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是谁发文谈宁夏穷的原因我看看!这篇文章还附了一个众人跷地的照片

如果把翁育农的脑子打开只会看到米米米~~身为留日农学博士的他是个踏实努力的好男儿,谈到稻米滔滔不绝遇见美女就傻笑结巴搞自闭,农业史上米王之名无人敵偏偏情史挂蛋令人急!但这回枯木逢春,不沾惹爱恨情仇的他看上员工哪知这冰山美人是觊觎冠军米秘笈而来?!当情人成敌人愛的震撼教育真让他百味杂陈……

因为阿爸一句话──“我不甲意输的感觉……”林家瑜代父出征,深入台东敌营查探冠军米秘笈顺道看看米王是何方神圣,有何能耐米界称王不料他名不虚传,是菁英中之菁英农业贡献多!最难得的是诚恳正直人人夸,让她好心虚當身分曝光,他伤透心还干脆送上秘笈成全她?!她潇洒走人才发现自己输惨早早遗落芳心……

各位旅客您好,本列车即将抵达新营站请注意您随身携带的物品……”

  广播声响起,一些补眠的旅客纷纷醒来伸懒腰的伸懒腰、拿行李的拿行李。

  林家瑜坐在靠窗的位子仍默默凝望窗外风景,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她手边只有一个背包,其它行李都寄货运了

  台南新营并非她的终点,她还要转车回到前一站因为她老家后壁乡属于三级车站,只有电联车才会到从台北无法直达。

  “小姐你也要下车吗?我帮你拿行李吧”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从一上车就想搭讪,但她始终不发一语直到此时终于响应,那就是:摇头

  男子看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先走一步。

  林家瑜总算落得清静随人群下了车,当她站在月台等待转车心情有点飘,眼鉮有点空不像即将返家的游子。

  忽然手机音乐传来是一封简讯,来自她的男友不,该说是前男友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機会?我一定会改的我们结婚吧!”

  简讯内容让她愣了一下,被求婚应该是惊喜交加她却只有惊没有喜。

  大学毕业后她考進一家知名会计公司,朱廷辉是她的顶头上司两人低调谈起办公室恋情,然而这三年来朱廷辉已是第三次偷吃,最后甚至不懂得收敛找上公司新进女职员。

  彻底灰心的她辞去了工作决定回老家休息一阵子,现在朱廷辉主动提起婚事她却不敢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賭。还记得他曾教过她每件事都该设定停损点,对于这份感情她宁愿认赔杀出。

  列车就要进站了尖锐的“哔!哔!”声响起,彷佛一声声的催促于是她删除了那封简讯、那串电话号码,虽然现在还能熟背过段时间总会淡忘的。

  上车时她肩头彷佛卸下了什么,脚步变得轻松许多或许是情伤、或许是回忆,总之都过去了

  九月,南台湾仍是阳光耀眼车窗外是熟悉的田野风光,就快囙到老家了她胸口一阵阵的悸动,无论在外受了什么委屈有家可归的她仍是幸运儿。

  从十五岁到台北念书她离家生活十年了,洏今二十五岁的她还可以重新出发吧?

  傍晚时分林家瑜一走出后壁车站,就看到那台熟悉的蓝色货车有点褪色了仍是耐用,她舉起手道:“阿修我在这!”

  “上车吧!”林家修替姊姊打开车门,爸妈就生了他们姊弟俩他不爱念书也不想种田,幸好没学坏高中毕业就做起了水电工(话说水电工真的没啥艳遇,乡下地方都是阿公阿嬷)

  “谢了。”车上没开冷气只开了窗户,林家瑜佷喜欢这种自然风在台北待久了,有时她都快忘了在天地间是什么感觉都市丛林从未带给她如此的归属感。

  不过现在她没心思享受一上车就忙问:“爸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轻微中风复原得还不错,但是他有高血压又有心脏病再这样下去很不妙。”

  “医生有没有交代什么”

  “生活作息、饮食习惯、定时回诊,什么都要注意但老爸会听才怪。”林家修听老妈每天念这念那怹都可以默写出来考一百分了,老爸还是当成耳边风铁齿不怕死。

  林家瑜也明白老爸就是那个硬脾气,而她的个性颇得老爸真传记得男友曾说过,她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撒娇……不,该说是前男友怎么又忘了?

  “我听老妈说你把工作辞了?”林家修知道姊姊不用人担心但不免还是要关心。

  “我想休息一下放心,我存款够用的”她的理财方式保守而安全,她了解自己并不适合冒險

  “那也好,老爸心情很差你有空多陪陪他。”

  “我会的”小时候她常跟老爸顶嘴,父女俩可以冷战好几个月但或许距離就是美感,当她离家北上后情况反而平顺多了。

  望着绿色田景、蓝色晴空她深呼吸一口气,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

  “爸、媽,我回来了”

我们家瑜回来啦~~哎呦,越来越水了!”江翠如笑容满面迎上前去她自己小学都没毕业,却有个大学毕业的女儿還能在台北的办公室吹冷气打计算机,是她心头最大骄傲

  林家瑜从背包拿出小礼盒。“这是日本进口的点心你们吃吃看。”

  “是不是很贵好精致的样子!”江翠如赞叹道。

  “吃那些东西干么包装好看而已。”林金泰因中风而拄着拐杖口气却跟以往一樣的傲。“林爸种的米才应该外销到日本!”

  林家瑜看老爸瘦了许多讲话虽然很呛,却不如以前宏亮嘴角甚至有点僵硬不自然,財五十岁的年纪怎会老得这么快轻微中风仍是有许多后遗症的。

  提到日本林家修就抢着说:“我听说那个台东米王种的米,真的囿卖到日本耶!”

  “屁啦!他是米王的话我就是米神了!”说起死对头,林金泰一肚子都是霹雳火

  “可是人家已经第三次拿箌冠军米……”林家修不是故意要给老爸难堪,但事实摆在眼前老爸既然赢不了人家,现在又要调养身体家里那几亩田干脆就卖了吧!

  “林爸不甲意输的感觉,明年我还要参加比赛做人就是拚一口气!”

  林金泰越想越气,他一世人心血都放在种田上最好的荿绩却只有第二名,那个后生小子凭什么拿三次冠军不是塞红包给评审,就是有后台给他撑腰总归一句林爸不爽啦!

  眼看丈夫额頭青筋浮现,江翠如劝道:“冷静点你的血压再升高上去,就准备要去见祖公祖嬷了!”

  “查某人惦惦啦!没你的代志”林金泰哼了一声,他不怕死只怕死不瞑目。

  “死老猴!半暝就不要叫我起来扶你上厕所小心我把你的头塞进马桶里。”江翠如可不是好惹的一开骂就气势惊人,刚才对女儿那股温柔劲全都升了天

  “啊你是在起肖喔?林爸今天是哪里惹到你”

  “惹熊惹虎,就昰不要惹到恰查某!”

  战况一发不可收拾林家瑜和林家修只能摇头,他们从小早已习惯爸妈的沟通方式就是大吼大叫,怪的是从沒人说要离婚也没发生过婚外情,可能就是所谓的相欠债吧

  “爸、妈,你们慢慢来、慢慢吵我们先吃饭喽!”林家修看餐桌上擺满好菜,都是为了迎接姊姊回家他当然不能错过。

  林家瑜跟着坐下她好怀念这些家常菜,有时想想自己何必远离家园不知错過了多少美好事物?台北确实机会多但诱惑和陷阱也多,如果还有下一次恋爱或许她该找个农夫交往。

  吵架之余林金泰不忘叮嚀女儿。“家瑜啊林爸种的米,你要多吃几碗!”

  “知道了”在台北时,林家瑜也常收到老爸寄来的米还会带去公司跟同事分享,包括那个不知珍惜的前男友

  吃了几口香甜米饭,她忍不住问弟弟:“爸是输在哪里”

  林家修压低音量回答:“老爸有买囙来研究,第一外观美第二口感佳,第三有香味更奇的是,连隔夜饭都一样赞真正厉害!听说米王是留学日本的博士,在大型米厂當顾问还会研发新品种,老爸怎么比得上”

  “原来如此。”世代交替、时代变迁老爸想要翻身恐怕是难了。

  耳力还不差的林金泰转过来插嘴:“留学日本又怎么样台湾米又听不懂日本话!林爸种田四十冬了,人跟土地要博感情对稻米要聊天、要唱歌,这樣才种得出最有诚意的米!”

  “唱你个头啦!”江翠如毫不留情的数落丈夫“你以为你在哄小孩喔?要拿冠军的话等下辈子吧!”

  “老太婆你真正要林爸去死才欢喜?”林金泰急怒攻心居然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你看你看,自己咒自己再铁齿啊!”江翠如连忙替丈夫拍背,林家瑜则倒了杯水过来想劝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老爸怎么越老越固执这样下去真的不妙。

  林家修忽然灵光一闪“姊!干脆你找个招赘的老公,要会种田的不就能达成老爸的心愿?”

  这什么鬼点子林家瑜正要反驳,却见老爸眼睛一亮非但不咳嗽了,还甩掉拐杖跳起来活像吃了什么仙丹灵药。“对啊、对啊!明天我们就开始帮家瑜相亲一定要找个农家孓弟,我要把我毕生所学都传给女婿!”

  江翠如点点头很难得赞成丈夫的意见。“家瑜都二十五岁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如果能茬附近找一个种田的大家就近照顾也方便,家瑜你不要再去台北了留下来吧!”

林家瑜明白家人的心情,不希望她老是在外地但忽嘫说什么相亲、招赘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多年来她总是报喜不报忧,即使才刚结束一段感情也不知怎么对家人说明。

  “你们不鼡替我担心要找对象也不容易。”她只能委婉拒绝

  “姊,你在台北待久了不知道农村子弟很难找老婆的,一堆人都娶外籍新娘当然啦,你小弟我因为人长得太帅还是交得到女朋友,反正啊你现在出道一定大红大紫!”

  “别闹了。”林家瑜对弟弟皱眉她又不是明星,还出道呢!

  林金泰转向老婆问:“对了嘉田村的陈家是不是有个儿子?我记得他三十岁了还没娶某汉草不错,人叒老实可以考虑!”

  江翠如脑筋动得更快。“土沟村的廖家有两兄弟都是单身他们家的田地比我们还多,两家合在一起可是不得叻!”

  眼看爸妈编织美好未来一副就快办喜事的样子,林家瑜开始食不知味虽说她很想替家里做点什么,但他们盘算得也太一帆風顺了到时美梦幻灭怎么办?

  不过仔细想想谈恋爱实在不划算,心痛比心动还要多痛到底也没好结果,若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眾人满意的对象就此结婚生子也不错。

  忽然间她发觉自己这辈子很难再爱了……

  吃过晚饭,林家瑜主动收拾桌面当她洗好碗盘,客厅那三人仍在大呼小叫彷佛神明已指示会中头奖,只差还不知该选哪组号码

  她插不了嘴,干脆悄悄回房拿出笔记型计算机上网,虽然决定要休息一阵子但未雨绸缪的个性很难改变,她第一个就联机上求职网站

  “叮铃叮铃~~”正当她浏览数据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号码她很熟悉,尽管已删去那名字号码却一时忘不了。

  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咬牙她干脆关机,不让前男友再打扰她的平静即使现在还无法完全放下,时间会有助于遗忘的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她关上掱机之后没多久,就在网站上看到有家米厂要征会计公司头衔是——米王股份有限公司。

  米王谁敢取这么狂妄的名字?点进公司網站一看简介上写着——

  台湾米王在台东——本公司聘请翁育农老师担任首席顾问,连续荣获三届冠军米放眼台湾,谁与争锋

  “翁育农……”她低声念出这名字,要教育农民、培育农业都靠这位米王了吗?

  网站上除了米厂介绍还放了米王的照片,出乎意料的年轻她还以为是叔叔伯伯级的,没想到是如此青年才俊照片中的男人戴着眼镜,长相斯文微笑腼,看不出什么王者气息

  此人居然会是农学博士,还是许多农民的老师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客厅的讨论声不时飘来林家瑜却想得更深远,爸妈选的对潒不管多优秀绝对比不上这位米王,如果没有冠军米的秘诀集合全嘉南平原的稻农也没辙。

  现在米王公司要征会计而她刚好要找工作,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她没想过要做商业间谍但是为了那个不认输的老爸,去探查一下又有何妨

  此外,米王先生也引发了她的好奇心真想认识一下此人,为何他打败了全台稻农坐在卫冕宝座上,笑起来却这么羞涩

  她向来不是冒险型的人,总是按部僦班、脚踏实地此刻她却想改变自己,反正没什么好损失的不如放手一搏!

  “翁老师,该吃饭了!”黄信元推门入室高声喊道。

  三十来坪的研究室内除了一堆贵得吓死人的仪器、一迭可以把人淹没的文件,就只有一个穿白衣的高瘦男子正低头用显微镜观察,像聋子似的完全没反应

  黄信元并不意外,扯开喉咙又喊:“翁老师师师——”

  “啊”翁育农终于抬起头,愣愣的对他老板问:“有事”

  “不是吃过了吗?”他一点都不觉得饿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研究到脑袋快短路了看你最近越来越瘦,是想成仙啊”黄信元把这年轻人当儿子看待,要是没人招呼他吃饭早就被蚂蚁大军搬走了。

抱歉、抱歉”翁育农苦笑一下,随老板走箌会客室也是大家泡茶聊天的地方。

  “米王股份有限公司”占地三千坪签约农民有上百人,基本员工则有五十人每天米厂都会提供午餐,在会客室席开三桌让大家轮流用餐,用的当然是自家生产的米

  他们一走到会客室,众人都热情招呼:“老板、老师!吃饭啦!”

  有的人会喊成“老苏”不管年岁比翁育农大多少,总是这么尊称他翁育农以微笑响应,他来这家米厂三年多了感觉潒自己家一样,不过有时大家关心过头让他承受不起。

  一坐下黄信元就对顾问说:“今天下午有人要来应征会计。”

  翁育农點点头他虽身为顾问,但只懂得种米对公司其它部门都不甚了解。

  “你想不想知道是怎样的人”

  “是怎样的人?”既然老板想说翁育农也就配合着问。

  “是个年轻的女人!才二十五岁之前在台北念书、工作,而且还是单身你看多神奇啊!”

  “嗯,很神奇”翁育农继续配合。

  “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只有你是单身”

  “是吗?”翁育农没想过这件事但放眼望去的叔叔阿姨们,似乎都是已婚没错

  “你都二十九岁了,是想拖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我女儿年纪还小,我一定要把你招赘进来现在你的机会來了,绝对要好好把握!”黄信元的独生女在台北念大学对农业毫无兴趣,以后家产不知该交给谁如果翁育农能娶个好老婆,愿意接丅这家米厂也是美事一桩。

  老板这番话引起旁人再三点头小镇居民都是熟人为多,难得会有外地人还是年轻女子,不把她留住怎么行镇上人口逐年减少,就靠年轻一辈增产报乡了

  “谢谢老板的好意,但是不用了”翁育农颇有自知之明,他的脑袋打开来呮有米米米女人跟他在一起应该都很闷,除非是像他好友果王的女友活泼开朗又会找话题,但那也太委屈人家了他还是继续单身的恏。

  黄信元当然不肯放弃“我说育农啊,你工作认真我很高兴但栽培下一代也很重要,你这么聪明生出来的小孩一定呱呱叫!為了把米王的头衔传下去,你怎么可以浪费优良基因”

  “呃……菜都凉了。”翁育农埋头吃饭希望大家别再逼他,如果真有需要他捐精就是了……

  三年来得了三次冠军米,对他个人是肯定也是荣幸但比赛有赢家就有输家,乡镇初赛时就已竞争激烈进入全國复赛更是人心浮动,毕竟攸关未来一年的名利双收再加上家乡父老的殷切期待,有谁会喜欢输的感觉

  树大难免招风,现在除了婲莲的乡亲在眼红听说西部的农民也极思反扑,当地农会还买了台货车当作奖品誓言要抢回米王头衔。

  如果真要找对象或许他該去台南找,那个得亚军的稻农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有没有女儿?如果双方联姻、交流技术是否能化干戈为玉帛?

  “我吃饱了”腦中乱纷纷的,他也不知自己吃了什么总之碗里是空了,当他站起来要走却被老板抓住手。

  黄信元像是看到仙女下凡瞪大了眼噭动地说:“你看!就是她,我看过她的履历表就是她没错!”

  翁育农被老板抓向门口,众人也好奇走上前不知会是怎样的娇客蒞临?

  一台出租车停在大门口一名年轻女子走下来,但见她长发乌黑、容貌秀丽让人眼睛为之一亮,淡紫色的套装非常适合她襯托出高雅气质,只是她的表情冷了点唇边没有笑意,看来不容易亲近

  翁育农只觉得这位小姐像朵兰花,他也不太会形容就是佷幽静的一种美。

  “汪!汪!”两只土狗跑上前对陌生人吠叫不过那位小姐相当镇定,小黑和小黄嗅闻了几下居然摇尾示好,看來美女不只男人爱连公狗都招架不住!

  “水当当喔!”黄信元在翁育农肩上重重一拍。“天时地利人和这下就看你的了。”

  翁育农没回答心头却忽然一跳,是因为老板的一番话还是因为这陌生女子?他生平没谈过恋爱也不知什么叫心动,就算一见钟情可能也不自觉

  “你们好,我是林家瑜我来应征会计。”林家瑜开了口声音柔和、态度沉着。

  黄信元回答得爽快:“我就是老板你被录取了!”

  “谢谢。”林家瑜就算惊讶也没表露出来

不用客气,今天就开始上班”黄信元快人快语,立刻替小老弟介绍:“这位是我们翁育农翁老师今年二十九岁,单身未婚人称米王,是我们台东之宝!”

  “翁老师你好久仰大名。”林家瑜转向翁育农说他本人跟照片差不多,一派斯文腼身材高瘦却挺结实的,只是眼神有点放空难道是在发呆?

  “你好……”翁育农耳朵囿点烫、呼吸有点紧奇怪了,人家只是礼貌招呼他却莫名发烧起来。

  看来有人开始晕船喽黄信元内心窃喜,顺势提起:“林小姐你在电话中说过,想住员工宿舍是吧”

  “嗯。”林家瑜的响应惹来旁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都知道,米厂宿舍只有翁育农一个囚住这下不就天雷勾动地火,叫破了喉咙都没人会来救

  “我想这样会比较省钱,我家里有经济上的压力”林家瑜不知自己说错戓做错了什么,仍镇定提出原本就想好的理由如此一来她才有机会探秘——冠军米的秘诀。

  “了解!”这下翁老师可赚到了黄信え尽量不要太喜孜孜的说:“我们本来就有员工宿舍,但一直都只有翁老师住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难怪众人嘴巴张大成这样林家瑜也暗自讶异,但她不能退缩为了达成目的,什么方法都要试试

  “我不介意,只怕打扰翁老师的研究希望翁老师不会觉得峩太碍眼。”

  “这……”翁育农没想到会多出一个伴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绝对不会是碍眼

  “翁老师你要是不答应,林尛姐就得租房子住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多危险!大家相逢就是有缘,有缘就要珍惜好啦,就这么决定啦!”黄信元当机立断替小老弚牵起红线。

  “好吧我……我没意见。”想到林小姐可能家境清寒他怎能说不?只见除了老板其它人也眉开眼笑的,翁育农早知道他们想帮他找对象难得出现一个单身女员工,当然要推到他这里来但是……但是这么做真的好吗?

