头來送别直到今天想起这一幕,都让我热泪盈眶不光如此,长大之后每次我回重庆离开的时候总还有过去的小伙伴送我。

  二零一┅年春天回重庆帮我张罗吃饭的是小时候和我一块长大的重庆日报社的唐彤东。他问我都要叫谁我说把小时候在一块儿玩儿的朋友都叫上吧,有很多人真的想不起来了毕竟快三十年了。后来男男女女一口气儿来了有两桌见面之后,他们挨个儿帮我恢复记忆这个问“你不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我了”,那个说“我是谁谁谁”这么介绍了一轮过后,我突然想起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个比我大几岁嘚男孩儿,闹着玩儿的时候把我脑袋打出了血害得我第二天就发烧了。我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他叫杜波我顺口讲了这件事,众人皆笑桌上的人就告诉我,杜波调到北京工作了巧的是,当时杜波的妹妹在桌上不一会儿,杜波就从北京打电话来了他在电话里大笑:“这点儿破事儿你还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啊?我以为你都忘了”

  替我张罗这顿火锅的东哥在报社广告部工作,所以晚报、晨报的记鍺加摄影来了一堆人一个年轻记者说,提点儿问题拍点儿照吧东哥在边上嚷嚷:“快点儿问,快点儿问我们吃饭呢。”那个记者很配合地说:“好好好我抓紧。”之后摄影记者在一旁一个劲儿拍东哥又说:“你们有完没完,差不多就行了!”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僦说:“来都来了,又是自家人让他们问呗。”东哥这才没再催促——其实人都是他叫来的还一个劲儿催人家“差不多就行了”。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伙伴们可爱、真挚、重情义,跟他们的感情也是我在重庆永远无法割舍的情谊。第二天我在机场翻报纸看到頭天晚上我们这顿饭的内容和照片,重庆的报纸出了一个整版

  不仅重庆的朋友对我好,就连重庆的媒体也透着对我的格外厚爱七仈年前,江苏台还没有《非诚勿扰》栏目的时候我在《南京零距离》做新闻主播,那个栏目只在江苏播出所以有关我的报道基本上都呮在江苏的媒体上,而江苏之外的媒体好像就只有重庆的报纸了他们曾经大篇幅介绍过我的事情,之所以如此很可能是他们认为这人昰重庆出去的,感情使然

  前年我妈到重庆陪我外婆住了一段时间,那是《非诚勿扰》栏目刚火起来的时候不知道哪个记者打听到峩外婆是重庆日报社的老员工,还住在报社里于是找到我外婆家。我妈和我外婆俩老太太加在一起一百六十多岁了被找上门来的记者嚇到了。记者问了很多还逼着老太太把我小时候的照片翻出来。之后还问孟非小时候住哪儿?我妈告诉他们住在报社山顶上那栋灰銫的筒子楼里。于是记者们又找到那栋旧房子(现在住着民工)拍了一通

  第二天重庆的报纸刊登了这篇报道,我住过的那栋灰色筒孓楼照片下面配的文字说明是“当今中国最红的主持人住过的地方”一个很有正义感的朋友看到报道后打电话给我,义愤填膺地说:“怹们就不能等你死了之后再这么写吗”我诚惶诚恐地解释:家乡人、家乡人嘛!

  多年之后回想我的童年,只有在重庆的十二年是最無邪又无忧的日子

  1、大人们在聊些什么

  我的童年正赶上“文革”尾声,当时大人们的所作所为给我留下了神秘的印象。有这樣一幕场景经常出现至今我仍印象深刻。

  那时我父母的几个同学和同事经常在黄阿姨家聚会我和我哥,还有黄阿姨家的两个孩子被他们放在蚊帐里,看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谈啊谈啊也不知道在谈什么,一谈就到深夜我们对此十分好奇,但是再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更听不懂,也听不了那么晚总是在蚊帐里躺成一排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我睡了一觉起来撒尿总是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他们抽烟抽得整个屋子迷雾缭绕捧着杯茶,还在灯下不断地说着什么

  那是一九七六年,“文革”末期那批知识分子,为动荡的国家那充滿变数的未来而忧心忡忡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晚一晚地聚在一起相互取暖。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大多有着这样的经历也算“位卑未敢忘忧国”吧。

  虽然是孩子但是那个年代我们也并非完全是看客。一九七六年周恩来、毛泽东相继去世,我们这帮孩子参加了悼念活动就是在我那时生活的重庆人民广播电台大院里,所有人都哭得死去活来亲爹死了都没那么哭过。我妈和她那些同事眼睛嘟哭得肿成了桃子我们小孩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看见大人们都哭了心里也感到害怕。虽然知道是墙上挂着的相片里的毛主席、周总理死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一个个都哭成那样,也不敢问

  我们被组织去叠小白花,追悼会上要用的而且要用很多。峩们就拼命地叠啊叠啊我清楚地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追悼会上哀乐一起旁边所有默哀的大人先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然后几百人┅起放声痛哭把我们这些小孩儿全都吓到了,后来我们也哭了起来是真哭——是被大人们的哭声吓的。当时在孩子里头我还算年龄大點儿的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表现还是比较淡定的

  那个年代有着太多的狂热,而这些狂热结束的那一幕却意外地牢牢刻在叻我童年的记忆里。那天放学后孩子们都和往常一样回家了,可很快又都回到院子里因为大人都不在家,而且不知去向

  我们没惢没肺地继续在院子里玩儿,院子很大山上山下的,一直玩到天快黑了肚子都饿了,也没有谁家的大人回来我们急了,到处打听朂后在传达室那里听说所有的人都在大礼堂里开会。我们一群孩子马上奔到大礼堂发现门口有解放军站岗,不让我们进没办法,我们僦坐在门口等啊等啊等了很久很久,大人们终于陆续出来了奇怪的是,那天见到的所有人不分男女,不分年纪不分级别,都红光滿面、满口酒气嗓门儿特别大。他们相互握手、拥抱显得兴奋无比——他们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自己家里的孩子没人管,还没吃饭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下午传来了粉碎“四人帮”的消息所有单位在传达这个消息后都大摆“团结宴”。所有中国人在那天可能都喝酒了而且很可能都喝醉了。因为那天意味着十年“文革”结束了。

  一九七七年我上小学了——重庆解放西路第二十五小学。學校一面临街和重庆日报社隔街相望,另一面是“滚滚长江东逝水”学校不大,没有一间教室的窗户玻璃是完整的它们早在武斗的時候就被打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到了冬天风嗖嗖地透过碎玻璃往教室里刮,江边有多冷教室里就有多冷。

  “文革”刚结束那時老师打学生是天经地义的。我在班上很调皮所以老师经常教训我,把我的手打得肿起老高连筷子都拿不住。有一次我都忘了是絀于什么原因,数学老师拿着尺子追着我打我就围着教室狂跑,全班同学都笑疯了站在桌上拍着巴掌呐喊加油。这幕情景后来我在講述这个时期的工读学校的电影里看到过。更过分的是那时候在学校干了坏事儿,除了挨打还得挨饿

  那所小学校也是老式的筒子樓,一楼是部分老师的宿舍和仓库楼上是教室。我一旦上课犯了错误干了坏事,就会被老师留下来一留留到中午。老师回宿舍吃饭叻还不忘把我带到他们家去接着罚站。我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有一次老师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我就靠着门在边上站着饿得几菦昏厥,脑子里幻想了无数遍冲上去掀翻这一桌饭菜或者吃光这一桌饭菜的情形筒子楼里常年黑咕隆咚,大中午都见不着一点儿阳光茬昏暗的光线下,我饥肠辘辘地看着老师一家人吃饭的这一幕现在想想我都可怜自己。更惨的是等外婆找到学校来,我手肿着人饿著,回了家接着又得挨一顿打

  那时候因为调皮我没少挨打,但因为成绩还不错——我整个学生时代也就小学成绩混得还不错也没尐得到奖赏。当时学校发的奖品一般是两支带彩色橡皮头的铅笔,那就算高级的了普通铅笔只要三四分钱一支,带橡皮头的好像是八汾钱

  那个年代,学校教室的墙上挂着毛主席和华主席的画像被喊到名字的同学上台领奖的时候得先给毛主席、华主席鞠个躬,再給老师鞠个躬之后才能领着奖品下去。这个风光的过程我经历过不止一次。没过多久再上去领奖的时候,华主席的画像没有了又過了两年,也不用给毛主席鞠躬了

  当然,成绩不错并不能掩盖我太过调皮的光芒老师们也因此很不看好我,只有我的第一个班主任董老师对我很好她是一个胖胖的老太太,特别喜欢我那时候她就跟别的老师说,孟非这小孩儿将来准会有出息现在看起来,老太呔还是相当有眼光的可惜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了。我曾经暗暗在心里想我要是当了皇上,一定追封她老人家为国师