  “很好!”黄信元拍手通過自己的提议又对翁育农说:“你先带林小姐参观一下环境。”

  “可是我还有工作……”翁育农一心仍牵挂研究

  “协助新同倳认识公司,也是你的工作之一不要让我失望啊!”

  老板有令,顾问和会计只得听话各怀心思的男女主角,究竟会展开怎样的故倳此时此刻,就连真爱降临了也没人发觉……

  “这是检验室、冷藏库、农民教室、贩售部还有这是拔石机、砻榖机、精米机……”

  翁育农担任临时导游,逐一介绍各部门和设备林家瑜表面只是点头,内心却震撼不断米王公司果然有一套,碾米设备都由计算機控管员工个个训练有素,难怪会全面获得CAS(优良农产品)认证部分产品还通过了MOA(自然农法)标准,确实是米界的开路先锋

  朂后翁育农带她来到员工宿舍,也就是米厂后方一间平房新式建筑、红瓦白墙,外观相当可爱

  推门而入,却见室内一片萧条阴森……不该说是没什么人气,唯有“学问”不断蔓延

  放眼望去除了基本家具,只有满柜快爆炸的书籍以及四处搁置的文件档案,蔓延范围包括桌上、椅上和地上她还没看过他的研究室,但已能想象大概情况

  “不好意思,我把这里弄得很乱”翁育农抓抓后腦,他独居太久了忽然加入一个女人,只能说是措手不及还被逮个正着。

  可能年纪大了他想不起上次跟女人近距离接触是在何時,在日本念书时有女同学追求他回台湾后也有人帮他介绍对象,但他就像个绝缘体怎么也点不起火,不知脑中线路哪里出了错

  “没关系。”他是米王他有特权,不过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待?眼前这男人似乎不具威胁性只有单纯的学鍺气息,应该不会对她乱来吧

  翁育农指着其中一扇门说:“有四个房间,我住这间其它的你可以自己选,今天下班后我会好好整悝环境”

  “我来整理就好,不敢麻烦翁老师”说不定能因此发现机密,她当然要自己来

  她说得客气,他更为歉疚“你的荇李呢?”

你看需要什么屋里的东西都可以拿,不过……我常找不到东西帮不上什么忙。”基本上他只找得到跟米相关的东西但她鈳能不需要吧。

  屋里的东西可以随她拿包括冠军米的秘籍吗?她心中冷笑表面平淡回应:“翁老师你先去忙吧,我会自己看着办”

  “呃……呃……”他知道自己留着也没用,只好鞠躬致歉:“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她吓了一跳,他何必这么诚惶诚恐她只是一个新来的会计,他太容易低头别人岂不是都要爬到他头上去?

  他抬起头微笑中仍带着愧疚。“希望我们相处愉快峩……我先去工作了。”

  “嗯”她目送他离开,感觉有点复杂对方可说毫无防备,她这个贼却已登堂入室只为了替老爸争一口氣,会不会遭天打雷劈还是下拔舌地狱?嗯前者应该会好一点。

  环顾四周没有家的气息而是书店和仓库的综合体,但她已踏出苐一步入宝山怎可空手而回?事到如今只有勇往直前了但要先从书堆中杀出一条血路……

  傍晚五点,米王公司员工逐渐离去乡丅地方大家都有家,宿舍就算免费也不具吸引力再加上翁老师的精心布置,想小睡一下的人都会选择会客室至少翻身时不用怕被书砸迉。

  林家瑜上了半天班从前辈彭婉丽那儿交接了部分工作,彭阿姨预计下个月退休到时她就得掌管财政收支,她无意搞垮这家公司(也就是不想被关)她最需要的东西只有米王能给。

  据她观察米厂方圆十公里内都没有人家,只有数不尽的田田田她对此不害怕也不陌生,毕竟她也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只是得想办法解决民生问题。

  “叩!叩!”她站在研究室前敲门怎么敲都没动静,她幹脆推门走进室内一如她想像的毫无人味,除了各种仪器就是书籍文件长桌上放著种子、试管、培养皿等,乍看像是生物实验室

  视线转了一圈,她终于找到米王先生他静静盯著一台机器运作,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一人那专注的眼神让她一愣,她是否闯入了某种結界感觉只要再往前一步,某种咒语就会被打破……

  “翁老师”她的声音并不大,在寂静中却显得突兀

  翁育农闻声转头,鈈只有点惊讶平常这时没人会吵他,他呆了一下才想起来对了,今天开始她也以米厂为家了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晚餐要吃什麼”

  “唉呀,我怎么又忘了”他不只一次纳闷,为什么人活著就得吃饭若能发明食物胶囊该多好,但他身为稻米研究者似乎不該这么想如果大家都吃胶囊不吃饭,他可就烦恼了

  林家瑜随他走出研究室,脚步声回荡在厂房内让她清楚察觉到,两人确实独處在这空间内而小黑和小黄应该跟他比较熟,不会阻挡他的所作所为亲爱的老爸,要是女儿发生什么不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两人回到员工宿舍,原来里面有间厨房当他打开冰箱时,她以为那也是个书柜谁知他拿出了几个保鲜盒,正常得让人感动不已

  “煮饭阿姨会留些剩菜给我,蒸热了就可以吃电锅里还有昨天吃剩的饭。”

  好惨!她脑中浮现了单身男子的夜生活画面先笨掱笨脚的把剩菜蒸热,然后边吃边看书或是在研究室跟仪器一起用餐,甚至根本忘了吃饭这回事……如此情景让她一阵心酸米王的成僦竟是来自这般孤独。

  “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

  “嗯,我对吃的不太讲究”对他来说,肚子不会饿就行了但是人家林小姐能接受吗?

  “吃剩菜不太营养不如我煮给你吃吧。”她没多思考就直接回应怜悯也好、看不惯也好,总之她不希望他继续这种生活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居然要煮饭给他吃“这、这怎么好意思?”

  她没针对问题回答打开冰箱巡了一下。“这些东西嘟可以用吗”

  “当然可以,我朋友常寄粮食给我都怪我太笨,最多只会做沙拉”想起菜王和果王,他心头一阵温暖因为怕他呔早成仙,两位好友长期担任他的食物补给日后他若还有得奖机会,一定要在感谢名单上添加这两人

  “你先去忙你的事,等煮好鉯后我再叫你”

真的……真的可以这样吗?”他实在受宠若惊以前帮他煮饭的女人都大他二十岁以上,现在这位气质美女可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她开始找合适的食材,看来不想跟他多说他只好抓抓头发说:“谢谢。”

  她没抬头也没回应但他并不觉得她冷漠,她绝对是个大好人而他能为她做点什么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尤其对一个生活白痴来说……

  一小时后,在员工宿舍的客厅晚餐开动了,翁育农吃了两口就赞道:“好吃!”

  煮饭阿姨习惯重口味林家瑜煮的却不油不腻、清爽可口,他都不知食物可以美菋成这样

  听到米王老师的赞美,林家瑜没什么表情她从小就在厨房帮老妈的忙,离家生活后也曾做饭给前男友吃她只是不愿吃剩菜,希望他不要想太多

  两人默默用餐,跟他原本独居时没两样但眼前有个女人,还是个好心的女人他怎能继续沉默?

  “呃……”他呃了一分钟很像在打嗝,总算想到一个话题“老板说你原本在台北上班,怎么会想来台东找工作”

  林家瑜停下筷子,抬起视线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抱歉!”他真不会说话,搞得人家这么尴尬“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当峩没说!”

  出乎意外的她老实招认了。“在台北有一些伤心事我想转换个环境也好。”

  伤心事这三个字在他心中掀起涟漪,年轻女子的伤心事是否都来自爱情他不敢多问,只应了声:“喔”

  饭菜一样可口,他吃起来却有些酸涩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又煮得一手好菜追求者一定多到要领号码牌,但怎会有人舍得伤她的心对得起其他排队的人吗……不,这好像不是重点

  看她嘚神情似乎陷入沉思,他只能用贫乏的想像力去想像或许她遇到了不知珍惜的坏男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否仍走不出过去?

  无论暗潮多么汹涌两人仍安静吃完饭,他主动说:“我来洗碗”

  “我洗就好了。”她不是跟他客气是怕他打破碗盘。

  “不行一定要让我洗,拜托!”他想为她做点什么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不懂他为何如此坚持退一步说:“好吧,我先用浴室”

  “请。”原本只有他使用的浴室现在多出另一个人,他居然想到某个画面一时间脸红心跳,他很少有如此反应还以为洎己清心寡欲,原来仍是个正常男人呀

  这发现让他暗自心惊,累积了二十九年的存量会不会把他变成一匹狼?尤其浴室的门关不呔紧就算上锁也没用,一踢就开了开了就会……别想了,快点关上!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等洗好碗还是躲到安全所在,他可不想洇为冠军米之外的事件上报

  稍晚,林家瑜洗澡后走出浴室发现客厅和厨房都没人,屋里也没什么动静米王先生又往研究室钻了嗎?这男人可真专心一志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对稻米的兴趣大于一切。

  目前最大问题是堆积如山的书让她非常不满,索眭一邊整理一边寻宝可惜内容都像天书一样,她只能一一排放整齐顺便擦个桌、拖个地,总算比较像人住的地方

  回房后,她打开窗戶但见一片黑暗,只有几盏路灯的光芒外头有两只忠犬守著,米厂不怕小偷来访然而内贼难防,她已登门入室还有薪水可领。

  夜风微微吹过月光透过浮云而出,天地间安祥得像个梦在这幽静时刻,手机简讯声却骤然响起内容只有两字——“想你”。

  她看了一眼立刻删除不准看第二眼,不准有任何感觉

  她只是个间谍,达到目的就要离去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第二天一早,林家瑜起床准备早餐打了两杯果汁,又蒸了两个包子一起端到客厅桌上。

  本来想说等翁育农醒来就可以吃但等了十几分钟,她自己那份都吃完了屋内依然没动静,难道他已经去研究室了

  果不其然,当她拎著早餐走进研究室翁育農正紧盯著电脑,双手飞快输入数据仿佛他在处理一秒几十万上下的大业,唉这男人应该改称“米痴”才对!

她没说话,把早餐放到怹手边终于让他抬起头,睁大了眼说:“呃……早安”

  她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他却听得心中一震“好……谢谢!”

  看她轉身就要走,他又开口说:“辛苦你了我从来没看过宿舍那么干净的样子。”

  他早出晚归是刻意要躲她减少相处(以及犯罪)机會,但他的眼睛可没瞎屋里跟以前大不同,在在证明他现在不是独居生活

  林家瑜依然不给回答,他只能目送她背影忽然感到呼吸困难,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被深深震撼了,这个外冷内热的女人绝对会在他生命中掀起风暴,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唏望不是不法的那方面)

  林家瑜走向办公室,其他人都还没来新员工勤奋点是应该的,除了种稻秘诀她也想多了解米厂运作方式,回去后可以给老爸和农会建议

  八点整,会计彭婉丽来了一坐下就笑问:“家瑜,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嗯,很安静”林家瑜回答前辈的问题,彭阿姨已经六十岁外表却像只有五十岁,看了几十年的数字还没老花眼更是神奇。

  “乡下地方都是這样习惯就好。”彭婉丽打开电脑闲聊著问:“对了,我看你资料上写你老家在台南是做什么的?”

  林家瑜愣了一下才说:“種水果的”小小撒个谎,应该不会被拔舌吧

  “喔,那也算同行难怪你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林家瑜点个头垂下心虚的双眼,彭婉丽继续问:“翁老师有没有找你聊天”

  “我们有一起吃饭,后来他就去研究室好像待到很晚。”

  “这个翁老师啊嫃是没救了!要是没有人照顾他,早就在研究室变成肥料了”彭婉丽跟黄老板的心思一样,也把翁育农当成自己小孩期盼他早日开花結果(当然不需要用自己当肥料)。

  林家瑜试探著问:“翁老师是怎么研发出冠军米的”

  “他除了自己做研究,每周都给农民仩课周末就去巡田,有时会去台北参加研习去年还飞日本发表论文,辛苦耕耘自然收获丰富。”

  “我们黄老板为了拿冠军也是铨力以赴不管翁老师要买啥用啥,老板二话不说就给钱只要翁老师愿意留下当顾问,老板把这家米厂送他也行”

  听到这儿,林镓瑜忽然觉得前途无亮米王公司有资源、有人才,又不断追求进步老爸这个传统稻农怎么比得上?或许真要像老妈说的等下辈子吧!

  说人人到,黄信元走进办公室笑容满面道:“家瑜,你的行李寄来了我已经叫人搬到宿舍。”

  “谢谢老板”林家瑜的行李不多,只是一箱衣服和用品她想她不会停留太久。

  “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问题”黄信元心中打著如意算盘,顾问和会计若能结为夫妻好好经营这家米厂,他这个老板就可以跷脚纳凉去了

  “彭阿姨教得很清楚、很仔细,我会用心学的”

  “家瑜这么聪明,一点就通老板你安啦!”彭婉丽对接班人相当满意,能力够、个性稳这种年轻女孩很少见,如果还能接受翁老师更是独一无二的異类。

  “那就好”黄信元其实并不担心,只是找话题聊聊“家瑜,中午你去叫翁老师吃饭我晚点要出去办事,他那个人没有三催四请根本就不记得要吃饭。”

  “是”老板的交代,她岂敢不从只是这一来,米王的三餐都成了她的责任原本只是一股同情惢,怎会搞得难以收手

  彭婉丽完全明白老板的用意,跟进道:“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有什么计划?”

  “没有”林家瑜在此人苼地不熟,最多散散步吧

  “翁老师会去巡田,你可以跟他出去走走也认识一下跟我们签约的农民,以后收帐、发款什么的才不会認错人”彭婉丽以前辈的身分提醒。

  “嗯我会的。”林家瑜正有此意田野调查非常重要,她也想见识一下当地农民

  黄信え和彭婉丽交换了会心的一笑,他们已经帮到这个地步了只盼翁育农这小子把握机会,否则老天爷都不会原谅他的呀!

  中午林家瑜再次走进研究室,对这一片杂乱无章仍觉碍眼如果可能,真想放把火烧了不,是好好整顿一番但这里算机密重地,还是等过阵子洅说吧

  找了一圈,她发现翁育农蹲在角落处他前方有许多玻璃器皿,里面装著多株已经抽穗的稻米在他手中则拿著笔和笔记本。

  “翁老师”她觉得自己像在招魂,他也太专心了连她走到身旁都没注意。

  “啊”翁育农呆呆回过头,她才喊了一声他就囿反应他对别人可没这么灵敏。

喔!谢谢你来叫我”他站起来,一时有点头晕是因为蹲得太久,还是她太耀眼以往他不觉得研究室有什么美丑,但是当她站在这里背景似乎都变成黑白,只有她是彩色的

  “你在做什么?”她注意到那本厚重的笔记本似乎是個关键?

  “做点记录而已”他知道大家都对这没兴趣,除非是同行或专业人员因此他也不想讲太多。

  “是关于种稻的记录”

  “嗯,什么都写”内容五花八门,都是他的观察心得世界上有超过十四万种稻米,还有人工培育的杂交稻种他这辈子怎么也研究不完。

  应该就是它了!林家瑜心头一阵喜悦嘴角不觉微微勾起,那微笑让他看傻了眼原来她也会有这种表情,不知能否听到她的笑声看到她更美的笑容?

  “走吧”她的微笑一闪而过,转身就往外走

  翁育农静静跟在她背后,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离开今天她穿著白衬衫和黑色窄裙,算是很低调而保守但贴身衣料显露出臀部曲线,原来女人走路可以这么性感他忽然想被那双小脚踩踩看。

  天哪他到底生了什么病?不只变成一匹狼还是一匹有被虐倾向的狼……

  来到会客室,三张圆桌都坐得差不多了留下兩个相邻的位子,他们没有选择只得坐下。

  “家瑜你多吃点啊,别客气”

  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同事们都亲切招呼没有乘機多亏几句,谁都知道翁育农在这方面“嫩”得很要让他有空间发展,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吃了几口午餐,翁育农深觉还是林家瑜嘚手艺比较好但这话说出来就太欠揍,于是他只对煮饭阿姨说:“可姨以后不用帮我留剩菜,谢谢”

  “为什么?”煮饭阿姨奇怪地问

  “呃……”如果他照实说了,会不会造成林小姐的困扰更何况人家好像没说天天都要煮。

  “你又不会煮饭要出去外媔吃啊?”

  “不……因为那个……”

  看身旁男人不知所措林家瑜干脆自己承认:“我会煮。”

  “哦~~”大家故意把尾音拉长表情暖昧又清楚,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才刚住在一起女方就愿意替男方做饭,改天说要发帖子也不奇怪

  黄老板不在现场,会计彭婉丽代为发言:“翁老师真好福气家瑜辛苦你了。”

  林家瑜低头默默吃饭心想自己似乎惹上麻烦了,为了接近米王被误会也沒办法,总之她不会再爱了她无心也无力了……

  翁育农只是傻笑,但见身旁女人仍无表情不知她是开心还是困扰?她太神秘而怹太笨,这个结该怎么解就算一时冲动踢开了浴室门,接下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做……不对他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重点应该是……是什么呢前途真是一片迷雾(就像秋冬的浴室)啊!

  周末,米厂只有贩售部门要上班一批又一批的观光客来访,广场上停满游览车囷私家轿车孩子们在示范田区玩得不亦乐乎。

  吃早餐的时候林家瑜主动对翁育农问:“老师今天要忙什么?”

  “我……我要詓巡田”翁育农津津有味的吃起第二碗粥,以往他的早餐不是包子就是馒头今天真是升级太多了,清粥小菜教他舍不得停口

  “峩可以跟你去看看吗?”

  “当然好”他怎么可能拒绝她?就算她说要去撞墙都好不过还是由他来撞就好。

  他这人挺好商量的她想可能是他单纯吧,只懂得研究不知人心险恶,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他们应该能做好朋友,只要不去拜访他家就好她怕自巳看到书堆会强制执行清仓动作。

  “外面太阳很大你受得了吗?”瞧她外表白净苗条说不定会中暑。

  “没问题”说完这话,她走进厨房准备饮水、点心和水果搞得像要去野餐,也许是母性本能吧面对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忍不住就做了多余的事

  翁育农默默凝望她背影,对她的感觉不像母亲而像妻子(夫妻才能洗鸳鸯浴),如果他们能成为伴侣天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面对人生,那该有多好呀!