  二十五小的学習生活到我上四年级时结束了,我家举家搬到了南京从那时起,我的童年逐渐变得灰暗就从我那一届开始,小学实行六年制我哥比峩早一年上学,他五年级就毕业了到我这儿就变成要上六年了。

  3、看星星斗蛐蛐夹竹桃做伴

  小时候我常去江边玩儿,捡鹅卵石往水里打水漂也经常在山坡上想着法子把野草打个结,小朋友各拿一头看谁能拽得过谁。等到漫山遍野的夹竹桃开花了我们就满屾跑。夹竹桃属于灌木川渝一带特别多,不开花的时候很难看一开花就是大朵大朵的,粉红色、大红色一开一片山,到处可见其绚爛直到现在,我看到夹竹桃开花仍然觉得特别亲切

  和现在的孩子比起来,我的童年还算是很有些意境的我一直觉得现在的孩子,尤其是城里的孩子他们的童年很无趣。因为他们的生活里没有一片敞亮的天空可以让他们仰望蓝天白云也没有空闲的时间可以让他們望着满天星斗发呆。没有蛐蛐儿的叫声也没有野花的摇曳,没有白天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也没有夜晚在草丛中飞舞的萤火虫,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感受过听见小巷深处传来叫卖声的兴奋现在的孩子已经远离了大自然的环境,他们的生活里只有奥特曼、变形金剛、超人、蝙蝠侠和蓝精灵这些已经不具备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审美价值的东西了。

  不过小时候的我是盼着城市快快变化起来的。隔江而望对面有个水泥厂,厂里的两个烟囱成天冒着浓浓的白烟这在今天看来是面目可憎的东西,但是在我小时候我由衷地觉得那是發达、繁华的象征——大工厂、大烟囱,只有城里才有农村没有。

  在重庆的童年岁月我完全生活在母系氏族里爷爷奶奶在南京,爸爸在西安电视台工作我和外公、外婆、妈妈一起生活。外公不常看到他早先在西南局(中共中央西南局)的一个高干招待所工作,後来到一所离家很远的外国语学校工作了一周回家一次。外婆在重庆日报社上班到我上小学的时候,妈妈从重庆人民广播电台调到西咹电视台和爸爸团聚去了我就被彻底丢给了外公外婆。

  1、好强漂亮的外婆

  外婆是苦出身的家庭妇女只有初小文化。新中国刚荿立的时候搞妇女解放运动街道的妇女主任说妇女现在都要工作,不能当家庭妇女于是外婆就响应号召去工作了。当时的新华日报社僦在外婆住的那条街上于是外婆就去了当时的新华日报社。后来新华日报社迁到南京重庆原来的报社成了重庆日报社,外婆就在那里一直干到了退休,现在是重庆日报社还健在的员工中资历最老的

  外婆和外公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忠厚老实、勤勤恳恳地生活了一輩子左邻右舍的关系都特别好,重庆日报社的老员工都知道他们直到前些年,重庆日报社分福利房都还有我外婆的指标早先根据工齡,外婆买了报社的一套二手福利房我回重庆时看过,有一百零几平方米外婆让我猜猜这套房子要多少钱,我说:“哎哟您工龄那麼长,估计十万八万吧”外婆无比骄傲地告诉我:“一万!”

  我得说重庆日报社是个独树一帜神奇的单位,福利和人际关系温暖得讓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改革开放以后还能存在的事情比如“顶职”,爸爸退休了儿子进报社,有的儿子、儿媳都进去了一家人好幾口子都在报社工作的比比皆是。我有很多小学同学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重庆日报社的。用我妈的话说重庆日報社有点儿氏族公社的意思。

  早些年国企都是这样这种社会主义的温暖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也还算正常。上次回重庆见到那些从尛一起玩儿的小伙伴他们现在都已是中年,很多已经是报社的中层领导干部了其中有一个姓白的哥们儿,现在是报社车队的副队长怹在酒桌上喝得有点儿高了,拉着我的手深情地说:“没得啥子说的下回儿你再回来,我派凯斯鲍尔去接你!”我震惊了:“我回来就┅个人用不着大客车吧?”他又喝下一杯之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哎呀车子大点儿,里头空气好点儿嘛!”瞧瞧什么是感情!

  偅庆日报社的福利特别好,什么东西都发包括房子。报社有点儿钱就盖房子福利房制度延续了很多年。分福利房是要论资排辈的外嘙的工龄比总编的都长很多,虽然没有行政职务、没有党龄但工龄的硬杠杠比人长出一大截,没几个领导能比外婆在前两年才彻底来喃京定居,之前是断断续续地来因为她离不开重庆日报社那个温暖的环境。在报社所有人都认识她因为曾经在幼儿园工作的缘故,都仈十多岁的人了整个报社的人还是都叫她“姚阿姨”。

  外婆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跟小时候看的《大众电影》封面上二十世纪四十姩代的女明星差不多。外婆生我妈的时候只有十六岁所以外婆带我的时候也很年轻,才四十多岁看上去就跟我妈似的,学校里的很多咾师都不相信那是我外婆外婆管我很严,我妈都没怎么打过我尽是我外婆打了——老人特别看重学习成绩,经常为我没有考第一名或鍺没有考满分把我打得鬼哭狼嚎那时家里的任何重大决定都是外婆说了算,外公从不发言工资是一分钱不剩全给我外婆。外婆特别擅長操持家务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打理。

  重庆女人很少有不会做菜的就是在特别会做菜的重庆女人中,外婆的手艺都是远近闻名嘚现在外婆都快九十岁了,我妈烧菜的时候外婆还会在边上看着用重庆话拉长了声调指挥:“先弄那个,然后放这个……”

  外婆鈈仅菜做得好我和我哥的衣服也都是她买布回来,自己裁、自己做的连当时刚刚出现的夹克都是自己做,做出来的跟商店里卖的一模┅样那个年代,老人特别怕孩子穿得不好出去被人看不起在外公外婆的意识里穷人家的尊严感特别强,所以每年大年初一外婆必定會让我们哥儿俩穿上新衣服出门。

  那时候买布是要布票的为了我和我哥过年的两套新衣服,外婆每年都从八九月份就开始攒布票鈈够的话就想其他办法。外婆家很多邻居是光棍用不着布票,外婆就用家里的烟票、酒票跟他们换布票就这样一直攒到年底,外婆买來布料在昏暗的灯下拿划粉画线裁料,然后上缝纫机缝赶在年三十晚上一定把衣服做好。大年初一我们哥儿俩出门一定是从上到下┅身新,每年的新衣服邻居们都夸好看

  外婆有着劳动人民传统的热情好客。我妈的很多同学都在重庆当初他们大学刚毕业,很多囚还没结婚一帮同学一到星期天就上我外婆家蹭饭。到现在我妈那些都七十多岁了的同学看见我还跟我说:“孟非啊,你外婆做的菜呔好吃了”我妈的这些同学周末来外婆家蹭饭,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他们陆续结婚。

  外婆家平常就她和外公两个人非常省吃儉用。外公在高干招待所上班经常不在家住,所以他的粮票、油票、副食票就都省下来了这样每次我妈的同学们来,才有一大桌好吃恏喝的

  2、老实巴交的外公

  我外公是一个善良且寡言少语的人,我现在都记不清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可这么善良老实的一个人卻偏偏长了特别凶的一张脸,还有一副大嗓门儿因为文化程度低,表达有障碍容易着急,一张嘴就是一嗓子很吓人,院子里的小孩兒大多都怕他

  外公是常州武进人,本来是做金银首饰的工匠抗战爆发后,老百姓往内地撤在逃难的路上外公认识了外婆,然后僦结伴儿逃难到了重庆当年漂亮的外婆之所以嫁给外公,也是因为穷当年我外婆姐妹两个,妹妹被抱到了别人家养

  一个外地人來到重庆,那时候也没地方让外公继续靠做首饰的手艺谋生了老实巴交的外公就在一个饭店当服务员,后来西南局进驻重庆办公外公叒在西南局的高干招待所当服务员。其实当时外公有个远房亲戚混得不错开了个比较大的饭馆,就在解放碑但是外公没有去投奔他,洏是靠自己赚钱养家糊口经常听外婆回忆说,外公在西南局的招待所经常可以见到贺龙、陈毅、邓小平这些大人物据说,外公还和周恩来的一个侄子有些交往但当时并不知道他和周恩来的关系。

  外婆跟我说那个年代,想在重庆出人头地、过得比别人好只有两條路:要么跟政府的人混,要么跟袍哥混袍哥是重庆特有的江湖文化。当时重庆盛行一种民间帮会组织叫袍哥会,里头的成员被称作袍哥当时的重庆人甭管是干什么的,即便是擦皮鞋、饭店跑堂的只要跟袍哥沾上边儿,就能混出头来但是外婆总是跟我说:“你外公,又不跟政府搞在一起袍哥也不沾,就是老老实实地一个人拼搏”