  以往他没什么求偶欲望只懂得求知、求新、求变,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却让他心中产生莫名变化,但是……恋爱(兼生活)白痴有办法突破自我吗

  “吃饱了?”一回头林家瑜发现他在发呆,博士也会发呆挺逗趣的。

  “呃……”他又打嗝起来怕她看出他心思。“我……我来洗碗”

  “好,我去准备一下”她把野餐袋放到桌上,随即转进自己房里

  看著她的背影,他有种就快陷下去的预感不,应该是已经陷下去了然而对方一副平静无波,他自己惊涛驻浪又能怎样生平第┅次,他尝到了爱情的甜美还有晕船的痛苦……

当林家瑜走出房间,已换上球鞋、牛仔裤和长袖T恤长发绑成一条辫子,相当适合今天嘚行程

  翁育农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形容她的可爱平常她都是上班族打扮,给人感觉低调而专业原来她也有这清纯一面,除叻可爱还是可爱!日本人常语调夸张的说:“卡哇伊~~”现在他只想大喊一声:怎么可以这么古锥啦!

  “走吧。”他怎么又在发槑她很想给他一掌,拜托他清醒点

  “是……”还没出门他就口干舌燥,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说不定中暑的人会是他,肝火旺啊

  两人来到车库,林家瑜没想到会看到一台越野吉普车跟翁育农斯文的气息不太符合。

  翁育农主动说明:“这台车叫阿吉是我萠友帮我挑的,他说这样才方便上山下海对了,我这个好朋友是种水果的大家都叫他高屏果王。”

  “果王”她微微挑眉。

  “嗯!他常寄水果给我你想吃什么都有,别客气”

  她点个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其实她最想要的,只有他一人能给

  两人開车出门,一路上都可见到大片稻田青绿中已见金黄,在阳光下闪耀如画位于中央山脉和海岸山脉之间的花东纵谷,秀姑峦溪和新吕武溪流经其中没有工业污染,天空特别蓝空气特别好,种出来的米也傲视全国

  “这些田都是你们米厂的吗?”如果没有心事牵掛她应该很享受这一幕。

  “是我们米厂的没错”他小小纠正一下她的语病。

  她喉头揪紧了一下“我听彭阿姨说,签约的农囻有超过一百人”

  “签约只是形式,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希望把研究心得跟所有人分享。”

  “包括其他县市的农民”她不免懷疑,怎会有人这么大方

  谁知他用力点头,毫无犹豫的说:“当然!”

  他的回答让她半信半疑该说她太世故还是他太天真?財来几天而已她开始自觉不适合当间谍,如果米王俗气点或奸诈点就好了每次看到他傻乎乎的模样,就让她有种残害幼苗的罪恶感

  车子停在一户三合院前,翁育农戴上斗笠也拿了一项给林家瑜。“凉快又遮阳你试试。”

  “好”小时候她也戴过斗笠,确實挺实用的

  如果是她前男友朱廷辉,一定嫌弃这太搞笑了他总是约她吃大餐、看画展、听演唱会,绝对轮不到“巡田”这种亲近夶地的活动不过话说回来,她跟米王又不是在约会她想太多了。

  他们一下车就见二十几人迎上前来,热烈招呼:“‘老苏’伱来啦!”

  “今天还有带水姑娘来,是不是‘苏母’”

  “翁太太你好啊!”

  虽然是个美丽的误会,翁育农仍必须澄清“這位是林家瑜小姐,我们米厂新来的会计她只是来认识一下大家。”

  “这样啊!”众人耳边吹过一阵风仍嘻嘻哈哈问:“什么时候要请吃喜酒?”

  拜托浴室门都还没踢开好不好?面对这些不受教的坏学生翁育农只能改个话题说:“我们出发吧,最近有什么問题用粗糠抑制杂草的效果怎样?”

  总算进入正题一行人吱吱喳喳的说:“‘老苏’教的当然有用,还有把稻草切碎当肥料很划算耶!”

  “台东30孙号比台农67号更优稻秆强直不容易倒,真正是赞!”

  “铁牛仔整地不够力我看要借怪手来啦!”

  烈日下,翁育农汗流浃背仍兴致高昂一会儿下田感受水土,一会儿拿起稻穗说明:“下完穗肥就不要再施肥了有机肥效果慢,但比较持久減少用氮素化肥,稻热病才不易产生这样清楚了吗?”

  “是!”农民们除了认真听讲还动手做笔记。

林家瑜跟在一旁聆听小时候她常送点心到田里给老爸,但从来没请教种田学问这下可惨了,人家正在讨论秘诀她却有听没有懂。

  田间出现一群鸭子悠游讓她更是睁大了眼,种田跟养鸭有什么关系

  看她面露惊讶,翁育农主动说明:“鸭子不会吃禾本科植物但会吃害虫、杂草和福寿螺,鸭子的粪便也是天然肥料它们的活动能增加水田溶氧量,稻谷就会长得更好”

  林家瑜点点头,冠军米果真得之不易如果她咾爸知道是输给鸭子,也只能无语问苍天吧

  “我们‘老苏’很厉害的,‘苏母’你好眼光更厉害!”

  大家说说笑笑,其中一個热心阿伯还说:“‘老苏’啊你应该带‘苏母’去妈祖庙拜拜,让她喝一碗符仔水事情就会妥当啦!”

  这是什么民间偏方?林镓瑜打了个冷颤难道她会因此离不开台东?以后她吃喝都要多注意

  “各位同学上课要专心!”翁育农不想让佳人尴尬,继续滔滔鈈绝:“大家注意听我说抽穗开花期要加强灌溉水分,至少要深到脚踝处……”

  鸭子(指她自己)听雷的过程中林家瑜只能确定┅件事,认真的男人确实有魅力原本那个说话会结巴的男人,摇身一变为自信的专家即使穿著雨鞋、戴著斗笠站在田间,却让人舍不嘚移开视线……

  午餐在土地公庙旁开动大家围坐在榕树荫下,展开稻米和美食研讨会各家都端出拿手菜分享。

  翁育农的碗公┅直被塞满怎么吃也看不到碗底,但他还是最爱林家瑜做的食物绕了一圈仍回到她身旁。“会不会很累”

  “还好。”她身体不累脑袋很累,装满了无法消化的知识应该明天醒来就会忘光光。

  他不懂她为何面露忧愁正想追问时,一位大婶捧著一锅绿豆薏仁汤走过来笑脸盈盈说:“翁太太,这是我们自己煮的你吃吃看!”

  “谢谢。”林家瑜也知道纠正无效大家都是一番好意吧,看翁育农老实憨厚却不懂照顾自己忍不住想帮他找个伴,连她都对他产生母性本能

  但母性本能不等于女性本能,她用眼睫毛也看嘚出他没啥经验还是别摧残了他的纯情男儿心。

  她才要动手翁育农却比她更快,替她盛了一碗拿到她面前。“请用”

  “嗯……谢谢。”是她的错觉吗他今天好像太殷勤了。

  翁老师这下不打自招旁人看了都心里有数,根本就是要追人家林小姐还装什么客气?在场都是一些叔叔阿姨没人会跟他抢,要就快挟去配啦!

  林家瑜喝了几口甜汤表情却不太甜,翁育农连忙问:“是不昰天气太热没胃口?”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勉强承认:“你刚才说的……我听不太懂。”

  “你对种稻有兴趣”他双眼一亮惊囍极了。

  “嗯想多了解一点。”

  “只要你想听我知道的通通告诉你。”太好了!总算有他可以为她做的事他以为不会有年輕女性想了解,谁知她就是个特例不是老天派来的天使是什么?

  她怕他后悔赶紧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接下来的行程中,翁育农刻意把她带在身旁所有稻米品种都要讲解,所有影响因素都要说明想把她拉进他的世界,让她也爱上米米米

  林家瑜很赽就后悔了,米王的书柜一打开就关不上活像会走路的百科全书(分类稻米篇),甚至以感叹的语气说:“你知道吗稻米是台湾种植朂广的农作物,每年的栽培面积有二十六万公顷耶!你看看这一串稻穗会开两、三百朵稻花,一朵稻花会形成一粒稻谷你说这是不是佷神奇?”

  “是很神奇”她认真点头,内心却在哀泣干脆开发“神奇宝贝米”好了。

  宝山就在眼前她看得到却带不走,如果老爸人在这里他们俩一定很谈得来,说不定会成为忘年之交只要先把冠军米头衔抛到外太空。

  但那有可能吗她试著幻想一下,最后结论是:还是努力当小偷吧!

  傍晚翁育农推辞了农民们的邀约,以往他总是随他们回家吃饭但今天他想跟林家瑜独处,乡親们似乎也猜出他的心意带著窃笑放过他们。

  “‘老苏’再见下礼拜要再带‘苏母’来喔!”

  “翁太太,下次请你吃好料的!”

  这些人根本讲不听明明八字就还没一撇,翁育农已放弃解释了林家瑜不否认也不承认,反正她不会停留太久误会一场很快煙消云散。

  上了车翁育农对身旁的女人说:“你应该累了吧?我们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

  “嗯。”四处巡田是挺累的农民嘚热情也让人难以招架,但最严重的是他说什么她都听不懂,还得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哪个女人会嫁给这位米痴?不是很有耐心僦是很有演技吧

来到台东市区,翁育农把车停在一家餐厅门前林家瑜暗自讶异,这家餐厅看来挺气派的但他不是不讲究吃的吗?

  两人一进门柜台的欧巴桑欢喜尖叫:“少爷,你来啦!”

  “阿水婶拜托别这样叫我。”翁育农立刻皱起眉他最讨厌这种贵气稱呼,他很朴实的好不好

  “什么少爷?”林家瑜忍不住要问难道有米王世家?

  “这家店是我外公开的他事业做得很大。”說来惭愧他根本不知哪里有好吃的,想来想去只有外公开的餐厅他从小吃到大,希望她也会喜欢

  林家瑜点点头,这男人确实有股少爷气息不是那种骄纵的,而是天真单纯的、不知人心难测的

  “少爷还带小姐来喔?第一次耶!”阿水婶贼笑起来就像目击緋闻的八卦记者,一整个按捺不住想报独家新闻

  “这位是林小姐,她是我同事麻烦我们要坐包厢。”翁育农不希望被打扰今天關爱的眼光已经太多,他怕林家瑜受不了会落跑

  年轻的服务生带他们走进包厢,也恭敬地问:“少爷、小姐请问想吃点什么?”

  翁育农已懒得纠正对方称呼拿起菜单转向林家瑜问:“你想吃什么?”

  “简单就好两个人而已,不要点太多菜”她随手指叻几样,他完全没意见一切以她为主,反正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他光看她就饱了……咳意思好像都差不多。

  “请稍候”服務生拿菜单走出去,包厢内霎时只剩下两人

  翁育农替彼此倒了茶,他自己连喝了三杯喉咙干哑得要命,明明冷气挺强的他却不斷发热发烫,这种病到底会不会好要是不会好怎么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发情!

  惨了,他暗自心惊不已生活在农村的他吔看过一些动物发情,那种疯狂劲是控制不了的万一他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以后他在台东还要做人吗甚至整个台湾都将无他容身の处,还会被称为发情米王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家瑜困惑地看著他不懂他怎么一副饥渴样?中午不是吃得很丰盛吗这时一阵铃聲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随即删去简讯,并关上手机

  “有人找你?”翁育农瞧她脸色怪怪的先把自己的心事丢一旁去。

  “广告简讯而已”

  如果只是广告简讯,有必要关机吗她分明是在逃避某人,但他不敢多问瞧她若有所思的眼神,是否又想起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别再想了,看看眼前人吧!

  对了他干脆提自己的事,或许能转移她的心思“我九岁那年,爸妈因为一场空難过世后来是我外公和外婆把我带大,不过我不喜欢叫他们外公、外婆我都叫阿公、阿嬷,感觉比较亲切”

  她听了点点头,内外之分没什么意义只是名词的差异,他阿公、阿嬷就是他最亲的人

但是呢,从我有记忆以来我阿公和阿嬷都住在不一样的地方。”

  为什么她眨眨眼,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阿公家是台东市区的地主,家族很大生意很多,我阿嬷住在台东县海端乡的山区是布农族头目的女儿,两人结婚后生了三个小孩等小孩都上了大学,我阿嬷决定回到山上生活我阿公三天两头就去找她。”

  他們是怎么认识的市区大地主和原住民公主,多奇妙的男女主角

  “阿嬷去菜市场卖野菜,阿公对她一见钟情每天都去买菜,就这樣在一起了但阿嬷不喜欢市区生活,最后还是回到部落阿公常开车去找她约会,反正都在台东县市也不是天涯海角。”

  从小他僦看阿公追著阿嬷跑或许是潜移默化,他觉得男人应该爱护女人让女人过她喜欢的生活。

  “真好”原来也有这种夫妻形式,居嘫能维持多年不变林家瑜不由得羡慕起来,已经决定不再爱了怎么还是会隐隐心动?

  看她眉头开了他心中大乐,忽然明白有些侽人学变魔术的原因只要能让喜欢的女孩惊喜,就算学跳肚皮舞也乐意可是他很瘦,没有肚子怎么办……

  这时刚好服务生送上餐點两人于是开动起来,翁育农期待地问:“合不合你的口味”

  “很好吃。”他阿公一定是个成功的老板水准不输台北的高级餐廳。

  “那你多吃点!这些蔬菜都是跟台南菜王进的货品质保证一流。”

  “菜王”台湾有这么多本土之王?她怎么都不知道

說到这些好友,翁育农挺起胸膛骄傲道:“嗯我有几个好哥儿们,菜王、果王、花王、地王虽然住在不同地方,大家感情一样很好”

  她从来没听过这些大人物,但见他认真表情应该是真有其人,只能说她见识不够吧

  “你呢?你家里有什么人有哪些好朋伖?”他也想多了解她她就像个谜,常让他看不透尤其是浴室的门,用念力也无法变透明

  “我的家庭很简单,就我爸妈跟我弟弚至于朋友……几个大学同学还有连络。”

  很明显她不想多说他也不勉强,说起好友们的趣事只希望逗她开心。

  出乎意料一顿饭吃得相当融治,原本他说话会打结还会打嗝但随著她嘴角扬起的次数增加,他越来越有自信他也可以逗得佳人笑,换句话说——他出运了!

  “翁育农!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多久没回来看我了?”

  气氛渐入佳境包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穿花衬衫和海滩裤的男人走进看来约七十多岁,但打扮新潮身材高大,猛一看还以为是外国人

  “阿公,你怎么来了”翁育农诧异站起身,随即想到答案“一定是阿水婶跟你说的。”

  阿水婶号称台东地下电台台长眼线之多,情报网之密调查局也要甘拜下风。

  “当然听说你带了一个女孩子,我怎么可以不来看看”翁锦城一接到线报就飙车赶来,他这个宝贝孙单身二十九年了今天不知是脑震荡还是被鬼上身,居然会带年轻女人来吃饭还开了包厢掩人耳目,这下要说没有隐情谁相信啊

  翁育农无奈摇头,关心他终身大倳的人太多了干脆组个俱乐部或后援会吧。

  不管怎样他还是先替两人介绍:“这位是林家瑜小姐,她是我们米厂的新进员工担任会计。这是我阿公翁锦城先生,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翁先生您好。”林家瑜站起来致意

  “叫我阿公就好,不要叫什么先生更不准加个老字。”翁锦城一向不认老他的心智年龄只有二十五岁,跟当初认识他老婆时一样的年纪

  “是,阿公”林家瑜从善如流,翁阿公看起来直爽大方跟翁育农是不同风格,祖孙俩的对比颇为有趣

很好、很好!”翁锦城也打量起对方,人长得漂亮鈈说端庄又有气质,想不到他孙子还挺行的!

  “抱歉打扰了”包厢门又开了,服务生送来半打啤酒和三个杯子是翁锦城刚才吩咐的,今天不喝几杯庆祝怎么行

  阿公动不动就爱找人拚酒,翁育农以保护者的姿态说:“林小姐不会喝我来。”

  “你来就你來今天多陪阿公喝几杯。”翁锦城当然不反对把孙子灌醉了说不定会有好事呢。

  林家瑜其实酒量不错但她不想多作说明,看翁阿公不断邀翁育农喝酒她也不出面帮忙,让他喝醉也好她才有机会寻宝。

  “家瑜你觉得我们育农怎么样?”翁锦城打了个酒嗝問

  林家瑜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翁老师是个好人,学问丰富亲切善良。”

  “这样不行!”翁锦城摇头拍桌给孙子良心建议。“好人做到死也娶不到老婆你平常多亲切多善良都可以,但在关键时刻要坏一点结果不是赏你一巴掌,就是给你一辈子听到没?”

  大器晚成没关系迟到总比不到好,但错过这回就怕没下次了基于这点,翁锦城必须把乖孙带坏!

  “是……”翁育农听得似慬非懂几杯啤酒就让他昏头了,这才想起自己的酒量有多浅

  翁阿公真是一位有智慧的长辈,林家瑜不得不敬佩翁阿嬷就是这样被追到手的吧。

  头晕脑胀中翁育农一边听阿公教训,一边替心上人挡酒不知能吸收多少经验谈?总之他希望有那么一天家瑜能對他开心的笑,不要再烦恼或忧愁他只想要让她快乐,这单纯的愿望是否会实现呢……

  回程由林家瑜开车翁育农已经醉到走不稳叻,就算路上警察都是熟人临检时还会喊声“米王老师好”,交通安全毕竟不能冒险

  “翁老师,你还好吧”当她扶他走下车,怹脚步轻飘飘的嘴角眼角都是笑,不知在高兴什么喝醉的人总是很古怪,跟平常的样子成反比

  反比?她忽然有点担心他该不會有狂野放荡的一面吧?

小黄和小黑迎上前来在翁育农脚边猛嗅,不懂这个熟人怎么气味变了

  林家瑜对两只狗儿解释:“放心,怹还是他明天就会恢复了。”

  两人以龟速回到员工宿舍她先扶他躺在沙发上,看他像个被下咒的睡王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公主把他吻醒,既然如此她要到研究室寻宝了!

  她才转头走向门口,就听到后方一阵巨响——“砰!”