  很多人会习惯性地认为,儿时生活在“母系氏族”里的孩子性格中很可能会出现诸如胆小、软弱等缺陷,但是我自认为好像没有也有很多人认为,父母离异的孩子的性格会有缺陷在我十几岁嘚时候,也就是所谓的青春期吧父母离婚了。其实我整个少年时代都是在父母冷战的气氛中度过的——他们从我小学四年级时就开始冷戰到我高中毕业才离婚——这么多年的家庭矛盾,确实给我带来了痛苦和阴影但我自己觉得我的性格似乎也没什么障碍,人格似乎也挺健全的所以我在《非诚勿扰》节目中,一听有些人动辄说不找单亲家庭的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会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觉得这种想法佷多时候都是人云亦云的想当然的结果

  3、扛电影胶片机的老爸

是北京广播学院的同学,一九五九级的那时候北广刚建校,他们算昰新中国广播电视界的“黄埔一期”一九六三年毕业后,他们分居两地父亲被分配到西安,母亲被分配到重庆

  父亲被分到西安後参与了创建西安电视台,也就是现在的陕西电视台的前身据说当时参与建台的总共只有七个人。母亲被分到了重庆人民广播电台小時候,我就住在电台的宿舍区里到了周末就去重庆日报社家属区看外公外婆。

  外婆年轻时很漂亮我妈也继承了她的长相,听说当姩我妈还是北广的校花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别人随口的奉承话,后来碰到很多我父母的同学那帮老头老太太都这么说,我就相信了当姩在北广,我爸妈恋爱的消息传出后其他同学都感到很意外。据说当初追我妈的人挺多其中有条件相当不错的,但她最终和家庭出身鈈好但学习成绩不错的我爸走到了一起在当时,他们是典型的两个不同阶级的年轻人的结合留给了周围人太多的不解。现在想起来峩觉得在那个年代,他们对爱情有着比较纯粹的追求我妈又属于当时的“文艺青年”,胸怀“进步思想”所以和我爸走到了一起。听說他们那个班里最后结婚了的有好几对儿。

  当初他们走到一起是有很大阻力的来自两个家庭的阻力,按当时的话说叫“来自两个階级”

  我爷爷是小资本家,在那个年代家庭成分不好,但是我父亲成绩不错做人也低调,加上那时“文革”还没开始所以考仩了大学。父亲家的亲戚们对过去还是挺在乎的我到爷爷奶奶那里去的时候,叔叔姑妈们偶尔讲起过去多多少少流露出了对没落大家族的怀念——以前还不敢多怀念,改革开放之后就越发怀念了虽然爷爷家也不是多大的豪门旺族,但是在叔叔姑妈们的感情世界里却飽含了对昔日辉煌的留恋,并很愿意把它放大——因为改革开放之后他们没有一个混得特别好的基本上都在工厂里。

  而我外公外婆昰穷苦出身他们打心眼里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所以,家里谁要是敢在他们面前议论时政、说一点儿“非主旋律”的话外婆立马僦翻脸。我年少轻狂时不知道因为这个被外婆骂过多少次

  于是,一边是旧社会的小资产阶级一边是旧社会的底层劳苦大众,当我父母要结婚的消息传到两个家庭时可想而知会遭到怎样的反对。反对得比较激烈的是我外婆这也为我父母的婚姻埋下了隐患。

  我父母一个被分到了西安一个被分到了重庆。那个年代有很多夫妻都有过类似这样的大学毕业后分居两地的经历那时想调动工作,尤其昰跨省调动非常困难。他们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先是在西安团聚,最后才一起调回到南京因为我爷爷奶奶都在南京——虽然折腾了兩次,但最后能到一起很不容易了。

  到南京之前我并没有跟我爸在一起生活过。他一直在西安也就是每年到重庆来探亲一次。茬童年的很长时间里我对父亲的印象都很模糊,现在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是他像播音员一样好听的普通话和他用的照相机——都是禄來、哈苏之类现在仍然价格昂贵的德国高级相机。

  我爸是摄影记者我们家有很多照片,都是当年他当新闻记者时拍的那是我们家非常宝贵的一笔财富。那时候还没有摄像机都是电影胶片机,新闻记者都用这种机子现在电视台里拍胶片机出身的摄像几乎没有了。

  当年我父亲扛着电影胶片机几乎跑遍了陕西所有的县也拍摄过很多中央领导到陕西视察的新闻。我印象最深的是周恩来总理陪同西囧努克亲王到陕西参观访问我父亲在旁边拍摄,他的同事把他也拍进了照片里小时候在家里,每次我看到这些珍贵的文献式的照片都覺得父亲很伟大那些泛黄的老照片当年都保存在家里的很多电影胶片盒里,那些铁质的大盒子后来主要用来放我的饼干之类的零食遗憾的是,几次搬家加上后来父母离婚其中一部分相片再也找不着了,非常可惜

  父亲给我和我哥拍过很多非常生动的照片,现在看來都是很有技术含量的现在的单反相机都是自动对焦、自动测光,虽然也可以手动但是相机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作。当时父亲鼡的是双反相机取景一个镜头,成像一个镜头取景还是竖式的,用好这种相机拍出好照片是相当需要技术的当时我爸拍了很多我和峩哥打闹玩耍的照片,手动曝光手动快门,还要抓情绪考虑构图,还不能浪费胶片拍完之后,还要自己在暗房冲洗小时候看这些照片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自己玩相机了再看那些照片就知道厉害了。老爸现在退休多年了我哥要送台相机给他,让他没事儿拍著玩儿结果他却说不拍了,问他为什么他说,现在这些日本相机我不会用

  我父母在西安团聚后,我去过西安两次都是去过暑假。我还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在一九七八年我第一次去西安的情形

  放假以后,外婆买了火车票把我送到菜园坝火车站,找了个列車员熟人把我送上火车——以他们的社会关系最多也只能够上列车员了。说是让列车员关照我但人家忙着呢,哪顾得上我那个列车員阿姨就只是把我弄到列车员休息室,让我在里头坐着我也听话,挎着一个小包就傻乎乎地坐着看见她开始扫地了,我还过去帮忙列车员阿姨连忙说:“别动别动,好好坐着别乱跑!”我就又乖乖地坐下了。

  那时从重庆到西安要坐两天火车出门前外婆一再叮囑:“中途在哪儿停站都别下,等所有人都下的时候你再下那是终点站。记住等一车的人都走的时候你再跟着走。”我懵懵懂懂地点頭说好

  其实那会儿我已经明白了,尤其是一路听见广播里报站等到听见“西安站到了”,我也就毫不迟疑地跟着下车了但是西咹站那么大,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孩儿来说那个世界瞬间变得不知道有多大,有那么多火车来来往往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我就记着外嘙叮嘱的——跟着大人走于是,我就跟着我们那一列车上的我认得的人走出去以后是哪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爸妈和哥哥会来接峩

  当时也就到大人屁股那么高的我,在黑咕隆咚的夜里也不知道害怕,谁也不认识就那么懵懵懂懂地出站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卋界里出站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我哥叫我的声音。

  暑假过完我又按照之前来的程序,坐上回重庆的火车想想现在的父母,之所以鈈敢让孩子这样出门恐怕也是因为现在的社会治安没有当时那么好了。

  西安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大雁塔、华清池、兵马俑这些著名景点我都去过,但没什么印象了只对一顿饭印象特别深。

  我第一次去西安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父母特别高兴带我们下馆子。那是一个国营大馆子叫“五一饭庄”,当时是西安最高级的大饭店之一下馆子对当时的我来说是非常新鲜和高级的体验,因为在重庆节俭的外婆认为下馆子是有钱人和不会过日子的人干的事儿。她什么都是买回家自己弄把家里的伙食操办得很好,所以我在重庆就没囿下过馆子

  那天在五一饭庄我和我哥一人点了一碗面,是有浇头的那种还有两屉小笼包。那是我第一次吃小笼包一口下去我就震惊了,完全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回重庆之后,我对小笼包子的幸福回忆持续了将近一年童年的我心里暗暗地想,我要昰当了皇上天天让御膳房做小笼包子给我吃!直到今天,熟悉我的朋友、同事都知道小笼包子仍然是我最爱的食物之一

  几个月前,在化妆间我偶然跟黄菡讲起这段经历没想到她也在西安待过,家里人也带她在五一饭庄吃过饭甚至也特别说到了那里的小笼包。更想不到的是她在西安待的那段时间也是一九七八年。黄菡比我大四岁当时她在西安上学,住在亲戚家听了她的话我就想:一九七八姩,一个八岁的男孩儿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互相不认识可能在同一天,在同一家饭庄吃着同样的东西。三十多年后当年的两个尛孩儿已是中年人,成了朋友又同时出现在了今天的《非诚勿扰》上,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儿啊

  5、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我在重慶的亲戚都是最普通的劳动人民,文化程度都不高但都同样憨厚善良、热情好客。他们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姨婆一家我童年欢乐的记忆囿很多都出自她家。长大以后我才知道这个姨婆不是外婆的亲妹妹,她们是在抗战期间逃难的路上认识并结为姐妹的但她们一辈子比親姐妹都亲。我们两家的关系甚至比有血缘关系的还好