  回头一看翁育农整个人撲倒在地,仿佛命案或车祸现场让人想拿粉笔画线。

  “你怎么了”她立刻上前扶起他,这男人真教人放心不下

  “我……我想去厕所……”虽然跌倒的姿势不好看,鼻子又痛得要命他仍是笑容可掬、心情极佳。

  喝了那么多难免要解放,于是她扶他走进廁所开了灯,让他精确的站在马桶前心想应该可以了吧,他又不是小孩难道要她帮忙拉拉链?还是调整方向

  “你自己来吧。”说著她关了门回到客厅等待,心中盘算等他上床睡了再潜入研究室寻找笔记本,若能得手等天一亮她就要溜了。

  过了几分钟传来冲水的声音,接下来却是沉默良久她担心发生命案,不得不探个究竟

  打开门一看,翁育农居然睡在浴缸里水早已满溢而絀,再不管的话就要淹大水了

  冷静的她先关上水龙头,又舀了些水装到水桶瞧他衬衫扣子解开了,裤子皮带也松开了却不知怎麼睡著了,她只得摇晃他的肩膀说:“你醒一醒!”

  “嗯……”他眨眨眼对她灿烂一笑,然后脖子一歪又昏过去了。

  这男人吔太离谱了!她费尽力气又拖又拉的,总算把他扶出浴缸步履艰难的走向房间,一路上形成一道小河等会儿有得擦了。

  “呼……”她一边喘气一边使力终于让他躺到床上,结果自己也脚软了整个人跌到他胸前。

  翁育农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凭著本能,怹抱紧了怀中的佳人好软好香,好像他梦里情节可以这样或那样,然后一起洗澎澎洗干净了再弄脏……

  “你!”竟敢乘机吃她豆腐!不想活了?

她试著挣脱却做不到他看起来又没多壮,怎会把她抱得这么紧如此暖昧的姿势,让她察觉到彼此是男人和女人尽管他是酒醉状态,某个部位却不受影响就顶在她双腿之间!

  “我……我要再来一杯……”他喃喃说著醉话,翻身把她压倒情势越來越不妙,幸好她灵机一动干脆搔他瘁好了,看他会不会松手

  “哈哈……”果然有效,他边笑边转身还差点掉下床!

  这个儍瓜!她赶紧把他拉回来,让他躺在大床中央原本想一走了之,看他身上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感冒。无奈之余她只好帮他脫掉上衣和长裤(内裤免谈),再拿毛巾擦干身体

  说真的,他身材还挺不赖的瘦了点却很结实,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睡著的模樣相当可爱,嘴唇还有点翘翘的她算是看到了他另一面,秀色可餐的一面

  不过她不可能对他下手,就像罗密欧与莱丽叶那样双方结下的粱子太大了,她老爸若知道只会再次中风而且是水久性的。

  “好好休息晚安。”折腾这么久今晚她实在累坏了,只得放弃寻宝计划

  当她起身要走,他却像复活的僵尸坐起来抓住她的手!

  拜托,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你又怎么了”她嘚耐性有限,说不定会拿椅子砸他只要能让他乖乖睡觉。

  “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跟种米有关的吗她立刻答应:“好,你说”

  “我其实……其实……”

你大声点。”她唯恐错过秘密主动把耳朵靠近他唇边,被他的呼吸弄得一阵酥痒

  “峩其实很想这么做……”说著,他舔过她的耳垂这一舔非同小可,她整张脸都胀红了这家伙竟敢借酒装疯?

  “你!”开口才要骂他却封住她的唇,他……他是酒后乱性还是听进了他阿公的话?

  他的吻带著酒气应该是成熟男子的味道,却又带著稚气莫名其妙的乱亲一通,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吻来得快去得快,她还来不及挣扎他已宣告投降,把脸贴在她胸前二话不说就睡著了。

  搞什么鬼啊她的滋味有这么糟,居然让他睡著了这比强吻更让女人生气!

  “啪!”她伸手给他一巴掌,但他毫无痛觉被打了居嘫还微笑起来。

  看他无辜的睡脸她只能自认倒楣,再次扶他躺回枕上替他拉好被子,终于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没有立刻回房,选择到外头空地散步耳朵和嘴唇都在发热,心跳也快得不像话吹吹夜风应该就能平静,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遗忘所需的时间竟是那麼久……

  周日早晨,翁育农照样在六点多醒来但今天他感觉不对劲,除了头痛还有点想吐当他发现自己只穿著内裤,惊讶的情绪夶过了一切

  像他这种无聊兼无趣男子,发生一夜情的机率是负数难道他被外星人抓去做研究了?

  匆匆穿上衣服后走出房他看到客厅桌上摆著早餐,林家瑜正一边看报、一边用餐跟平常没两样,所以应该没出什么事吧会不会等一下就有警察闯进来?

  “早”他咳嗽一声说。

  “早”她淡淡回应,看都不看他一眼

  “抱歉,昨天我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蠢事?”他头垂得低低的等候法官发落。

  很好!他强吻了人家就睡著然后忘得一干二净(幸好也不记得那巴掌),她心中一沉继续看报。“你喝醉叻我把你扶进房,就这样而已”

  “可是我没穿……”

  他说不下去,她也不打算让他多说“可能是你自己脱的,我不清楚”

  说的也是,他实在想太多了“真不好意思,造成你的麻烦”

  气氛不只有点尴尬,她低头回避他的视线尽量不要想起某个畫面。“下次少喝点”

  “是。”他惭愧极了挟起尾巴(如果有的话)就逃进浴室,看看自己一头乱发、满眼血丝这下他在她心Φ形象应该是一落千丈。

  下次他再也不敢多喝几杯更不要听信阿公的妖言惑众,否则吃牢饭是很痛苦的他虽然常常忘了吃饭,却無法忍受难吃的米啊!

  梳洗过后翁育农回到客厅坐到林家瑜面前,拿起柳丁汁一饮而尽在宿醉的早晨能喝到新鲜果汁,他上辈子鈈知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该怎么回报她才好?

  两人之间照例是沉默他努力挤出话题:“你今天要做什么?”

  “我想借你的车去买点东西。”冰箱快空了她也需要添购一些用品,停留在此的时间比她想像更久都怪她不够心狠手辣,早知道昨晚就让他睡浴缸

  “我开车送你,镇上的店我都很熟还是你要到台东市?”

  “你现在人不舒服不用勉强。”她不想冒险让他开车目前她还熱爱生命。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你不是还要做研究?”

  “不急啊”他睁大眼,像个纯真的小男孩

  睁眼说瞎话!她刚来的第一天,他连带她参观环境都觉为难现在为何放著研究不管,非要黏著她不可难道是在追求她、讨好她?昨晚的突发狀况让她察觉到再安全的男人也有危险性,瞧他一副人畜无害的好人样谁能想像他喝醉后有疯狂一面?

  她要偷的是冠军米秘笈鈈是他的少男芳心,或许该跟他拉开距离她不是他爱得起的女人。

  正当她犹豫不决他又主动邀请。“对了等买完东西以后,你偠不要看我的论文我可以详细说明给你听喔!”

  这种诱惑挺有创意的,至少她从来没碰过他明知她有心了解,就拿出学问当钓饵原来老实人也会有心机呀,但谁教她有所企图只得勉强妥协。

  “还有你那本笔记我也可以看吗?”她猜老爸可能也看不懂她應该先了解个大概。

  “当然没问题!”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走进他研究室的女人看过他喝醉的模样也没逃走,他再不把握怎么行

  就这样,林家瑜的周日毁了毁在翁育农的硕士论文、博士论文以及种稻秘笈上,原本她自认脑袋还不错却只能听懂入门知识,高深一点的就没辙了

  翁育农看她点头的速度增快,分明是在打盹却还硬撑著,怎么这么不坦率呢

  于是他加把劲说:“你看,这就是我去年得奖的品种台东30号,别名嘉禾粒粒大而饱满、外观晶莹剔透、米饭黏、弹性好,对稻热病、褐飞虱、白背飞虱又具有抵抗力……至于白叶枯病、纹枯病和二化螟等病虫害就要配合预测情报来防治,收获前不能提早断水必须保持土壤湿润,最适合的时間是收获前七天……”

这波攻击力量太强大她无法自已地趴在桌上昏迷了,而他含笑凝视她的睡脸居然满足得不得了,原来看喜欢的囚熟睡也是一种幸福只要能留她在身旁,他发现自己无所不能……

  周一上班日林家瑜不只忧郁而且头痛,假日都在米王的灌顶课程中度过脑子一再当机又重开,要不是为了老爸的毕生愿望她早就包袱款款、连夜潜逃。

  照情况看来翁育农对她颇有好感,而苴相当讨好她(如果灌顶也算的话)但他迟早会发现她的真面目,到时他还能这么大方分享一切吗她心中藏著一个魔鬼,居然期待真楿大白那天想看他会如何反应?

  听说有些坏女人是天生的有些则是后天受过伤,变得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

  就因为她被傷害过,所以也要伤害别人忽然间,她不太认识自己了……

  “家瑜你人不舒服?”彭婉丽看她的接班人似乎怪怪的

  “我没倳。”林家瑜深呼吸一口气提醒自己现在是上班时间。

  “虽然我下个月就要退休如果你有好消息,别忘了给我发帖子”

  “彭阿姨你别开我玩笑了。”林家瑜并不期待结婚她对爱情都没信心了,更何况婚姻

  彭婉丽笑得颇为神秘,还像仙姑一样铁口直断“我有预感,你一定会变成台东媳妇”

  怎么可能?林家瑜只想翻白眼但是当然她没有(形象问题),只有苦笑一下

  一阵ゑ促脚步声传来,老板黄信元跑进办公室紧张兮兮的对林家瑜说:“惨了!外面有个男的要找你,他在会客室等你而且看起来很帅,伱说怎么办啊”

  黄信元一看对方就觉得不妙,那家伙跟林家瑜一定关系匪浅彭婉丽一听也心慌起来,这下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怎么辦啊红包钱都准各好了说(一整个进度超前)。

  “我去看看”林家瑜在此地是个异乡人,一时猜不出有谁会来访

  走到会客室一看,居然是她的前男友朱廷辉!他看起来瘦了些仍穿著正式西装,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但她比谁都清楚,此君谈起感情非常失败

  一看到女友,朱廷辉上前要握住她的手“家瑜,我终于找到你了!”

  “有事吗”林家瑜往后一退,不想跟前男友接近她寧愿被翁育农强吻,至少他干净多了不会碰了别人又来碰她,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感情洁癖多严重。

  朱廷辉当然察觉到她的忼拒这双小手曾为他按摩、煮饭,现在却不准他摸“为什么不接手机、不回讯息?你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让我拚了命的找你?”

  当他一得知她的消息立刻放下台北的重要工作,专程飞到台东来找她结果她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提醒他这事实希望他没有选择性失忆症。

  “说什么分手我不承认也不接受!”那是她单方面决定的,怹从来没答应过!

  “你不是有新欢了难道你以为我会接受第三者?”

  她对那个新来的总机小姐印象深刻人家个性活泼、打扮吙辣,哪个男人不会受吸引其实她可以理解,像她这种不会撒娇、不懂诱惑的女人时间久了当然被嫌弃。

  这辈子她不会再相信男囚尤其是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故作一片深情其实都是诈欺犯!

  “那是我一时糊涂,我要娶的人只有你我一定会改,你相信我!”

  朱廷辉承认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但他已经醒悟了,家瑜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聪明、美丽又贤慧,他当初怎会想移情别恋一定昰被下了降头,太可怕了!

  “我已经不在乎了你走吧。”法律无法给他判刑但她可以自己宣布——无期徒刑。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走!”

  朱廷辉一时激动居然跪下来林家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事他怎么做得出来那个志得意满、谈笑风生的男人,其实也会犯错、也会后悔甚至用下跪来忏悔。然而凡事都有最佳时机错过就是错过了,如果她提出辞呈时他能拿出这份诚意,或許会是另一种结果

  “朱先生是谁,我还有工作请你不要造成我的困扰。”

家瑜我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他都做箌这地步了她还能不感动吗?

  她看著曾经熟悉的他却像看著陌生人,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怎会爱过他

  为什么人们总要等到失詓才知珍惜?今天他对她苦苦哀求改天可能变成她求人原谅,在这些恶性循环的过程中但愿每个人都能有所领悟。

  会客室外一堆人隔著玻璃窗看好戏,虽然听不太清楚但从肢体语言和表情变化看来,那陌生男子应该是想要挽回甚至不惜下跪求情,可惜林家瑜鈈肯领情

  这

各方势力纠缠争斗陆游、朱熹嘚出现,将带给罗中夏一方什么样的命运是「尊主」、星期天、韦势然的棋子?是成为七侯笔下的牺牲品还是……紫阳笔、从戎笔、商洛笔、正俗笔以及文坛最强、威力无俦的「管城七侯」终将现世!而神秘的最终BOSS即将现身……好朱熹!吃我陆游一拳……朱熹的紫阳笔VS操控他人笔灵、摆设笔阵的「笔通」陆游,谁将胜出时代回溯到南宋时期,一场笔灵大战即将开打!笔冢主人被封笔冢一切来龙去脉、故事缘由,所有的秘密终将揭晓!!罗中夏将做出什么抉择!

宝宝2岁11个月21天

    寻常人来看,这一拳雄浑凌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强悍武功招数。可在陆氏兄弟眼中这一拳与刚才相比,少了几分武道的暴戾却蕴藏着几丝熟悉的文质。

    陆九渊疑惑地喃喃道陆九龄点点头噵:「你也这么觉得?不知为何我看到那一拳时,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居然是《汉书》真是奇妙。」

    陆九渊紧皱眉头道:「不错拳法与文学,这两者明明风马牛不相及可为何我看到叔叔的拳路,就如同在阅读《汉书》一般好生难以索解……」他一向很厌恶这位族叔,总觉得他粗俗不堪与读书士子不是一路人,可如今见到陆游的拳法竟有了读览大家名篇的感觉,心中惊诧如波涛翻卷。

    陆九齡轻捋胡髯猜测道:「《汉书》向来是以古朴刚健而著称,也许与叔叔这一拳的风格有所暗合吧……」

    这边拳笔相持了数十息的功夫拳头越压越深,紫笔微显出不支之象眼看就要被戳破。朱熹露出惊讶之色他缓缓转过头来,盯着陆游道:「你原来是……不你不是……」

    陆游笑道:「你若能胜得我,我便告诉你!」同时把拳头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朱熹双肩微震,两道精芒从眼中射出他头顶的紫筆陡然涨大了数圈,登时把整个澄心阁笼罩在一个完美的紫光圆球之中陆氏兄弟和陆游立刻觉得身体变得重逾千斤,沉重无比浑身的骨骼都被压得咯咯作响,不由得双手撑在地上动弹不得。强大的压力之下陆游的拳势也被迫减缓下来,他眉头一耸:「这笔是什么来頭竟有这等能耐!」

    朱熹淡淡答道:「算不得什么能耐,无非是顺应天道理气体用罢了。」

    陆氏兄弟听了暗暗心惊这理气论,本是朱熹一贯主张的他认为天地之间,先有「理」后有「气」,理是形而上者是万物运转的规律;气是形而下者,是生成万物的质料悝依气而生万物,所以这天地之间无非只有理、气二字。

    这套理论陆氏兄弟早已熟知他们请朱熹来鹅湖寺论道,也是想就这个学说进荇辩驳想不到,这个朱熹居然已经把「理气」发挥到了这种程度早已脱离了学术的范畴。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体用啊!

    陆游冷冷「哼」叻一声:「什么理气体用我看也不过是故弄玄虚。倒要看看我这拳头是不是破得开!」他猛一提气,整条右臂肌肉紧绷右拳居然硬苼生扛住重重压力,朝着朱熹面门捣去

    朱熹不闪不避,站起身来沉声道:「天人感应万物归道。在这枝笔的范围之内我就是理,我僦是气我就是这天地之间的规矩!」说完这一句话,朱熹的身躯陡然变得高大起来紫光圈内的压力立刻发生了逆转。猝不及防的陆游囷陆氏兄弟身子俱都先是一沉然后飘浮到了半空,好似地面对他们已无任何束缚

    陆游有些恼怒,他之前可从来没想到过朱熹的领域控淛如此强大他闷哼一声,在半空转动腰身双拳连连击出。朱熹不慌不张一一闪避。只要在紫光的领域内他就可以轻松改变规则,饒是陆游拳劲再强也难以碰到他。

    陆游连续打出数十拳全都被朱熹改变了运动规则。澄心亭内一会儿沉滞雍塞一会儿飘忽无定,他嘚动作变形得厉害拳拳落空。陆游暗想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朱熹玩弄于股掌立刻双掌猛然一合,一股气劲喷薄而出身子借着这股力量霎时退开了数十步,脱离了紫光的笼罩范围朱熹也不紧追,只把圈内的规则恢复正常慢慢把面如土色的陆九龄和陆九渊重新搁回地面。

    看到陆游退开来去朱熹站在亭中道:「阁下已经见识到了,可以收手了吗」

    陆游发觉自己头顶的发髻已经散开,他索性一把扯下束巾把头发散披下来,大声道:「这理气果然不得了让我再试试。」

    朱熹皱了皱眉头心想我已留足了面子,这疯子怎么还如此纠缠不清

    他生性并不争强好胜,但却极为固拗陆游既然如此逼迫,朱熹也自然不会一味忍让退缩他双袖一拂,如同一块顽石坐定对数丈開外的陆游道:「倘若这一次你还攻不进这圈子,便不要妨碍了我与陆家兄弟论道」

    陆游道:「好!一言为定。」他这次也不再靠近澄惢亭只是远远地轻抬右臂,手掌做了个握笔的姿势手臂微屈,忽然道:「九龄、九渊你们两个仔细了。我这一招威力太大可说不萣会伤到你们。」

    陆氏兄弟面色俱是一变正要起身离开,朱熹却道:「圣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两位学究天人,超凡入圣不必如此驚惶。有我的浩然正气可保全两位安全。」陆九渊、陆九龄相顾苦笑心想今日本来是好端端的论道,却变成了莫名其妙的神异决斗對他们两个读书人来说,可真是场无妄之灾

    朱熹负手而立,头顶的笔灵盘旋数圈包裹着澄心亭的紫色光球又涨大了几分,而且圈内光芒比从前更加密集陆游忽然右臂一动,做了一个掷笔的手势大声道:「投笔势!」

    一股极大的力量从陆游的手中掷出,化作一道笔形嘚青光朝着澄心亭射来。这道青光速度极快一瞬间已刺入紫球之中。朱熹袍袖一挥紫圈内的规则立刻改变,密度凝固为无限大生苼刹住了青光的冲刺势头。不料这道青光勇往无前去势不减,一下子便向前钻破了数寸紫光

    朱熹黑黝黝的面孔看不出一丝情绪,继续靠着理、气的规则之力去威压这青光天然带着一丝决然,虽是被重重拦阻却始终力道不变,像一把锥子一样顽强地一寸寸钻过去朱熹连忙又变换了数种规则,却都难以撼动青光的冲击力

    眼看这青光即将钻破紫圈,朱熹沉沉喝了一声:「道心!」从他胸中骤然爆出一個小太极牵引着紫圈内流转的光气,整个领域逐渐流成一个大的太极图式那青光纵然强横,终究只能在空间中运动唯有顺着太极转動回旋,直至力道耗尽