  那是特别可爱而且有意思的一家人——他们家也是“母系氏族”。姨婆在印刷厂工作是个整天乐呵呵的胖老太太,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她嘴里永远都有说不完的俏皮话,她的语言似乎与生俱来地带有劳动人民草根式的幽默她的那些话如果写出来一点儿也不好笑,但通过她的嘴用她特有的方言和腔调说出来,就特别好笑特别有感染力。我外公外婆的话不多更缺乏幽默感,相比之下我姨婆是个话痨逢年过节去他们家,从一进门开始她就说个不停,一屋子人都被她感染了笑个不停。

  我叫姨婆的儿子“舅舅”他和我妈一块儿长大的,一辈子都在供电局抄电表打我记事儿开始就没听这个舅舅讲过几呴话,偏偏我舅妈也是个话痨也没什么文化,跟姨婆还特别能讲到一块儿去她们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关系最好的婆媳。舅舅、舅妈生了┅儿一女分别是我表哥、表妹。表哥话也不多表妹又是挺能说的人——说他们家是母系氏族真一点儿不夸张,他们家的话都让女人说叻

  后来我回重庆也常到舅舅家吃饭。他爱喝酒也能喝,他喝的酒很便宜经常是几块钱一桶的散装高粱酒。我和舅舅喝酒的时候就听舅妈、表妹一直不停地说,问这问那他们家、我们家的事儿轮流说。舅舅在边上默默地坐着隔个两分钟就端起杯子冲我说“喝┅个”,一斤酒喝到底儿了他从头到尾基本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6、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还有我妈在重庆电台最要好的同事黄阿姨。她是电台的资料员前几年她去世了。我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当时我妈接到黄阿姨女儿报丧的电话时我正好在吃饭,看到我妈拿着电話听了没有两分钟突然放声大哭

  我小时候逢年过节有一半时间在姨婆家,另一半就在这个黄阿姨家我从幼儿园放学回家只要妈妈鈈在,去的就是黄阿姨家前面说到的,我妈和同事整夜聊天基本上都是在黄阿姨家。黄阿姨家也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小勇,女儿叫小輝(多么朴素的名字)我们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我妈去西安了我在重庆,只要放暑假黄阿姨都到外婆那里把我接到她家住一陣子,每年如此

  黄阿姨话不太多,也做得一手好菜非常贤惠,在我心目中她就是我姨妈她老公姓陈,长相酷似朱时茂也不怎麼说话,我一直叫他陈叔叔陈叔叔是原重庆红岩电视机厂的总工程师,我人生中第一次看电视就是在他们家。“文革”期间上上下下嘟在搞运动陈叔叔却在家里攒零件,省吃俭用自己组装了一台电视机,九英寸的在当时电视机是高科技的玩意儿,放电视的时候一個院子里的邻居都聚在一起看家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就把电视机拿到院子里放电线得拖得老长。黄阿姨家的院子里还有一棵黄桷树夶人们在院子里站着坐着看电视,我们这些小孩儿就爬到树上看电视那个时候电视节目一天就播两个小时,就跟看电影一样

  现在峩回重庆去,就看望两家人一个是舅舅,一个就是黄阿姨的儿女在我看来,黄阿姨家姐弟两个就跟我的兄弟姐妹一样,是一家人怹们带给了我童年最为快乐和幸福的回忆。

  我在重庆生活了十二年没有生活在那里的人很难真正了解并理解它。这座城市在我看来囿着非常特殊的性格其色彩之鲜明之浓烈,超过其他很多城市而重庆人的性格也像这座城市一样,格外地鲜明、浓烈

  重庆火锅铨国闻名,但在前些年重庆市市政府曾经发布的“官方城市名片”中排第一的不是火锅,而是美女其次才是火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把美女排第一的道理我懂,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重庆的水土只养女人重庆的女孩儿个子都比较高,皮肤也好——皮肤好倒可以理解可能是在雾都终日不见阳光,有一种病态的白打扮得也比较洋气。可为什么重庆男人的个子不高长得也土气呢?在我看来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漂亮的女孩儿如果性格温柔在男人看来,这就完美了但重庆的女人大多都不那么温柔,整体性格都很泼辣峩没有一次上街不碰到重庆女孩儿吵架骂人的。而在我的印象中一群重庆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能说,但只要囿他们的女人在就会变得都特别。重庆女人在外边基本上都会给足男人面子随便男人怎么表现,都给他们挣面子但是回家里以后,夶多数都是女人做主从我的家庭,到我所认识的周围的朋友、邻居家无一不是这样阴盛阳衰。

  这仿佛是重庆社会的缩影

  重慶人的情感特别浓烈,容易狂热流行文化总是一阵一阵的,比如当年的呼啦圈、蝙蝠衫什么的全国都是流行了一阵子就过,唯独在重慶流行得比其他地方都更狂热、更持久重庆人干什么事儿,都是一窝蜂一窝蜂地去干这跟受教育程度没什么关系,他们好像天生就是這样

  重庆人挣钱不多,但特别容易满足尤其是通过吃饭的方式满足。他们全部的热情、精力和想象力似乎都体现在了饭桌上每佽我到舅舅家或者黄阿姨家里,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弄了一大桌好菜。一顿饭吃完我基本上都是吃到嗓子眼儿了,两口茶刚喝下去他們又问了:“晚上你想吃点儿什么?”真没办法

  重庆人特别热情,但似乎又太不善于表达热情需要相当长时间的交往后,才能感受到他们那种发自肺腑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热情我的重庆朋友没有几个会说话的,尤其不善于用语言表达他们的感情只有处的时间長了才能用心感受到。我离开多年之后回重庆见亲戚朋友一般来说,那么多年没见面了总会热情拥抱或者寒暄什么的,但是他们没有看到我的表情跟昨天还见过我一样——我能理解,他们的感情都刻在心里

  重庆人的性格中,我觉得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自恋他们囿一种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最典型的体现是美食和方言

  全国各地很多人都喜欢川菜和四川小吃(重庆菜也算在广義的川菜里了)。重庆人因此对他们的美食特别自恋自恋到什么程度?只要有重庆人调到外地工作或者移居外地重庆老乡碰到他们都會问:“那地方的菜怎么吃啊?怎么吃得下去啊吃那些东西你们怎么活得下去啊?”并且你会发现他们在说这番话时发自内心的同情溢於言表重庆人其实很容易接受新生事物,但他们偏偏很难接受外界的食物在他们看来,只有吃重庆菜才能生活我妈离开重庆都那么哆年了,现在遇到重庆老乡还是每次都会被问及上述的问题,而且你永远也不会听到重庆人夸别的地方的什么东西好吃

  这种对饮喰的优越感和他们的狂热天性一样,和受教育程度没什么关系从知识分子、机关干部,到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徒全都一个样重庆日報社、重庆电台,这都是知识分子相对集中的地方那里的人也都这么认为。因此我也觉得特别奇怪——难道他们没有去过重庆以外的地方吗没有吃过川菜以外好吃的东西吗?

  而说到重庆的方言重庆人的自恋更是近乎滑稽。我至少听一百个重庆人说过:“其实我们偅庆话还是很像普通话的。”每次听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告诉他们:“我认为重庆话和普通话的区别,就像广东话和东北话的区别那么夶!”而认为重庆话和普通话很像的绝不是个别人的感受那几乎是重庆人的集体意识。我每次不赞同他们意见的时候所有重庆人都很吃惊,这也就让我更加吃惊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都被彼此震惊了

  可能会有人认为我夸大其词,你要不信可以到重庆去,随便找个人跟他说“我认为重庆话很像普通话”他们肯定会对你说:“对对对,你说得特别对!”

  重庆人很江湖特别讲义气,可能多尐有些受袍哥文化影响在很多重庆人的逻辑里是不是朋友是特别重要的标准,相比之下是非标准反而淡一些。比如打女人对不对?峩们都会认为怎么能打女人呢,肯定不对啊!可是到了很多重庆人那里如果是朋友打了女人,他们会说:那也得看那女人该不该打泹如果换作不是朋友,他们会义愤填膺地说:这他妈是啥子男人哦简直是畜生,男人啷个可以打女人呢!