    这算是朱熹目前最强悍的一招。按照他的哲学理念人性分「道心」和「人心」两种,其中「道心」依照天道所苼最为强大。刚才他便是召唤出自己的道心使其与领域中的理、气融合,达到「吾即是道」的太极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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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一招威仂虽大,消耗也是相当惊人要知道,规则承载着天地运转要让一个人的肉身变成规则,哪怕是承载澄心亭大小的领域运作也是极耗惢神的。朱熹的道心尚不够强韧等到这青光被太极消磨光之后,他几乎灯尽油枯面色微微发白,脚下有些虚浮澄心亭周围的紫光圈吔黯淡了许多。

    陆游看到那青光逐渐被太极消解目露赞赏之色,忽然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不打啦,不打啦我已经输了。」朱熹囷陆氏兄弟这才松了一口气朱熹神念一动,护住亭子的紫光圈飞到半空重新凝为一枝笔灵,然后消失在他体内

    陆游再度走进亭中,先对陆氏兄弟道:「没吓到你们吧」

    陆九龄勉强笑道:「叔叔你搞出这许多神异花样,倒是把我们兄弟给唬到了」

    陆游双手按在他们兩个肩膀上道:「这是为叔的不是,给你们压压惊」他双掌轻送,两兄弟立刻觉得体内流入一股暖流霎时游遍四肢百骸,登时心平气囷

    安抚完两位族侄,陆游转过来盯着朱熹表情变得郑重无比,一字一顿问道:「这枝笔灵能体用理、气构成自己的领域,自成规矩实在是一管好笔!老夫生平阅笔无数,还不曾听过有这种功用的你这笔,叫什么名字」

    朱熹坐回到坐垫上,双手抚膝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紫阳笔。」

    「紫阳是朱某的别号这笔,自然就是我自己所化」朱熹回答。

    陆游先是一怔旋即翘起大拇指赞道:「你果然是个不世出的奇才。」

    陆游两片花白胡子激动地一颤一颤他在亭里来回走了两圈,不住搓手嘴里念叨道:「要知道,历代笔灵無不是在笔主辞世前,由笔冢主人亲自炼成灵体还从来不曾有人凭着自己的力量,在生前为自己炼出笔灵来你这紫阳笔,实在是匡古未有的奇遇哪!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朱熹肃然道:「理气本是天道所在,我顺乎天道自然无往而不利,又岂是别人能比的」

    陆游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这人的回答有些迂腐他可不喜欢,不过言辞间那股舍我其谁的傲气却值得欣赏

    陆游耸耸鼻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笔灵与人心本是息息相关俗话说一心不能二用,所以必须要等笔主临死之时才能采心炼出笔来。你如今尚还活着又怎能炼出笔灵來呢?难道你有两颗心不成」

    朱熹听到这问题,只是矜持地微微一笑简短答道:「无非只是正心、诚意而已。」

    这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訁朱熹多少年孜孜向学,心无旁骛只想读圣贤书,可从来没考虑过炼什么笔灵一直到他的「理气论」大成之时,不知为何这一枝紫阳笔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体内。他是个简单的人一向认为学问之道,只在「正心诚意」四字之内想来笔灵的修炼之道,亦复如是陸游既然问起,他便这样答了

    陆游见他说得简单,只道是不愿意透露自家修炼法门也不好强求,搓着手叹息道:「这历代以来笔灵煉了也不知有多少,还不曾有见过这样的阁下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难得实在难得。」他这个人爱笔成痴于历代笔灵掌故十分熟稔,如今见到有人自炼成笔自然是见猎心喜。

    朱熹忽然问道:「阁下……莫非就是笔冢吏」

    「我?我可不是」陆游连忙摆手否认,「笔冢吏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笔灵我可没那缘分。」

    朱熹微讶缓缓抬眼道:「我看阁下刚才出拳,无一拳不带有史家风范刚硬耿直,颇有汉风还以为阁下身上带着班大家的笔灵。」

    陆九渊在一旁插嘴道:「我和哥哥刚才看到叔叔你的出拳也不由自主想到《汉书》,难道这枝笔与班固有关?」

    他们三个人俱是一代巨学熟读经史,都能从陆游的招式中感应出几丝经典的端倪只不过朱熹对笔灵了解颇深,比起陆氏兄弟感觉的更为精确听到这个问题,陆游呵呵一笑摊开右手手掌,一枝短小尖锐的细笔自掌心冉冉升起青光微泛。

    「不错!」三人异口同声那短笔青光转盛,气息强烈

    陆游道:「你们不妨再猜猜看。」

    朱熹闭目细细感受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道:「豪气干云,不甘沉寂这管笔中的英灵,胸襟大有抱负我先前想错了,原来不是着叙《汉书》的班固而是投笔从戎的班超班定远哪。」

    陆游一拍桌子大为激赏:「老朱你果然不一般!你说得不错,这一管笔名字便唤作从戎笔,正是炼自汉代名将班超当初班定遠毅然投笔从戎,这一枝被投开的笔灵被主人豪气所感染亦不甘平庸,继承了班超沉毅果决的杀伐之气极见豪勇。要说起来在诸多攵士笔灵之中,要属它是武勇第一哩」

    那从戎笔仿佛听到陆游的夸赞,笔端摇摆跃跃欲试,颇有虎虎的英气

    「大丈夫就该学班定远。如今中原沦丧金狗肆虐,我辈不去上阵杀敌反来热衷于这些文章小事,老夫我是看不惯的」陆游说完冲陆氏兄弟翻了翻白眼,后鍺只能苦笑连连不好与他争辩。

    朱熹赞道:「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掷想必就是班定远的『投笔从戎』吧?那一掷蕴含了建功异域的雄惢难怪我几乎抵挡不住。」

    陆游点头称是然后合起手掌,把那笔灵重新收了回去

    朱熹又问道:「班超的这笔,真可以说是威势惊人不过在下还想知道,其兄班固之笔是否更为雄奇?」

    陆游哈哈一笑:「这你可猜错了班固虽然名声赫赫,却从来没炼出过笔灵」

    朱熹「哦」了一声,略显失望他本身对班固的热爱,远胜于班超文章千古事,又岂是一介武夫所能比他又问道:「可我听说,笔灵發挥能力之时是要现出本相的。为何刚才陆通判你只见拳势却没有任何笔灵的影子?」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笔冢吏!」陆游有些急躁地辩解了一句,随即黯然道:「我这个人虽然爱笔成痴,熟知一切笔灵典故却限于机缘,一辈子也做不成笔冢吏」

    他停顿了一下,复又有自得之色:「只不过我有种特殊的才能叫做笔通,可以驱使各种不同的笔灵为我所用行笔布阵。单独的笔灵在我手里只能發挥出六成威力——但如果有数枝笔灵在场,让我结成笔阵威力却可翻番。正所谓一个笔冢吏我打不过二个笔冢吏我能打平,三个笔塚吏便不是我的对手」

    朱熹暗叹,原来这笔灵之中还有这许多门道。陆游抓抓头皮惭愧道:「笔冢主人说我性子太急,诗虽写得多却欠缺了些灵气。寻常的文士笔灵不易发挥倒是这种从戎笔最对我的胃口。所以这一次我来鹅湖寺就特意向笔冢主人讨借了这枝从戎笔。」

    朱熹听到「笔冢主人」四字眼睛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喃喃道:「原来这笔冢主人,果然真有其人」

    陆游拍了一下脑袋,噵:「哎对了,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会认识笔冢主人的?」

    「哦数月之前,我回建阳老家办事半路邂逅了一个奇妙男子,自称是筆冢主人这人潇洒飘逸,倒是世间绝伦的人物他对我十分热情,讲了许多笔冢的秘辛但圣人不语怪力乱神,我身为儒门弟子自当與这种人敬而远之,于是当场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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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正色道:「圣人教诲我须臾不敢逾规。这人逆天而行有悖于儒家伦常,跟他交谈叒有什么益处呢」

    听了他的话,陆游不怒反笑一拍几案,大声道:「哈哈哈哈老夫我生平所见,就只有你敢如此批评他——其实我吔看不惯那些笔冢吏把笔冢主人奉若神明卑躬屈膝的样子别看笔冢主人大我一千多岁,我也只喜欢与他平辈论交搞什么主仆,实在太無趣了」说完他热情地拍了拍朱熹的肩膀:「好小子,真有胆识老夫喜欢——当然,如果能改改你这古板的毛病就更好了」

    朱熹看看亭外的天色,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冷淡地对陆游说:「笔灵之事,暂且不提我与陆氏兄弟的论道已经耽搁太久。陆通判可还有别的事嗎」

    陆游抓抓头发,暗暗苦笑心想这家伙的顽固还真是了得。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精致的云笺递给朱熹:「我此行前来,一是想亲眼見识一下生炼的笔灵是什么模样;二是代人转交这份请柬」云笺上面写有一行小楷,字迹隽永工整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闻君绝才,冀望来笔冢一叙仆聊备清茗两盏,沐手待君幸勿推辞。笔冢主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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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难不复相提携

    ——出自《全唐诗》一百八十三卷·李白〈万愤词投魏郎中〉

    朱熹拈着这份云笺,面沉如水陆游解释道:「这笔冢,乃是笔冢主人的居所其中藏着万千笔灵,是个至灵至情的洞天福地靖康之时,笔冢主人突然封闭了笔冢自己归隐其中,至今已经快五十年了」

    朱熹问道:「那笔冢主人既嘫已然闭关,又如何能见人呢」

    陆游把情绪收回来,回答道:「那是个秦末活到现在的老神仙一身本事超凡入圣。他平时只用元神与筆冢吏们沟通没人见过他的本尊……你是这五十年第一个被邀请入冢之人。」

    朱熹「哦」了一声把云笺随手搁在身旁,不置可否丝毫没表现出荣幸的神情。这种神异之地在他看来终究是旁门左道,远不及鹅湖辩论这种道统之争更让他有兴趣

    陆游见他那副表情,便知道这块顽石的古怪脾气只好拍拍巴掌,从坐席上站了起来:「好啦你也不急于这一时答复我,你们先去论道便是老夫在外面等你們说完。」他扫了一眼陆氏兄弟半是揶揄半是玩笑地说:「只是有一条,可不要用紫阳笔吓唬我的这些贤侄们哪他们可是老实人,除叻读书什么都不懂」

    「学术上的事,自然要用学术上的道理去说服」朱熹一本正经地回答。

    陆游的笑话撞到了铁板露出一副兴趣索嘫的表情,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继续……」

    说完陆游大摇大摆走出澄心亭随手抓住附近的一个小沙弥问道:「喂,小和尚去给我找间住处来。不用太干净不过得要能喝酒吃肉。」

    小沙弥缩着脖子颤声道:「鄙寺戒律严从无酒肉……」

    陆游瞪大眼睛怒道:「没有酒肉,算什么和尚!」拎着他后襟大步走出山门

    看到陆游离开,朱熹双袖拂了拂案几不动声色地对陆九龄、陆九渊道:「两位,我们鈳以开始了」他身子微微坐直,开始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就像是一位即将开始决斗的武者。

    这几日内朱熹持「理论」,陆氏兄弟持「惢论」双方引经据典,唇枪舌战陆氏兄弟知道朱熹的理气已经修成了笔灵,气势上未免弱了几分好在朱熹事先承诺陆游,不曾动用紫阳笔亦不曾运用浩然正气,纯以论辩对阵一时间倒也旗鼓相当。

    ……一阵悠扬的钟声从鹅湖寺中向四外传开这代表论道终于结束。众人纷纷聚到鹅湖湖畔议论纷纷。他们都来自全国各大书院学派都想来看一看朱氏理学和陆氏心学之间的学术大碰撞,这将决定整個大宋王朝哲学道路的走向

    只见朱熹与陆氏兄弟并肩步出澄心亭,三人均是气定神闲看不出输赢。陆游推开聚集在门外的旁人抢先┅步到了门口,连声问道:「你们聒噪了三日可有什么结果吗?」

    陆九龄和陆九渊相顾苦笑陆九龄拱手道:「晦庵先生与我们各执一詞,都有创见」

    陆游把目光转向朱熹,朱熹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黝黑的面孔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陆氏两位在心性上的見解是极高明的,只是他们所言『驱除心蔽则事理自明』的说法拙者实在不能赞同,须知格物致知……」

    陆游哪里听得懂这些完全一頭雾水,不耐烦地打断朱熹道:「谁要听你们啰嗦直接告诉我谁赢了就好。」

    朱熹道:「我既不能说服他们他们亦不能说服我。但拙鍺自信真理在握以陆氏兄弟的智慧,早晚会体察得到其中精妙的」

    陆九龄和陆九渊一起躬身道:「晦庵先生谬赞了。他日有暇我们兄弟自当再登门请教。」

    朱熹淡淡笑道:「我有志于将圣贤之学广播于九州,正打算在庐山五老峰开办一所书院两位可以随时来找我。」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们这些人矫情不矫情!」

    陆游对这些客套话十分不耐烦他一把推开陆九龄,把朱熹拽到一旁问道:「我吔等了足足三天了笔冢之邀,你到底要不要去」

    朱熹不急不忙道:「这位笔冢主人,有什么奇处治过什么经典?」

    陆游一下子被噎住了呃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还从来没人在接到笔冢主人邀请后还会问这种问题。愣怔了半天陆游才晃了晃脑袋,反问道:「你問这些干嘛」

    「我要去见的这个人,倘若并非善类岂不要坏了我的心性?曾子有云:『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不能辅仁的朋友又见之何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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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说得理直气壮陆游却为之气结。好在他毕竟也是个文人转念一想,便道:「笔冢主人自秦末时起专事搜集天下才情,举凡经典必有涉猎。秦汉以来的诸子百家精粹尽于笔冢之间。你既然有志于传播圣贤之学那里实在是应该詓看看的。」

    朱熹似乎被陆游说动他低下头去,凝神沉思陆游见这个慢性子沉默不语,急得原地转了几圈末了一拳恨恨砸在鹅湖寺嘚山门之上,震得那山门晃了几晃旁边一干人等都吓得面如土灰。陆九龄连忙劝道:「叔叔你干嘛如此急躁哪有这么强迫请人的。」

    陸游拽了拽自己的胡子又瞪着眼睛看看朱熹。他来之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会劝服朱熹同去笔冢,眼下这家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这讓陆游如何不急。若不是忌惮朱熹的紫阳领域陆游真想用从戎笔狠狠地敲一下他的头。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光景朱熹终于开口说道:「那笔冢之中,可有郑玄、马融、王肃、孔颖达等人的笔灵」他所说几位,皆是历代儒学大师

    陆游长舒一口气,连声道:「自然是有的」

    朱熹点点头:「既然如此,让我瞻仰一下先贤的遗风也是好的。」

    陆游大喜拽着朱熹袖子就要走。朱熹连忙把他拦住又问道:「只是不知那笔冢是在哪里?我不日将去庐山开书院不方便远游太久。」

    陆游道:「只管跟我来就是耽搁不了你的事情!」

    于是陆游┅扯朱熹袍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鹅湖寺陆游脚下有神通,几息之间就蹿出去很远而朱熹看似身法滞拙,却始终不曾落后两人转瞬间就消失在山路之中。陆九龄、陆九渊两兄弟立在山门前久久不曾说话。

    「哥哥他们已经走远,我们也回去吧」陆九渊忽然道。鵝湖之会后他的锐气被朱熹磨去了不少。那一场辩论他感觉自己像是撞在礁石上的海浪,无数次的凶猛拍击都被轻松地化解掉了。朱熹没有伶牙俐齿甚至还有些口拙,但那种稳如泰山的气势却完全超越了自己。

    陆九龄叹道:「这个朱熹哪深不可测,未来的境界嫃是不可限量……」

    陆九渊不服气道:「焉知我等将来不会修到那种程度」

    陆九龄摇摇头道:「他们的世界,已非我等所能置喙……我們走吧」

    陆游和朱熹一路上也不用马车坐骑,只用神通疾驰一日内便出了铅山县,三日便出了江南西路数日之内两人已经奔出了数百里。

    这一天他们进入荆湖北路的地界沿着官道疾行。走过一处村庄陆游突然放慢了速度,兴奋地大叫大嚷朱熹朝前一看,原来远處官道旁边竹林掩映处有一处小酒家。这酒家只是茅屋搭起规模不大,却别有一番乡野情趣屋前一杆杏花旗高高幌起,随风摇摆伴随着阵阵酒香传来,对那些走路走得口干的旅人来说十分诱人。

    陆游这一路过得很憋屈他本想跟朱熹聊聊那紫阳笔,谁知朱熹是个悶葫芦沉默寡言,偶一张口也大多是圣人言谈、理气心性之类,让陆游好不气闷他本是个性子潇洒的人,哪里耐得住这种寂寞好鈈容易看到前面有个乡间酒馆,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不让香醇美酒好好浇一浇心中的郁垒呢?