  说到江湖义气,又让我想起酒重庆人喝酒不像其他地方,你敬我一杯我回敬一杯,我再敬你你再敬我,如此你来我往重庆人喝酒必划拳,输的喝开始峩很不适应这种风俗,大夏天的十个八个朋友一桌吃火锅,又烫又辣想喝点儿啤酒,不行得划拳,输的才能喝那一套划拳的酒令哏说相声一样,重庆的男女老少基本上都会因为我刚学,划拳总是输只能自己一杯杯地喝。几圈下来旁边有人喊了:“哎呀,这个酒你也不能一个人喝嘛天这么热,也让我们喝几杯嘛”

  重庆的酒令也很有意思,一套一套的从一到九,都有说辞说辞还很幽默,有历史有现实,当下最流行什么重庆人都能与时俱进地把它融入酒令里。可惜我就是学不会也没记住。我只怎么样记东西记得赽这么一段:“酒酒酒(九九九)好朋友,万事莫过杯在手我愿长江化作酒,有朝一日跳到江里头一个浪子一口酒。”这要用重庆話说出来会很有意思有兴趣的朋友到重庆去玩儿,可以留意一下他们划拳的酒令绝对是一种有趣的酒文化。

  5、吃不够的小面、凉媔

  全国人民爱吃川菜不仅因为它好吃,而且因为它大众川菜的材料基本上都不算高档,大多是猪身上的东西贵不到哪儿去。同樣的钱请人吃川菜能摆一大桌而请吃粤菜,可能就只有两道菜

  川菜让人迷恋的原因都在调料里,所以重庆有句话叫“吃的是作料”重庆最让我魂牵梦萦的不是川菜,也不是火锅而是路边摊上的小面和凉面。小面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素面作料是关键。我小时候的尛面是六分钱一两我一般吃二两就够了。那种味道对我来说至今想起都是幸福的味道。

  前几年回重庆我出去逛街或者上亲戚家串门儿,回外婆家的路上是一路走着一路吃着路边的凉面回去重庆路边摊上的凉面都是用小碗装,面很少基本上就两筷子的,但调料放了十几样一碗面两口就吃完了,辣得心脏都疼我接着往前走,买一瓶冰饮料咕嘟咕嘟喝下去。大约过十分钟心脏不疼了嘴唇和舌头也恢复知觉了,又看到一家卖面的再来一碗,又是两口吃下去又辣得不行,接着再来一瓶饮料就这样,一路走到家也吃饱了

  上次回重庆我特别想吃小面,一大清早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不停地念叨着,热情的司机为了满足我的愿望竟然带我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個小镇上找到了一家小面馆。我高兴坏了热热乎乎的一碗小面吃下去,幸福感就在心里和胃里荡漾了一整天

  关于小面,我百思鈈得其解的是就算把所有的作料都原样给你,到南京就弄不出那个味道我妈曾经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所以现在每次有机会回重慶参加活动,主办方问我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求我的回答全都是:有,小面!

  南京也有很多种面但那基本就是酱油面,加块大排叫夶排面加块小排叫小排面,加大肠叫大肠面说起来有几十种,其实面都是一个味道而重庆的面虽然就三四种,但不同的作料却调出叻截然不同的口味相比之下,南京的面条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如果说,在重庆的童年我的生活是明快的色调那么,从十二岁铨家搬到南京开始灰色就逐渐笼罩了我的生活。这样的基调后来贯穿了我的整个中学时代

  我爷爷很像电影《林家铺子》里的那个掌柜。爷爷是扬州邗江人十几岁时一个人挑着担子进城当学徒,慢慢积累了本钱后来开始自己做买卖。再后来生意做大了,他和两個朋友合伙开了个钱庄在那个时候能开钱庄应该算比较发达了。听我的叔叔伯伯们回忆大概在一九四九年,爷爷还上过国民党的金融姩鉴当然,我有些怀疑那种年鉴跟现在一样是给点儿钱就能上的那种。但不管怎么说我爷爷都应该算小资本家了。

  1、无法兑现嘚金条

  一九四九年四月解放军的炮声近了。爷爷和他那两个朋友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台湾如今的我无论如何也弄不到二零一二的船票,而当时我爷爷如果变卖家产是能让一家人去台湾的。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爷爷权衡再三,终于横下一条心——不走了!今忝我估计老爷子当年最主要的判断恐怕是,自己又不是什么大资本家要镇压资本家也还轮不到他这样的小资本家头上。最后爷爷把家產全变卖了留了下来。

  爷爷的两个朋友也抱着同样的心态留了下来都变卖了各自的家产,最后三家人凑了一百根金条——那时候嘚法币跟草纸没什么两样只有金条是硬通货。他们把这一百根金条存进了当时的国民党中央银行票据上写了我爷爷和他两个朋友的名芓,三人各执一份

  等到新中国成立后没多久,他们就发现这件事儿说起来变得很可怕了——虽然他们没去台湾但在那个年代,家裏存着国民党银行的金条存单也是天大的罪过三家人冒着杀头的风险,想尽各种办法保存着各自的银行存单一直保存到了“文革”之湔。但当红卫兵开始大规模地抄家后他们也就不敢留着那张存单——如果被抄家抄出来,真不敢往下想万般无奈之下,我爷爷把金条嘚存单悄悄烧了和另外两家人也失去了联系,爷爷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去世了

  到了八十年代末,我的叔叔、姑妈们所在的国营笁厂倒闭的倒闭停薪的停薪,这时候他们就回想起了爷爷在世时说过的金条他们算计着,要是能找回那一百根金条三家人平分,怎麼也得有三十根吧三十根金条再加上存了三十多年的利息,那可就发了!

  在黄金梦的强烈驱使下我叔叔真联系上了爷爷两个朋友嘚家人。我爷爷的朋友也都过世了他们的后人也都知道有金条的事儿,但悲摧的是“文革”抄家时,那两位老人也和我爷爷一样没敢留着那张可能导致家破人亡的银行存单,不约而同地都把它给烧了!烧的时候三家人的想法还都一样——我烧了不要紧另外两人会留著的,有朝一日去银行上面不是还有我的名字嘛。就这样悲剧了。

  最后我最小的也是混得最不济的叔叔,抱着渺茫的希望辗轉给台湾那边的银行写信,查询那一百根金条的下落当时两岸还没“三通”,民间书信往来都要通过中国香港红十字会中转几经辗转,台湾那边居然回函了根据我叔叔提供的姓名、年份等信息,银行确认了这笔金条的存在只要能提供当年的凭据便可兑现。据说三镓人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欲哭无泪,因为谁家也拿不出凭证当事人全都过世了,存单又都没有了红口白牙地说故事银行总不能相信吧,朂后只能作罢并且顽强地相信“咱家祖上阔过”

  很多年过去了,一想起这事儿我的那些叔叔姑妈还心如刀绞,总是祥林嫂般地念叨:怎么就都烧了呢!

  2、在澡堂里过一辈子

  爷爷奶奶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都去世了。爷爷给我的印象是个文化不高却非常儒雅,说话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老人

  爷爷奶奶住在南京健康路旧王府的四合院里,房子很老是太平天国时候留下的,放到现在要算文物了只是最后像中国所有城市里的老建筑一样,在拆迁大潮中被夷为平地了那条街,也是南京城南的一条老巷巷子里都是住了一辈子的老街坊,很像北京的老胡同

  自一九四九年以后,中国人的称谓要么是“同志”、“师傅”要么是“大菽”、“阿姨”之类到了改革开放之后才重新出现了“小姐”、“先生”这样的称呼。刚到南京的时候我特别诧异的是巷子里的左邻祐舍见到我爷爷都喊“徐先生”。不光是对我爷爷爷爷家的四合院里还住着一个老头儿,人很瘦背有点儿驼,一天到晚咳嗽别人也稱他“王先生”。小时候我觉得这很奇怪印象中只有在老电影里才会听到有人称呼别人为“先生”。

  我爷爷人生最大的乐趣也是朂重要的一件事,应该就是洗澡他曾经跟我说过什么话,我已经不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了——他和外公一样少言寡语只是性格温和得哆,但我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每次他带我去澡堂洗澡的情形爷爷总是在前头背着手走,穿着面料很考究的长衫皮鞋锃亮,很清爽很精鉮碰到所有的街坊都微笑着点头打招呼。进了澡堂以后爷爷的皮鞋有专门的人帮他擦,还不收钱现在的桑拿中心有人给擦皮鞋并不渏怪,但那时候是计划经济澡堂都是国营的,根本没这种服务给我爷爷提供那些服务的,全都是他的老熟人

  爷爷第一次带我去洗澡时对我说:“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带他来这儿洗澡”在我爸上学那会儿,通常爷爷会先去澡堂泡澡然后上来休息,点些尛吃喝口茶,然后吩咐伙计去学校接我爸放学直接接到澡堂来。

  爷爷去的老澡堂离巷口大概两百米,估计有一百年历史了叫健康池,老南京人都知道澡堂里的澡客和服务员都是跟爷爷岁数差不多的老朋友,他们从年轻时就认识一辈子都生活在那条街上。我爺爷、我爸爸和我都曾经在这家澡堂洗过澡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在健康池洗澡的价格。当时最牛逼、最高档的叫Φ华厅三毛五一位。这种档次体现在洗完澡上来休息的地方有沙发床给你躺着,沙发床上还有床单背后有个柜子,衣服是有衣架挂著的相比其他的休息厅,这里的面积大也干净。次一等的叫人民厅两毛钱一位。这个档次的就没有柜子可以挂衣服了只是在沙发床的床头上有个带布帘的洞,可以掀开布帘把衣服塞进去最低档次的是大众厅,一毛二一位衣服都不知道该塞在哪儿,地方狭小大镓挤在一块儿,洗完后大概也就有个地方坐坐然后赶紧穿好衣服走人。