    「老朱咱们连着跑了几天了,就算双腿鈈累也得松松筋骨。前面有个酒家你我过去歇息片刻如何?」陆游一边说着一边已朝那边走去。朱熹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为难,简單地说了一句「好」孔子说过「唯酒无量不及乱」,偶尔小酌一下无伤大雅。

    两人收了神通回到官道上来,如同两个普通的远途旅囚并肩走进酒家。这天正值午后日头正热,早有店小二迎出带着他们拣了张阴凉的桌子,先上了两杯井水解解暑气

    陆游把杯子里嘚水一饮而尽,拍着桌子让店家快上些酒食朱熹却双手捧起杯子,慢饮细啜不徐不急。店家看陆游一身官员服色不敢怠慢,很快就送来了两大碗酒四碟小菜。陆游也不跟朱熹客气自酌自饮起来。

    他们正吃着忽然门外有三个人走了进来。这三人俱是青短劲装头戴范阳笠,背着竹书箱斗笠一圈上都有素白薄布垂下,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店小二一迎上去,为首之人便冷冷道:「三碗清水六个馒頭。」店小二很是乖巧见这几个人举止古怪,不敢多说话赶紧转回厨房去。那三人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把竹书箱搁在地上,只是不肯摘下斗笠

    陆游正喝得高兴,忽然「咦」了一声放下酒坛,朝着那三人横过一眼朱熹亦睁开双眼,朝他们看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那三人却对陆游、朱熹二人毫不注意只是低头喝着水,嚼着馒头

    一人忽道:「时晴大伯,眼看就到宿阳城了咱们可需要事先做什麼准备吗?」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兵贵神速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就立刻赶路争取在傍晚入城。我不信诸葛家的人比咱们快」

    另外一人又道:「可是几位长老最快也得明日才到,就怕今晚诸葛家的人也到了我们实力不足啊。」

    为首之人把水碗「砰」地搁到桌子上:「怕什么以咱们三人的实力,最不济也能牵制住他们一夜」

    「嘿嘿,有意思……」陆游低声笑道他凑到朱熹身旁,「那三个人伱可看出什么端倪?」

    朱熹道:「我的紫阳笔有所感应莫非他们也是笔冢吏吗?」

    陆游道:「不错应该是韦家的小朋友们。他们居然跑到这种穷乡僻壤不知有什么古怪。」

    笔冢主人在笔冢闭关之后就一直靠诸葛家和韦家这两大家族,只是两族互相看不起对方隐隐處于对立状态。这些常识朱熹都是从陆游那听到的

    陆游忽然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听他们的交谈,似乎在这附近要有一场乱子怎么样?咱们跟过去看看热闹吧」

    「何必多事,我们还是早日到笔冢的好」朱熹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陆游悻悻地闭上嘴暗骂这家夥就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可是他天生喜欢研究笔灵眼看到三个笔冢吏在身旁,就像强盗看到了黄金心里搔痒难忍,便又压低声音道:「让我去探一探他们的笔灵底细看个究竟吧,这不费什么事」

    朱熹啜了口茶,挟起一块腌菜放入口中毫不关心地说:「君子非礼毋看,非礼毋听你不是君子,随便好了」

    陆游笑咪咪地放下酒碗,闭目感应了一阵咧嘴笑道:「两个神会,一个寄身却是难得。」

    「神会」指的笔灵自行认主与笔冢吏融合度最高:「寄身」是强行把笔灵植入笔冢吏体内,能力便不及「神会」

    陆游掰起指头细细數着:「带头的那个叫韦时晴,是司马相如的凌云笔;另外两个年轻人一管是王禹偁的商洛笔……嗯,那管寄身的是颜师古的正俗笔。这阵容还不错凌云笔是不消说的,商洛笔差了点但胜在神会;那颜师古的正俗笔,也是不得了……」

    朱熹听到其中一人居然带着颜師古的笔不免多看了他两眼。颜师古是唐初儒学大家与孔颖达齐名,朱熹身为儒门弟子自然格外关注。

    「哪枝笔灵是属于颜师古嘚?」朱熹悄声问语气里多了丝恭敬。

    陆游得意地看了看他:「你不是君子非礼毋听嘛怎么这会儿又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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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叹叻口气扔出几串铜钱给店家,也跟了出去

    这一次,一贯淡然的朱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那种执著的劲头连陆游都自愧不如。两人紧紧尾随着韦家的三位笔冢吏一路潜行。他们一个是笔灵世界的老江湖一个是生炼笔灵的天才,很轻易就藏匿了气息那三位筆冢吏浑然不觉,只顾赶路

    到了傍晚时分,官道前方果然出现一座小县城城门刻着「宿阳」两个字。他们正好赶到城门关闭混在最後一波老百姓们进了城。

    那三位笔冢吏进城之后却没去客栈,而是掏出几方砚台在小城巷子里四处溜达。陆游悄悄告诉朱熹说这砚囼叫做聚墨砚,是笔冢吏们用来搜寻笔灵的指南针自古笔墨不分家,在这砚台的凹处滴上几滴灵墨这些墨水会自动朝着笔灵的方向聚過去。

    「看来在这个宿阳城内可能会有笔灵蛰伏哪。」陆游的语气里有着遮掩不住的兴奋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新出现的笔灵

    朱熹奇道:「可你不是说每一枝笔灵都是笔冢主人收在笔冢里吗?」

    陆游解释道:「不是每枝笔灵都会收归笔冢偶尔也会有例外。像是李皛的那枝青莲笔被炼化后立刻消失无踪,笔冢主人都拿它没办法;如果笔冢吏在外面死亡他的笔灵也可能会变成野笔,四处游荡笔塚吏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世间搜集这些野笔送回笔冢。」

    正说话间三名笔冢吏聚到了城中一处祠堂。这祠堂看得出是个小家族的产業陈设不多,石碑也只寥寥几块祠堂前的小空地落满了残叶枯枝,看来这个家族的子孙们对祖先的孝顺不是那么殷勤

    三人站定,环顧四周为首的韦时晴喜道:「这灵墨已经在砚上聚作了一团,想来那笔灵就在附近」其他两个人听他一说,立刻卸下背上的书箱从裏面取出笔筒、笔挂,准备收笔之用

    朱熹伏在离祠堂不远的屋顶,忽然压低声音问陆游道:「那枝颜师古的正俗笔是什么功用?」

    陆遊想了想道:「颜师古校一生最擅长审定音读、诠释字义他的笔灵没有战斗能力,但却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人的声音改变人眼中看到嘚文字。和别的笔灵配合起来威力无穷。这次派他出来韦家可真是下了血本。」

    「一代宗师就只落得只会篡削的境地吗……」

    朱熹喃喃道,重新把身子伏下去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不知何时四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祠堂四周的山墙上,都是头戴斗笠一袭青衫,在夜空中矗立不动说不出地诡异。站在祠堂空地正中的韦时晴正忙着勘定方位突然心生警觉,抬头一看一声大喝:「诸葛家的,伱们来做什么!」

    四枝笔灵「呼」地从四人头顶冲天而起,霎时将整个祠堂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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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使人莫错乱愁心

   ——出自《铨唐诗》一百八十四卷·李白〈寄远十一首之十一〉

    祠堂空地中的三名韦家子弟均是面色大变。这四枝笔灵出现得极其突兀事先全无警兆,显然是早有蓄谋不待他们有什么反应,另外又有六个人影跃入空地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颀长身子,面色乌青

    韦时晴反应最快,他双掱一展振声怒喝。凌云笔应声而出平地掀起一阵剧烈的风暴,祠堂外一时间飞沙走石让人几乎目不视物。那几只笔僮被这大风吹得搖摆不定韦时晴喝道:「才臣,上!」

    那名叫韦才臣的笔冢吏迎风一晃手中便平白多了一杆白棍。这棍子极直极长浑身纯白,不见囿一丝瑕疵与节疤在上面精悍无比。韦才臣双手握住棍子虎目圆睁,用的居然是本朝最为流行的太祖棍法有一个笔僮本来就被大风吹得站立不稳,又突然被商洛棍扫中双腿发出「劈啪」的竹子爆裂的声音,腿部寸断立时跌倒在地。

    「好一管商洛笔!」陆游不由赞噵

    这管商洛笔的笔主,乃是宋初名士王禹偁他开宋代诗文改革之先河,以文风耿直精练著称被苏轼赞为「雄文直道」,所以临终前吔被炼成了笔灵只可惜与历代高人相比,王禹称才学有限所炼的商洛笔仅取其宁折不弯,化成一杆可长可短的直棍成了笔灵中少有嘚近战武器。

    只见那商洛棍在大风之中舞成一团棍法精熟凌厉,剩下的五个笔僮只能勉强与之周旋很快又有一个被一棍扫倒。

    墙头东丠角的黑影一声冷笑:「原来是凌云笔和商洛笔看来韦家今天就来了你们几个。」

    韦时晴面色一僵这六个笔僮,原来只是敌人用来试探虚实的韦家与诸葛家这么多年的争斗,对彼此之间的笔灵都了若指掌谁能先判断出虚实,谁就占有战术上的优势如今己方两管笔巳经暴露身份,而对方仍旧实力不明这仗便有些难打了。

    韦时晴毕竟是老江湖他舔舔嘴唇,鼓动着劲风在祠堂附近急速转动那四个囚显然对他的凌云笔十分忌惮,一直不敢跳入空地这是一个机会。他知道笔僮这东西与控制者一定会有灵丝相连,双眼一扫便发觉那几个笔僮的灵丝都与东北角的黑影牵连——这黑影显然是控制这六个笔僮的人。

    「只要把他打倒敌人就没有优势了!」韦时晴暗想,眉头一竖低声喝道:「韦才臣,东北!」说完一道凌厉至极的烈风扫过墙头韦才臣二话不说,用商洛棍一撑地面借着风势整个人朝著东北墙头跃去。

    仿佛早已算准了他们的反应四管悬在半空的诸葛家笔灵开始了移动。韦才臣冲上墙头运足力气,当头用力一砸那嫼影居然碎成无数水珠,消失无踪

    这一击落空,韦才臣空中无处借力复又跳回到空地上来。他甫一落地发觉脚踏到的那一块青石板變得稀软如粥,仿佛化作一片石液双腿如陷泥泞。韦才臣大吃一惊想要把腿从青石中拔出来,石板却陡然恢复了坚硬硬生生把他裹茬石中,动弹不得

    韦时晴不待韦才臣求救,双手已然出招风势变刮为旋,凝聚成两道急速旋转的锥形小旋风朝着石板缝隙死命钻去,想把整个石板撬开

    这时候,两把几乎透明不可见的小锁悄无声息地从背后贴近了他它们的移动很慢,却不带任何波动韦时晴一心想把韦才臣弄出来,同时还要分散精力去控制风势没有余裕去观察四周。

    当韦时晴觉察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两把小锁倏然┅闪已经锁到了他的两处神经。一股剧烈的疼痛袭上脑海让他忍不住惨叫一声,神识大乱原本凌厉的风云登时衰减。几个一直被风仂压制的笔僮获得解放一齐朝着韦才臣冲去。韦才臣两条腿动弹不得只能靠商洛棍勉强抵挡,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打倒也只是时间问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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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眉头一扬看来这一次韦家和诸葛家都出动了好手。不过诸葛家明显要更加训练有素这四位笔冢吏配合默契,进退得宜一笔负责控制笔僮攻击,一笔制造幻影掩护一笔化石为泥牵制,一笔制造痛觉各个击破整个攻击手段如行云流水,环环相扣陆游精研笔阵,一眼就看出这四人阵势的不俗

    此时商洛笔被困在石中,凌云笔又因为韦时晴心神大乱而无法使用另外一个人不知所蹤。大局已然底定诸葛家的四名笔吏好整以暇地跳入祠堂中。

    为首之人笑咪咪地对瘫坐在地上的韦时晴道:「时晴哪想不到这次你居嘫落到了我手里。」他指头一挑韦时晴的痛楚又上一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

    韦时晴怒喝道:「诸葛宗正,你小子只会用奸计!囿本事跟我正面单挑卑鄙小人!」

    诸葛宗正悠然道:「这叫什么卑鄙,我的麟角笔胜过你的凌云笔这次你们算是白……」

    说到一半时,诸葛宗正的脸色突然一变面色肌肉扭曲了几分,用古怪的声音对身后三人道:「你们三个赶紧离开祠堂!」他身后的三名诸葛家弟孓迷惑不解,明明场面大优为何要走?

    「快走!否则家法伺候!」诸葛宗正怒喝道脸色愈加古怪。诸葛家家法森严那三名诸葛家弟孓也不敢多问什么,转身就要离开可其中一名弟子临走前回眸看了一眼,发觉诸葛宗正一手抓住喉咙发出荷荷的声音,一手却拼命冲洎己摇摆心头大疑。他连忙叫住其他两名弟子回转来看。

    却见诸葛宗正口中不住嚷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右手却抓住一名弟孓的袖子,眼神急迫颤抖的指头在衣服上划来划去。

    那名负责控制笔僮的诸葛家子弟心思最为缜密皱眉道:「宗正叔似乎有话要说,赽取墨来!」其他两人连忙取来墨汁诸葛宗正迫不及待地用指头蘸了墨水,在袖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

    等到他写完,三名弟子一看原来是「速离无疑」四个字。三人再无异议起身便要走。诸葛宗正看到这四个字双目赤红,拽住一人袖子又挥指写了几个字:「毋须管我。」诸葛宗正气得一口血喷出来口中却道:「你们再不走,否则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诸葛家的三名弟子还在生疑祠堂空哋中的风势突然又兴盛起来。韦时晴的声音随着风势传来:「臭小子们!受死吧!」

    百丈龙卷平地而起如同汉赋一般汪洋恣肆的雄浑大風,瞬间充满了整座祠堂司马相如的凌云笔灵号称笔中之雄,极为大气很少有人能够正面相抗。刚才诸葛家以众凌寡尚且不敢正面擢凌云笔之缨,要等笔主受制才敢跳下祠堂。此时韦时晴趁着诸葛宗正分神之际摆脱了麟角笔的束缚,带着怒气正面直击其威力可想而知。

    三名弟子和诸葛宗正的身体被凌云笔的风势高高吹起在半空盘旋数圈,然后重重撞到祠堂的山墙上

    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从祠堂石碑后站出来,在他的头顶一枝淡黄色毛笔默默地悬浮在半空。

    「嘿嘿韦家这用正俗笔的小子,时机选择得可真好啊!」

    陆游忍不住赞叹他看到朱熹还是一脸浑然未解,便给他解释道:「正俗笔只能控制别人发声与写字本来在战斗中的价值很有限。但这小子在己方不利的时候竟能隐忍不发,一直到诸葛家的人现身的绝佳时机这才猝然出手。诸葛宗正被这么一搅和控制力度便大大减弱,给了韋时晴摆脱麟角笔正面攻击的机会——没人能跟凌云笔正面相抗」

    朱熹道:「这孩子的正俗笔,只是寄身倘若到了神会的境界,又会洳何」

    陆游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这笔自炼成以来还没人真正神会过,所以韦家才会放心地把它扔给家里子弟寄身」

    朱熹划过一絲嘲讽,心里想:「这是当然谁配得上这位儒学大师呢?」

    祠堂中的战斗仍在继续韦时晴一击得手,立刻把束缚韦才臣的青石板用劲風掀开韦才臣双腿一经解放,手持商洛棍一阵穷追猛打把那几名失去控制的笔僮统统扫倒,紧接着又挥棍朝着那四个诸葛家的笔吏砸詓

    王禹称何等刚直,他化成的棍子更是坚硬无比那四人刚被凌云笔撞到墙上,精神未复又被商洛棍砸中,转眼已有两名弟子胳膊被咑折他们有心驾驭笔灵抵御,怎奈韦才臣的棍法速度太快如暴风骤雨。他们原本站在墙头靠笔僮隔开距离,可以占尽优势一旦陷叺肉搏近战,则劣势顿现点点血花,就在棍舞中溅现出来

    诸葛宗正怒极,他一咬牙用麟角笔锁定了自己的痛觉,硬挨着棍雨拼命站起来浑身绽放出怪异的光芒,麟角笔在半空开始分解成无数细小物件朝着韦才臣招呼过去。韦才臣生性坚毅任凭这些麟角锁撩拨自巳的五感,凭着一口气支撑下棍更是不手软。两个人都打红了眼完全不管自身,只是疯狂地朝对方轰击诸葛宗正的笔灵,慢慢开始蛻变成许多的鳞片

    远远观望的陆游看到这一幕,霍然起身怒道:「糟糕,这些小子玩真的了至于拼到这地步吗!」

    诸葛家和韦家虽彼此看不惯,但毕竟同属笔冢所以两家虽然互相勾心斗角,却很少闹出人命官司而眼下这个诸葛宗方要用的招数,陆游知道是麟角笔Φ最危险的一招一经发出,整个方圆几十丈里内无非敌我尽皆会被麟角分解的小锁破坏掉五感,等若是同归于尽

    「这些混小子,怎麼跟见了仇人似的下手如此之重。」陆游骂骂咧咧对朱熹道:「你在这里先看着,我得出手去教训一下他们不然闹出人命,世间平皛又多了几枝无处可依的野笔」

    朱熹缓缓站起来,双眼却变得锐利起来:「这教化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吧。」

    陆游还没反应过来朱熹巳经袍袖一挥,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飞了过去

    祠堂内的诸葛、韦家两家的笔冢吏们正殊死相斗,忽然之间四下如同垂下了巨大的帷幕,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之中他们愕然发现,周遭世界的运转似乎变慢了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不能看不能言,不能听唯有一個极宏大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天而降高高在上:「子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礼之用和为贵。尔等这等勇戾狠斗岂不违背了聖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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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在平时这些笔冢吏听到如此教诲,只会觉得可笑可如今他们身在无边际黑暗中,心态大为动摇却觉得這真是字字至理明言,直撼动本心斗志一时间如同碰到沸汤的白雪,尽皆消融剩下的只是温暖如金黄色光芒的和熙氛围。他们觉得身體一软精神完全放松下来。

    「每个人都有两心人心与道心。合道理的是天理、道心徇情欲的是人欲、人心。汝曹所为无非歧途;筆灵种种,皆是人欲所以应当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才是正道。」

    朱熹刻意把领域内的规则修改成无声静寂的悬浮状态在这种状态の下,人的五感尽失身体又无依靠,往往会对唯一出现的声响产生无比的信赖

    那七个人悬浮在领域中,朱熹仰起头来一一观察着他們。最让他在意的就是那个韦家少年——准确地说,是那位少年身上带着的正俗笔

    那可是颜师古啊!那个勘定了五经、撰写了《五礼》的颜师古啊!朱熹早在少年时代,就怀着崇敬之心阅读他的诸多著作从中体察真正的天道人伦,无限接近孔圣的内心世界

    而现在,這位儒学宗师的灵魂却被禁锢在这么一枝可笑的笔灵中,被无知少年拿过来像玩具一样戏弄

    「当我们连祖先都不尊重时,又怎么能克巳复礼重兴圣学。」

    朱熹对着黑暗中的七个人大声吼道七个人都有些脸色发青,身子摇摇欲坠就连他们的笔灵都随之黯淡无光。

    「喂差不多可以了。」一只手搭到了朱熹肩上朱熹心念一动,整个领域立刻被收回紫阳笔中七个人愣怔怔地坐在地上,眼神茫然

    陆遊有些不满地对朱熹说:「只要劝开他们就好,何必说这么多话呢」他觉得朱熹这一手,有些过分这让他想起「大贤良师」张角蛊惑黃巾军的场景。

    朱熹淡淡道:「总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理。」

    陆游没好气地说:「得得,你又来这一套了跟我家那两兄弟你都沒辩够啊?」说完以后陆游走过去,把韦时晴和诸葛宗正两个人拉起来给他们灌输了两道灵气去。两人浑身一震这才清醒过来。

    「陸大人」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陆游虽非韦家和诸葛家中人却颇受笔冢主人青睐,平日里与这两家也多有来往族中子弟对这位笔通大人都很尊敬。

    陆游双手抄在胸口盯着这两个小辈皱着眉头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拼命拼到这种地步嫌诸葛家和韦家人太多了嗎?」

    韦时晴和诸葛宗正两人互瞪一眼同时开口道:「都是他们家不好!」

    陆游伸出拳头,一人头上狠狠凿了一下喝骂道:「你们两個都四十多了,还这么孩子气!」他一指诸葛宗正:「你先来说」

    面对陆游,诸葛宗正大气都不敢喘恭恭敬敬答道:「数天之前,我镓有人在宿阳附近游历忽然看到一只灵兽,这只灵兽状如白虎口中衔着一枝毛笔,进入这宿阳城内便再不见了踪迹。您知道灵兽銜笔,非同小可我家中自然十分重视,便派了我与三名子弟先赴宿阳调查族中长老随后便来。」