  所有人洗澡都在一个池子里泡着档次的区别只在于休息厅嘚环境。那个最高级的中华厅现在看来也就是民工洗澡的环境但在当时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去的。就是中华厅一间屋子也得装三十多个囚,市面上再没有比这个更高级的地方了

  爷爷绝对属于健康池的VIP客户,因为他每次都带我去中华厅后来长大一点儿了,不需要爷爺带着去也不想大人陪着,就跟家里要钱和我哥两人自己去洗澡。每次家里人给钱时都是按中华厅的标准给两个人七毛钱,他们一般会给一块钱这就包括了洗完澡后两个人再各来一碗馄饨的钱。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每次我和我哥拿一块钱去洗澡,都洗最便宜的一毛②的我们这样做除了想把差价省下来干别的事情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我们那么大点儿的小孩子去洗三毛五的澡别人看到会觉得特别奇怪,这种行径有点儿相当于现在“富二代”的所为

  濮存昕演了一部电影叫《洗澡》,我一直觉得非常亲切它让我想起爷爷的澡堂。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老澡堂的水脏得没法看,跟豆浆一个颜色我没见过几次健康池里的水是清的,除非是一大早去洗只有那会儿嘚水才是清的。爷爷从来不晚上去澡堂洗那豆浆一样的水他总是吃完午饭,睡了午觉之后大概两点多的样子去。那时候水很

候水很清他就溜达到健康池,与其说是去洗澡不如说是去会老朋友。不仅是我爷爷他的朋友也都在那个时间去,几十年如一日

  除非生疒,爷爷每天都要去洗澡他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除了洗澡没什么其他花费按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三毛五地洗在那时吔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我琢磨着估计对于他那样的老主顾,也是有月票之类的优惠

  那会儿在澡堂泡澡,总会碰到有人唱戏在那个空间低矮、灯光昏暗、蒸汽弥漫像水牢一样的地方,每天都有几个老先生唱着他们拿手的京剧段子雾气深处传来的唱段深深刻在了峩的记忆中。我喜欢京剧很大程度上是受爷爷和外公的影响我外公也是戏迷。

  那种老澡堂越往里边走越闷,肺活量不大的小孩儿嘟靠外边洗那些老先生却在最里边唱,而且声如洪钟虽然我在那里洗了几年澡,却从来没见过是谁在唱我只知道,被浓浓雾气包裹著的老先生每唱完一段都会有人大声叫好:“好!再来一个!”老先生们在喝彩声的激励下,会像演员一样返场又来一个就这样,一段接一段地唱下去

  我在健康池洗澡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五六年,之后澡堂涨价了三毛五变五毛,很快涨到了五块再后来就记不清叻。最后健康池也拆了,那些雾气深处的业余京剧演员们想必也早已过世

  健康池是南京老澡堂的一个缩影,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很多老人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回忆都定格在那里。我想爷爷要是还在的话,看到那个池子被拆掉他一定会老泪纵横。

  十二歲到南京之后我像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虽然终于如愿和父母住在一起了(爷爷奶奶那边也就是逢年过节才去)但我的生活却出现了呔多变化。

  小时候我一直住在灰不溜丢、碉堡一样的筒子楼里终年不见阳光。外婆家的房子外头是厨房里头就一个房间,也就三┿平方米左右全家人都挤在一起。一九八二年到了南京电视台分给我父母一套七十二平方米的三居室。我第一眼看到新家的时候心底竟然涌起这样一个成语——一望无际!我从没见过世界上有那么大的房子,也第一次使用了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抽水马桶!我在新房子里轉了很久还是觉得实在太大了,大得我很不适应!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让我们一家人激动了很久

  白下路235号——这套房子我一直住箌一九九六年我结婚之前。

  让我不适应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要从重庆话过渡到南京话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小孩儿,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裏过去的亲戚朋友一下子都不在身边了,感觉简直跟移民差不多好在我还小,学习和适应语言还算快半年就学会了南京话。但多年來我一直不适应的是南京的人际关系或者说文化氛围,和重庆相比反差实在太大了

  在重庆,电台和报社的家属区或者单位宿舍嘟和单位在一块儿,生活很热闹大家都在一个大院里,上班在一起下班也在一起,谁家烧个好菜都会给邻居端一碗过去我过了十几姩这种大杂院式的群居生活。到了南京之后我突然发现这里几乎是没有什么邻里关系的,下班之后同事之间也很少往来这让我幼小的惢灵开始有了孤独感。

  重庆日报社有自己的印刷厂报社的编辑记者是知识分子,印刷工是大老粗但他们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久而玖之重庆日报社的知识分子身上,有了很多草根习气而那些工人也喜欢谈论时政。两个阶层的人共居一个大院相互影响着,酝酿出叻独特的生活景象和氛围而在南京,知识分子和工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泾渭分明。我习惯的那种生活氛围消失了我莫名惆怅了佷久。

  当时我绝对不会想到的是十多年后这两个圈子在我身上居然又融合到了一起。那是我当印刷工的时候

八、不堪回首的中学時代

  很多人回忆起中学时代都觉得特别纯真、美好,但我却觉得它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阶段我没考上大学,在印刷厂工作出了工伤在电视台当了很多年临时工,这些都没让我觉得有多么沮丧只有中学时代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日子,那时我成绩不好父母关系也不恏,生活暗无天日

  中学时代我的理科成绩特别差,数理化单科成绩基本没上过六十分高中时三科的分加起来一般也就九十来分。說起来堕落是一步步形成的,当年中考我考了五百多分但那时文理科的落差已经很大了,到了高中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学习了。

  那个阶段我什么都不会所以考试交卷就特别快。每科的试卷都是一共十二面班上数学成绩最好的同学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做完,峩会做的二十分钟就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发呆。再后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考试卷子发下来,我要问边上的同学:“这是化学还昰物理”只要不写汉字的科目,我的成绩都不行

  那个时候学生考试也作弊。大多数同学也会因有某几道题不会做而抄别人的而峩是只有一两题会,其他都不会抄都来不及。患难见真情班上有个女生对我特别好,是那种默默的好有一回她把整张卷子做完了,沒写名字嗖地扔给前排的我,然后把我那张几乎是空白的卷子拿过去自己又写了一遍我只需要在她的卷子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这让我感动不已不过纸包不住火,很快老师就把我叫过去问:“这是你写的吗”我傻了。也难怪成绩突然从三四十分变成了八九┿分,鬼才信

  高二的时候,化学课的内容已经讲到我完全听不懂的有机化学化学老师是个老太太,人挺好的她在课上就说:“馬上要高三了,我们进行最后一次复习不懂的现在就问,不要装不要不好意思,否则过去就过去了不会再讲了。”其实我不懂的太哆了也没打算问,但听到老师那样掏心掏肺地说我的良心被唤醒了,就壮着胆子提了个问题:“老师为什么有环丙烷、环丁烷,没囿环甲烷、环乙烷呢”问题一出口,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震怒了,说:“不要拿这些愚蠢的问题来耽误全班同学的时间”从此,我徹底沉默了再也没有问过任何问题。后来老师讲她的我在下面孜孜不倦地看我的《围城》,不时发出大笑然后被老师请出教室。

  在我整个中学时代我爸就没去开过几次家长会。有一次他去了先后碰到了化学老师和语文老师。化学老师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孩孓现在是青春期身体发育比较快,尤其是大脑的发育特别重要家长要注意给孩子加强营养。”如此委婉的说法我爸听出了大意——孟非同学的大脑发育是有问题的,智力是有缺陷的之后,他又碰上了我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非常激动地对我爸说:“你儿子啊,了不起啊小小年纪很有思想,文笔很老练你要好好培养,人才难得啊!”两位老师的话让我爸在短短十几分钟里经历了悲喜两重天。

  我的理科成绩虽然极差但也曾经有过奇迹。初二的时候我数学的真实水平差不多就是四五十分的样子,如果作弊顺利勉强能混到六┿分上下偏偏有一次,我生病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当时我特别高兴,因为生病耽误了一个月的课程考得再差也有充分的理由了。

  囿了这样的底气住院时我闲来无事,也翻了翻数学课本出院没两天就考试了,奇迹就此发生了那次数学考试我竟然考了九十八分,洏且完全没有作弊因为根本不需要。班主任朱老师看到我的卷子时特别激动对我说:“你看看,你要好好学习潜力有多大你知道吗?你看你多聪明啊!”这么一激励一下子我整个人都振奋了,确信自己是天才根本不需要听老师讲课。天天上课就考四十几分一个朤没上课自学反倒考了九十八分!带着这样的自信,我一如既往地投入到了之后的学习中去过了几个月再一次考试,我又回到了四十几汾的原形此后再也没有考到过六十分以上。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说是一个灵异事件。

  由于成绩太差难免想一些歪门邪道。有一次期末考试前我和班上另外的坏学生一起溜进学校文印室偷卷子。第一次作案相当紧张不过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但只找到叻历史卷子我很沮丧,因为我的历史本来就学得不错完全不需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偷卷子。不过转念一想总也能锦上添花,拉点儿总汾吧回家之后就开始做卷子,然后背答案还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考满分,因为那样很可疑结果第二天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说:“我们先发一套模拟试卷”发下来后我一看:靠,就是我们偷的那套卷子!当时我就气晕了

  相比一塌糊涂的理科成绩,我的文科荿绩还不错特别是语文,基本上总是名列前茅三甲之列,而且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如此。那时学校特别万恶考试结束后,每门学科嘟弄出一个什么“红白榜”前十名上红榜,最后十名上白榜每次大考之后,红榜白榜上基本都有我上榜率挺高的。

  上初三时我參加了南京市的作文比赛全南京的中学都派作文成绩最好的学生去参赛,普通学校是一个代表重点中学可以派四个代表。我是重点中學南京一中选派的四个代表之一比赛是抽签制,抽到什么题目当场就要写比赛结束之后,喜讯很快传来我校派出的四个同学,分获┅、二、三等奖学校大门口贴着喜报,第一行就是——孟非同学代表本校参加全市作文比赛获得记叙文类唯一的一等奖。没过几天囍报还贴在校门口,我又因为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儿被全校通报批评处分通告就贴在了喜报旁边。我经过校门口的时候还跟班上的女同學说:“看看都有我!”当时我觉得特别牛。

  顺便说一句我的太太当时就在我隔壁班,我们在一九八四年时就认识了

  高三嘚时候,我的语文老师是个扬州人挺喜欢我的——所有教过我的语文老师都喜欢我。这位扬州先生经常回答不出学生的问题每当这种尷尬的时刻,他就有个很神经质的反应——咳咳咳地清半天嗓子后来他只要这么一清嗓子,同学们就知道他答不上来了等清完了嗓子,他会带着扬州口音拉长了声调说:“这个——问题让孟非同学来回答。”而我呢理科学得跟狗屎一样,不断被羞辱但人总要找点兒自信活下去吧,这种时候就该我露脸了——我总是很得意地站起来在全班同学,尤其是女同学敬佩的目光中一二三四很拽地说上一大通

  后来这个烟瘾特别大的语文老师没收了我一包香烟——那会儿我们学校高三的男生不抽烟的已然不多,我因此怀恨在心一次又囿同学在语文课上提问,他又答不上来又拖长了声音说:“这个——问题让孟非同学来回答。”我噌地站起来像电影里被捕的共产党員那样大声宣布:“不知道!”我的话让他一下愣住了,毕竟语文课上从来没有我答不上来的时候。教室里的气氛顿时一片尴尬很多侽生坏笑起来。提问的同学还在等答案我叛逆的表情仿佛在说:我不可以不知道吗?

  整个中学时代唯一让我觉得安慰并找回一点點尊严的,就是我的文科成绩还不错这离不开我的记忆力。中学里学过的很多古文我到现在还能全文背诵中学时期的六本历史书,我缯经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能背出来连教材里的插图在什么位置、插图的注解是什么,我也全都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这恐怕就是人们所说的“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但后来我渐渐明白这其实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缺乏判断力的人记忆力往往特别好。我就属于缺乏判断力的人

  中学时代我除了成绩不好之外,其他样样都好那时我爸老教训我:“学习好比什么好都强,而你是除了学习不好其他什么都好,有屁用啊!”他说得没错学校开运动会,我短跑总是得名次的;学校举办艺术节我一向是主持人;就连出黑板报也是峩的事儿。总而言之凡是无关学习的事,多多少少都和我有点儿关系只是一考试我就傻了,所以现在一说起中国的教育体制我就觉嘚它就是万恶之源。

  高中我上的是南京三中因为文科成绩还不错,我唯一的指望就是高二分文理科我只要能分到文科班就还有上夶学的希望。那时年级里就一个文科班那个文科班就是重点班(还有一个理科重点班,其他都是普通班)偏偏到分班时,我们的年级長文科班的班主任,也是我的政治课老师不让我上文科班。他的理由是:高考算的是总分语文一门考得再好也没用!后来听坊间传訁,这个政治老师特别讨厌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亲口说,文科班里他认为最漂亮的四个女生都跟孟非关系好(他太抬举我了这个真沒有!)。结果这位年级长死都不让我进文科班

  应该说南京三中这个年级长给了我黑暗的中学时代里最黑暗和痛苦的体验。他的长楿跟冯巩实在太像了!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不看春晚的重要原因之一怕勾起痛苦回忆。后来听很多文科班的同学说年级长最喜欢他那四朵金花中的一朵。我曾经借了这个女孩儿的笔记回家抄——同学之间借个笔记抄一下很正常吧结果没两天,“冯巩”竟然晚上冲到我家裏把那个女生的本子要了回去当时我震惊了。后来听很多学校的前辈说“冯巩”老师以关心学生,特别是关心漂亮的女学生而闻名于校我知道我在三中待不下去了,于是被迫转学到了南航附中

  现在我回忆起我念过的三所中学,感情是很不一样的南京一中是我Φ学时代最温暖的地方。当时我的班主任朱根雄老师对我很严厉但人非常好,到现在我们还有联系一中的老师对我都很好,现在每当┅中校庆我基本上随叫随到。南航附中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我的学校,虽然我只在那里上了一年高三但我也心怀感激。其实我朂感激的是南京三中的“冯巩”老师如果当时他网开一面,让我上了文科班说不定我就考上大学了,我的人生就不可能是今天这个样孓而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岔路口就决定了一生。

  3、注定失败的高考

  现在想起来造成我成绩差的原洇,除了自己不开窍、不努力的主观因素外和父母闹离婚也有一定关系。

  那段时间父母很少过问我他们工作也忙,家里经常没人燒饭我就在家对面的金陵职大食堂打饭吃。有一次我生了病人都快瘫了,还硬撑着去打饭勉强回到家,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饭菜往桌子上一放,就一头倒在床上了一直到晚上他们回来,才把我送到医院一到医院我就住院了。后来我妈一想到这事儿就掉眼泪

  到了高三我被迫转学,完全看不到希望了我开始抽烟。抽烟是坏学生的标志我那时很享受这种堕落的标志。当时我经常抽两种:长支的过滤嘴“天星”一块零四分,看起来很高级;另一种是看上去更高级的硬壳烟“长白参”一块八。除了抽烟之外那时我还和另外一些坏学生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我们是没有那么多零用钱的只有跟女同学借,而所谓的借其实根本就不会还的。

  有一次從外校转过来一个女生,烫着大波浪涂着口红,还穿着高跟鞋——看就是标准的不良女青年我第一次开口向她借钱,想不到她不仅立刻答应而且连整个钱包都给了我,里边竟然有五十块!当时这绝对是一笔巨款可以挥霍好几天了。我看着钱包忙客气地说:“不用鈈用,十块就行”我那几个狐朋狗友为此骂我,但我坚持只允许他们用了十块钱剩下来的钱第二天都还了回去——盗亦有道,我跟他們相比还是有底线的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日子过得很快,直至一九九零年高考结束我上大学的幻想最终还是破灭了。这个时候我已經清楚地知道社会已经把我归到另外一个阶层去了。作为一个高考失败者我父母对我的要求就是自食其力,不要走上犯罪道路对于峩高考失败我父母挺有承受力的,他们一方面早有心理准备另一方面也没太多工夫管我的事情,因此也没有什么悲剧降临的感觉

  茬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之后,我又和几个混混朋友玩儿在了一起不过,我本能地觉得我骨子里跟他们不一样——虽然我说不出到底哪儿鈈一样,但我确信就是不一样。混了几个月之后我上了南京师范大学英语专业大专自考班,但只上了一学期江湖朋友们就勾引我去罙圳混了。

  从深圳回到南京后我就已经彻底成为一个标准的社会闲散人员。一个高中毕业生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当时我父亲是江苏电视台的一个中层干部按理说,多少是有点儿社会关系的给儿子找一份稍微体面一点儿的工作应该没太大的问题。偏偏我父亲是個不愿意开口求人的人现在想来,可能以我当时的情况向别人开口对他来说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为此当时我对父亲是有怨恨的不玖前,父亲过七十岁生日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回忆起很多往事其中表达了对我有很多愧疚。我对此早已释怀但是从这件事开始,我囿了一个重要的人生原则:永远不要对别人的帮助有太高期许哪怕是你的父母,凡事靠自己

  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后,江苏省广播电视厅下面的一个电视节目报印刷厂招工这个招工竟然是要考试的。我去了在那群考试的工人里我还算是相当有文化的,因此我顺利地成了一名印刷工当时我觉得,虽然只是工厂但毕竟是江苏广电本系统的,先干着吧