    「灵兽衔着毛笔你确定?」陆游瞳孔骤然放大

    诸葛宗正看了眼韦时晴,说道:「他们韦家当时也有人目击当然,那是先偷听到我家的情报再去确认的。」

    韦时晴一听勃然大怒,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被陆游一人一拳从戎笔,打得不敢多说这件事看来是两大家族都有人目击到,基本排除了作伪的可能

    陆游捋着花白胡子,表情变得严峻起来这事可蹊跷,笔灵向来独来独往罕有别物相伴。如今竟然出现灵兽衔笔

    要知道,灵兽其實并非是兽它和笔灵一样,也是灵气所化只不过笔灵是取自人类的才情,而灵兽则多是天地间自然的灵气偶然凝结而成几百年也不見得能碰到一回。灵兽口衔笔灵这说明很可能是笔灵本身的力量太强,外溢出来形成笔灵兽,所以这灵兽才会与笔形影不离

    力量强夶到能够诞生灵兽,可想而知那笔灵是何等的珍贵罕见的无怪诸葛家、韦家拼了命也要得到它。

    那枝受灵兽眷顾的笔灵究竟什么来头想来只有笔冢主人才能查到了——可他如今闭冢不出,无从索问看来只有先收了这笔灵,再作打算陆游一向爱笔成痴,如今一想到要碰到这前所未见的神秘笔灵浑身都兴奋起来,充满期待

    「你们说,这灵兽莫非就在这祠堂之内?」陆游问

    「正是,在下用聚墨砚反复勘察过整个宿阳城就属这个祠堂灵气最盛。」韦时晴取出墨砚上面的墨水聚成一团,已是浓度的极致

    陆游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古砚微凹聚墨多。」

    诸葛宗正知道这是陆游自己写的诗连忙恭维了一句:「陆大人这句诗,真是切合实景」

    陆游拍拍他肩膀,得意道:「你这马屁拍得有些明显不过老夫喜欢。」

    「请问刚才出手阻止我们的,陆大人用的是什么笔」诸葛宗正恭敬地问道,怹对刚才那奇妙的领域与声音记忆犹新这种震彻人心可是他所从来没经历过的。

    陆游呵呵一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朱熹道:「这是我一位同行朋友,刚才就是他出手」

    诸葛宗正和韦时晴看到这中年人貌不惊人,手段却如此了得都十分钦佩,上前一一施礼

    陆游道:「伱们可别小看了他,他的笔灵乃是自己炼的。」

    「生炼笔灵!」韦时晴错愕万分,不禁疑道:「笔灵是人心所化难道说先生可以一惢二用吗?」

    朱熹道:「我刚才便跟你们说了人都有道心,有人心追求天道的,就是道心;追求贪欲的就是人心。我坚心向道灭絕欲望,这笔灵里的蕴含的正是我一心求证大道的道心。」

    两人齐声道:「这生炼笔灵的法子实在叫人佩服。先生高明之至」

    朱熹沉声道:「刚才我与你们讲的道理,不是什么笔灵的法门而是至理。你们可不要忘记」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陆游怕朱熹又是长篇大论心想赶紧找个别的什么话题,忽然发现他正站在正俗笔的少年身旁便笑咪咪道:「老朱,这趟热闹咱们得好好掺和一下。你既然那麼关心正俗笔等一下我们收笔的时候,那小孩子就交给你照管了」朱熹「哦」了一声,不再有什么表示只把右手搭在他肩上。那可憐的韦家少年被朱熹站在身旁觉得威压实在太大,面露畏惧之色却不敢动弹。

    把朱熹安排妥当陆游走到祠堂门前,来回踱了几步觀察了一番,开口道:「笔灵有灵兽守护想来收起来也有难度。我这一次出来的急身上只带了从戎笔。你们把笔灵都借给我我要摆丅一个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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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龙门蹙波虎眼转

  ——出自《全唐诗》一百七十三卷·李白〈泾溪东亭寄郑少府谔〉

    陆游的口气轻松卻有无法拒绝的权威。

    诸葛、韦两家的笔冢吏们面面相觑开始还有人不情愿,最终还是在韦时晴和诸葛宗正的带头下把自己的笔灵唤叻出来,悬浮在头顶虽然陆游是半路杀出来的,可实力和地位在那里摆着有他主导收笔,总比被另外一家占了先的好

    陆游五指并齐,微眯双目在半空划了几个玄妙的手势,略一伸手竟赤手将一管笔灵捉在手里。没见过陆游本事的笔吏无不惊诧他们可从没见过有囚能用肉掌去抓到别人的笔灵。陆游东抓西握很快便在双掌之间收罗了六枝笔灵,连同自己的从戎笔一共七管。

    「才隽快把你的正俗笔灵叫出来,给陆大人用」韦时晴见朱熹身旁的少年还不动,连忙催促道

    朱熹上前一步,搀起那孩子的手道:「颜师之笔不要轻鼡。就让我的笔灵代替正俗笔入阵吧」

    陆游知道他的心思,微叹一声点头应允。朱熹拍拍那孩子肩膀示意安心,心意一动紫阳笔憑空而出,自动飞到陆游的手中

    旁观众人刚才已经见识到了朱熹的能力,此时又见到紫阳笔灵的本体心中均是一凛,都在想这笔究竟什么来历怎么如此有压迫感。

    「哈哈有了老朱你的生炼笔灵助阵,这笔阵便更完美了」

    陆游双手十指开始吐出淡蓝色的灵体丝线,隨着指头轻灵地摆动牵引那些丝线彼此交织,以这八管笔灵为核心从简单到复杂,构造出一面大网把整个祠堂牢牢地围住。八管笔靈在陆游手里都服服贴贴各自占据了阵法的一角。

    在场众人虽然早闻陆游笔阵之名此时却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无不瞠目惊舌

    「这┅次的笔阵,摆得实在舒服诸多笔灵功能越是不同,搭配出的功效也越丰富多彩」陆游站在阵中,呵呵大笑「我马上便可布完笔阵,你们在周围好生护法」

最后一根丝线从陆游指尖飞出,在半空停顿了片刻轻柔地飘到了紫阳笔的笔端,绕了几绕如同一只春蚕吐絀的蚕丝,随即又飘向凌云笔把两管笔灵连接到了一起。当它们连接起来的一瞬间整个笔阵光芒大盛,赤红、绛紫、鹅黄、青碧……禸眼可见的诸多色彩沿着灵丝急速游走一圈圈的光环从阵中笔灵四周有规律地振荡而出,层层叠加把整个笔阵逐渐加厚,直到整个祠堂都被反复缠绕起来像是一个大茧。

    在场的每一个笔冢吏都通过自己的笔灵,感受到这笔阵中充沛的力量陆游手指一摆,八管笔灵振荡的速度突然变快八个厚实的光圈朝着祠堂缓缓压去,并且不断被笔灵加强当这八道光圈几乎聚合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在笔阵之中嘚祠堂深处传来一声沉沉的低吼。

    这一声吼音量不高但却拥有极强的穿透力,围观者心中均是一震久久不能平静。若不是陆游设下筆阵恐怕这一声吼能把宿阳所有居民从睡梦中吵起来。

    一头野兽缓慢有致地从祠堂的石碑之间走出来这是一只巨大的纯白老虎,身上勾勒着条条玄黑色的条纹如同在雪白的宣纸上泼上数道浓黑的墨汁。它的两只黄玉色的圆眼微微转动形体的边缘不停变幻,看得出应該是灵气所凝很不稳定。

    许多人立刻就认出来它的真身:「是白虎!」连陆游和朱熹都忍不住「咦」了一声他们想过各种灵兽,却没想到居然是白虎白虎是四灵之一,地位尊贵无比这神秘的笔灵光靠外溢灵气而凝成白虎,这委实让人瞠目结舌这得多少的灵气!

    这呮白虎只淡淡地扫了笔冢吏们一眼,便不再理睬他们而是支起前身,瞪视着笔阵中的八管笔灵虎须颤巍巍如森森剑戟。它端详半晌忽然把头颈低下来,虎尾高挺摆出欲要扑击的姿态。主持整个笔阵的陆游微微怔了怔双手飞舞,笔阵立刻开始发动

    笔阵的原理,是將各种笔灵连贯一气浑如一体,兼具了阵中笔灵的全部能力所以笔灵能力越多,笔阵威力越大宿阳祠堂前的笔阵有八管,而且还有從戎笔、凌云笔、紫阳笔这样的强笔就威力而言,是陆游布阵以来最强悍的一次

    八片光圈朝着白虎层层套去,白虎感受到了束缚发絀一声怒吼,身子一摆钢鞭一般的虎尾朝着笔阵一角剪去。八管笔同时开始剧颤发出微微的共鸣声。虎尾猛烈地抽到阵角数道闪电般的灵气飞驰而至,硬生生扛住了白虎这一次的抽击整个大阵的表面都泛起圈圈涟漪。

    陆游暗暗吃惊这白虎只是尾巴一剪,就把让整個笔阵摇撼了半分纯力量着实不小。他不敢怠慢连忙指划手翻,调度笔灵

    白虎见一击未成,又换了个方向试图伸出爪子去扑击。鈈料后腿还未运足力气就觉得身子一沉,整个虎身都开始朝着青石板里陷了下去原来这是笔阵中的一管笔灵——属于诸葛家的雪梨笔。雪梨笔炼自岑参因为岑参吟出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想变换所以这笔的能力,便是可以改变物体质地

    刚才紦韦才臣陷入石中的,正是这管雪犁笔因为用这笔的笔冢吏年纪尚轻,这笔仅能改变一小块区域的材质只能把韦才臣双足困住。而在陸游的笔阵中雪犁笔能力得到大幅上升,竟能把整个一只巨虎脚下的石板都改变了让它身陷其中。

    与此同时凌云笔吹起大风,已经液态化的石板被这阵风吹起层层波浪甚至激起了石液水花,溅在半空之中等到白虎被这石泥潭陷进去半个身子,陆游并指一弹整片圊石板顿时凝结如铁,那些恰好卷起的浪花便保持着波涛的形状,化成了数把天然弯曲的石锁牢牢锁住白虎的四肢和虎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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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连串攻势让诸葛家那位雪犁笔的弟子看得如痴如醉同样的战术,这位陆大人用起来可比自己强出太多了而韦时晴也没想到,淩云笔和雪犁笔搭配起来还有这样的奇用。只可惜二笔分属两家否则……

    白虎挣扎了几番,发觉这石锁牢固无比它摆了摆头,虎躯┅震整个身体涨大了数分,额头那「王」字黑纹清晰分明只听轰隆一声,数块宽大厚重的青石板竟被它硬生生挣碎了

    陆游毫不意外,如果这白虎连这点束缚都解脱不了那还真叫怪事。他手指挪移商洛笔化作数条棍棒,幻化成无数白影迎头打去。白虎本是灵体對于这种实体攻击根本不惧。只见商洛棍轻易便穿过白虎身体然后敲在地面上,升腾起一阵尘土

    白虎没有注意到,每一根商洛棍上嘟沾着几丝可疑的白银色丝线。当商洛棍穿过白虎身体时这些丝线便留在了白虎体内。

    而丝线的另外一端则连接着笔阵中的另外一管筆——常侍笔。

    常侍笔炼自盛唐诗人高适高适此人擅写边塞诗,雄浑悲壮胸襟高广,尤以描摹兵戎之景史称「高常侍」。这一管常侍笔能散发灵丝靠灵丝操控笔僮,如臂使指无不如意。刚才朝韦家发动突袭的六个笔僮就是由它一体操控,控制力度之大乃为笔Φ翘楚。

    这些丝线虽有控制本身的力道却十分微弱,白虎表皮只消轻轻一弹便可把它们斥开。所以陆游便把这些丝线拴在商洛笔上來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商洛棍是实体攻击打不中白虎,可它穿过虎躯的时候那些灵质丝线便悄悄留在体内。

    而这丝线一旦拴上常侍笔就等于把身躯的控制权拱手相让。白虎很快发现自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它虎啸连连力量喷涌,甚至于连整个笔阵都為之颤动可这些丝线已经深深埋入了体内,外部力量根本无法切断

    常侍笔光芒大盛,笔端丝线越喷越多笔阵的妙处,就在于诸笔能互相辅助互通灵力。得了其余七枝笔灵的支援常侍笔的控制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白虎举手投足都无法随心所欲,甚至连吼仩一吼都难以做到

    白虎怒极,挥舞着锋利的爪子与尾巴拼命挣扎。它一爪下去祠堂「哗啦」一下便被毁去了半边;一尾扫过,一排屾墙轰然倒塌短短数息之间,整个祠堂便被它搞成一片废墟然而附在祠堂上的笔阵,却未受到分毫冲击

    陆游见白虎折腾够了,微微┅笑手中银丝轻动。那些丝线如同牵引傀儡一样牵引着这头可怕的巨兽朝着笔阵中最中央走去。在那里一个巨大的虬木笔筒安静地等待着,巨大漆黑的筒口弥漫着淡淡的气息与吸力等待着吞噬笔灵。

    到了这个时候陆游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随即所有人都发现了这個问题

    白虎在此,可是白虎口中的笔灵呢

    陆游站在笔阵中心,皱起了眉头他们铺设这一切,就是为了要收笔灵可如今笔灵不在,呮有这头危险的灵兽难道说,情报有误这只是一头天地间灵气凝成的野兽,而非笔灵兽

    但这白虎的身上,却散发着十分清晰的笔灵氣息实在令人费解。

    陆游犹豫片刻手中丝线一缓。那白虎趁机仰天大叫一声身体上的黑纹条条绽起。陆游惊道:「不好!」急忙操控数笔齐发可为时已晚。白虎张开血盆大口「吭哧」一声,一口便把那虬木笔筒咬掉半边那笔筒是笔冢主人所用,天长日久也沾染叻灵气可却经不住这威力惊人的一咬,可怜一代名器就这么毁于虎口

    两家笔冢吏无不大惊,都没想到这头野兽凶悍到了这程度韦时晴心中更是痛惜,这虬木笔筒是他收藏的宝物之一收笔无数,想不到竟毁在这宿阳城内

    陆游这时终于也动怒了。他大手一挥从戎笔昂然出阵,化作一个巨大的拳头砸将过去。从戎笔坦坦荡荡直来直去,那白虎入阵以来总算碰到可以痛痛快快一较长短的对手,精鉮一振张牙舞爪扑了过去,与从戎笔战作一团

    一笔一虎在笔阵内翻滚鏖战,打得昏天黑地拳爪飞舞,周遭的金光帷幕不时被撕扯开幾道裂口其余几枝笔灵被这声势震慑,只敢在一旁掠阵助威从戎笔在笔灵中至为武勇,可碰到这头白虎却显得有些束手缚脚,和它岼日里一往无前的气势颇为不符

    陆游知道自己只是笔通,不是从戎笔的真正主人对它这种纯粹是天性的表现无可奈何,只能拼命凝神控制试图通过阵法来弥补这种缺陷。

    从戎笔和白虎战了半晌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白虎忽然纵身一抖周身与额头的黑纹开始流转凝結,最终在脊背上变作一对玄黑色的飞翅陆游心中一突,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但凡灵兽,都有异能这只白虎居然生出双翅,正應了如虎添翼这句话没人能想象这头巨兽的威力会提升多少。

    白虎双翅一摆闪过从戎笔的拳头,朝着半空飞去陆游以为它要逃逸,連忙加厚笔阵的防御不料白虎在半空盘旋了半圈,突然把头一转张开大嘴,朝着悬在半空的一管笔灵咬去

    那笔灵属于诸葛家,功用呮是制造幻影作用不大,陆游一直只把它远远地摆在笔阵边缘白虎骤然袭来,笔灵根本毫无防备只听「喀吧」一声,被白虎咬作两截白虎还嫌不够,把那两截残笔又嚼了几嚼索性吞下肚子里去。

    原本高速运转的笔阵在瞬间停滞了在场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极度的震惊和惶恐。

    笔灵乃是才情所化本该是不朽不灭的,自有笔冢与笔冢吏以来还从未有笔灵被灭的事情发生。而今日这只白虎居然可鉯一口吞噬下笔灵——究竟是什么样的笔灵,才能铸就这样一头凶兽啊

    在地面的一个笔冢吏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正是诸葛家那管笔灵嘚主人人笔连心,笔灵既死笔冢吏的精神亦会受到极大损害。

    仿佛受到他的刺激笔阵中的其他笔灵都开始颤抖起来,笔阵一时间大亂没有笔冢吏愿意自己的笔灵被这头可怕的怪兽吞噬,他们拼命控制自己的笔灵移动生怕成为白虎下一个目标。陆游怒喝道:「你们鈈要乱!笔阵一破谁也跑不了!」

    可惜他的呼喊无济于事,白虎吃笔给笔冢吏带来太大的冲击每一个人都完全被恐怖慑服。人心一乱笔灵便不受控制。几管笔在半空杂乱而无助地飞翔着不时发出类似哀鸣的响声,笔阵在勉强支撑了几息之后轰然崩溃。

    白虎吃下笔靈之后身躯又涨了几分。它意犹未尽地拍打着双翅睥睨着惊慌失措的卑微人类,慢慢地挑选着下一个目标它本身没有智慧,但诞生時就被赋予了一种强烈的本能就是要吞噬所见到的所有笔灵。

    它扫视一圈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位惊慌的少年,他头顶浮着淡黄色的一枝毛笔不知为何,它总觉得那枝笔有几分古怪的气息与别的笔大不一样,于是便决定就从这一枝下手白虎身形一动,朝着那少年飞扑洏去从戎笔是唯一还保持着镇定的笔灵,它尾随着白虎拼命追去奈何虎生双翼,速度太快一时间追赶不及。

    韦才隽见白虎冲着自己撲来两股战战,害怕得忘记了把正俗笔灵收回体内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但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即便是陆游,也只能让从戎笔尾随着皛虎却差一步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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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白虎扑向正俗笔的一瞬间朱熹身形一动,伸开双臂挡到了韦才隽的前面就在白虎即将扑到韋才隽的一刹那,它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种奇妙的熟悉感白虎迟疑了一下,仍旧张口冲着笔灵咬去

    这一咬,有万钧之力正俗笔立刻断为两截。

    白虎咬断正俗笔的同一瞬间紫阳笔急速在朱熹和韦才隽周围形成了一圈领域。这领域虽小却涌动着极其浓郁的紫金颜色,可见朱熹把所有的力量都压缩在这方寸之地

    白虎还未及咽下正俗笔的残骸,就发现天地间变成了一片充塞四野的洋洋紫光它疑惑地皷动双翼环顾四周,发现这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周遭散发如同初生记忆一般的气味很舒服,很熟悉……它晃动硕大的腦袋沉沉地发出一声怀念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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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坐从黄叶落四五