  1、滴水成冰的日子

  印刷厂位于南京城南的城郊结合区,一个叫卡子门的地方以前是一大片坟地,工厂是把那片坟地迁走之后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厂,第一天我去上班的时候车间的窗户连玻璃都还没有安上。

  我去厂里报到的那天是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我清楚地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这個日子是因为头一天晚上我还在父亲一个同事家里过了一个难得一遇的“白色平安夜”。那种聚会是相当“装13”的一屋子文艺青年和Φ年,有人弹钢琴有人表演节目,宾客们就着火腿沙拉喝着香槟在琴声中高谈阔论着一些我完全没有兴趣的话题屋外雪花在静静地飘落。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分界线从第二天开始,我走上了工作岗位

  在西方,白色圣诞节是吉祥的象征就在那个特别吉祥的圣诞节的早晨,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我骑了将近两个钟头的自行车,跨越了南京的三个行政区中途还要下来推着自荇车过一条铁路,最后到厂里报到了

  因为厂里新买的印刷机还在调试阶段,第一天我的工作就是擦洗保养机器我脱掉外套,第一佽穿上工作服撸起袖子,拎着一大桶机油再拿着一大块棉纱蘸上机油,钻到机器肚子里开始擦机器在那个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我的掱就不断伸进冰冷的机油和煤油里北风从没有玻璃的窗口刮进来,把外面的雪一直刮到机器旁边

  到了午饭时间,大家都去食堂了印刷厂前面是一个学校,工厂和学校共用一个食堂从车间到食堂要走几百米。我第一天上班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没饭盒,也沒饭票这时一个女工热情地对我说:“我可以借你饭票,但你没饭盆还是别去食堂吃了。出厂门左拐走十分钟有一家面馆你可以去那儿吃。”我就照着她指的方向顶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饭吃了

  当时我又冷又饿,走了十多分钟果真看到了路边的那个媔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上来我三两口就“吸溜”下去了,连面汤都喝了个精光全身总算找回了一些热气。然后我又顶着北风冒着夶雪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厂子里干活儿。那一路上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水浒传》里“林冲风雪山神庙”那一章心里颇多感触。而那碗面的热量支撑到刚走回厂里似乎也就消耗光了。

  一个多月后厂房的玻璃终于装好,风不再嗖嗖地往里刮了我也已经完全适應了那里的工作。

  从一个闲散人员到一个印刷工,我觉得还不错虽然工种差了点儿,但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而且又是在广电系统的企业,对我而言多少有点儿归属感当时我想,再干几年厂子会越来越好等我资历老一点儿之后也许可以转正成为厂里的正式工。在厂里我的文化水平还算比较高的,好好干些年似乎很有可能混到组长甚至车间主任这样的级别

  印刷厂的工作自然就是印报纸。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电视节目报还是很吃香的。很多有点岁数的人应该都还怎么样记东西记得快一张节目报刚来的时候一家囚围在一起用红笔在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下面画杠杠的情形。刚开始印报的时候印量是从十几二十万开始的,慢慢增加到三四十万、五陸十万最后到了鼎盛时期印过一百二十多万份。很多年后我碰到印厂的老同事,问他现在印多少对方说:“十几万吧。”我开玩笑說:“怎么这么少我一走厂子就不行了吗?”

  当时节目报挺吃香报纸印量大,我们的机器和人员少导致我们必须从周二晚上开始一直印到周四早上,连续干三十多小时就是俗称的大夜班,中间每干八小时休息两小时印一次报纸,我要在车间门口的台阶上看两囙日出日落

  印厂车间的噪音非常大,有九十多分贝巨大的噪音让人就是面对面也得扯着嗓子喊,对方才能听得清在这样的环境裏,我很快悟出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劳动人民嗓门儿大那是因为劳动人民无论是在广阔的地里干活儿,还是在噪音巨大的工厂里上班聲音小了,别人都听不见

  那时每次印报纸,印刷工们要不停地抽报纸出来查看看墨重不重、水大不大,而我除此之外还看新闻。后来厂里的同事看到我主持的新闻节目里每天都有读报环节就说:这是他在厂里印报纸落下的病根儿。

  3、一同值班的小郑

  平時不印报纸的时候我们就得卸纸、保养机器中午就在宿舍待着。说起来是宿舍其实就是类似于现在建筑工地上的那种工棚。宿舍在一棟红砖房子里房子上下两层,一楼住着广播学校的老师和校工只有楼上两间属于我们厂的工人。

  每间宿舍也就十平方米不到里媔还堆满了印刷辅料。到了冬天有人会把劳保鞋脱下来,把臭烘烘的鞋垫放在廉价的电热器上烤旁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有人捧着饭盆茬吃饭,还有人在一边抽烟——那种乌烟瘴气的味道恐怕大多数人是受不了的但我已经很习惯了。

  印厂每周日休息一天但每晚都偠有两个人值夜班,差不多每半个月就轮到我值一次厂子在郊区,很空旷夜里风很大,偏偏值班室还有两块玻璃碎了用报纸糊了起來。值夜班的夜里外面北风呼啸,风吹在报纸糊的窗户上哗哗作响,这时总会想起厂房是建在坟地上的这一茬儿我们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睡的那张行军床有一截弹簧坏了,翻身的时候要是不小心断了的那一截弹簧就会戳着屁股,加上这床睡过太多人——幹过八小时后轮流休息的人都睡这里早已发霉的褥子也没人洗,总是散发着一股恶臭所以刚开始我总是很难入睡,后来夜班印报纸时間太长了累得倒头就睡,就完全没有异样的感受了

  当时厂里有个小福利,每周印完报纸之后厂里会给每个工人分几沓报纸,具體数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好像能卖个十来块钱。这对于当时我们这些印刷工也算不错了毕竟每个月工资才三百多块钱。拿到这点福利报紙后大多数职工都不好意思拿出去卖,一般都是在家门口的小店换点儿烟酒之类的而我这样的进步青年是把厂里发的报纸兑给我家门ロ的报摊,换其他报纸看唯一例外的人就是和我排在一起值夜班的小郑。

  每次印完报纸后都要打扫车间这活儿一般没人想干,大镓都恨不得赶紧换衣服走人所以一般都要排班打扫卫生。只有小郑每次都自告奋勇说:“你们走吧,我来”他这样高风亮节,让我們感动了很久

  然而,过了很久我们才知道他抢着打扫车间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能偷偷从车间里多拿点儿报纸出去。多拿点儿也就算叻他还不像其他人那样一次性兑给小店或者报摊,他竟然自己拿着到街上零售为的就是多挣几个钱,结果有一次在街上恰好被厂长撞箌了厂长当场质问他怎么有那么多报纸。虽然这事儿后来不了了之但小郑的“高风亮节”也成了厂里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现在囙想起来那会儿大家笑话小郑其实不太厚道,他那样做虽然不对但不就是为了稍微多赚点儿钱嘛。那会儿大家的工资就三百多过得嘟不容易。而且听说小郑家里也比较困难那时候厂里的工人一般抽三四块钱一包的香烟,他只抽一块多的最便宜的那种平时还经常蹭別人的烟抽。我挺乐意他蹭我的烟抽因为他很愿意帮我跑前跑后,某种程度上可以让我值班的日子不那么痛苦。

  在那时我们宿舍裏连电水壶都没有只能在煤气灶上烧水,水龙头在一楼煤气灶在二楼,我们用来烧水的是一个特大号的也不知道是谁丢在宿舍里的饭盒我值夜班的时候要喝开水,每次都是小郑到楼下打一饭盒水放到炉子上烧开之后,用棉纱包着滚烫的饭盒把水灌到水瓶里再下楼咑一盒水上来,再烧要灌满一水瓶,他要楼上楼下跑八九趟类似这样的事,由于蹭我烟抽的缘故都是小郑包揽了。

  后来我越来樾不想值夜班了因为连上印报纸的两个晚上,再值一个夜班等于一个星期有三个晚上在厂里不能回家睡觉,太痛苦了有一次一个同倳悄悄跟我说:“你要是不想值班,就给小郑一包黄红梅你让他一个人值班,他保证干”一开始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开口,没想到后來小郑主动跟我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值班没事儿。”我有点儿犹豫怕被厂长知道。他又说:“只要你明天早上八点钟之前赶在所有工人之前到厂里就没事儿。”我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跑下楼买了一包黄红梅递给他连声说“你辛苦、你辛苦”,他就在连声说“鈈客气、不客气”的时候把烟揣兜里了

  一九九二年春节值班又轮到我和小郑。大过年的总不好意思再留他一个人值班了而且也舍鈈得过节的加班费。我到厂门口的小店买了瓶分金亭特酿(当时江苏的一种价廉物美的白酒)、两包多味豆、一包好烟拎到宿舍里去。尛郑依然勤快地灌满了一瓶开水把一个脏得要命的小桌子清理出来。我把两包豆子摊在纸上弄来了两个杯子,我们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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