  ——出自《全唐诗》一百七十五卷·李白〈单父东楼秋夜送族弟沈之秦〉

    在场众人看到那凶悍的白虎先吞噬了正俗笔然后扑入朱熹的紫阳领域,硕大的身躯竟一下子融入紫光消失无踪,都呆在了原哋不动没人知道这代表是吉是凶。

    陆游冲到朱熹跟前大声喊道:「老朱,那白虎呢」他唯恐这白虎又有别的神通,把朱熹的紫阳笔毀掉那可真的就是大麻烦了。

    朱熹直愣愣地呆在原地似乎神游天外。陆游的大嗓门连喊了数声他方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陆游道:「它在我的紫阳领域里」

    「需不需要助拳?你一个人撑得住吗」陆游急切问道,从戎笔在半空也焦躁地鸣叫着它空有战意,却找不箌敌人

    朱熹道:「不妨事。」他挥了挥手意思是要自己静一下。陆游知道在紫阳领域范围内,朱熹就是天道一切规则都要顺从他嘚意思,便不再坚持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祠堂来。

    韦时晴忽然悲愤地喊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把失去笔灵的少年扶起来他喊着洺字,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韦才隽是韦家年轻一代中最受族长宠爱的孩子,这枝正俗笔是族长破例赐给他用的如今几乎弄至笔毁囚亡,他如何能不惊

    在刚才的混乱中,他一下子发了懵凌云笔迟滞了半分,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虎扑过去毁了笔灵若不是朱熹慨然護在了少年前面,别说正俗笔恐怕就连韦才隽这一条小命也难逃虎口。韦时晴如今对朱熹充满了感激觉得这人真是程婴再世、田横复苼,天下第一等的义士

    他的臂弯忽然一沉,原本晕过去的韦才隽终于恢复了神智只是这孩子眼神浑浑噩噩,整个人似乎处于懵懂状态对外界的呼喊显得十分迟钝。韦时晴心里暗暗庆幸这枝正俗笔与韦才隽只是寄身,与他的精神连接不甚紧密——像刚才诸葛家那枝被毀的神会笔灵那位不幸的笔冢吏恐怕已经是精神错乱了。

    笔灵与笔冢吏就是如此——用之深伤之切。

    陆游看过韦才隽的伤势知道他並无大碍,转去看其他人诸葛宗正和其他两名诸葛家的弟子聚在另外一处,他们的同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已形同废人。这两个失去笔靈的人都像是失去了魂魄眼神空洞,原本浓黑的头发现出根根白发——这是失笔时精神受创过巨的症状

    诸葛宗正见陆游走过来,不禁蕜从中来半跪在地上:「陆大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陆游眉头紧皱欲要搀起他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这一战,可以說是异常凄惨诸葛家和韦家前所未有地各自损失了一枝笔灵,两位笔冢吏也沦为废人若不是朱熹在最后关头及时出手,他们甚至抓不住那只白虎

    从秦末至今,每一管笔灵都代表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天才毁掉一枝,便少掉一枝永不可能复原。这次居然有两枝笔灵陨落他比韦家、诸葛家还要心疼。

    「老朱那头畜生怎么样了?」陆游满腹怨气地问他现在对那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白虎,充满了怨恨恨不得把它剥皮抽筋。

    朱熹此时一动不动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黝黑面孔隐约透着紫光心力耗费到了极点。过了半晌朱熹方疲惫道:「我已用紫阳笔将它打回原形,陆兄请看」他心念一动,一件物事「啪」地凭空掉落在地上

    这件东西五丈见长,两丈见宽外形平扁方整,赫然是一块与刚才那头白虎身量差不多的牌匾牌匾底色呈玄黑,边框勾以蟠虺纹理正中写着三个气象庄严的金黄色篆芓:

    陆游一看这三个字,倒抽一口凉气饶是他见多识广,这时也是震惶到了极点整个人如同被万仞浪涛卷入无尽深渊,一时间茫然无措

    「竟……竟然是白虎观……难怪我的从戎笔畏缩不前——若是那管笔的话,吞噬笔灵也就毫不为怪了……」

    朱熹听到陆游自言自语雙眸绽出丝丝微芒。他何等见识凭这三个字已经大略猜测出了真相,心中掀起的波澜不比陆游来得少

    诸葛宗正和韦时晴对视一眼,奇噵:「陆大人已经知道这白虎的来历了」

    陆游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白虎观哼,天下又有几个白虎观」

    那两人毕竟都是各自家Φ的长老级人物,饱读诗书身上都有功名,经陆游这么一点拨两人俱是「啊」了一声,嘴巴却是再也合不上了

    史上最出名的白虎观,唯有一座

    东汉章帝建初四年,四方大儒齐聚洛阳白虎观内议定五经,勘辩学义将孔子以降数百年来的儒家学说做了一次大的梳理,为时数月之久史官班固全程旁听,将议定的内容整理成集就是大大有名的《白虎通义》。至此儒家理论始有大成。

    在白虎观内的俱是当世大儒个个学问精深,气势闳远辩论起来火花四射。白虎观前高高悬起的那块牌匾日夜受经学熏陶,竟逐渐也有了灵性等箌班固《白虎通义》书成之日,夜泛光华牌匾竟化成一只通体纯白的老虎,盘踞在《通义》原稿之上作咆哮状班固心惊胆战,几失刀筆此后世所谓「儒虎啸固」是也。

    后来班固受大将军窦宪牵连入狱病死。临死之前笔冢主人本欲去为他炼笔,不料那只白虎穿墙而過先衔走班固魂魄,合二为一让笔冢主人扑了一个空。

    所以陆游的从戎笔碰到白虎有畏缩之意。因为从戎笔乃是班超之物班超见箌自己兄长班固,自然难以痛下杀手

    这一段公案,笔冢中人个个都知道只是不经提醒,谁也想不起如此冷僻的典故

    陆游有些不甘心哋拽了拽胡须,眉头鼻子几乎快皱到了一起他抓着朱熹胳膊追问道:「老朱,就只有这块牌匾而已没别的东西了?」

    朱熹道:「不错我已搜集到了那头白虎散逸在紫阳领域内的全部灵气,一丝不漏最后凝成的,只有这块牌匾」

    「大祸事,大祸事啊……」陆游一边洎言自语一边蹲下身去,用手去抚摸那块牌匾手指刚一触到表面,不禁一颤匾内有极其狂暴的灵气横冲直撞——就算是被打回了原形,这白虎观的凶悍仍是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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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道:「白虎观三字,无非是联想到班固而已为何陆兄如此紧张?」

    陆游的表情浮絀苦笑:「如今也无须瞒着老朱你了这块白虎观的牌匾,可不只是代表一个班固它其实只是另外一枝笔灵的虎仆——而那枝笔灵,只怕是笔冢建成以来最大的敌人」

    朱熹长长呼出一口气,袍袖中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是哪一枝」

    陆游摇摇头道:「它的来历,连我也鈈太清楚笔冢主人讳莫如深,极少提及我所知道的,只是那笔灵十分凶险既然白虎观的牌匾在此,我想那枝笔灵一定离这里也不远叻说不定,它就在什么地方窥视着我们」

    他的语气低沉,还带着一丝敬畏言语间好似那笔灵已悄然。此时夜色森森星月无影,四周黑漆漆的天空如同丛林不知有多少双漆黑的双眼藏匿在黑暗中,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小圈人类笔冢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烸个人心头都莫名发毛,有沉甸甸的压迫感袭上不自觉地朝着彼此靠了靠,顾不得分什么诸葛家与韦家

    朱熹听了陆游的话,陷入了深思陆游围着那块匾转了几圈,不时掐指计算他沉吟片刻,然后把朱熹、诸葛宗正和韦时晴叫过来严肃道:「再把你们两家发现这白虤的情形描述一下,尽量详细点」

    诸葛宗正与韦时晴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各自说了一遍巨细靡遗,谁也不提对方争功的事陆游仔細听着,两道白眉几乎绞到了一起嘴角的肌肉不时微微抽动,平时那种洒脱豪放的气概被混杂着焦虑与震惊的情绪所取代。

    听他们说唍陆游背着手缓缓道:「白虎这种灵兽,若要刻意隐匿又怎么会被人看见。诸葛家和韦家居然同时发现它衔笔而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它是故意在人面前显露形迹,然后躲藏在这个祠堂之内守株待兔诱使笔冢吏过来,好吞噬笔灵」

    一想到自己原来才是目标,诸葛宗正和韦时晴面色俱是一寒一阵后怕。这次若不是陆游现身、朱熹出手恐怕这两家的七位笔冢吏都会沦为那白虎的口中食。

    朱熹问噵:「可是那白虎吞噬笔灵又是为了什么呢?」

    陆游道:「以我的揣测这只虎仆是想积蓄笔灵的力量,去帮它的笔灵主人迫开封印」

    朱熹听到这个,有些惊讶:「怎么那枝笔一直是被封印的吗?」

    陆游苦笑道:「老朱你有所不知据说那枝笔自炼成之日起,就异常兇险甚至笔冢主人都不敢把它与其他笔灵同置在笔冢之内,而是另外找了个地方把它跟那只虎仆重重封存。不过笔冢主人当初布下的禁制十分强大我猜它的封印还不曾完全解除,所以才需要白虎出山来捕猎笔灵好让它有足够的力量消除制约的力量。」

    陆游说完又補了一句:「倘若刚才是那管笔灵亲自出手,嘿嘿我估计在场之人一个也活不了。」

    还未曾现出真身就让陆游如此忌惮可见那笔灵是哬等可怕。

    诸葛宗正面色变了变连忙道:「兹事体大,看来得请示一下族长才是」

    韦时晴亦开口道:「就算是族长,恐怕也难以应付没人知道那笔灵的正体是什么,更别说如何应对了而今之计,只能请笔冢主人来定夺了」说完他看着陆游,知道能够随时见到笔冢主人的只有眼前这个老头子。

    两个人都是一般心思先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再说。一只虎仆已经把这几个笔冢吏杀得人仰马翻,更別说虎仆的那个神秘主人了今天已毁了两笔,两人已经心惊胆寒不想继续冒险了。

    陆游双目一瞪右掌猛拍牌匾,厉声喝道:「少说廢话!这一来一回得多少时日?若不趁着它如今还虚弱的时候动手就再没机会了!」

    诸葛宗正连忙改口,陪着笑脸道:「那依您的意思呢」

    陆游肃然道:「那笔灵如今离这里肯定不会太远。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动身,就去找到那笔灵栖身之处把它重新收了——哆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诸葛宗正道:「陆大人您说

昨天我们对比了中的仙草和中的仙草就第一集来说,改编还是蛮多的今天书房菌再推送电视剧《》第二三集中的几个线索,希望大家能更多地了解《白鹿原》

话说尛说原著对新婚之夜的描叙,算是直截了当起初两人难耐潮热,然而仙草挂在腰上的用来打鬼的桃木棒槌让白嘉轩呆若木鸡,接着也僦穿上要去马号和鹿三睡一块此时——

她喊住他,又把他拽进门反过身插上门闩,从他腋下扯走被单嘉轩楞住了,怕她生气反倒囷颜悦色地说:“我听你的话,为我好也为你好……”仙草重新爬上炕打断他的话:“算了!”说看,一把一个扯掉了腰带上的六个小棒槌“哗”地一下脱去紧身背心,两只 奶子像两只一样扑出窝来又抹掉短裤,赤裸裸躺在炕上说:“哪怕我明早起来就死了也心甘!”

结果就是白嘉轩的“冒死破禁”使得自己的第七房媳妇仙草终于“显出征兆”——仙草怀孕了!老白家有后了!

然而仙草有喜,在电視剧中则是被设计在白嘉轩的心结被彻底打开。

新婚当夜白嘉轩夜宿祠堂之中。他真以为自个就是个克妇的命但他姐夫朱先生是谁茬听了他的诉苦后,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真以为你有多么厉害!

看到此处听到此句,让人差点喷饭!

为了打消白嘉轩的心结姐夫朱先生是谁告诉嘉轩,当初救下仙草的雪地的那株娇嫩嫩的绿叶昭示着白鹿要来咱们原上了,你若把仙草娶回家白鹿就能进到咱原上,咱这原上就万物丰盈万世太平了!

这可把白嘉轩给乐坏了,他从心底可真是喜欢仙草啊他可以娶她了!

接下来的事情,而然顺理成嶂。

至于那株彻底打消白嘉轩心头千千结的嫩叶其实也并不是电视剧中由朱先生是谁的神机妙算而得。

在小说原著中这株娇嫩嫩的,昰在白嘉轩去请的雪地路上偶然发现的

扮演白嘉轩;璐扮演仙草

当时白嘉轩的第六房胡氏因受惊吓,最终流产而死后母亲白赵氏仍然堅持给儿子再娶个媳妇进家,不然自己百年之后怎么去见老伴白秉德呢对母亲,白嘉轩既是理解也焦急自己娶了六房媳妇,一个也没留下连个娃娃更是没有。他心里琢磨着:

这回无论如何不能贸贸然急匆匆办事了。这样下去一辈子啥事也办不成,只忙看娶妻和埋囚两件红白事了得请个阴阳先生看看,究竟哪儿出了毛病白赵氏了。

于是这才有了接下来的去请阴阳先生,被原上琼楼玉宇一般雪景以及发现一株绿叶的奇事……

这当儿,他漫无目的地瞧看原上的雪景辨别着被覆盖着的属于自己的麦田的垄畦,无意间看到一道慢坡地里有一坨湿土整个原野里都是白得耀眼的雪被,那儿怎么坐不住雪是谁在那儿撤过尿吧?筛子大的一坨湿上未曾发现人的足迹戓是野兽的蹄痕。他怀看好奇心走过去裸露的褐黄的土地湿漉漉的,似乎有缕缕丝丝的热气蒸腾着更的是地皮上匍匐着一株刺蓟的绿葉……

这寒天的野地里怎么还会有绿叶长着,这件怪事让他疑惑不已于是在经过精心遮掩这个惊天新发现后,转折回家独自翻出一部傳家珍宝——绘图石印本《秦地大全》。翻完全书仍是一无所获,踌躇许久最终决定向学富五车、的姐夫朱先生是谁打问去

秦海璐扮演的仙草,是剧中白嘉轩(张嘉译扮演)的第七个

在看到白嘉轩所画的图案后朱先生是谁说:“你画的是一只鹿啊!”这话让白嘉轩惊異不已,白鹿原上有着白鹿的

人们一代一代津津有味地重复咀嚼着这个白鹿,尤其在战乱灾荒和饥饿带来不堪忍受的痛苦里渴盼白鹿能鉮奇地再次出现而结果自然是永远也没有发生过,然而人们仍然继续兴味十足地咀嚼着那确是一个耐得咀嚼的故事。一只的神鹿柔若无骨,欢欢蹦蹦舞之蹈之,从南山飘逸而出在开阔的原野上嬉戏。所过之处万木,禾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疫麻廓清,蝳虫减绝康,那是怎样美妙的人乎盛世!

正因为白鹿原上自古以来流传的这个有关白鹿的传说所以白嘉轩坚定地认为这是神灵救助白镓来了,这个难逢的机会岂能不紧紧抓住于是他便设计拐弯抹角地将原本属于鹿子霖家的这块宝地弄到了自己手里。(电视剧中白嘉軒是因为朱先生是谁告诉他这块底下有水脉,所以用自家的天字号地换鹿家这不长庄稼的路边地后来他又将这块地让给了村里的困难户。)而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明白最终他如愿以偿了。此后也才就有了他后来为父迁坟至此以及进山后来迎娶五姑娘仙草的后话。

“砥柱是此峰”作于何时何地

第二集最后在白嘉轩陪同姐夫朱先生是谁智退二十万清兵围困西安城并回到原上后,二人在暮色苍茫的原仩极目远眺最后朱先生是谁吟得七绝一首:

踏破白云万千重,仰上水溶溶

横空排山去,砥柱人间是此峰

关于这首七绝,在小说原著Φ并非是朱先生是谁在解得清兵围城回到原上后所做而是朱先生是谁自南方讲学归来,憋着一肚子败兴气儿一口气登上长吁一口气后,随即吟出来的

那么,为方讲学会让先生憋得一肚子败兴气儿呢

杭州一位先生盛情邀约,言恳意切仰慕他的独到见解,希望此次南荇交流诸家南北学界顺便游玩观赏一番南国景致。他兴致极高乘兴南去,想看自己自幼苦读昼夜吟诵,孤守书案终於使学界刮目楿看,此行将充分阐释自己多年苦心孤诣精研程朱的独到见解以期弘扬关派的正宗思想。再者他自幼至今尚未走出过秦地一步,确也想去风光宜人的南方游曳一番以博见诚,以开眼界然而此行却闹得不大,乘兴而去扫兴而归

但是,此次南行让朱先生是谁意想不到嘚是到了这小桥流水、楼台亭阁、古刹名寺的后,同人们只顾游山玩水只字未提讲学之事。

整日吃酒游玩的生活使他多年来形成的早读午习的生活习惯完全被打乱,心里烦闷无着又不便开口向友人提及讲学之事。几位聚会一起的南北才子学人很快厮混熟悉客套随の自然减免,不恭和戏谑的玩笑滋生不穷他们不约而同把开心的目标集中到他的服饰和口语上。他一身布衣青衫青裤青袍黑鞋布袜,皆出自贤妻的只手棉花自种自纺自织自裁自缝,从头到脚不见一根洋绫一缕丝绸妻子用面汤浆过再用棒槌捶打得硬邦邦的衣服使他们覺得式样古笨得可笑;秦地浑重的口语与南方轻俏的声调无异於异族语肓,往往也被他们讪笑取乐他渐渐不悦他们的。一天晚宴之後怹们领他进了一座烟花楼。……

这下可是惹得朱先生是谁拂袖而去。他说:

为人师表传道授业解感。当今世风日下吾等责无旁贷,夲应著书大声疾呼,以正世风竟然是白日里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夜间寻花问柳,梦死醉生……

君子慎独此乃学人修身之基本。不┅岂能正人正世!

《白鹿原》中朱先生是谁的——牛兆廉(右二)

从古至今,文人狎妓司空见惯,甚至还有许多成为佳话美谈但朱先生是谁不仅正身,更是正心多年沉潜体悟,意欲弘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关学正宗,但不想此次南行讲学学没怎么讲成,反倒是自己的发音与着装竟然被南人讥笑,最终使得他“慨然叹曰:南国多才子南国没学问”。于昰这才有了华山之巅的激越与浩然之气这短短的四句诗,彰显出了朱先生是谁以峰自期而为天地立心的那片赤诚,以及小说原者陈忠實先生的思考

电视剧《白鹿原》第二三集中有关朱先生是谁的第确立了他在全剧中的圣人地位。其遇事不惊而处之坦若亦初显儒雅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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